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慎摔倒,竟然就此摔断了右腿,从此再也无法参加探险活动。’“后来这探险队队长又把吉尔古兹伯爵的电话和地址写了给我,我立刻就打个长途电话到埃及去。“可是,我找不着横志,甚至连吉尔古兹伯爵也不在开罗。
最后,吉尔古兹伯爵的混血儿夫人对我说:‘伯爵陪着井上横志到金沙萨去了。’我不禁为之呆住,金沙萨是扎伊尔的首府,横志发什么神经,那已是另一回事了,吉尔古兹伯爵是个只剩下一条腿的人,为什么也要陪着横志南下札伊尔?
“我愈想愈是不妙,但和伊尔可不是富士山,就算我有着满腹疑团和一肚子的担忧,也唯有暂时忍耐着,希望横志早一点有讯息传来。“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等了足足一个月,横志还是音讯全无,我也曾屡次打长途电话到开罗,那个混血儿夫人每次的答覆都是一样,她说:‘并上先生没有音讯,我丈夫也没有音讯。’看来,她也和我一样,都是担忧得很。
“最后,我忍不住了,我决定向大学清了假,然后亲自到扎伊尔找寻横志和吉尔古兹伯爵的下落。“当我抵达金沙萨之后,立刻就找到了一个很出色的向导,我向他说明此行目的,他马上大言不惭地说:‘只要真的有一个日本人和一个破腿的英国人到过金沙萨,我保证可以把他们的行踪探出来。’两天后,这向导就喜滋滋地跑来对我说:‘我查到了,在十五日之前,的确有一个日本人和一个英国人,在札伊尔河下游出现过。’我立刻问:‘确切的地点在哪里?’那向导说:“他们出现过的地方,是扎伊尔河下游的一个古老村落,村长是个法力无边的巫师。’“我马上就决定要前往那个古老的村落,那向导初时不肯前往,但在钞票的诱惑下,他终于还是答应下来。”说到这里,大庭久岛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慨叹金钱的力量实在厉害,若套一句中国俗谚来说,那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我没有作声,到了这时候,与其插上一嘴,倒不如侧耳倾听更为有益。
大庭久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接着说道:“从地图上看,由金沙萨前往扎伊尔下游,只是一段很短距离的旅程,但我们却足足花了五天艰苦的旅程,才来到那个叫‘蒙圭底泰给’的古老村落。“这村落人口并不多,据那向导说,它人口最多的一年,还不到一千,但后来,却又只剩下一半左右,大概只有五百人而且。我听了甚感奇怪,便问他是何缘故,那向导悄悄地在我耳边说:‘在去年,这村落跟另一个部落的战士发生了激战,结果双方都伤亡惨重。’当时我也不以为意,只是感到人类的天性实在未免太好战而已。
大庭久岛说到这时,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丝特异的光芒。
我吸一口气,终于说道:“人类的天性,似乎并不划一,大概来说,有人好战,也有人热爱和平,但却也有不少人,介乎在这两者之间,甚至往往显得相当的矛盾。”
大庭久岛点点头,表示完全同意我的讲法。
过了片刻,他又接着说:“经过那向导一翻斡旋后,我终于能够获准与村长会面,那村长的年纪已很老了,而且精神和健康都并不怎么好,我向村长说明来意之后,那村长便说:‘阿拉伯的公主走了,日本人和英国人也走了,还有那箱子也不在这里了。’他的说话,我实在不能完全明白,便通过向导问村长:‘你说的箱子,它是怎样的?’当村长明白我所问的问题后,面上忽然露出了恐怖的神情,过了很久才回答说:‘箱子是神的命令,也是神的旨意,它来遥远的沙漠,只有神的使者才能带箱子来,也只有神的使者才能带箱子走。’“我当时心中暗暗失笑,但却也不敢直接流露出来,便问村长:‘神的使者是怎样的?’村长说:‘神的使者,一定有神的钥匙,也一定有神的说话。’我道:“神的钥匙是怎样的?’村长回答:‘它有宝石一般的色彩,但比任何宝石都更光亮。’我又问:‘神的说话又是怎样的?’村长这次却大摇其头,道:‘神的说话,只有法师才能知道,也只有法制才可以听,我祖父是法师,我父亲是法师,现在,我的儿子以至孙儿,都是本村落的法师了。’“我后来又问:‘公主是不是神的使者?’村长道:‘当然是。’我道:‘她有神的钥匙吗?’村长道:‘她已带来。’我道:‘她会说神的说话吗?’村长道:‘她已说了。’我奇道:‘你怎知道她的说话就是神的说话?’村长道:‘神的说话只有两句,她既然说得出来,那就一定不会有错。’“我听了甚感奇怪,后来静心一想,才弄明白他的意思,所谓‘神的说话’。应该说成是‘神的暗语’才对!那个从阿拉伯逃出来的公主,一定是知道了这两句暗语,而且又拥有‘神的钥匙’,所以才能在这村长的手里,把‘神的箱子’拿走了。
“但那箱子有什么用?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一点,当时我是完全不清楚的,后来,我发觉再也不能在村长的口里,把事情知道更加详细,于是就向他告辞了。
“几天之后,我回到了金沙萨,在一间旅店遇上了一个中国人,他就是费振凡的哥哥费振邦。”大庭久岛叹了口气,才接道:“我是有目的而来,那可没话说,但这位费先生,他真是一个怪人,居然有这种兴趣跑到金沙萨拍拍照片,看着非洲的女人。“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机缘也是这么巧合,我们在金沙萨逗留了几天,居然不知不觉间就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我又回到开罗,前往吉尔古兹伯爵的府宅,出乎意料地,我终于看见了横志,也看见了破了一条腿的吉尔古兹伯爵,我立刻追问真相,但横志却含糊其词,并以‘弄错了’为藉口,不肯把事情真相向我这个舅父披露,我不服气,直接向吉尔古兹伯爵追问,并且问及阿拉伯公主的下落,但伯爵的反应也是一样,根本就不肯老老实实给我回答。“我看得出,他心里一定隐合著极重大的秘密。而且一定和非洲之行有关,但无论我用什么方法,他对这件事总是三硷其口,再也不肯透露半点风声。
“后来,横志的成绩愈来愈不像话了,他不但成绩不像话,连私生活也愈来愈不检点,有一欢,他竟然带着两个妓女回到校舍胡天胡地,虽然他后来承认喝多了酒,才会如此胆大妄为,但无论怎样,这都是绝对不能加以原谅的,于是,他被大学取消了学位的资格,变成了一个没有前途的人。“我说他没有前途,那只是站在我的立场和角度去看他,若以贫富来衡量,他大可以每天花用一百万日元而毋须眉头稍皱,唉,这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只要家里有钱,念不念大学又有什么要紧了?
横志变成了一个花花公子,无疑是令人痛心疾首的,但后来,我看得出,他并不是真的在寻欢作乐,而是似乎在躲避着某种压力,甚至是尽量麻醉自己。
这种心态,当然是十分危险的,但我无能为力,只好看见他一直痛苦下去,直至两年前,他忽然离开了东京,带着一个脱衣舞娘到瑞士渡假云云。
但我很快就查出,横志并不是真的去了瑞土,那脱衣舞娘只不过在机场兜了一个转就溜出来了,我再查下去,知道横志来到了你们这个美丽的东方大都市。
于是,我拜托费振邦,叫他尽量为我留意一下横志这个小伙子,但在他这方面,我得不到任何消息。
倒是横志的父亲,他派了几个手下,来到本市千方百计地追查,终于知道他和什么人混在一起。
“和他来往最频密的总共有两个人,这两人都很年轻,他们一个叫费振凡,而另一个就是谢卡!”
听到这里,我的心中陵地一亮!
我忽然感觉到,许多本来零零碎碎、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关连的事情,彷佛已可以连串在一起。
但这些概念还是模糊不清的,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一切还不够深入,组未达到进入整件事情核心的境界。
所以,我一言不发,只是继续聆听下去。
大庭久岛沉默了好一会,又接着说:“费振凡是个野性难驯并且十分好胜的富家子弟,但他却和一般花花公子不同,他绝少在欢场里征歌逐色,也不会在赌桌上恋栈沉迷。”
我吸一口气,忍不住问:“那么,小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权力!”
“跟费振邦争权?”
“不!虽然不少人都这样想,而且,这种想法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小费绝不希罕费氏集团的权力。”
“那么,他想要的权力是属于哪一种?”我奇怪地说。
大庭久岛望了我片刻,才用一种冰冷语气说:“他最羡慕、也最欣赏的一个人,并不是他的哥哥费振邦,而是卡邦!”
“卡邦?你是说在三十年代横行无忌的美国黑社会大头子卡邦?”我不禁大为惊诧地说。
大庭久岛点点头,道:“除了这个卡邦之外,小费最欣赏的人就是自己,他早已立下决心,要创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王国。”
“黑社会王国?”
“对了,就是这样。”大庭久岛慢慢地说:“小费绝不是为了钱,他本身也有不少产业,即使在银行里的现金存款也经常都超过三千万美元以上。”
我不禁又是一呆。
费氏兄弟家财丰厚,那是众所周知的,但单是费振凡一个人,就已经富有到这种地步,倒是令我意想不及。
大庭久岛接着又说:“不少财迷心窍的人,为了想发财而加入黑帮,但小费却是为了要拥有权力,而涉足在这个黑暗的圈子里。”
我抽了口凉气,道:“看来,他在选择偶像的时候,已犯了大错。”
大庭久岛道:“选择偶像,并没有错与对之分,问题是他太有钱,而且也太任性,所以他要做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拦得祝”我苦笑了一下,道:“但到最后,他还是闯不过死神这一关,他的梦想也从此完结了。”
大庭久岛道:“死神,只是一个很抽像的名词,而且听来也太虚泛,例如,每个人死了,都可以说是死神降临到他的身上,但实际上,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有着不同的际遇和因由的。”
我道:“小费之死,似乎也和连勒之死同样离奇。”
大庭久岛道:“不错。”
我道:“教授请继续说。”
大庭久岛默然片刻,才道:“横志怎样跟小费和谢卡认识,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但他们三个人结识之后,却不断追查着一件怪异的物事。”
我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大庭久岛道:“另一个箱子。”
我怔住:“另一个箱子?这是什么意思?”
大庭久岛道:“在扎伊尔河下游那个古老村落里,本来有一个箱子,后来却给阿拉伯一个公主带走了,我们不妨称之为箱子A”我道:“另一个箱子是不是应该称为箱子B。”
大庭久岛点点头,道:“不错,箱子A和箱子B的外形,都是完全一样的,只有箱子上面所刻着的花纹,并不相同。”
我道:“这两个箱子有什么关连?”
大庭久岛道:“箱子A和箱子B,本来就是一对的,但……”说到这里,他忽然望住我,然后笑了笑,道:“对不起,我要去听一个电话。”
我正听得出神,想不到他忽然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不禁为之一愣。
我立时道:“这里可没有电话铃声响过。”
大庭久岛乾咳两声,木然地说:“电话已响起了,我必须去听一听……”说完,急急拉开铁门,离开了这个实验室。
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兆,眼前彷佛又重视着连勒枪杀保镖的情景,而也就在此际,实验室里忽然响起了一个人惊骇的呼叫声!
第八章
这一声呼叫不但突如其来,而且又是叫得那么尖锐可怕,自然足以把我吓得为之跳了起来。
我给这声音吓得跳起,绝不表示我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因为那只能证明,我的神经并不麻木,一切都很正常。
我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我立刻转过身,向背后望过去。
我这一望之下,不禁整个人为之傻住了。
我看见了谢卡。
谢卡是从实验室内一道暗门里走出来的,他的胡子依然在,但头顶却连一根头发也没有。
但他看来既不像电影《国王与我》里面的尤伯连纳,也不像是一个削发为僧的出家人。
他到底像什么?
也许是我的想像力还不够丰富,以致在一时之间实在无法可以说得上来……我早就已经说过,谢卡可算是一个相当英俊摊洒的年青人。
从我的审美眼光来看,他若刮掉了胡子,应该会更加容光焕发、精神爽利。
但世事偏偏就是这么可笑,当我再度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刮掉的并不是胡子,而是头发。
然而,在他头顶之上,却也不是空空如也的。
他戴着一顶帽子!
既然戴着帽子,我又怎看得出他头上完全没有头发了?
答案很古怪,谢卡戴着的帽子,是用玻璃造成的。
其实,与其称之为帽子,倒不如称之为玻璃罩子更为贴切得多。
他忽然刮掉所有头发,已经是一件奇事,何况头上又罩着这个古怪的玻璃罩子,那就更令人有着莫测高深之感。
但这时候,我也无暇去研究这些问题了,首先,我要知道的,就是谢卡何以忽然会发出那一下恐怖的叫声来。
“谢卡,你怎么了?”我直视着他,很留意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谢卡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焦急,他用力挥动着右手,向铁门外一指,道:“大庭教授不是去听电话,一定不是!”
本来,大庭久岛是否真的去听电话,那是一点也不重要的,可是,他若不是去听电话,又会去干些什么事情呢?
我又再想起了连勒,甚至联想到二十年前,在塞尔泽岛所发生的诡异决战!
再想下去,我又想到了普士,也想到了死去还不够一天的费振凡!
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我直望着谢卡,骇然道:“我明白你说什么了!”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我再不犹豫,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