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聪明的她立刻觉察出了他内心的变化,略带歉意地轻声说道,“小女子胡说八道,让大人见笑了。”
“没有没有,你别多心。”孙纲叹息了一声,说道,“大清和朝鲜唇齿相依,正是大清的积弱不振,让朝鲜也变得危机四伏,如果大清能够真正振作起来,朝鲜也能跟着站起来。”
金舜姬看着他的剪水双瞳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亮色,随即黯淡下来,“大清能有大人这样的人,所以大清就有希望站起来,而朝鲜,没有大人这样的人。”她的声音里含有一丝凄凉,“朝鲜,多的是鱼肉百姓的衣冠禽兽和守旧愚顽的老朽之徒,象大人这样的奇伟男子,只要有一个,朝鲜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孙纲让她说的脸都红了,自己在原来的时代可以说啥也不是,在这里如果不是碰上马玥说不定早就饿死了。现在让一个绝世美女如此赞美,就算他脸皮再厚也实在是顶不住了。
“哪里哪里,别这么说,金玉均先生我其实是很佩服的,只是他采取的方法有些不对。”孙纲说道,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韩国美女的反应。
果然,她娇美的身子微微一震,但立刻就恢复了常态,“电池好了,大人。”她把电池小心地取出来双手递给他,但孙纲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孙纲把电池装入手机,有些得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真是好有成就感的哦。
毕竟,在一个对后世历史有所了解的人面前,眼前的这个美女在心理上还是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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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车中问对
“金玉均已经是朝鲜通缉的叛臣,也为大清所不齿,现已遇刺身亡,尸身亦遭凌迟,大人为什么要说起他来?”金舜姬淡淡地说道,但孙纲看得出来,她的内心肯定十分激动。
“金先生的出发点是好的,他希望朝鲜能够效法日本,强盛起来,但他采取的方法不对,也选错了朋友。”孙纲说道,“所以朝鲜会有今天的乱局,金先生多少也难辞其咎。”
“小女子愿闻其详。”金舜姬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孙纲,凝神听着他说的话,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孙纲看着她那专注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没见过他,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肯定日本人会帮助他让朝鲜强盛起来?即使他上次政变大清没有干涉,他在日本人的帮助下成功了,日本人就真的那么希望朝鲜强盛起来?还是别有所图?他怎么知道日本人不是在利用他控制朝鲜?”
“金先生说过,朝鲜和日本,在文化上都是相通的,日本人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金舜姬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又一个“同文同种”学说的中毒受害者。)
“那么金先生又知不知道,日本人耻于同亚洲各国为伍,想要‘脱亚入欧’呢?远的不说,日本军舰炮击江华岛,是在帮助朝鲜吗?日本在朝鲜囤积米粮出口,导致朝鲜饥民遍野,能说是在帮助朝鲜强盛?”孙纲哈哈大笑,说道,“日本此次借朝鲜内乱之机发难,兵锋直指我大清,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这次战争日本胜利了,朝鲜的结局又会怎么样?恐怕是让朝鲜名义上独立,实则成为日本的殖民地!成为日本向亚洲大陆前进的跳板!朝鲜失去了大清的保护,自己能够挺多久?”
孙纲看见眼前的美女脸上再次出现震惊的神色,她好半天才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地说道,“那依大人所见,朝鲜的出路又在哪里?总不能永远依靠大清的保护吧?而大清能有力量永远保护朝鲜吗?”
“国家不分大小,想要强盛,在于全民族从上到下思想意识的觉醒,”孙纲对她说道,“如果民族的思想意识不能真正觉醒,就算是发生一千次的起义,一万次的政变,即使能够成功,也只是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之上,不会有任何新的变化,这一点,无论大清,朝鲜,还是日本,都是一样。”
金舜姬彻底让他的一番话给震住了,她失神地望着孙纲,孙纲看着她那美丽的面孔,上面又是惊愕,又是迷惑,还有敬佩,他看了看手中的手机,不由得恶作剧心起,打开手机后盖,将摄像头对准了她,按下了拍摄按钮。
“哎呀!”她让闪光灯闪了一下,轻叫了一声,微微做了个躲避的动作,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大清北洋船政大臣正冲着自己手中吓了她一跳的东西傻笑。
手机上,显示出的是一张清丽绝美的画面。
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被突如其来的什么吓了一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既有惊讶,又有欢喜,还带着一丝自然的羞意,能捕捉到美女如此精彩的一瞬间,真是太不容易了。
看着眼前的美女惊愣不解的样子,他好笑地把手机递给她,她双手接过,看着上面的自己,惊奇之间,脸上不由得飞满了红霞。
一路上,有美女陪着说话,时间过得飞快,孙纲在她面前卖弄着自己后世所学到的“大道理”,让韩国美女留学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詹淑啸都觉得,船政大臣今天话说的特别的多。
学生嘛,是需要慢慢培养滴,尤其是美女学生。
到了京城驿馆,安顿好大家,孙纲带着詹淑啸和几个护卫去拜访孙毓汶,孙毓汶居然又在家里看戏!看样子这位军机大臣还是戏迷,也是,这个时代,中国又没有电视,也没有电影,看戏,应该是主要的娱乐方式了。
孙毓汶见他来了十分高兴,立刻就迎了出来,如果说上次是有意笼络的话,这次就显得情真意切了。
“上次晚辈冒失上奏,连累了老大人,晚辈真是万分惭愧。”两个人坐下后孙纲说道,这件事他确实感觉有点对不住这位本家。
“哪里话来?如果不是你那道折子,老夫耳根子能象现在这么清静吗?”孙毓汶哈哈大笑,摆手说道,“这班整日里只知道搬弄是非的书生,老夫一直头痛的紧,没想到你一道折子,老夫上太后那里哭两声就解决了,真是快哉快哉!”
“皇上召晚辈进京,不知所为何事?晚辈害怕奏对失旨,有负圣意,特来请教老大人。”孙纲对他说道,上次那一罐子奶他到现在还没消化干净,这次可真得想好了再说了。
孙毓汶好象也想起了上次觐见那码事,不由得一笑,“没事,这次都是你熟悉的题目,你肯定对答如流。”他说道,
“晚辈心中不安,还请老大人明示。”孙纲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说道,
“知道你会来,老夫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加上这几天朝会,已经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孙毓汶说道,“此次俄人逼租旅顺口,太后和皇上知道了极为震怒,皇上得知二铁舰大修不能出战,俄人逼迫甚急,竟至食不下咽,后你来电说俄舰被设法逼退,太后和皇上甚慰,皇上已经决意加强海防,赶添海军,可笑翁师傅还说北洋海军已皆为新舰,户部饷力极拙,恐难筹措,听内监说皇上和翁师傅大吵了一场呢。”
怎么会这样?孙纲很是奇怪,翁同龢和光绪皇帝师生多年,甚至可以说情同父子,他们俩现在居然到了吵架的地步,这里头会有什么问题吗?
“前番海战后日舰窜犯东南沿海各处,各省所受荼毒甚重,老夫让人替你收集了些抄报,你拿回去看看吧,明天再有人反对购舰,你就拿这些回敬他们好了。”孙毓汶让下人给他捧了一大摞子抄报出来,让孙纲下了一跳,能看过来么?这也太多了吧?
“你要是还不放心,一会儿就去李中堂那里一趟吧,听听他怎么说。”孙毓汶说道。
辞别了孙毓汶出来,孙纲把抄报送回了驿馆,让美女秘书加学生给他先整理一下,就又带着詹淑啸去找李鸿章去了。
“你怎么了?”孙纲看着詹淑啸警觉地四下里寻找着什么,不由得奇怪地问道,
“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詹淑啸答道,眼睛还在望着四周。护卫们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因为是在京城,孙纲让他们把手枪都藏在暗处,这时已经有人想往外掏了。
“京畿重地,难道还有日本间谍不成?”孙纲吃了一惊,说道,
“我在花园口一共打死过七个。”詹淑啸说道,“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还想干什么?”他说着止住了部下的动作。
两个人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孙纲来到了李鸿章的家里,很奇怪的是,中堂大人居然也在看戏。
见他来了,李鸿章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托你那道折子的福,老夫如今每有所措置,少了许多物议,老夫反觉得不习惯了,哈哈。”老狐狸看样子心情极好。
“晚辈给中堂大人的购舰计划,中堂大人以为如何?”孙纲小心地问道,前些日子他已经给李鸿章写信说明了自己的计划,想让北洋海军在未来三年里,再增加两艘战列舰,五艘巡洋舰和五艘鱼雷艇,潜艇他已经订造了两艘,估计明年上半年就能完工了。
“老夫已经报于皇上知道了,应该是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李鸿章点点头说道,“但耗费巨大,举全国之力还差不多,如果还象以前一样,单靠各省分摊,恐怕够呛。”
听了他的话孙纲觉得有些郁闷,不过他也没办法,他这个北洋船政大臣当家的这些天已经知道了,北洋海军的经费主要是海防协饷(不是慈禧挪用的海军衙门经费),由各省从厘金捐税中解付,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难免捉襟见肘,而且容易激发各方面的矛盾,是不可能让海军获得足够的经费长足发展的。
“此次俄人逼占旅顺口之事朝野震动极大,听说皇上和翁师傅大吵,皇上甚至有卖御座购舰之语,让老夫惶恐啊。”李鸿章说道,孙纲仔细地看着他,怎么也没看出他哪里“惶恐”,倒有点忍不住想笑的意思。
“翁师傅怎么就不明白,若无比‘定’‘镇’二舰更强之铁甲舰,我大清之沿海,仍然岌岌可危。”孙纲不由得担忧地说道,
“他根本就不想明白。”李鸿章哼了一声,说道,“不说他了,各省督抚纷纷上奏,要求扩充海军,你的这个计划,皇上和太后那里不一定会完全通过,明天朝会,主要问题集中在是购铁甲舰还是快船上,皇上这次叫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并要你解释给朝臣听,毕竟,咱们大清懂这些的,太少太少了。现在大清百业待兴,处处需钱,户部款拙倒也是实情,但买两条船应急,还是办得到的。”
看来俄国人的这次行动也不完全是坏事,等于无意中帮了他个忙,让好多省份的高级官吏都认识到了海防的重要。
能真正得到朝廷的财政支持,有更强的战列舰,就不再是梦想了!
“对了,日本公使小村前些日子提出,想一次性付清赔款,这件事你怎么看?”李鸿章问道,
“日本为了发动这次战争,准备了好久,听说还借了洋债,损失惨重却又劳而无功,国内经济萧条,又面临着俄国人的逼迫,会一次拿出这么多钱么?”孙纲有些怀疑地说道,
“老夫也在怀疑他们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李鸿章说道,“不过眼下海军需款正急,他们要一次能付清全部赔款,正好解了咱们燃眉之急。”
“那倒也是。”孙纲的心也动了,三千万两白银哪,能买多少战舰啊!
“明天就通知日本人,快快拿钱来!”李鸿章拍了拍桌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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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朝议海防
从李鸿章那里出来,已经有些晚了,他回到了驿馆,发现美女秘书居然没睡,还在那里整理抄报。
“不用这么辛苦,挑主要的给我看看就行了。”孙纲看着她说道,
“原来大清百姓也一样被日本人害得这么惨。”金舜姬递给他一份抄报,有些哽咽地说道,孙纲注意到她的眼中似乎有晶莹闪动。
孙纲奇怪地将抄报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得暗暗吃惊。
这是福建巡抚奏报的日舰窜犯福建沿海详情:“‘‘‘‘‘‘倭舰袭湄州,凡炮火所及,尽为丘墟,大火三日不灭,军民死者千余人;不数日,又袭福州,溯江而上,以连环炮击城垣,水师官弁驾船往截之,因船小炮少,皆为所败,以至船没人尽。盖倭舰炮火甚利,无论木石,中则起火,难于扑灭,火借风势,延及村镇,皆成火海。官民或闻倭舰来,皆相顾失色,扶老携幼以奔内陆,哭声震野,惨不忍闻‘‘‘‘‘‘”
孙纲有些不敢再看下去了,他走到她身边,随手又拿起一份,上面写着,“‘‘‘‘‘‘及倭舰至,往往先轰我商船,断我海道,杀我渔民,抛尸海上,不下千具。曾有洋船来报,言进港时皆不用标识,以海上浮尸为引航之号‘‘‘‘‘‘”
孙纲这才知道,日本人在舰队决战失败后,采用的袭击舰袭扰战术,给沿海的中国百姓造成了多大的灾难!
怪不得这些个封疆大吏一个个的都开始上奏要求扩建海军!
他的脑海里一时间全是无辜百姓哭号流离的悲惨画面,他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狠狠一拳擂在了桌子上!
金舜姬让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看到他那双喷火的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乾清宫朝会时,李鸿章和孙毓汶惊奇地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眼睛红红的,居然全是血丝。
联想到他新婚不久的事实,听说他又带了个绝色美女在身边,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年轻人嘛,要注意保重身体,细水长流。”孙毓汶瞅着旁人不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这种事情,还是控制一些的好。”
孙纲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他昨晚一宿没睡,看完了所有的抄报,其中还有新上任的福建水师提督刘步蟾的,“‘‘‘‘‘‘据水师官弁称,倭舰屡犯海口,无辜商民惨受浩劫,而我之师船皆小,不堪任战,民妇怀抱烧成焦炭之幼孩至水师营哭诉,状极凄惨,有国家耗钱粮养兵何用之语,官兵闻之无不扼腕流涕,驾船冒死出击,皆没于海上,无有归者‘‘‘‘‘‘”
想起那悲壮的一幕幕,孙纲的心仿佛要炸裂开来。
中国,还需要牺牲多少个邓世昌,才能真正清醒过来!
对军人们来说,落后就要挨打!可又不能不挨打!
海军啊!海军!
李鸿章似乎看出了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看他双眼圆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