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外北门外,光复军的将领们齐聚一堂,为张天河的第三旅北上送行。
光复军现在已经有了三万八千多人马,本来许汉青要把俘虏补充进三旅,却被张天河拒绝了。张天河的理由很充分,兵贵精而不贵多,带着缺乏训练的俘虏兵北进,不仅白白浪费粮草,而且有可能成为拖累。他只带着本部四千多人马,顺便向许汉青要了攻打永安城的那个炮营和五门轰天炮。
南剑州李英被斩,邵武黄去疾被打残,挺进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有战斗力的元军了,所以许汉青同意了张天河的请求。
“天河,以后你们孤军奋战,千万要小心,多多保重。”许汉青依依不舍地叮嘱道。
“大人”张天河眼睛有些潮湿,“您也多多保重,您的白头发又多了。”
“呵呵”许汉青自失地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到了那边,先不要打出光复军的旗号,让元军以为你们是山贼草寇才好,这样难免轻敌,你们的机会也就更多。”
“是,大人。”
“老张,来,干了这碗酒,俺是个老粗,以前有什么错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连一贯粗豪的雷兴都动了感情。
“来,大家敬天河一杯,祝他北上顺利,多打胜仗。”许汉青和众将都举起了手里的酒。
“谢谢大人,谢谢各位兄弟。”张天河颤抖着将酒一饮而尽。
“馨儿,你过来,把我教你的歌唱一遍,天河也该出发了。”许汉青转身叫过刘馨儿。
“张大哥,馨儿唱首歌为你送行,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在军营里经受了这么长时间锻炼的刘馨儿大大方方地说道。
悠扬悦耳的歌声从刘馨儿口中娓娓飘出。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征战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再相逢。
张天河强忍着没掉了眼泪,许多人暗暗地抹着眼角。张天河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冲着刘馨儿深施一礼。“谢谢二夫人。”一句话把刘馨儿弄得满脸通红。
“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张天河问道。
“没什么了,你也该出发了。”许汉青挥了挥手。
张天河冲着众将抱拳施礼,朗声说道:“众位兄弟,多多保重。”又冲着许汉青和刘馨儿深施一礼,“大人和夫人多多保重,属下走了。”说完转身上马,也不回头,怕别人看见他挂在脸上的两行热泪,在亲卫的护卫下飞驰而去,扬起了一道风尘。
………………
七月的太阳有如一轮火球般挂在空中,将一股股毒辣的烈焰疯狂地喷向大地。水分不足的田地此刻早已是龟裂成一块一块的。小一点的水塘也早就干涸见底,只有一、两个舍不得搬家青蛙躲在枯黄的水草下面,张着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呱”、“呱”叫着。
树荫下,光复军各位将领正在讨论整编计划和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我准备把炮兵单独编成一个旅,许涛,你愿意当炮兵旅统领吗?”许汉青问道。
“大人,我还是喜欢冲锋陷阵。”二旅统领许涛想了一下,照实答道。
“这样呀。”许汉青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就由副统领贾海涛升任炮旅统领,你们旅受过炮兵训练的全部留下,基础干部由教导团中抽调。”
“参谋长,把改动过的整编计划念给大家听吧。”
“是”郑晔打开卷宗,“单独成立炮旅,统领贾海涛,编制暂定为3500人;成立内政部,统领陈复文,下设财政司,后勤司,督察司,编制暂定为1500人。第一、二、四旅统领不变,每旅编制暂定为7500人;教导团扩编为旅,统领朱玉成,编制暂定为1500人;近卫营改为近卫团,统领石勇,编制暂定为1000人;骑兵旅统领吕日亮,编制暂定为1500人;原后勤司改为军工部,统领许青山,下设科技司,制造司。另成立军情部,统领杨志军,每旅设军情司,编制暂定为1500人。女营不变,统制为小昭。”
“都听明白了吧?有什么问题由参谋长来解答。”许汉青问道。
“大人,那个我们有三千多匹马,怎么编制只有1500人呢?”吕日亮提出了疑问。
“是这样的,骑兵讲究的是长途奔袭,快速机动,蒙古鞑子为什么能来去如风,日行千里,那是因为他们每个人有两到三匹马,有的甚至有四五匹马。所以按照一个人两匹马的标准,只给了你们1500的编制,当然,随着马匹的增多,你们可以扩编,但原则上还是这样。”郑晔因为事先与许汉青仔细商量过各种细节,所以对答如流。
“哦,明白了。”吕日亮恍然大悟。
“那我们炮旅现在有多少门炮呢?具体怎么划分?”新任炮旅统领贾海涛也提出了问题。
“炮旅下辖三个标,一个标为神火,一标为霹雳,一标为金盾。具体的配备和划分会后有详细文件给你。”
……………。
看问题问得差不多了,许汉青示意进行下一项。
“按照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我军近日将向闽东和闽东北进攻。据我们判断,张世杰的江淮军虽然人多,但士气不高,泉州城高墙厚,攻打泉州必然旷日持久。而闽东和闽东北元军多由新附军组成,战斗力低下,趁着张世杰吸引了元军的注意力,我光复军将势如破竹,横扫千军。具体布置如下,第一旅和近卫团由许大人亲自率领,南下取永春,仙游,兴化,然后沿海北上;第四旅和骑兵旅从永安出发,取沙县,南剑州,跳过邵武后,取屏南,福安,南下进逼福州;第二旅和教导旅取尤溪,取古田,向福州攻击前进;各部应于九月初于福州汇合。另各旅抽调一个标,与炮旅组成留守兵团,保卫大本营。内政部也要抽调人员随各军行动,做好善后工作。”这无疑是个大行动,光复军兵分三路,攻城掠地,直指福州。
众将都被这个庞大的军事计划所震惊,兴奋得窃窃私语起来。
许汉青站起身来,拍了拍了手,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再强调几点,这一次是我们光复军发展壮大的好机会,在这次行动中,内政部要派出精干人员,一是监督军纪,二是把我们的政策执行下去,建立行政管理,组建民兵组织。留守的炮旅要加紧训练,尽快熟悉装备,两个月后,你们可能要迎来一个大仗。出击的各部一定要机智顽强,英勇杀敌,一举打出我们光复军的威名。”许汉青挥着手,摆出一个伟人的POSE。
“是,”众将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二十九章 夫人来信
太阳斜下去了,紫红色的晚霞给云彩镶了边。
幕色弥漫,远山近树都暗淡了下来。
大军已经安营完毕,炊事人员在忙着烧火做饭,士兵们在搭着简易帐篷,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许汉青和几位将领围坐在一起,随意谈论着。
出发已经三天了,光复军进展顺利,一些小县城的北元守军非降即逃,按照以前的做法,在留下一个都的人马,几个管理人员后,光复军飞快南下,势如破竹,再有一天便能到达仙游了。
几位将领天南海北地胡聊着,许汉青虽然微笑着倾听着,可心里还在想着昨天接到许夫人送来的书信。信中许夫人交待:她所率领的畲汉联军已经到达泉州外围,正在协助张世杰的江淮军作战,还请光复军也赶来参战云云。这件事着实让许汉青郁闷不已。
许汉青认为许夫人率领的这支四万多人马的畲汉联军战斗力并不是很高,空有杀敌的热情是不够的。如果能到戴云山,便能接受正规的训练,武器和装备也能得到提高。如果能从中得到两万精兵,那么凭光复军的实力,就能攻下泉州这个财富之地,并能牢牢地守住。这将给光复军的发展提供多么大的帮助啊!可是事与愿违,可以想象,在城高池深的泉州城墙下,没有火炮这样的攻城利器,将要有多少热血男儿无畏地付出自己的生命,每想到此,许汉青便心痛不已。
“大人,您看看这个。”参谋周力递过来一张纸。
许汉青现在已经能认识不少字了,虽然还认不全,但内容还是看了个大概,是张世杰传檄各地,要求大家去打泉州的檄文。
许汉青冷笑一声,把檄文一团,扔到火里。
“大人,上面说的是什么?”雷兴认不得几个字,却伸着脖子问道。
“一个疯子的宣言!”许汉青随口说道。
“好奇怪的名字!讲的是什么?”雷兴好奇的问。
“是一个疯子号召其他疯子,都去用脑袋撞石头!”
“还有这样的事啊?!”雷兴愣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雷兴愣了半晌,才知道是许汉青在逗他,挠着脑袋也呵呵傻笑起来。
“大人,您认为张世杰这次打泉州肯定是无功而返吗?”周力问道。
“恩,差不多是这样。”许汉青笑过之后,心情舒展了一些。“饭还没好,咱们就随便说一说。”
“好呀”“很久没听大人给我们讲课了,”……
“大宋官兵历来是重守不重攻,对于攻城不是他们擅长的,又没有什么攻城的利器,拿几架破云梯就想攻破泉州,够呛,这是其一。其二呢,张世杰的江淮军一直在海上漂荡,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得厉害。其三,泉州城池坚固,又外通大海,想困也困不死,而且元朝如果得到消息,一定会出兵救援。所以我判断张世杰多半要无功而返。你们是怎么看的?都说说。”许汉青笑着说道。
“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我看张世杰攻打泉州根本就是一招臭棋。”一个参谋接口道。
“何以见得?”许汉青问道。
“张世杰打得是为在泉州死难的宗室报仇的旗号,可即使能打下泉州,蒲寿庚也早坐船从海上跑了,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看他根本是冲着泉州的富庶去的,什么报仇不过是个幌子。”
“张世杰几十万大军漂在海上,连一块固定的落脚地都没有,成天被鞑子追着逃,要和咱们光复军比,羞也羞死他。”有人开了头,便有人开始贬低起宋室兵马来。
“切,吹牛,有几十万大军,我看多一半是老弱病残,有十五万能打仗的就不错了。”
“是呀,听说连粮草都得*沿岸的世家大户捐助,也真够窝囊的。要是咱光复军达到十五万,恐怕整个福建路就是咱们的了。”
“没错,要是有十五万人马,凭许大人的韬略,凭咱们手里的神兵利器,别说福建路,怕是整个江南都是咱们的。”
“停,停,打住。”许汉青看他们越说越不象话,连忙制止。
“说远了,说远了,不要把张世杰说得那么无能,行朝里有那么多大员,又有豪族世家的私兵,恐怕张世杰有时也是有心无力呀。”许汉青替张世杰开脱道。“不说他们了,咱们还是说说此次进军的事情吧。”
“大人,此次进攻最终目的是取福州吧?”周力试探性地问道。在公布作战计划的时候,只规定了三路大军于一个半月后齐聚福州外围,并没有说要打福州,所以才有此疑问。
“这个还没确定,但此次进攻除了扩大我军的战略回旋空间外,一定要夺取一个稳定的出海口,可能是福州,也可能是泉州,这要看情况而定。”许汉青只能根据自己的一些历史决定光复军的战略走向,但历史可不可*他也不敢确定。
“泉州,大人刚才不是说过不去打了吗?”一个参谋疑惑地问道。
“我是说不去帮张世杰打,可没说咱们自己不去打呀。”许汉青笑了,“当然,要不要打泉州还取决于几个条件,比如说,如果能和夫人所率领的军队合兵,那么守住泉州就有把握了,如果不行,那我们就只好攻下福州了。”
“咱们带的那两门重炮,就是准备打福州用的吧?”
“对了,福州虽不比泉州坚固,但有了这两门重炮,轰开城门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大人,那您所说的条件还有什么呢?”
“这个吗?天机不可泄露。”许汉青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哦”“啊”…
“开饭喽!”随着喊声,众人都站起身来,结束了此次长谈。
归鸦点点,蛙鼓虫鸣,空气开始变得湿润而充满了一丝凉意。
篝火次第燃起来了,在溪水上跳动,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和哗哗的流水声象主旋律和伴奏曲一样交相辉映。
许汉青和刘馨儿手拉着手并排坐在溪水旁,享受着那份安静和祥和。
“汉青,还在为夫人的那封信忧虑吗?”刘馨儿轻声问道。
许汉青苦笑了一下,用力握了握柔软的小手,“本来我都计划好了的,可一下子打乱了。”
“夫人不知道您的计划,您也别怪夫人了。”
“我没怪她,只是失去了这个机会,心里觉得可惜。”许汉青拿起一块石子,扔进溪水里。
“我看不如您亲自去趟泉州,当面和夫人解说清楚,兴许能够成功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是现在就去。夫人率领的是畲汉联军,成分复杂,心并不一定齐,过段时间我去泉州把厉害关系和他们分说清楚,争取能合兵一处。如果不行,那也没什么。”许汉青已经看开了,如果不能按光复军模式彻底改造畲汉联军,形成一支万众齐心的军队,在以后面对北元的反扑中,早晚会出乱子。
“恩,兴许夫人也有苦衷,是不是先给夫人回封信,这样能好些。”
“好,你就直接替我写封信吧,捡些你们女人愿意听的写上,就说我要报复前些日子王积翁围剿我们光复军,已经兵发福州了。再把我过段时间去泉州的事也告诉她。”许汉青笑着说道。
“好的。”刘馨儿看许汉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