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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进大洋》 海神?海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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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冯海亮也冲了进来,焦急的神态更显稚嫩:“也许二春跳伞了,赶快派飞机去找啊?为什么不派飞机去找?”
“没用的,搜救指挥部收不到二春的定位信号,一点信号都没有。”有人答。
“也许,也许,也许还有别的情况发生……我们不应该就这么放弃啊!”缺少沉稳的声音,在此刻显得那么的宝贵。
但是,大家都保持了沉默,谁也不想否定心中的希望,但又十分清楚,有去无回,这才是战争,这就是战争,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高鹏的脑子里苍白一片,这太突然了,没有一点精神准备。二春牺牲了?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把他震得神经麻木了,一屁股坐着长椅上,像被钉住了,身子直挺挺的。
一个小时后,舰队警报解除。更惊人的消息传了回来:二春———雷小春,她就是参谋长雷明的女儿!
办公室外,飞行员们排成长长的队伍,默默地一个跟一个,哀伤的行列就像参加国葬一样肃穆沉痛。高鹏也在其中,想对雷明说些什么,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为什么是二春,去死的应该是我啊!自责与悔恨把心煎熬,只渴望有人能暴打自己一顿,以肉体的疼痛来减轻精神上的痛苦。
“让他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告诉高鹏,这与他没有关系,让他不要多想。”自从把女儿送上前线,雷明就作好了准备。但是现实的打击,要比想像的残酷得多,就像有一只巨大的魔掌,冷不防地把他推下苦难的深渊。思索简直就像是一种肉体的抽筋,他全部器官都异乎寻常地往一起收缩。
“好吧。”范长城站起了身,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出去了。
雷明的两腿就如同生铁一般铸在了那里,别过脸,饱满的嘴唇铁闸一般紧闭,努力地抑着哭声,憋得肩头一抖一抖地搐动。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酸痛,就是流泪也无法使它减轻。
女儿的事,一件件的浮现眼前……
“二春”出生在春天,一个柳絮纷飞的季节。她的到来,就像一屡明亮的春光照进窗口,令家里如天堂般圣洁光亮,充满了欢声笑语。记忆中,这么多年来,家里只发生过两次争吵。第一次:女儿要报考飞行学院。
老伴说:“一个女孩子当什么飞行员?不许去!”女儿说:“谁说女子不如儿郎?是谁说柔胜不了钢?与蓝天白云共舞,是梦想的延伸。我就去!有梦的人生才会精彩,是吧?爸爸。”雷明说:“飞行员的训练可是很苦的。”女儿说:“不经历风雨,又怎么见彩虹?”
一枝山花笑烂漫,转身叱诧九天上……进入飞行学院后,女儿很争气,全年级第一个放单飞。驾驭风的力量似乎“二春”与生俱来,自由的灵性犹如蜂飞蝶舞,在梦想的天空中尽情地旋转变化,就像疾飞的海燕,又像飞天袖间千百年来未落到地面的花朵。
第二次家庭争吵是上前线,老伴说什么也不肯放,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父女俩只好“智取华山”,来了一出《穆桂英挂帅》: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
我怎么向老伴交代啊?坚强的脸上老泪纵横……
办公室外面,高鹏和陈成默默地向宿舍区走。路过二春的宿舍,陈成看到,冯海亮在里面安慰着二春的同室,一个叫燕子的女护士。看见他俩来了,冯海亮低着头红着眼睛离开了。
二春是替我的,是我害了二春!去死的应该是我!是我啊!该死的,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高鹏心中的嘀咕,就像咒语一般回响。突然他像一个木乃伊一样,发出僵硬的乞求:“陈成,你打我一顿吧!”冰冷的声音让人听了吓得慌。
陈成吃惊地一愣,“怎么了你?说什么呢?”
“我要你打我……”
恰好白云飞从他们身边走过,高鹏突然冲着白云飞破口大骂,就像要把他吃了一样:“白云飞你他妈的整天装丫挺的!就他妈欠抽!”白云飞一愣,乌黑清澈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便漠然地走开。高鹏悔恨恶毒语言还不够多,白云飞正在远离他。
“白云飞,你他妈的孬种!回来!你这个杂种!”
剑眉一竖,白云飞脚步停下了,微微别过脸:“你没有害死任何人,战争就是这样!如果你想为二春做些事情,你就去准备报仇吧!还有,你的话我会记着的,咱们以后算账。”说完,走进了房间。
白云飞的声音不大,但清晰有力,让人感受到火在燃,血在烧的异常灼热感。陈成发现,高鹏的脸煞白,咬着牙,拳头紧握,青筋外露。看得出,愤怒悔恨的情绪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入夜以后,奥马利克联邦海军第一航母战斗群平稳航行。
舰桥上,奥马利克联邦海军司令官连连叹气,悔恨不已。他得到情报,下午发现两架飞矢的时候,那是与远洋舰队擦肩而过。预警机的探测范围虽远,但在辽阔的大洋上,双方仍旧像捉迷藏一样。即使双方的预警机的探测边缘相交汇,两大舰队仍平平安安地驶了过去。只是由于海怪22的出色的雷达系统和隐身性能,发现了飞矢而没被发现。
他还一度十分紧张,以为WM海军的陆基航空兵发现了舰队。若知是“龙城”号,就该全力出击,一举拿下!可惜啊!太可惜了!
“司令官,电子模拟演练准备完毕。还有查尔斯准将来了。”有人报告。
“我马上去。”奥马利克联邦海军司令官深吸了一口气,重拾信心,离开了舰桥。
舰桥下面,执勤回来的瑞克·卡特,在通道门口碰上了准备出机的汤姆。
“怎么还是你出机,下午不就是你吗?”卡特觉得他的出机频率太多了,好心问。
“对,按下导弹的感觉好极了!我准备再来一次!”汤姆得意而陶醉。
看他精神振奋,没有一点疲惫之相,卡特在想,现代战争中,飞行员只需距敌千里之外,按一下电钮,便完成了任务。至于导弹击中目标后的血腥与残酷,是看不见的,也是感受不到的。飞行员只能感受到导弹发射时的激动人心!然而,在看不见血的战争中,导弹击毁的不是目标,而是人性啊!
记得,哥哥(陆军特种兵)曾讲过他参加奥马利克联邦海军对异国采取军事行动的亲身经历:部队进入异国市区后,他觉得每个窗户里都有狙击手。若有异国老百姓在他面前掏东西,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枪把那人掀翻在地,即使是儿童也不例外。回来之后,哥哥几乎每天都要去教堂忏悔,跟他讲什么是战争的残酷,跟他讲那是他去过的最接近死亡的地方,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都充满着危险,每一位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可能终结他的生命。
卡特觉得,与陆军相比,飞行员很难体会到那种战争的残酷,但这更可怕。好像信用卡消费一样,看不到大把钞票从手中流出,没有视觉带来的心疼,反而对刷卡的声音越听越觉悦耳,不知不觉中对刷卡上瘾,甚至不考虑自己的经济状况如何,遂陷循环信用的高利息深渊而万劫不复。
“连续出航,你的身体受得了吗?”卡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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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进大洋》 海神?海魔?(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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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打过针了,怕什么!”汤姆双眼冒光,两颊微红,声音格外响亮,表现出常人难有的兴奋。
卡特知道,在飞行员连续飞行时,都会打一种使人长时间处在亢奋状态的针剂。可是这种针剂打多了,对身体的危害绝不亚于毒品啊。何况现在还远没到需要打针的时候。
“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不要以为超视距战是万能的,如果你参加的空战时间足够长,你一定会撞见把自己拖进目视距离,靠缠斗取胜的对手。”
“哼哼,是吗?听说你是舰队的第一杀手,可是我怎么看不到……哈哈,我看不到,看不到!”汤姆撇下卡特,嘴里嚷嚷着走向战机。
时间不长,轰鸣又起,两架海怪22从舰艏出发了。
这边,计算机模拟的行动结果,令奥马利克联邦海军司令官十分满意。查尔斯助兴地打开红酒:“一个美妙的计划,祝我们成功。”
奥马利克联邦海军司令官接过酒杯,似邪非邪的光汇聚眼角:“再过几日,就是WM海军的末日!”
水雾茫茫的海面,奥马利克联邦海军第一舰队就像这无边的黑夜一样神秘而庞大。奥马利克联邦海军航空母舰像拥有魔力的女巫,而从舰艏出发的海怪22就是终年不绝地从魔瓶中放出来兴风作浪的鬼怪。一旦遇上它,善良的人们就要遭难了!
(三)
黑漆漆的海面,如墨般不见光亮,大雨倾盆从天而降。侵略者苦苦寻觅的我海军主力———远洋舰队便隐藏在这个肆虐的雨夜。
咔嚓嚓……一道闪电刺眼明亮,舰队周围的天空蓦地被照亮了一下,顷刻间又黑了下来。海面上,一股股强劲的海风袭来,雨幕随之抖动,沥沥的雨束打在人脸上,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负责助降、弹射的舰面人员带着防风护目镜,只能背过身保持通信,然后再转过来,不仅如此,他们还要防止不被狂风暴雨卷进大海。
持续不断的大雨以逼人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压向舰面。“轰!”二号弹射位的飞矢冒雨前行。陈成实在不喜欢在这个雷电交加、大雨滂沱的夜晚飞行。但是没办法,高鹏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飞行,二春的牺牲对他打击很大,情绪波动,因此自己接替了他,没有让他飞。
飞行员宿舍区一片令人压抑的静默。没有了二春,好像每一个飞行员的幽默细胞都随之死亡,没有人欢笑,甚至缺少正常的交流。就在这一片恐惧的静默中,高鹏离开了宿舍。一张委靡的脸,精神颓废低迷,眼睛空茫茫的,眼窝深陷,头发蓬松杂乱,干裂的嘴唇四周是没有刮干净的胡子茬,胸前敞着风纪扣,就这样地穿过一个个舱室、过道、走廊……走在“龙城”号好像迷宫一样的船舱里。耳边,水兵们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一些下级军官在抱怨消夜不够可口,返航归来的飞行员一个个都在骂着这个鬼天气,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睬,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就这样地走,走……你就是杀害二春的罪魁祸首!是你害死了她!是你!是你!这样的声音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直到轰隆隆的飞机轰鸣再次降临……高鹏终于有了意识,就像老兵可以从炮弹飞行发出的尖鸣声中,听出炮弹落点的远近一样,他也可以通过飞机的轰鸣声,分辨出飞机的状态……又有飞机要着舰了,着舰……
外面,“暴风雪”中队的最后两架巡航战机开始着舰程序。“龙城”号启动照明,刷的一下,在雨夜中亮出一条灯火通明的跑道。
“该死的鬼天气!暴风雪一号呼叫,我们需要引导,完毕。”段宇从座舱往下望,密集的雨柱间,“龙城”号的飞行甲板不过是一条模糊不清的光带。
“明白!暴风雪一号,你的位置很好,注意保持。”着舰指挥官头上顶着耀眼的闪电,冒着大雨,目光追逐着暗空中的三色灯。
“请重复一遍,我听不清楚。”段宇的无线电里充斥着雨点打在对讲器上的杂音。
“明白!重复一遍,你的位置很好,注意保持。舰面状态良好,好吧,来吧!”着舰指挥官扫视了一遍舰面,一眼望不到边的空旷跑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肆虐的雨水敲打着甲板……可当他目光扫回来的时候,飞行甲板的正中央竟赫然站立着一个人!
SU…33战机切入舰尾,高鹏迎着暴雨和闪电,在“龙城”号飞行甲板的中央,在SU…33的降落点上,张开了双臂,企图叩响另一个世界、通往解脱的大门。
“哦,该死,他在干什么?”舰面人员发现了高鹏,与着舰指挥官一起扯着脖子叫喊着:“你干什么呢?快离开那里!离开!暴风雪一号,拉起!拉起!”
“哦,该死!”段宇看到了站在自己归航线上的人,猛拉操纵杆,巨大的SU…33呼啸着掠过舰面,光焰燎人双目。
呼啦一下,大家从甲板的四面八方奔向出事地。高鹏四肢大张地被冲倒在甲板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得整个身体都在抖动。刚才的一瞬间,他穿越了一线之隔的地狱和天堂……
陈成返航的时候,知道了高鹏的事情,震惊之余无比心痛。这并非是高鹏不够坚强,而是这样的痛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承受。回到“龙城”号时,他看到,高鹏被段宇拽到了甲板上,大雨把两个人从头到脚都淋透。
“是我害死了二春!是我!”
“不是你,这与你没有关系!这是战争!害死了二春的是奥马利克联邦海军!是奥马利克联邦海军!奥马利克联邦海军!”
“去死的应该是我!是我!”
“浑蛋!那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要想死,也要给二春报了仇再死!高鹏,你是个男人,振作起来!”
两个人的对吼甚至盖过咆哮的暴雨。舰桥上,雷明看着下面的两个人,心痛至极。他知道,“龙城”号的很多人,都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孩子,脆弱的身心承受不了残酷的煎熬。但是,面对战争,他们又必须承受。现在,必须想个办法,让高鹏重新振作,而且他需要自己意识到,而非他人的说教,因为在此之前,他和杨兴华多次找高鹏谈过话,但是没有用。现在,必须想个办法,否则这样下去,他就完了。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他。”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雷明一转身,看到白云飞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有办法?”雷明打量着这个平日里与高鹏素来不和、经常发生争执、又相互视为对手的白云飞。
“是的,我有一个办法。”白云飞自信而平静。
大雨在后半夜停止了肆虐。清晨,雨珠在钢铁的甲板上闪着光芒。天边,一道一道阳光穿过云团的缝隙,立柱似的支撑着浩大的穹顶,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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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进大洋》 海神?海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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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一片祥和的宁静之中,刺耳的警报再次响彻在舰队的上空……又有两架飞矢遭到了海怪22的“无声息打击”!和上一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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