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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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 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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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过侍卫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只是屋中传出来的细碎的呻吟和喘息阻住了他的脚步。透过缝隙,他看到的是背对着窗子的洛玉箫和与他纠缠在一起的红衣少年。那一头瀑布般散落倾泻的长发,那一双脂凝玉塑的雪足,苏宁觉得眼前骤然漆黑,无数的星子在身边萦绕不绝。  
在狂吻的间隙,洛玉箫喘息道:“若不是你恢复了记忆,我怎么也不会动你,任何违背你的心意的事我都不会做……”未说完的话被少年凑过去的双唇堵住,又是一阵纠缠,衣衫渐散。洛玉箫一把横抱起怀中的人走向床。红绡帐子倏然而落,映衬得雪白的烛也摇曳出浓浓的喜色……  
苏宁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中的,只是清醒的时候看见什物碎了一地,无忧披了衣服站在门口,温润如玉的眼中是悲哀和幽怨。  
疲倦地笑了笑,苏宁走到他面前:“无忧师兄,吓到你了,我是……不小心才……”  
无忧伸臂揽住了他,淡淡地一笑:“阿宁,别说谎,我站在这里看着你一样样摔碎这些东西,你都不知道。阿宁,师兄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的苦?”  
苏宁心中一暖,想起师父在世时,每次被师父骂了,无忧就这样默默地抱着他,柔声道:“师父爱你才容不得你做错,爱之深责之切啊。”那时候,无忧比他要高大,无忧的怀抱是他的天也是他的地,曾经让他希望能和师兄就这样天荒地老下去,可是,可是这世上为什么要有暗漓?  
“阿宁,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比如……”无忧把后半句话吞进肚里:比如我自己,我无论如何都强求不到你的感情,你心里只有那个孩子。恨的是他,爱的,也是他!  
“师兄,陪我一起睡好吗?象小时候那样?”苏宁更紧地抱着无忧,如果这样可以不再梦见暗漓,那么就这样一世也好。  
看着在自己臂弯中熟睡的苏宁,无忧一夜无眠,只想着若是这时间能够凝固,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但是,天,又亮了。  
无忧摇醒了苏宁,一起洗漱了,拿起玉梳为他慢慢地梳头。一边低低地吟唱:“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低回婉转的歌声情思如水,缠缠绵绵地荡漾开来,又透着说不出的无奈曲折、百转千徊。  
苏宁忍不住回身抱住了他,无忧也停了手,呆呆地看着他。两张唇终于凑到一起,如蝶与花的相聚,须臾、或者永恒……  
“啪!”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两个人瞬间分开,同时回头。  
站在门口的是暗漓、神智清明的暗漓。一只白玉花瓶在地上跌成几片,水流了一地,散落的花朵上溅满了水,点点闪烁,如泪。苏宁和无忧就看着暗漓眼中的热情与欢跃一分一分地冷下去,凝成夜色无边。  
暗漓突地笑了,笑容甜美无邪如幼童,边笑边道:“无忧哥哥,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特意来谢谢你的。可是这花瓶不小心碎了,花也……脏了,我再去摘给你。”笑着,他转身,慢慢地走近花坛,伸手去摘一朵才开的月月红。只是捏住了花茎,却没有力气把花摘下来,只有被花刺划破了的手指,一滴滴地往外渗着血。  
无忧抓住了他,硬把他拉进屋子敷药、包扎。暗漓无力也不反抗,看着他娇甜地笑:“无忧哥哥,你的医术真是好,难怪七王爷总是夸你。你箫吹得那么好,还会抚琴,有空教给我好不好?暗漓好想学呢……”喋喋不休地一口气说下去,似乎是怕谁打断了他,看都没看过苏宁一眼。  
无忧握着他的双肩,微笑:“暗漓,你可知道,你的宁哥哥一直都……”  
“我一直都想问你,”苏宁抢过了话头,决不让无忧说出“想你”这两个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已经不必,“我想问你,你真的那么恨穆易,恨到可以让殷国亡国?恨到可以让无数人死于战争的地步?”  
暗漓的笑容僵住,目光悲怨交迭了无数次后终于还是一笑,笑容甜美如花,仰身躺进无忧怀中懒懒瞥了苏宁一眼,媚眼如丝:“你已知道穆家害死了我父亲,我是为父亲报仇,你可知道穆易对我做过什么?他骗了我,他骗我爱他,然后擒住我杀死了我最后的亲人。用药洗去我的记忆,把我变成了他的……娃娃,那时,我十一岁。”语气万分的娇柔妩媚,仿佛是天生的尤物,眼里却是天塌地陷、暗夜无边。  
“终于有一天,我在他怀里醒了过来,没有想起杀他,只是想看看我的心还在不在,就撕开了这里……”他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左胸,“那颗心却还在,我想把它扔了,心,是多没用的东西啊!想不到就开始流血了,那一天一地的血啊,红得……还真是好看……”笑声流溢满室,清婉如歌。  
“暗漓,不要说了……”无忧已经颤抖得撑不住暗漓的身子,泪流了满脸。  
“故事还没讲完呢。”暗漓嗔怨地看他,小嘴一嘟,媚色入骨,“他怕我死了,叫了太医替我治。可他不知道,碎了的心怎么还可以放在这里?我会痛的。他用绳子绑着我,他用迷药灌我,我总是有办法挣开,然后再撕开一次。他只好又灌了我一次药,让我忘记一切,哈哈,他还真是笨,只会这一招,是不是……”  
“暗漓!”洛玉箫冲进来,一缕指风弹过,暗漓昏睡了过去。洛玉箫抱起他,歉意地笑笑:“对不住,我睡得太熟了,没想到他会先跑出来。无忧公子,吓到你了?晚上洛七摆宴赔罪,现在就先告辞了。”  
“咔嚓!”茶杯应手而碎,苏宁的手掌鲜血淋漓。  
22  
“暗漓……要我带他离开!”洛玉箫歉然地把手中的酒坛放在桌上,笑着坐下来,“反正他的记忆已经恢复,我们就起程回去好了。不过,我们还是朋友,临别自当尽欢而散。这是我收藏的荜萝春,平常可是喝不到的。来,洛七先敬无忧公子一杯,代暗漓的言语唐突赔罪!”酒到杯干。  
“他没有唐突到我!”无忧喝下了杯中的酒,顿了顿,他开口,“七王爷,希望你……好好待暗漓。”  
苏宁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心中苦笑。转眼三天,暗漓再没从他的屋子出来过一步,也不见除了洛玉箫之外的任何人。但即使见了又能怎样?解释吗?需要解释吗?  
酒入愁肠,愁上加愁,说什么尽欢而散,酒席上的气氛越来越沉闷。不多时苏宁已经酩酊大醉,无忧也醉眼朦胧。洛玉箫颇觉无趣,再敬二人一杯后告辞离开。  
清风送进来缕缕花香,苏宁发现对面的无忧脸上酒意甚浓,红得可爱,比起平日里的平和淡定竟多出几分妩媚。他只觉得一团火在腹中渐渐燃起,越烧越旺,逐渐将他的四肢百骸都点燃了。对面的无忧神色也渐渐异样,张口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一张素颜越来越娇艳。苏宁不由自主地凑过去,抱住无忧,清凉地感觉让他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无忧眼中隐隐透出焦灼,身子却是软软的,不停地张口,偏偏无声。苏宁低头,将唇覆在了他的双唇上……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来,轻柔而有节奏。暗漓清甜的声音:“宁哥哥,宁哥哥,你在吗?”  
苏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怀中睡着无忧。床上一片狼籍,无忧身上尽是欢爱的痕迹。他依稀记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一时如雷轰顶、全身无力,自己竟然真的做了!无忧也苏醒过来,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听到外面的声音,撑起身子的手臂一软,又摔落在床上,抓起被子掩住自己,一张脸竟是没了血色。他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出声,头垂了下去。  
暗漓依旧在外面轻轻地叫:“宁哥哥,我们要走了,我想见你一面。”  
苏宁和无忧相顾无言,无忧甚至已经手足无措、目中隐然有泪光。  
“宁哥哥!宁哥哥!”外面的暗漓几乎哭了出来,“我都要走了,你都不肯理我吗?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依旧是寂静,只听见风的声音。  
门慢慢地敞开了,暗漓垂头跪坐在地上,眼泪一滴滴落下来。他只是在跌坐的过程中碰到了门,但是门竟然没有栓。  
门内门外的三个人全都僵住,暗漓的眼睛越睁越大,脸色渐渐透明,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却笑得甜美:“对不住,打扰二位了,暗漓……告辞……”站起来摇摇晃晃离开,就那么踉跄地走了出去,再不回头……  
生命转了一圈仿佛回到了原处,苏宁隐约觉得又回到了第一次见暗漓的那个晚上,地点换了,鲜花却依旧寂寞地娇艳着。  
他伏在屋顶上看房中的两个人:洛玉箫和暗漓。带了无忧离开的苏宁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无忧告诉他的两句话:一是以暗漓现在的身体,不可能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二是他们的一度春宵是被人下了药,下药的人甚至想到了让无忧不仅不能动弹、更不能开口。做假的那个人,只能是洛玉箫!  
房中暗漓正与洛玉箫对峙着,冷冷道:“不喝!我就是不喝!我不过是殷国的质子,只要三年后有命回殷国就够了,我的身体好不好,我恢不恢复武功干你什么事?”  
洛玉箫扫了一眼被他摔了满地的盘盏,突然出手一把将暗漓拉进怀中,圈住他的双臂,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另一只手已经把手里的药硬灌了下去。  
暗漓被呛得连连咳嗽,抚着胸口冷道:“你就那么喜欢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你放开我!”  
“强迫你喝药是为你好!”洛玉箫不放他,抚着他垂下来的发丝,“穆易出卖了你,苏宁背叛了你,可是你还有我,我爱你、疼你,不是吗?”  
“你?”暗漓笑得连连喘息,“我该把你看做谁?是我信任的夜魔教莫护法的儿子莫轩哥哥,还是蜀国尊敬的七王爷、我的主人?穆易出卖我是为了殷国百姓不再被战争荼毒,苏宁不再喜欢我是因为无忧哥哥确实比我好!我是什么人?导致殷国亡国的祸水,宁哥哥怎么会再喜欢我?这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  
“你恨我?你不是恨我,你只是爱他们对不对?”洛玉箫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穆易对你那样,你还是爱他,你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让我杀他!可是他呢,就算你真的死了他也不放过你,他伤你伤得还不够重么?那个苏宁,口口声声说爱你,不是当着你的面吻别人、爱别人么?就算是这样你还为他们找理由开脱,值得么!我可以杀了穆易、可以杀了苏宁,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只因为那是违背你心意的,我做得不够好吗?”  
苏宁苦笑:你做得真好,做得我真的以为暗漓是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做到暗漓以为我真的背叛了他。可你唯一算漏了的一点就是无忧的善良,你以为无忧得到了我就什么都不会再说,可他不是那样的人!  
暗漓突地笑了,眼里亮亮的是泪:“洛玉箫啊,你当我是傻瓜吗?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是不是?你是故意的!从穆易对我说,你让他用我做礼物向你求和我就知道,所以我宁愿什么都承认下来死在他手里。可惜……”他笑了笑,“为什么那么巧合,你让我去找宁哥哥的时候,都是宁哥哥和无忧哥哥在一起的时候,都让我亲眼看见?你要我的人,我已经在你身边了,你要我的身体,也可以,只要小心一些来做,我也尽可以撑上三年,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心?我没有心了,我没有!”  
“啪!”洛玉箫一掌拍在暗漓的脸上,力道不大,却也打的暗漓扑倒在地上,他怒道:“暗漓,我要的是一只肯臣服在我脚下的鹰,可你现在是什么?一只丧家犬都比你威风得多,穆易折了你的羽翼,可你现在连想飞的愿望都没有了。现在的你,象那些戏子娈童一样的下贱,你根本就不配留在我眼前。你听着,我要你飞起来,哪怕是因为恨我,哪怕是为了把我踩在脚下,你也要飞起来!”  
“我生来就下贱吗?”暗漓缓缓地撑起来,笔直地站在他面前,高高扬起头,“为什么你们都想要我?难道我天生就是该被你们当作玩偶的吗?为什么我不可以做回我自己?你们想尽办法要我做让你们宠爱的人,可有没有人问我在想什么?穆易要的是个可以做他的心肝宝贝的漂亮娃娃,不惜毁了我。你要的是只可以翱翔九天的鹰,就要我再振作起来飞。你的用心和他有什么不同!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都让我恶心!你们哪个的眼里把我当成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为你们才生在这世上的!”  
清冽语声如冰凌般硬生生在屋中荡开,激得桌上的素烛也不停摇曳起来。他就那么冷冷地站着,目光宁静暗幽如夜,似乎有什么隐约坠落下来,无声、如丝,缠绵不绝……  
怔怔地望了暗漓半晌,洛玉箫目光不断变幻,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又默默收回,再伸出手去,他突然点头:“暗漓,现在的你才是你!倔强、骄傲,不顾一切,有时候近乎疯狂。”他把暗漓拉进怀中,轻易就控制着他不断挣扎的身体,“你知道吗?为你痴狂的不仅仅是穆易,我也喜欢。但穆易看到的、想要的仅仅是你的美丽,我欣赏的是你眼里的骄傲、你的聪明和坚忍,哪怕要付出一切,我也要征服你,不仅是要你的人,而是要你的心!穆易是个傻子,守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娃娃,再听话又有什么意思?”他低头,吻向暗漓的唇。  
暗漓身体不能动,拼命仰头躲避,尖声道:“洛玉箫,你现在敢碰我一下,我日后定将你千刀万剐!”  
“好啊,我要的就是这句话!要的就是你的以后!”洛玉箫按住他的头,把他的唇送到自己面前来。  
暗漓突地脸色一白,张口,一股血尽数喷在洛玉箫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流。暗漓放声大笑,笑得口角又是鲜血淋漓。洛玉箫已经伸指封住他全身血脉,防他继续吐血。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洛玉箫的脸色已经铁青。暗漓故做娇媚道:“你不是想吻我吗?来啊,我根本没有能力反抗,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能反抗,你来啊,来点刺激的。这么多年都没人碰我,我可忍不住了呢。哈哈……”他笑得喘息不已,血沿着唇角往外渗。  
“来人!”洛玉箫怒极,一把将暗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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