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句感谢也没有,田中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送他下楼,一直走到门口他都不发一言。
“我走了,你快进去吧。”近藤背对著他,听不到任何回应,他迈步向前。
“老师!”田中的呼唤,犹如五雷轰顶,炸得他差点休克。
心脏像被人捅了一刀,剧烈地抽痛著,近藤在听见这陌生的称呼后,刹那间变成一座雕像。
“什么事?”他勉强自己从容不迫地回头面对他,却不知脸上的笑容比雕像更生硬僵化。
“你明天一定要来,阳志和你的约定……”田中依旧面不改色地说。
“我知道了。”匆匆地答应他,近藤立刻转身就走,他不知道伪装的冷静能维持多久。
老师……他终于选择了前者。
这样也好,他和他,都应该清醒了。
这个社会是不容许同性恋存在的,而且他本来就不是同性恋,他对男人根本就没兴趣。
田中也是这么想的吧,听说他很受女孩子欢迎,有过很多女朋友的,这样才正常啊。
只是……既然他有那么多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吻他?为什么要因为北村射伤他而大打出手?又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一丝希望,当他有所幻想的时候,又残忍地打碎他的梦?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争气,竟然像个失恋的女人一样,站在路边哭……
Part2つづく
PART THREE
By血禁
“小纯你今天还是会去田中家吃饭吗?”一放学,经过讲台的林智明忍不住又要调侃近藤一番:“好幸福喔!什么时候也去我家吃饭,我请你吃超极贵的龙虾喔!”
近藤摘下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龙虾就免啦,只要你好好读书,别让我这个班主任被解雇就行了,连测试都不及格。”好不容易成为全职老师,前天进行测试全班就考得一团糟,丢尽他的脸,他现在正绞尽脑汁想办法让这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追上同学年学生的脚步。
说到成绩,林智明一下子跑得不见踪影。
“真是的,死性不改。”近藤收拾著东西,准备离开。
“老师。”去完厕所回来,田中背著书包站在教室门口等他。“要走了。”
拿起皮包,近藤微笑著点点头跟随他的步伐走去。
一路上,二人并肩而行却无言以对,静静地走著。
从那天开始,近藤受田中的拜托,为了照顾阳志,他每天晚上都会到他家里吃饭。
沉闷的心情仍未恢复啊……那创伤依然未痊愈,从那天到现在将近一个月了吧,他的心脏仍像被人挖走一部份,既空洞又刺痛。尤其是每天都要和那个让他受伤的人相处,连晚餐也要与他共进,他的伤口好得更慢了,最近,更有恶化的趋势。
“你不舒服吗?”田中微弓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脸色很不好看,白得像张纸。”
“咦?没有啊……可能是这几夜批改试卷做到很晚吧。”近藤偏侧脸,躲开他极接近的呼吸。
像这样二人走在路上,田中偶尔总会冒出一两句关切的问话,语气温柔得令他心动不己,似乎有意害他越踩越深。
“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不要勉强。”看到他有心避开他的动作,田中不悦地皱起眉。
“近藤老师,你要多吃一点,不要客气。”正要用餐时,田中的母亲杏子客套地笑著,然后背起皮袋躬身说:“我去上班了。”
“是,请慢走。”近藤也躬身应答。
田中已经告诉她近藤是他的老师了,不过却没说他每晚来这是为了阳志,而是以课外辅导的理由简单带过。一个月下来,近藤也开始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他从没见过他爸爸,田中也不曾对他提起过。杏子好像在上夜班的工作,一到夜晚吃饭的时间,她早早吃完就出门了。
低头想著事,想到回神时他发现刚才还只有饭的碗里忽然叠了堆炸虾和青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夹的,他抬头不解地望著田中,只见他理所当然地挑高眉毛说:“我怀疑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全身瘦得只剩下骨头,不吃多些菜会再瘦下去的。”
“可是…”他盯著碗里的纳豆,像看到什么难以入喉的怪物一样吞了吞口水:“我讨厌纳豆。”
臭死了,纳豆是他的天敌。“我情愿吃天下一品。”
“又是拉面!”真恨不得把那家店包括连锁店都给砸了,田中受不了地大呼:“你就是整天吃它才会这么瘦!我不管,全部给我吃下去!不然就别想回家!”
太过份了吧,近藤心不甘情不愿地瞪著他,硬著头皮吃光所有的饭菜,除了纳豆。
“阳志,来,张开嘴。”吃完饭,近藤例行地喂阳志吃饭,田中说只有他来喂,阳志才不会突然发疯或闹脾气,更令人称奇的是,现在阳志除了他,谁的话都不听。
“啊~~~”阳志嘴巴张得老大,饭一入口立刻就合了起来,连汤匙也被含在里面。
“唉,阳志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汤匙也吃进去。”近藤拿他没办法地责备道。
阳志露出一个顽皮又可爱的笑脸,吐出汤匙后又伸伸舌头,咯咯声笑了起来。
终于喂完了,近藤像完成一项重大的任务般大松口气:“田中,可以出去了。”
“等一下。”田中若有所思地盯著抱住玩具玩得正开心的阳志,心里似乎在作什么打算。
近藤还在纳闷,忽然间感到田中炽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他蓦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直觉告诉他最好立刻逃,否则结果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反射性地想站起来,岂料已经太迟了,田中的手快他一步抓住他的上衣,两者间的拉锯使得近藤单薄的衬衫哧地裂开,整排钮扣噼噼啪啪地掉了满地,仅仅穿了一件上衣的他整个胸膛露出来,呈现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在昏黄色的台灯映照下显得格外诱人。
“你干什么?!”拼命抓紧左右敞开的衣服护住袒露的胸部,近藤又羞又气地怒吼道。
不容他多讲,田中两手并用地硬扯开他护在胸前的双手拽向两边,以自己强壮的体魄将他压倒在地,紧跟著吻住他的唇制止他叫喊。这热潮来得太汹涌太突然,吓得近藤用尽全力扭动被抓得发痛的手,拼命反抗他的侵袭。无奈力不从心,发育期男孩子的力道远远超过他的想像,他只能无辜地承受著田中略带吮咬的粗暴狂吻。
“啊!”田中转移目标,对准他白净的脖子狠咬一口,痛得他叫出声来。
听到奇怪的声音,阳志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哥哥把近藤压在地上肆意攻击,一时愣住。
“不要!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阳志在看……啊!”
田中听不进任何话,发疯似的继续沿著他的脖子一路吻下去,粗鲁地一把撕开碍手碍脚的衣服,在近藤胸前留下一片湿润的银白色唾液。
一直注视著眼前一切的阳志脸色变得惨白,两道眉毛打结,圆睁的双眼布满恐惧,全身剧烈地颤抖著,十指深深陷进手中的布造玩具里。
田中瞥见阳志的反应如他预期中一般,漾起一抹足以杀死人的冷笑,更加放肆地对身下处于劣势的近藤上下其手,一腿硬撑开他紧合的双腿,开始动手解开他的裤钮。
“不要、田中你这混蛋!快住手!”近藤快急疯了,手忙脚乱地坐起身欲挣脱他的钳制,可是一头长发却在这危急关头害惨了他,田中丝毫不见温柔地抓起他的头发按紧他的头,吻住他的同时已解开近藤的裤钮,此时他像头发情的野兽一样,一使力连拉裤链的时间也省去,裤子和上衣同一下场地被撕成两边,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探了进去……
“哇啊啊啊啊”阳志终于承受不住以前在他身上发生过的可怕画面在他面前重演,吓得哭叫起来。“不要不要!你们不要过来、求求你们放过我、啊”他握拳狠命捶打著墙壁,仿若一只被困在铁笼里面对一群猛狮,作困兽之斗的小猫。
“放开我阳志被你吓到了!”近藤气急败坏地吼道,一边推著他,想阻止田中的手恣意侵犯他的身体,可惜田中就是不听他说,一再用狂吻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面又对他的下身进攻。
忍无可忍,情急之下近藤心一横,右腿折成90度直角的膝盖往田中的下身毫不留情地顶去……“啊”房内回荡著田中的哀嚎声,和阳志的哭喊声混淆一起,如同发生了凶杀案。
跌撞著冲到阳志身旁将颤抖不止,哭得快断气的他搂进怀中,心疼与羞辱使近藤抑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愤恨地怒视著捂著下腹,同样怒目相对的田中。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疯了吗?明知道他惧怕这种事、为什么你还要故意做给他看?!我一个月来那么辛苦地跑来你家所做的一切全部都被你破坏掉、这样你开心了吗?”
他的努力全数作废,一个月辛苦得来的成果被他在短短五分钟内抹杀掉,这样他满意了吗?
田中乌云满布地阴沉著脸走过来,吓得阳志直往近藤怀里钻去,十指狠狠抓挠著他的背,显示他此刻的恐惧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阳志不要怕,告诉哥哥,是谁对你做刚才这种事的?”田中的声线冷静得听不出一丝起伏,染上血色的眼眸已完全被仇恨蒙蔽了。
阳志仍然一直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告诉我!”失去耐性的田中骤然发怒,拉开近藤捏住阳志细小的肩膀激烈地摇晃:“告诉我是谁强暴你、我会帮你报仇你听到没有?!”
事情一旦到达一个极限,便会产生负面效果,阳志一秒前还惧怕著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如被逼疯的猫一样伸长利爪,大吼一声往田中脸上扫去,大得惊人的力量连擅长打架的他也抵挡不住,跌坐在地上,两边脸颊同时现出五道血痕。
“好啊……呵呵……”田中讪笑著擦去脸上的血。“好大的力气,他们强暴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懂得这样反抗?!就因为你所爱的混蛋是其中之一吗?!我田中博英怎么会有你这种自作贱的弟弟、事到如今还装疯扮傻不肯说出他是谁!”
装疯扮傻?!近藤心惊胆颤地望向阳志,果真在他眼底看到一丝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心虚。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医生说你不可能会精神分裂,一切正常那时开始我就一直怀疑著,直到他来照顾你后,我就发现你全部都是装出来的!你看他长得像你妈妈,所以对他抱有好感,想方设法要他待在你身边!我说得没错吧?”
阳志一脸被说中心事的错愕与愧疚,近藤则越听越糊涂他长得和杏子一点也不像啊!
揪起阳志的衣服,田中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你不说我也能找出那个人,等我杀了他,你和我从此互不相欠,你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
一字一句地说完,田中丢下他怒气冲冲地闯了出去,听得一头雾水的近藤急忙尾随他跑去,在踏出房门前,他听见阳志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轻轻唤著:“哥哥……”
“田中!”近藤见大门开著,追出去一看,田中背对他站靠在墙边,垂头丧气地一动不动。
“田中……”他有点怯懦地再唤道,慢慢走近他。
田中忽地转过身,在他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表情时,双臂一环抱住他衣衫不整的单薄身躯,弯腰将头抵在他肩上,试图借他宽容的肩膀来消除胸口阵阵搅痛。
“对不起。”他压低的声线里隐约透著深深的歉疚。“对不起,对你做了很过份的事。”
近藤不语地任他抱著。这个时候他能说些什么呢?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历历在目,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在他如此消极的时候,难道他还要雪上加霜地放手不管吗?……他做不到。
“你还在生气吗?我用你来试探阳志,实在太残忍了,对吗?”
“真的很残忍。”近藤苦笑著。“你大可以叫别人来玩这种把戏,可偏偏就选中我。”
“阳志是爸爸第二个女人生的,她长得和你有点像,嫌他麻烦就把他丢在我家了。”
近藤一颤,感觉犹如本来就血淋淋的伤口被人无情地扯开,痛不欲生。
“所以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开始玩弄我,借此发泄你对那个女人的怨恨吗?”
除了阳志,他找不出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更傻,更悲惨了。
“不是!”田中急切地反驳,抵在他肩上的头发刺痒地搔动著。“这是两回事,我借你来试探阳志是真的,但我从来就没把你看成是那个女人!除了脸有点像,你们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人!”
静默了一阵,近藤怨声说道:“太狡猾了,你这么说的话,会让我误解的。”
给他一线希望然后粉碎它,他已经习以为常,反正心死了,再伤他一次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冷吗?”田中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几乎是想把他钳进身体里地用力抱紧他。
“好冷。”被他紧紧拥抱著的确很温暖,但他的心却如寒冬般冰冷冻结,连血液亦停止流动。
感到不对劲的田中猛地拉开他一看,他果然又哭了,两条微弯的长眉纠结一起,大眼睛眯成一条线,两道泪痕倾泻而下,看得他好心动,亦好心痛。
倾身吻住他,这是他懂得去安慰他的唯一方式,唯一只对他一人……才做的事。
站在风中拥抱对方的二人,一直也,一直也,不肯放开彼此的手。
阳光明媚的一天,F班的教室内却和窗外美丽的风景成反比例。
近藤没来上课,整个教室死气沉沉的,只有古屋那群人兴高采烈的像在策划著什么好玩的事,其他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林智明瘫在桌上,愁眉苦脸地哀叹道:“小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人家还没难过,你倒先难过起来了。”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机,小野忍不住取笑他。
林智明瞟了眼睡得死死的田中,气鼓鼓地骂道:“他也太无情了,这样还睡得著!”
“我想是吵架了吧。”小野托起下巴猜测著。“近藤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不是吵架,那就是生病了,最近的天气忽冷忽热,很有可能是病了。”
“说到这个,那个泼妇跟你和好了吗?” 泼妇是林智明为小野的女朋友起的外号。
小野撅起嘴挑高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想跟我和好自然就会来找我,管她呢。”
三人中以林智明最花心,女人如衣服,一个换一个从没间断过,没一个是真心的,其中亦不乏许多贪他有钱的势利女人。小野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属于那种冷酷的美人,可惜凶得要死,像吉普赛女郎一样难以驯服,明知小野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