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004永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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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004永恒(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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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时,他二话不说,提著可怜的提包(其实里面全是他买的衣物),把我塞进车里。自觉自动地带我回家──他家。 

於是又能趴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漫天星光,看对面大厦上那一男一女刺眼的温暖微笑。 

“是不是有钱人都喜欢在高层弄这样一幅玻璃墙来考验自己的自制力?”裹著毛毯背靠在玻璃上懒洋洋地问。 

“都?”他一挑眉,把手中刚刚冲好的可可递给我,“听起来好象有过丰富的参观经验。” 

“两个就够了。贵宅和冰溪。不会刚好是同个设计师吧?”随便选两个地方也会巧成这样,可见普及率会多麽高。 

“哦?原来你已经去过冰溪,那就难怪了。冰溪顶楼的全透明设计当年也曾轰动一时呢,我刚好也喜欢这个调调。而且,这样能看到最佳的风景。”他用手指在玻璃上画出一个画框,框住的正是那幅广告。 

“呵,贵公司真是念旧,都是古董了还当宝似的挂著,也不怕同行笑话。”讥诮地笑。 

“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他甚至有点得意,眼睛笑成了弯月,“偶尔任性一下也算对自己勤奋工作的嘉奖!。” 

“真有胆识。”热热的可可捧在怀里十分就手,香气氤氲我也很喜欢。因此也没有多少力气来追加讽刺。“贵公司元老想必对您这个少东也寄予厚望了。” 

“你是想说,为何他们不阻止是吗?”他倒清楚我的意思,随即笑著,“和你解约时曾紧急取下来过,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又给我吩咐换掉新的。你是我们公司的福将,任代言的那段时间里营业额增长创历史新高,所有当初反对我坚持用你的嘴都被事实堵住了。现在再挂回去,他们也闲话无多。何况,现在我当家。” 

“原来已完成登基大典,恭喜恭喜。”百无聊赖地随口答著。脸贴在玻璃上呵气,给广告上的两人画胡子。 

对这种无聊举动看了一会儿,他终於开口问:“曹非,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呵呵,发生了什麽事?人人都来问我发生了什麽事?呵,可是天晓得!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那为什麽要想不开寻短?” 

“想不开?哈哈。”凑过去对上他阴沈的脸色,“您错了,只有想开了才会寻短。” 

“您也很想知道这是什麽吧?”把左手高高举在他面前,那个他经常装作不经意频频看向的戒指在他眼里化做一团银辉,“我们的婚戒。我,和杜逡语!在主面前立了誓,我们要相濡以沫,永不分离!”我以十数天来最认真的态度说,他的脸僵硬得要掉下来。“可是,就在婚礼第二天,我被一个人遗弃在冰溪的顶楼。回到迷雾森林,他不在那里;赶到杜府,没有人愿意说出他的下落。明明是前一天还在一起祝福我们的人,现在却个个讳莫高深,像中了魔咒。我每天在街上游荡,希望能出现奇迹,可是已经半年了!他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知道他也许在进行治疗,可是为什麽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 

孟朝晖静静地听著,凝视著我的失魂落魄。说:“果然,只有在说起他的时候你才会恢复正常。” 

“正常?您觉得这样的我正常?哈哈哈哈!”禁不住突然发出一阵狂笑。 

他凝重地看著我,忍耐又犹豫。终於说:“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著,起身走进书房,孤单的背影透著强烈压抑的落寞。 

手里的杯子已经渐渐凉了,我僵硬地将一口也没动过的可可倒在流理台里,想了一下,决定到书房探险。 

他把我接回来,就自己搬到书房睡,卧室让给我。这样的君子行径和他一贯表现出来的毫不掩饰的企图相差得让我还很小人地揣测这是欲擒故纵中的一种。不过,半个月来他的确谨遵了君子之道,发乎情止乎礼,我也只好相信他要从培养感情开始。 

自从书房被辟为行宫,还一次都没有进去过。我在等待一个时机,让自己能够去做。 

也许就是现在。 

敲了门,他在里面应了声,我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屋内弥漫著一阵飘渺的烟味,他半靠在窗边吸烟,夹著烟放在唇边的忧郁男子被窗外的光修剪出一个剪影,竟十分好看。看到我进来,他有点惊讶的样子:“怎麽了?睡不著吗?” 

我又有点想笑,人家根本就还没有要睡的意思,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自说自话。於是随口答了声“是啊”,装作欣赏,开始四处打量。 

两面墙的书,高高的书柜要顶上天花板。果然符合他的气质──睿智的商人是需要大量乱七八糟的信息来装点自己。爱好这种东西,倒是次要的考虑。 

“这麽多书,您都看过了?”佯装惊讶地冒出一句电视里天真小孩进人家书房的固定台词。 

他回我一句更让人吐血的:“大部分而已。”都已经是大部分了,又要“而已”。果然是为商的人,他们深谙如何将话讲得圆滑又虚伪。 

装模作样抽了几本,翻了翻又放回去。以我高中毕业的水准,《市场学》一类的宝典不是可以受用的范围。再左右看看,除了专业书籍,还有小说和史书,《史记》、《资治通鉴》、《汉书》一个个显赫的名字历历在目!如果“大部分”里包括这些的话,孟先生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无疑又高大了几分。暗暗咋舌完,又装作不在意地转过一架,竟是CD和DVD专区。从英文到中文,古典到流行,我都要怀疑他这个书房是专门为作炫耀的门面了。可惜对他认识已够深,明白他不是虚浮的花花公子,涉猎广泛也不足为奇。 

手指沿著那些CD的名字滑过,停在一张钢琴曲专辑上。上面的字一个个凸现,像石碑上的篆刻。看著,忽然有种莫名的感伤。 

他的声音又轻轻地呢喃在耳边:……改天好不好?一定补给你! 

呵呵,不自觉自嘲地轻笑起来,杜逡语!你这个只会开空头支票的混蛋! 

也许是我停留的时间太长,靠在窗边的人终於走过来:“你想听这张?”他站得极近,几乎贴上後背,带著燥热的温暖慢慢笼罩过来,声音低低响在耳边,呼吸扫过发尾。暧昧又危险。 

“不。”在他看不见的背面悄悄地微笑。有种胜利的味道。 

他停了一会,像是思考又像犹疑。“那就是──你想挑逗我?” 

我轻颤了一下,不再出声。跟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 

他有些吃惊,楞了片刻,终於叹气了,停了很久,竟後退两步:“趁我现在还控制得住,你出去吧。” 

我几乎要大笑出来,这人被我拒绝得太多,现已被弄出了疑神疑鬼的恶质思考模式。真要从了他时,他反而要跑得更远。可怜的孩子! 

故意缓慢地转了身,我们相距不过一臂的距离。放柔了眼光望向他,已看到他的额上有隐约闪烁的亮光。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忽然觉得一向大男人的他竟也有这可爱的一面──尤其现在的局促。 

向前进了一步,他有点紧张地看著我的动作。 

“您,不想要吗?”幽幽地问。又进一步。 

“曹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困难地答。 

“呵呵,您说我在做什麽?”半笑著望他,竟开始觉得不忍心。 

“你……我不是谁的替代,不要指望从我这里能制造假象得到慰藉……” 

“哈哈,孟先生,您真有想象力!您以为一个人是这麽容易就能替代另一个人的吗?即使把我的眼睛蒙上,耳朵堵上,我的身体也能告诉我这是不是假象。”我的话很直白,他的脸色变得尴尬而难看。 

“你……你是在……玩火!” 

“是吗?这麽说,火已经起来了?”伸手搭上他的肩,慢慢地绕到脑後,手指滑入他的发,他被刺激地颤抖了一下。 

“曹非……你到底要怎样?”他的呼吸轻易地被我改变了频率。 

媚笑著贴过去,在他耳畔吹气:“我要──你,抱我!” 

只这一句,天地崩塌! 

我被卷入了一场自己主导的风暴。享受著那份狂乱,和被撕裂的快感! 

“我按你的要求已经尽量远离,为什麽还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叹息。不敢相信一切竟真的会发生。 

因为──孽缘! 

因为我终於明白,为何处心积虑,老天爷也不愿收?在你来救的第一眼,我看到他得意的笑脸。 

我们总相逢在我生命中各种各样的关口,只因上天设下的不可回避的缘分。 

今世的债已还清,我说。可是,老天笑著摇头,不。 

原来……原来,是我计算失误──还有,你啊! 

所有的痴情痴缠,情深似海,注定我要一一偿还。欠你的,一样也不会少。 

待一切都清算,才可以挣脱这个苦难的宿命。老天,睁开你的眼睛看啊!我已经在做──让因为我痛苦的人快乐!那麽,也请你,最终给我一个解脱! 

心已不在了,只有身体可以抵偿。 

这个晚上,他不停地要求。像是认定这是今生唯一的一次机会,一刻也不愿浪费。 

不得不承认,他的技巧和身体都是最好的,不愧是万草丛中过的人物。我被他小心而尽情地取悦著,投入的程度比想象中的要高。如同那个在最迷乱的时候给我的吻,不知羞耻的身体在索需一切能改写记忆的疯狂。 

清冷的目光投射在天花板上,看著那两个影子交缠重叠,颠倒乾坤,呻吟娇喘,在肉欲中沈沦。缠绵,嘶喊,我们发泄著彼此无法相通却几尽相同的痛苦。身体越是迷醉,头脑却越清醒。穿越层层叠嶂,我看到那个曾有如花笑靥的少年,静静站在千重万重雾中看我,清凌凌的眼光流露出诗一般的哀愁。 

是你不要的!是你不要的!!想冲他大喊,喊出的却只有不成语调的呻吟。 

泪,在剧烈的摇晃中悄悄滴在胸口,和浑浊的汗混成一道溪流。静静地淌过飞羽泪旁,粼粼的水色,似乎它本也是颗真正的泪。 

夜被改变了。他被改变了。而分离的我们,还拥有不变的誓言和永恒吗? 

……逡语,你还爱我吗? 







48 





早就知道,对於孟朝晖,我意味著什麽? 

他曾说,抑制想要我的冲动是项莫大的挑战。 

所以,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第二十次……整整一个月,我任他在每个夜晚随心所欲地爱我。在这个房间的任何地方。 

我的顺从让他变得更加倍的小心翼翼温柔体贴,一下班便回家,只为了做饭给我。逡语的消息果然正确,他的厨艺出人意料的上佳,几乎能与他媲美。 

还有每天一件小礼物,看得出全都是认真的精心的挑选,也不在乎我只是随手放在一边,有时连拆也不拆。 

我会陪他吃饭,看电视,听音乐,或是他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坐在一边安静地看小说,直到他忍不住过来压住我。 

我们在很努力地营造一个海市蜃楼。无边的美丽,和幸福。尽管脚下踩著的也许只是荒漠。 

他不在的时候,我便整天坐在那幅巨大的玻璃窗边,披著毛毯,看窗外的风景。底下仍有无数的巧克力豆在奔忙,进进出出,不知所以。这个时候,想象自己是那天上的神,透过云端看世间的众生。还喜欢捧一杯暖暖的可可,浓浓的香气萦绕,像是这生活的面貌。所以在它冷掉的时候倒掉,从不喝一口。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个味道。 

广告上的男女依然不知疲倦地笑著,仿佛在不断提醒,那就是曾经的我。 

那个女明星现在早已成为大明星,跨国演出片约不断,常常能在娱乐新闻中看到。现在的我却坐在这里看浮云过眼昨日重现。世事当真无常,可可的味道,只是看你的努力和运道。有人的又香又甜,像她。有人的又淡又苦,像我。 

一坐就坐到日落西山,等到有人开门进来,然後过来抱住我。 

“又坐在这里发呆?”他一身高级毛料西服也陪著我席地坐下。 

“没有发呆。”淡淡地回答,眼里的那轮橙黄的夕阳一点点没入暮色中,带走一片五彩霞光。 

“那是什麽?”他对我的一切总是充满兴致。包括胡言乱语。 

“思考可可的甜度。”我说。 

他笑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难吗?” 

“是。值得我用一生来回答。”我一脸正色,无比认真。 

他显然没懂:“为什麽?” 

“因为这是生命的意义。” 

“可可的甜度和生命的意义?”他低头轻笑,“曹非,为什麽我总是不能明白你的想法?” 

“因为您不是我。”我像听到一个蠢问题一样地撇过头去,懒懒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也看出了我的拒绝,却又不甘心就此走开,立即另起新题:“为什麽从不叫我的名字?” 

“为什麽要?”将头抵在玻璃上,看广告下面的投射灯一盏盏亮起来。 

他有些受伤:“你不觉得我们目前的亲密已经是理由了吗?” 

“不觉得。”继续懒散,好笑地看著玻璃上他的投影悻悻的表情。 

他轻轻地把头抵在我的肩上,用一种几近恳求的口气:“那至少不要用‘您’。” 

“为什麽?”他终於开始在乎这件事了。我快要笑出声来。 

“别以为我没有发现你说话的习惯。用尊称只表示你要与这个人拉开距离。连我们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听你这样叫过我,为什麽现在要?” 

“因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孟先生。”恶意地嘲讽地笑,落在玻璃上像个恶质的面具。 

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我:“是……因为这个?你耿耿於怀的是这个?你是说要我看著你吐血倒在地上也不要救你?你说你想死?!你居然……你……”他已经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请尊重个人意愿和自由。”我无动於衷地偏偏头,拜托在人家耳边的时候不要叫得这麽大声!我可不愿意选择这麽痛苦又丢脸的死法。 

“曹非……我该拿你怎麽办?”他的声音低下去,缓缓地起身。“我虽然现在天天能抱著你,可为什麽却觉得离你越来越远呢?为什麽无论我做什麽都是白费?用你的眼睛你的心看看好不好?我该怎麽做你才会爱我?” 

他并不指望得到回答,难过地转身,向书房走去。那里已经是他固定的疗伤之所。 

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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