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在所发生的变化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在舞会上,一位年轻的英国男子坐在桌旁,举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尤吉菲尔说道,“没想到一向古板保守的中国商人们现在也屏弃了那种类似清教徒的生活方式,和欧洲的显贵们一样了。看样子中国商人在国家当中的地位确实是提高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尤吉菲尔身上,今天的她在缤纷闪烁着的五彩灯光映衬下,显得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她却并没有看他,望着舞池当中翩翩起舞的人们,她的目光似乎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听说中国那位年轻的参政几乎没有什么爱好,他不喜欢戏剧,音乐,文学,艺术,好象也不愿意跳舞,”英国男子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过。”他看着红发美女,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说道,“听说你教过他跳舞?”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让他觉得,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颜色。
“是,可他踩了我的脚,我们的师生关系就是在那时结束的,”她说道,“我想,他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出现,可能也和那一次的经历有关。”
“那可太不幸了。”他放肆地笑了起来,“在伦敦的上流社会,有多少人都盼着能和我们罗斯彻尔德家最美丽的红玫瑰一舞,并把这看作是无上的荣耀,可他居然踩了你的脚”
“注意你的形象,戴维斯。”尤吉菲尔有些不满的看着他,说道,
“这有什么?”她的“未婚夫”——戴维斯罗斯彻尔德说道,“在这里,是他们应该巴结我们才对,”他指了指周围的人们,“看,他们现在还把那些奇怪的符咒挂在身上,证明他们现在接受的只是西方的生活方式,如此而已,和我们相比,他们还是一些没有完全开化的人,就象那些印度贱民。”
“我看你真的是有些喝多了。
”尤吉菲尔看着他,有些不满地说道,她看到了一位中国商人的腰间挂着的那枚所谓的“符咒”,她当然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符咒,而是一枚龙纹花钱。
这枚龙纹花钱所代表的意思,她也是非常清楚的。
“我知道,你在中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我来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也看到了。”戴维斯说道,“但你想过没有,你能永远的和那位参政先生保持现在的关系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尤吉菲尔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个奇怪和惊讶的表情,说道。
(六百一十四)舞会问对
是吗?”戴维斯定定地看着尤吉菲尔,眼中似乎闪之色,“可我不是傻子,亲爱的,”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好象还夹带着一丝苦涩的讥诮之意,“我没有想到,这个中国人的价值会这么大,会值得我们付出这样的代价。”
尤吉菲尔似乎从他的话语里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她立刻开始警惕起来。
自己的这位爱好文学的表兄性格虽然软弱一些,但城府极深,而且喜怒不形于色,而今天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刺激作用,居然会变得这么激动,让她的确有些吃惊。
他喜欢自己是不假,但罗斯彻尔德家族的男人从来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理智。
是什么事会让他变得这么激动?
自从他来中国“检查”自己的“工作成果”之后,为了不引起那位年轻的中国参政的妒忌,她刻意的避免让他见到自己的这位“未婚夫”,而自己的这位戴维斯表兄似乎也非常的“理解”自己,并没有提出来异议,自己为了能让表兄感觉到“满意”,因此就多抽出了一些时间来陪他,他也表现得很高兴,但今天他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是让她事先没有想到的。
“如果有一天,你们各自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会怎么样,能告诉我吗?”他又一大口呷光了自己杯中的酒,向边上轻轻一伸,一位身着旗袍担任服务人员的漂亮的中国姑娘走了过来,带着含蓄优雅的笑容向他们俩颔首致意,并把他的酒杯倒满。
尤吉菲尔本来不想让他再喝下去地,但她忽然想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东西,因此就没有阻止。
“他有自己的妻室。”她淡淡地说道,“我们之间只是相互利用地关系,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她,笑得似乎更苦了,“是吗?”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有些失神的说道,“恐怕不会象你说的这么简单,亲爱的,因为,这不是你自己能够决定地,也不是他——那个可怕的中国人能够决定的。”他盯着她那一双蓝莹莹地生辉妙目,说道,“当然,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谁能决定?”尤吉菲尔忽然好象想明白了什么。全身开始感觉到微微地发冷。
“耶和华能够决定。”戴维斯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她地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不由得笑了起来。“一切早已注定。亲爱地。这是你地使命。你只能去完成。而不能后退。”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重新望着自己地酒杯。“只是。这对你太不公平了。对我。也太不公平。”
“谢谢你。”尤吉菲尔忽然握住了他地手。说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也很了解我。”
“我们虽然不常见面。但我清楚你地一切。”他握了握她地手。突然发觉她地手冷得象冰一样。“我一直都在远远地望着你。想象着有一天能够得到你地情景。可现在。我地梦已经碎了。”他说着。松开了她地手。又是深深地叹息。
“那个中国人。我也做过调查。”他放下了自己手中地酒杯。说道。“他是我一生中见到地最神秘地人。也是最可怕地人。”
“我和他接触地次数很多。并没有发觉他有什么神秘地地方。”尤吉菲尔似乎很奇怪表兄会对孙纲得出这么个印象。不由得说道。“他地意志很坚强。性格有些冲动。但不盲目。这些好象还算不上可怕。”
“他可怕的地方不在这里。”戴维斯说道,“知道吗?我查过这个人的身世,让我吃惊的是,他的资历,在进入中国海军以前,几乎可以说完全是空白。”
“空白?”尤吉菲尔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戴维斯说道,“在中国官方的档案里,最早的记录是从他留学法国开始的,可你要知道,从中国出发到法国留学的中国学生数量是极其有限的,我查过法国和中国有联系的大学里所有的记录,根本不存在这个人。甚至于他的父母都不存在。”
“可这说明不了什么,”尤吉菲尔说道,“中国的官方记录因为接连不断的战争损失了很多,这些本来就没法查清楚,而且好象对现在来说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确实意义不大,我只不过是好奇。”戴维斯苦笑了一声,说道,“他另外一个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性格和做事的风格,而是他每做的一件事,看起来很不引人注目,但经过以后发生的事情的验证,却证明这些事都是最为关键的。
他掌握事态的发展程度已经到了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了。”
“我很想知道,他难道
一位先知?他是怎么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而预先作的?就象中国遭遇到俄国入侵的那一次,我们都以为,满洲将落入俄国人的手中,中国可能会象波兰一样,被完全的瓜分掉,可是,他居然带领着一支早就全副武装准备好的军队击败了俄国人!”戴维斯激动的说道,“而这样一支军队事先根本就不存在于中**队的编制里!直到后来我们后来才知道,早在俄国人入侵以前,他就偷偷的把中国海军的主力舰队布置在了朝鲜准备打击俄国人!而且他事先也没有得到中国皇帝和任何一位有权势的大臣的同意!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别那么激动,戴维斯,这些也许只是你的错觉,我不相信他有那样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尤吉菲尔看着他说道,“我想知道的是,象你说的这样一位‘先知’,也决定不了什么?”
戴维斯似乎听出来了这个问题的危险性,他冲她晃了晃头,说道,“他决定不了,你,我都决定不了,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尤吉菲尔听了他的话,竭尽全力在让自己镇静下来,她平静地看着戴维斯,说道,“别在喝了,你今天说了太多莫明其妙的话。会让这里的人们对你产生误解,不利于你在中国的发展。”
“那又有什么要紧?我又不会去蒙古做那些危险的事,”戴维斯说道,“其实我本应该谢谢你那位中国‘合伙人’的,因为他的关系,你才能够以中国为‘逃亡走廊’救出那么多我们的人,但是,因为他的存在,我生活当中最美好的愿望已经破灭了,所以,我不能在这个让我伤心痛苦的国度呆下去。”他看了看她,“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尤吉菲尔象是知道他会这么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你不见他了?”她轻声问道,
“我来这里是来见你的,不是见他。”戴维斯笑了笑,说道,“你在中国所做的一切,是家族里面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我为你感到骄傲,亲爱的。我会向沃尔特说明这里的情况,你的成绩绝不会被埋没。”
“那谢谢你了。”尤吉菲尔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
“为了我自己,我也只能退出这场游戏。告诉沃尔特这里的情况,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相信沃尔特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戴维斯说道。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退出这场游戏”是什么意思。
刚才,她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夜已经深了。
现在的北京,今天的夜里,对她来说,不知怎么,变得如此的寒冷。
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黑暗逐渐地统治整个天地,侵入她的房间。她不想动,不想点亮电灯,也不想吃任何东西,只想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让大脑处于无意识的思想状态。
在她的意识中,她一想起那些可怕的真相,心里便开始抽痛。
她本能地从心底喊出了“不!”
这个字,除了在心里呐喊之外,也不自觉的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正是这个声音让她惊觉到,夜是如此的黑,房间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的房间似乎格外的寒冷,仿佛某个角落里有可怕的怪兽露出獠牙,有凶狠的魔鬼伸出的利爪!
她一点一点的被恐惧和无助的情绪逐渐的主宰。
她不由自主的蜷缩进椅子里。
这种感觉,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俄国荒原。
一个人在中国的生活是孤寂的,就算白天很忙碌,就算脑子里装着他的事业和自己的责任。而在这个失神地夜晚里,孤寂的感觉还是不可阻挡地喷涌而来,带着对知晓事实真相的怨恨和悲伤,淹没了她。
那些可怕的事情,似乎更加重了黑暗给她带来的恐惧和无助的感觉。
她躲在椅子里,身子在不自觉的瑟瑟发抖。
此时的她,对光明和温暖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却因为悲伤和无助而不敢去行动,去获得光明和温暖。
这个无比勇敢和坚强的女孩子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逐渐地又变成了连续的低低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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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一十五)又遇刺了
家公主说有事要回英国一趟。”马看着望着:状的孙纲,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想看看他的反应。
没有她意想之中的惊讶,他只是平淡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不去送送她?”马似乎很奇怪他的反应如此的麻木,不由得问了一句,
“不用。”孙纲说道,“她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马好奇地问道,
“她的那位表兄不是走了吗?”孙纲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现在应该到香港了吧?”
“看样子你们都已经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了,我是不是该小心些了?”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小心什么?”孙纲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目光继续落在地图上。
“小心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她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把话直说了出来。
“这个事还真就不是我能决定的。”孙纲抬头看着把嘴撅得可以挂酱油瓶的爱妻,笑道,
“少来了你。”她笑着说道。从他回答地神态当中。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地心还是属于自己地。
突然间。孙纲地脸色忽然变了。吓了她一跳。
只见他闪电般地从桌子旁跃出。挡在了她身前。一把将她拉在了一边。让她躲在他地身后。
“怎么了?”她吃惊地在他耳边问道。
他没有回答。一伸手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支怪模怪样地钢笔。一边把头微微一偏。用目光向她示意了一下。
她顺着他地目光望去,只见桌子上的地图有一处小洞正在冒着丝丝的细烟!
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刚刚就在他们夫妻说笑的时候,一颗子弹飞了进来,正好打在了桌面上,钻进了桌子里!
“怎么没有听到枪声?”她小声问道,“文昊他们怎么都没发现?”
孙纲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在自己的家里悄无声息的挨枪子,这还真是头一回。
好在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现在他之所以不再象以前那样慌张,是因为凭自己现在地身手和装备,遇上这样的麻烦也怕。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把手里的枪装备好了。
那是军情总处给他专门特制的钢笔手枪,不但可以进行两发连续射击,而且前面还有一个斧铖形地刀刃可以用于近身格斗。
经过多次的练习,他对这种特殊地枪械的熟悉,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军用枪械。
马则取出了一块精致小巧的怀表握在了手里,孙纲没有顾得上问她用的是什么,而是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子弹刚才是从窗外飞进来地,从子弹的弹着点,他已经判断出了对方射击地方向。
对方用的应该是狙击枪一类地东东,但是居然能做到没有声音,确实是让他意想不到的。
他现在已经和马躲在了屋子地隐蔽处,这里处于对方射击的死角,对方现在是无法向他们继续射击的。
自己和爱妻的身上虽然穿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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