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大德歌·冬 (完)by 优轩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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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调·大德歌·冬 (完)by 优轩主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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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夜晚,沙沙的风吹着残冬里落在地上的树叶。 
渐渐的,有种诡异的感觉泛上来。 
原本一直在沉睡的炎宫忽然开始蠕动了。弟儿说,炎宫冬天和春天都是懒懒的不愿意动的,因为炎宫是蛇,就算是靠着人的体温睡着,也是不会愿意动的,但是现在的炎宫却在他的袖子里面绕着圈,从一边爬到另一边,有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味道从炎宫的身上传了出来,并且很快的在抚缨的身上蔓延开。 
风,停了,但是沙沙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响。 
原本围着火堆烤火的人也警觉了。 
忽然,一阵腐败的味道从树叶中冲了出来,接着,在火光的照映下,一堆堆的仿佛尸虫一样的硬质甲虫从地上冲了出来,往火堆冲过去,抚缨惊骇的看着那山一样海一样的甲虫往自己包围过来,却在下一刻惊异的发现甲虫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绕开了,接着,耳边是声声惨叫,抚缨不敢睁眼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惨叫声消失的时候,沙沙的声音却还是没有停止,抚缨慢慢的睁开眼,火堆边上是血肉模糊并且正在慢慢变得惨白的骷髅,而水一般铺开的甲虫正往自己这边靠拢,但是,似乎是碍于炎宫身上传出来的气味,一直徘徊着不敢前进。于是,一层叠一层的往这里围了过来,偶尔有甲虫掉在身边,却也马上掉头就往虫山中跑了。 
一根细细的绳索忽然的套住了抚缨已经僵硬的身子,等抚缨发现终于离开地面远离那些甲虫的时候,一松神,昏厥了。 

弟儿看床上细细的呻吟着的抚缨,已经是一头细汗了,却怎么也叫不醒。 
谁会相信偲方谷有那么恐怖的虫子?吃人的。 
他纯白的小雪倌儿吓坏了吧。幸好,幸好当初把炎宫给了小雪倌儿。 
当时不明白的问:“为什么晚上不能在偲方谷升火?” 
曲秋说:“偲方谷有一种叫噬骨的虫子,凭着温度来觅食的,人的体温他们其实是不容易感觉到的,但是如果升火,就会朝着火堆包围过去,然后遇见有体温的东西就会吃掉。” 
应卢听见的时候反而笑了:“这样的话雪倌儿就没有危险了,雪倌儿身上有炎宫。” 
弟儿不明白师父的笃定是从什么地方来,但是噬骨那种东西实在是很恐怖的,如果不是坚持跟着玧玖去,然后亲眼见了,怎么样,弟儿也不会相信世界上有那么恐怖的东西,只是一瞬间,人就蜕变成骨了。 
看着床上颤抖着流冷汗的抚缨,弟儿却怎么叫也叫不醒。门外,还有两个更热闹的人。 
从刚刚的口舌之争,到现在,听外面的声音估计已经发展到拳脚相向了。不过,应该是单方面的,曲秋对玧玖拳脚相加。 
弟儿想不明白,曲秋怎么打的下手,看起来那么温和的玧玖。难道就不觉得打了会有负罪感么? 
弟儿看着还是没有醒的抚缨,考虑了很久,终于,一口,朝着抚缨的鼻子咬了下去。 

房间里面传出抚缨的尖叫。 
曲秋顿住扁人的手,砰的一声踹开了房间的门。然后看见抚缨在弟儿的怀里哭的一塌糊涂,鼻子上,一个红红的牙印。 
“没事没事,小雪倌儿,是我咬的。”弟儿亲吻着抚缨被咬的鼻子,一边温柔的哄着怀里的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那么痛,我以为是甲虫,呜呜呜呜呜,我梦见甲虫爬了我一身…………”抚缨瑟瑟的发着抖。 
“小子,你把我小外甥怎么了?”曲秋一脸寒冷的问。 
“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回来了啊!”弟儿才没有时间去管问话的人。 
玧玖笑的温温和和的:“小曲乖,我们也回去了,人家没空理你的。” 
曲秋本来是不介意弟儿没有回答他的话的,听了玧玖的说法,一肚子火无名的又上来了:“这儿就是我家,你让我回哪去?” 
“小曲乖,走了。”玧玖毫不介意的笑着,拖曲秋的手。 
然后听见曲秋的尖叫:“玧玖你要死了,捏我的啊……不要捏我的死穴啊…………啊啊疼死人了……” 
很快的,叫的就没有力了,接着听见曲秋呜呜的哭声,然后似乎是玧玖的闷笑和安抚曲秋的声音。 
弟儿一边抱着抚缨安抚,一边狂汗,难怪曲秋那么打的下手。 
奇怪的人,他可舍不得伤害他的小雪倌儿,虽然刚刚咬了他的小雪倌儿一口,如果不是为了把小雪倌儿从噩梦中救出来,他才舍不得咬呢。 
“不痛了,小雪倌儿不哭了,弟儿也跟着疼了。”弟儿抱着怀中的人轻轻拍抚。 
“下次不管做什么,不准咬我的鼻子。”抚缨呜呜的哭着,抽抽噎噎着说:“不然,会想起今天的甲虫。” 
“不会了,以后,弟儿都用舔的好不好。”弟儿心疼的搽抚缨脸上的泪。 
“呜呜呜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抚缨哭着,将弟儿抱的紧紧的。 
弟儿抱着抚缨,认真的对着抚缨的眼:“如果小雪倌儿出了什么意外,弟儿一定会追着小雪倌儿,不会让小雪倌儿一个人的。” 
“如果抚缨死了呢?”抚缨定定的问。 
“如果小雪倌儿死了,弟儿也会追着去的。不会让小雪倌儿一个人。”弟儿深情的看着眼前哭的泪眼朦胧的人儿。 
抚缨定定的,然后泪不流了,一眨眼,更多的泪水滚了下来,哭声却不再惊惶了,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压制恐慌的力量,然后,抚缨说:“不要死,我们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抚缨不会死的,抚缨……要和弟儿一起好好的活着。”一段话,在抽抽噎噎中,说的异常艰难,却也异常的坚定。 
弟儿抱住抚缨,是啊,这个纯粹的小雪倌儿怎么会死呢,而且,这个纯粹的小雪倌儿怎么可能会有一天不要自己呢? 
弟儿温柔的笑了:“好的,我们一起好好的活着,和小雪倌儿一起好好的活着。”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坚信,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因为他承诺了他的小雪倌儿。承诺了他的小雪倌儿要一起好好的活着。 

第四章 

抚缨哭得够了,忽而想起来似的焦急得问:“他们说网有毒,弟儿你没事吧?” 
弟儿微笑得看着眼前为自己担心的人,抚着他的发丝说:“琉璃姑姑已经给我解毒了,要不然我怎么能和玧玖一起去救你呢。” 
抚缨终于破涕为笑:“爹爹也没事,你也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弟儿心疼的抱着抚缨:“却吓坏了你,我的小雪倌儿。” 
抚缨笑着说:“但是你们都没有事,对于抚缨来说,这样最好了。” 
弟儿看着眼前笑得开怀的人儿,深情的吻上抚缨的唇。眷恋的将他揉在自己怀里,真想一辈子就这样抱着他紧紧不放,但是,父皇这次似乎不准备善罢甘休呢,毕竟,追到旦炎城里面来了,不是那么容易撒手的势头。毕竟,自己也是在父亲的特务机构里面呆了这么久了,接受过很多个指令了,他还是了解父亲的,尽管是最最最黑暗的那一面。不过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黑暗面,也不可能有那么一次机会因为一些危险而躲到抚缨的房间里面去。 
抚缨说他是一个仁慈的父亲,所以他决定不要去恨父亲什么了,毕竟就如同抚缨说的,本来他应该是一个刚刚出生就要消失的人,但是他的父亲让他活着并且让他能够有这个机会去遇上自己最爱的人,去遇见抚缨。去知道这个世界原来还有一面叫做美好,他看见的黑暗总是太多,抚缨虽然不是太阳,但是抚缨是那个如雪般纯洁,并且将太阳耀眼的光芒反射到他眼前来的人。 
为了这个人,也为了他刚刚给他的承诺,他觉得他有必要去见父亲一面。 
弟儿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出现在应卢的病房。 
“我没有想到父皇会失言,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他谈谈。”弟儿认真的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回去京城么?”抚缨张着清澈的眸子问。 
“你说你要去京城?”应卢严肃的问。 
弟儿没有迟疑的点头。 
抚缨快速的从凳子上起来,拦腰抱住了弟儿,轻轻的颤抖着说:“不,不要去。” 
“小雪倌儿?”弟儿惊讶的看着抚缨,他从来都不知道,小雪倌儿也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往常总是轻轻淡淡的小雪倌儿,今天却激动的将他抱住了。 
抚缨紧张的抱着有了去意的弟儿,抚缨不否认,那个帝王,将这个原本应该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该消失的孩子留到了现在,是因为一些的父子之情,但是,也不能否认弟儿在那个帝王的生命中,儿子的意义是远远大于棋子的,棋子在不听话的时候,唯一的结局就是消失。 
抚缨知道,因为人心的难测在戏曲中都有着最好的诠释,哪怕,有些地方有着夸张,但是抚缨知道,那些被刻意突出的东西是确实存在的。 
弟儿现在,对于那个帝王来说,也许已经不是一个儿子,在弟儿做了背叛他的事情之后,也许那个帝王心中少的可怜的亲情已经被愤怒掩埋了,不然也不会下那种格杀的命令。 
那次的血博,是抚缨第一次让自己的双手染上了鲜血,也是第一次让自己的身子在那种情况下受了伤。 
本来以为伤已经好了,这件事情也就会就此结束的,但是没有。他们还是来了,并且要的是爹爹的人头。 
弟儿说他要去那个好不容易离开了的京城,弟儿说要去找那个帝王谈谈,也许在弟儿还没有走到皇宫里面去的时候,自己和爹爹这里就遭到突袭,而弟儿也就会被埋葬在那个他出生的地方吧。 
抚缨不想赌,因为他只有一个弟儿,只有一个爹爹,也只有一个自己。 
“不要去,我不要你去。”抚缨颤抖着说,纤细的手臂紧紧的抱在弟儿的腰上,将弟儿抱到有点呼吸都变得压抑。 
“为什么?”弟儿不笑了,心中有些地方也隐隐的松动,虽然小雪倌儿说那个父皇是个仁慈的父亲,但是,心中有些地方还是隐隐的隐隐的不相信着一些事情。 
也许,小雪倌儿想的,就是自己一直不敢承认的东西吧。弟儿不问了,因为,心中那些一直半透明的飘着的想法在小雪倌儿抱着自己的时候透明了,而且,在他抱住自己的时候,也觉得,就算是透明了也没有什么 好觉得遗憾的了。 
毕竟,是那个父亲造就了自己,也是那个父亲让自己和小雪倌儿的相遇创造了机遇,也许,有了这些也就够了。 
“我也不同意你去!”应卢没有迟疑的说,尽管人还是躺在病榻上,但是那种不容反驳的气势,却还是让弟儿感觉到了师父的认真。 
“去送死么?”曲秋从门外进来:“我不是偷听,只是刚刚和玧玖一起过来,在门外听到罢了。”曲秋无辜的眨眨眼。 
“人有的时候不要太认真,你就呆着这个地方放松的活着,当然,太放松会让人变得懒惰的,偶尔应付一下这些暗杀者,也是一种生活情趣呢,何必千里迢迢的又跑回去呢。”玧玖还是温和的笑着,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显得要比人来得戏谑的多。 
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却都不愿意伤害自己。 
“不过……”弟儿略略踌躇的。 
“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困扰的。”曲秋显得有些悠闲的在抚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来,倒了杯茶端起:“偲方谷有噬骨,旦炎城有靑螟呢,那些虫子啊什么的,饿了总是要吃点东西的嘛。” 
玧玖走过来,将手掌托住曲秋的茶杯,片刻,本来盛着凉茶的水杯冒出了丝丝热气:“还是春天,喝冷茶对身体不好的,小曲。” 
玧玖就是这样的男人,别人都珍视的和什么一样的内力,他却可以毫不怜惜的拿来给曲秋温茶喝。 
曲秋淡淡的一笑,一种淡淡的甜甜味道在两人之间散开。 
“小雪倌儿!”弟儿叹息般的将抱着自己的抚缨抱住,然后,淡淡吐出一口气:“我不去了,我不去。” 
是啊,做人何必太认真呢?做了那么多年的影子,比活在阳光下的人们更加明白什么叫做人生苦短,他有他的小雪倌儿,只要好好的保护他的小雪倌儿,两个人可以像玧玖和曲秋一样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轻松? 
曲秋在品着茶的时候不易觉察的点了点头,然后:“既然这样的话,以后,姐夫就在这住着,至于抚缨和弟儿你们两个,就搬到旦炎教的历历阁去住吧。把你们和旦炎教的机密文件放一起,方便保护。” 
玧玖很合作的说:“我这就叫人到历历阁去收拾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曲秋放下手中的茶杯,也站了起来。 
“小雪倌儿,我不去了,不去了,真的不去了。”弟儿将还是抱着自己的抚缨轻轻的拥进怀里。 

于是,不去了。也算是和过去的一种告别吧。 
于是,新的生活开始了,旦炎城就是一个这样容易让人觉得平静的地方。 
偶尔,就像玧玖说的,会有暗杀者的光临,但是旦炎教能够在武林中屹立不倒并且能够在人们提到它的时候,有一种神秘笼罩也还是有原因的。 
有人来了,回不去了;有人回去了,也没有能够有第二次的机会再光临。 

玧玖在初夏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对走廊上谈天说地的几个人抱怨说:“最近的日子很闲呢,都没有什么人来热闹一下。” 
曲秋暗暗的瞪了他一眼:“小雪的伤才刚刚儿好呢,你不要乌鸦嘴。” 
抚缨将五月桃的皮儿削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将大白桃儿递给躺在椅上的应卢:“爹爹,尝尝,我和弟儿一起去帮林大婶收了桃儿,林大婶送的,味道蛮好的。” 
应卢接过桃子,却递给了一直盯着抚缨手中的桃子暗暗流口水的曲秋。 
抚缨看曲秋一边吃桃子一边瞪着玧玖,掩唇笑了:“其实,那个伤也不是刺客划的,是舅舅你呢。” 
曲秋不以为然的撇嘴:“我还不是准备让某个不解风情的小子好好的急急,结果,居然那么紧张了却还是没有动你分毫。” 
曲秋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能够让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应卢假假的咳嗽了一声。 
抚缨不解的问:“谁要动我?” 
玧玖笑笑的从廊外跳了进来,取了盆里还没有削皮的桃子啃了起来,一嘴含糊的问:“对了,你说的那个不解风情的小家伙呢?” 
曲秋似乎很是不满的答:“和你偲方谷的二把子琉璃一起去偲方谷的药崖采药去了。往常都是你去的,今年没有找你你倒没有觉得奇怪哦。” 
“哦,是了,给我提过的,我倒忘了。”而后,玧玖亲昵的坐到抚缨的身边:“我说小雪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弟儿也改口叫曲秋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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