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再次走到了李黑跟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李黑已经快哭出来了,但又挣脱不了身上两名军士的摁伏,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快要淹死了。他的意志力彻底崩溃了,他悲泣着吼叫道:“来探路的,是来探路的”
曹智再次示意闵广,这会闵广不用曹智开口就明白了曹智的意思,手一挥,两名刚下过水的水军士兵迅速跳下水,再次把只剩下半条命的杨车拖上岸。
上岸后的杨车不用别人摁伏,已经像死狗一样趴在泥地上,脸色像纸一样苍白,任由嘴角吐着肚中的积水,无力再说一句话。
曹智讥讽的一笑,轻轻自语道:“跟我玩心眼!”转身吩咐士兵:“生堆火。”再对曹安道:“去,给我找把椅子来,我要继续跟李黑兄弟谈一谈”
李黑、杨车是李虎的两名得力助手,同时他两人也是板楯蛮两个小部落的头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李虎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曹智离开皖城来到达濡须坞时,围攻皖城的江夏蛮和郑宝之间也发生了件大事。郑宝和江夏蛮的临时组合彻底决裂,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分道扬镳。
这个利益集团最终分成两派,精夫的盘瓠蛮和李虎的板楯蛮主张坚持围困皖城,廪君蛮的务杰和郑宝主张撤退。双方从主张的不同一直演变成相互翻旧账、揭伤疤,就差最后一步,大打出手。
但双方都认识到内讧的结果是陆康得利,双方不得不做了最大的克制,继而各自调防:精夫和李虎率部继续围困皖城南门和东门,也集中兵力实行强攻,试图攻破皖城坚固的城防,但在皖城军民的坚决抵抗下,始终未让其得手。郑宝及时撤退到西门,那离水道近,便于在情况不对时,从水路撤退。眼见精夫和李虎的战况失利,郑宝马上安排起撤退部属。在精夫和郑宝之间游走了一番的务杰最终决定跟随郑宝,务杰很现实,皖城攻不破就意味着即将来到的无粮可吃,返回江夏,那里今年着了灾,一样无粮可寻。郑宝适时的邀请务杰率领廪君族到他的巢湖去安家落户,并且向务杰描述了一番巢湖富饶,不愁吃穿,抵不住诱惑的务杰最终同意郑宝的邀请加入了郑宝一方。
这时郑宝腰杆子又硬起来了,他拉拢务杰不是没有原因的,很明显在这个利益集团中现在他的势力最小,在东城损失了将近二三千人马后,他现在手上只剩下七千多人。而江夏蛮中最弱小的板楯蛮也还有八千多人马,这时如果江夏蛮起了歹意,并吞了他和他的部属,他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郑宝及时争取到了务杰和他的廪君蛮,再怎么说这一族少说也有上万军民,虽说不一定人人都能提刀上战场,但人多才有保险,才可安然撤离。至于返回巢湖后再怎么处理这些令人呕心的廪君蛮,那是以后的事。
一切妥当后,郑宝派出人员联络老巢的水贼前来接应,他准备走了。
正当郑宝忙着安排撤退事宜之时,李虎一直注意着郑宝的动向,探知他派人从水路回去时,他也派杨车和李黑带人尾随。李虎的命令很简单,如果发现郑宝派出的这些人是回巢湖方向,就在中途干掉他们,让郑宝不明就里得不到接应,不敢轻举妄动撤离。李虎坚信只要郑宝和务杰的人马还在皖城周围,围攻皖城的蛮军士兵信心就不会动摇,只要在坚持几日,他就能拿下皖城。
但他忽略了一点,李虎派出的李黑、杨车及其属下可说都是板楯蛮中的精兵强将,但这些人从来都是狩猎的好手,征战的勇士,却不是一群好水兵,在跟踪了郑宝的水贼一段路后,不但跟丢了目标,自己还迷失了方向,竟然驾着竹排驶到了入大江的水道里。而且在路上又耽搁了好几日,最终为曹智的部属捕获。这也就是说,郑宝派出的人比曹智等人都早一步通过濡须坞,现在应该已回到巢湖与老巢内的水贼接上头,现在可能已在安排派船接应郑宝一事。
曹智听完李黑的陈述,坐在一段树桩上思量着,久久不发一语,他注视着不远处的篝火,心中千头万绪。
竹筒倒豆子般叙述完整件事的李黑,想做错事的孩子般,显得无助、惶恐。
曹智也算优待俘虏,杨车已经被拖到篝火旁烤着火,蒋钦早就看过他的情况,以他的经验,确定杨车死不了,只是要趴上一两日,才能恢复力气。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可怕的想法
良友,曹智起身,对许褚和蒋钦道:“把他们先看管起来,不要打骂他们,最好收押到芦苇荡深处,不要让他们再与任何人接触。”曹智说最后一句时,深深地看了一眼蒋钦。蒋钦会意,这里没人比他更熟这濡须坞了,自是要他带路。
许诸、蒋钦开始押解俘虏动身,曹智继续下令闵广:“吩咐各路水道的探子,从现在起不光要注意来自皖城方向的敌军动态,加派人手注意巢湖方向贼军的动向。”
“是!”闵广立时领命而去。人走得差不多时,曹智招过曹安,道:“去接李儒,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他现在应该走得动了。”
芦苇荡中的拂晓,草尖上晨露未消,芦苇深处的水洼子里一缕缕薄雾缥缈,曹智又是一夜未眠,在他们的临时驻地,曹智和李儒彻谈了一夜。
李儒人还是很疲软无力,那是过度呕吐的后移诊,被曹安用竹排载来时,他还以为曹智只是有普通军务与之相商,但随着曹智向他叙述了今日的收获后,他隐隐觉察到了曹智的另有所图。
李儒在听完整件事情后,试探性的问道:“主公是否要把江夏蛮内讧的消息回禀给陆太守?也好让陆太守把握时机。”
曹智转身看了他一眼,坐回他身旁道:“如果就这么简单,我又何必找你来。”说完曹智目注前方,任由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襟。
李儒凑近曹智耳根压低声音道:“主公是想”
曹智眼珠一动,直接道:“陆康知不知道江夏蛮内讧的事,现在都已不重要,对他的围歼计划也无多大影响,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样的机会,联合李虎消灭郑宝和务杰的这股贼军。”
李儒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惊骇道:“联合李虎的板楯蛮?”他为曹智可怕的想法感到震惊,这无疑与谋反、通敌一类的大罪,陆康正和江夏蛮开战,曹智却要联合其中的板楯蛮。
曹智也是在听取李黑的陈述时,突然有了这可怕的想法,于是他越加肯定道:“对,为什么不呢?陆康已有周全的计划围歼蛮军,我们为什么不在他之前分出一杯羹来,自己先吃一碗。如果等庐江战事一完,我们又能分得什么,到时就只有听陆康说了算,我们这么做根本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李儒听出点味道来了,跟进道:“主公的意思,不光是要这份功劳,还要提前为自己打算一番?”
曹智潜笑着点头道:“对,我们此行得到了一些水贼、响马相助,等这里战事一完,还不知能剩下多少,又会有多少肯跟我们走。板楯蛮虽说是江夏蛮中最小的一支,但同样人数众多,如能为我们所用,对我们的将来肯定有莫大的帮助。”
李儒随着曹智的思路也肯定道:“主公的想法是好的,但如果走漏了消息,让陆康知道,那可就大大不妙了,他会不会以通敌之罪缉拿我等?”
曹智坚定道:“那就不要让他知道,我已在各路探马中都安插了我的嫡系军卫,王平、李典都在第一线督军,一时还不会有人走漏风声,闵广等人还算听令,他们也只想着建功立业,好出人头地,我会适时的满足他们,再循序利诱,这些人不难控制。”
李儒“哦”了声,继续道:“那主公如何知道李虎一定会就范?”
曹智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儒,道:“我不知道,所以我准备派你去说动他。”
“啊!派我去,那不是又要坐舟。”李儒一脸苦相,他应该知道曹智那样诡异的对着他微笑,准没好事。在他看来此去危险还在其次,他是坐怕了船,晕船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痛苦的事。
曹智不理他的感受,继续道:“不用担心,我会把这里最好的舟船给你使用,你去了后首先要造成一番气势,让李虎感觉他没得选择,此次等待他们江夏蛮的是全军覆没,陆康没准备让他们再有残喘的机会。”
曹智显然已经想了很久有这样机会出现,他不管李儒同意没同意继续道:“当然,你去之前先看看那些俘虏,那个稍瘦的杨车有些心机,那个体型硕壮的李黑感情脆弱,一路上先在他们身上下些功夫,带上他们以示我们的诚意的同时,你单独见到李虎的机会也就大了。我会写一份亲笔信你带去,我会在心中已扬州都尉的名义向他保证,我们言而有信,保证他安全的同时,让他得到他想要的。”
李儒锊着短须沉吟半响,道:“既然主公已有腹案,那就要及早进行,此事刻不容缓,李儒将不遗余力去为主公效命。”
曹智道:“好,我对你有信心!哦,对了,这是两根炸药你拿着,蛮人相信这是雷神之物,你大可利用一番,告诉李虎在皖城就是用这东西杀的他们片甲不留的,我想他见了这东西,一定会从新评估我们的实力,对你此行或许有些帮助。”
李儒小心着接过炸药,他听王平说过这玩样的威力,李儒谨慎的收藏好,对曹智道了声谢。
曹智恩声答应着,又补充道:〃你见了李虎先把我们找他合作共同奸灭郑宝之意向他表达一下,我估计他不会那么爽快答应,陆康的排兵部属也先不要向他提及,等到他真正感觉到危险时,你再伸出橄榄枝,他那时已是无路可退,只有和我们合作才有生机,不然就等着陆康把他们全都一网打尽,告诉他我在濡须坞随时恭候他,等我和他联手解决了郑宝,巢湖的财宝、粮草尽归他所有。〃
曹智说完这一切后,李儒整整盯他看了十分钟,心中暗念曹智的可怕,不要看曹智武将出身,远远比他这谋士奸诈十倍。随后两人又协商了诸多细节,曹智又让李儒带上些珍贵的宝物送于李虎,以表曹智的结纳之心,也是展示一下曹智的财力,表明他只想消灭叛军之心,对巢湖的战利品丝毫不放在眼里。
天亮时,两人才分手,李儒有许褚、蒋钦带领去见扬车、李黑,安排行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吃掉一拨
李儒此行可说危险重重,即要防着被陆康的人发现此庄“通敌”之事,又要担心李虎嗜杀,如果李虎根本是个凶残的莽夫,根本不给李儒机会进言,李儒进门就是一刀的事。
但李儒也同样没有选择,这是曹智交托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加入曹智这个小集团后,急切需要有机会表现自己,前些日子晕船已经错过了好多机会。
当谋士有时就是去当说客,去说动某人,促成某事。他如果连这份担量都没有的话,那他对曹智来说也就失去了价值。
曹智送走李儒,走出临时的行帐时,天际已吐白,他伸了个懒腰,做了个深呼吸,眼注着芦苇尖上跳越的曙光,他的眼睛有些迷乱。他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眼,微微闭了会儿眼皮,理了理思路,再次睁开眼时,闪烁的只有坚定。
等到第二天天刚破晓,就有探子回报,已经探得巢湖方向确有船队开来。
曹智立即着手部属,准备先吃掉这波巢湖接应的水军。
这一天注定是濡须坞不平静的一天,从巢湖出发的船队,刚刚踏入濡须坞北边的芦苇荡,就被从四面八方冲出的竹排围了起来,竹排上密密麻麻站着各式服装的人。
巢湖方面领头的将官还以为遇上了濡须坞的小股水贼,看都不细看来人,一拨戳上来的竹篙,趾高气昂的大骂道:〃那妈的,没长眼啊,看清楚我们是谁,惹恼了大爷,挖了你们家的主坟。〃
〃那你倒试试?〃
领头的水军将官随之一愣,猛的看向发话处,一看说话之人他认识,是这濡须坞里有点小名气的水贼——蒋钦,他就纳闷了,〃谁借给这个小毛贼这么大胆,敢顶撞大爷。〃
只见他戳着手指,一时语塞,不知骂些什么。于是他刚想掠起衣袖上前好好教训他一下,他只觉他的衣角被人拉了拉,他恼怒的回头问拉他衣角之人:〃干吗?〃
那将官的属下指了指旁边,他顺势看去,〃哟!〃今儿这些人都吃错药了,平时见了他们就夹紧尾逃窜的小毛贼今天好像都聚齐了。而且一个个都紧握兵刃,满脸杀气的瞪着他们,一副随时准备扑杀之意,这名将官平时根本不把濡须坞的贼众放在眼里。这些不入流的小人物今天是怎么了,他这才注意到情况不大对劲。
他越看这些人虎视耽耽的看着他们,心里越发毛,正待发问。
突然只听一声喊,站前排的贼众集体半蹲了下去,在他们身后战着一排排衣着整齐,早已弯弓搭箭的兵士。
那将官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一切,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声音,〃你们!你们!〃
〃咻!〃的一箭当先贯穿了他的喉咙,随后漫天白羽呼啸而至,“啊……”凄厉的惨叫声从队伍中响起,中箭者身体外带着半截雕翎箭杆纷纷栽倒下去,一阵箭雨过后,巢湖水军伤亡过半。
随后积蓄了多年愤恨的蒋钦等人,在第一阵箭雨过后,就长啸一声扑了上去,齐刷刷的一声大吼“杀!”,语落、刀落。
“噗噗”、“咔嚓”声不绝与耳,那是长矛、竹剑贯入人体的血肉之躯时发出的声音和被巨力折断的声音,船上的士兵在惨叫,刚想拿起船板上的长矛、尖叉阻击冲击的敌兵时,为时已晚,他们甚至连兵器都没拿稳,就已发出惨叫,人仰船翻,血花四溅。
喊声如雷,第一排刚扑上,第二排已经迅捷无比地到了,扬在空中的鲜血还未落地,他们的鱼叉已将敌人的身体毫不留情地刺插在地上、船板上,沉闷地枪、戟、叉贯入人体发出的沉闷噗声,和士兵绝望的惨呼声。
这是场不公平的战斗,郑宝老巢留守了大约千人的部属,这次出动接应的大约有六七百人,在一阵箭雨下,被射杀过半。现在又是蒋钦等积怨多年二千悍匪,他们的情须在此时得到喧泄,敌人的生命如同那芦苇般被收割着。郑宝的水军甚至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被斩杀在芦苇荡中。
曹智在蒋钦扑杀上前时闪现过一丝阻止之心,但他很快忍住了。他立即传令命自己的西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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