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只有春庭月+番外 by 梨花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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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只有春庭月+番外 by 梨花烟雨-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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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独蒙古不肯降服,却也再不敢犯境。龙彻想著姐夫的遗愿,也不肯轻易动干戈。再说便有万朝来贺,心中之人已去,他也不觉的有甚乐趣。



      这一日适逢天气和暖,又是花落时节。怜香清晨起来,便对著满地落红伤感叹息。原来今日正是卫青鸿的忌辰。转念一想龙彻心里还不知怎样悲伤呢。遂强打精神梳洗了,前去伺候。



      来到寝宫,天也刚刚放亮,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几声鸟鸣。几个丫头太监见了她,都笑著悄悄摇手,她便知还未起来,如今自己已升为女官,身份比先又尊贵了许多,夜间服侍等事自是用不著她了。但白日里,龙彻总还习惯她在身边陪伴,故每日里都要过来。众宫女也知她身份,不敢相拦。怜香悄悄进去觑了一觑,只见龙床之上,帘幕低垂,静谧无声,便知还在睡著。又问了外间宫女,也说昨晚就传过旨了,今日免朝。因闷闷坐了一会子,又觉无趣,索性往後院来。



      那後院里也是一个小小林子,种著各样花卉,端的是鸟语花香,更兼清幽雅致,十分怡人。



      怜香慢慢在林子里一路走,一路惊奇,盖因那地面上竟干干净净,一瓣落花也无。抬头看那树上,只见虽有花开,也早已不复繁华模样。自己思道:“是哪一个这般用心勤快,竟打扫的这样干净。”



      越走就越好奇,不一刻功夫,便见到前面有个人影,正蹲著身子捡拾落花。她不由得一笑,暗道这太监也忒呆了,用扫帚岂不更加便宜省事。刚要出声提醒,那人已听见了她脚步声,起身回头道:“你怎麽这麽早就来了?”



      怜香先前因天色尚暗,并未看真,此时一听这声音,险些惊叫出声,忙一把捂住嘴,轻声唤道:“我的天,皇上,你怎麽在这里?”又看他手中提著个袋子,奇道:“你这是做什麽呢?”



      龙彻也呆呆的望著自己手中的大半袋落花,良久方苦笑道:“怜香,你知今天是什麽日子吗?”



      怜香自然知道,只是不敢说出,她想著龙彻已在尽力遗忘,自己怎忍心再让他想起。正不知如何说,又听龙彻轻轻道:“朕知道你忘不了这一天,朕也是。昨天夜里朕忽发奇想,觉著这人的生命就有如繁花一般,既有盛放之时,就有凋谢之日,朕想著若是能让满地落花都重上枝头,姐夫他……他是否就会回来……哪怕只回来让我看一眼。”一面说,语音里已有哽咽之意。



      怜香愣在当场,龙彻这个举动委实可笑,这种想法更是无稽。她却半丝都笑不出来,只有眼泪在眼中打转。看这情形,龙彻必是从昨日夜里便开始捡拾落花,所以才宣今日免朝,地面上也方能如此干净。他轻功极高,因此宫女们也都茫然不知皇上其实不在宫里。细看那双眼睛,早已通红浮肿起来,显是夜间视物极其费力所致。更有泪光一闪,却被生生逼了回去。



      龙彻见她只在那里愣著,自己看著手中呆了半晌,忽然凄惨一笑道:“朕又著了魔了。即便将这满地落花拾起,又怎能让它们重回枝头。就算勉强粘了上去,天下之大,难道还能将所有落花都捡拾起来吗?哈哈哈,朕真的是愚不可及。这幸亏是被你瞧见,若被别人看到,只怕不知落下多大的笑柄呢。”说完忽然将手中袋子尽力一抛。



      袋子在半空中散落开来,大半袋落花纷纷如雨般撒下,顿时令人眼花缭乱。怜香忙抢上前去,哭道:“皇上这又何必,留著这些,就算有个想头也好。”



      龙彻摇晃了几下身子,冷笑道:“还有什麽想头?我每每自欺,最终却发现不过都是美梦一场。梦碎了一次又一次,心也死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什麽念头可想。”说完扶住怜香道:“今日不知怎麽,从昨晚起就心神不宁,控制不住自己。只怕须要热闹一番,方能静下心来,依然如平常欢笑。怜香,你让向阳去传旨,今日朕要在这御花园里大宴群臣,昼夜尽欢。凡四品以上官员,都须到齐。还有母後,她每日里也凄苦,也该让她来散散心。”



      怜香口中答应,扶著他便欲绕过那重重叠锦。她知这些落花在龙彻心里,不仅代表卫青鸿早逝的生命,更是他心底深处的一个梦想。龙彻却看了她两眼,忽而用力踏上那些粉色花瓣,顷刻间碾的粉碎,一边自语道:“痴想愚念,何必怜惜。”说完大步走过。



      怜香仿佛听到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又被重重肢解的声音,望向龙彻昂首向前的挺拔身影,心中更增忧虑,暗道:皇上如此强行抑制思念心意,只怕也没甚好处,难不成……真要应了那高僧的话麽?一念及此,身上不由打了个寒噤,由心底深处陡然生出一股恐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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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臣相继而来,都是一头雾水摸不著头脑,暗道今日非年非节的,皇上这是什麽意思?到得大殿,早有几个太监等候在那里,看看人数将齐,便要都领进去。忽见门外又来了两人,步履沈重,相互扶持著,不是李风和方源还会有谁。



      这里有人见他们面露悲痛之色,便立时想起今日乃是卫青鸿的忌辰,忙都上来搀扶住,一边想著岔开两人悲伤,说道:“老大人,太康大人今日没回京城麽?论理他也该同来的,虽说辞了官职,但毕竟曾是辅政大臣,皇上想必也想念的紧。”



      方源强笑道:“没有,他已久未来信了。房子也只是让几个仆人看著,从未回来过。”说完心下更加凄然。自从卫青鸿死後,太康气他们不听自己劝告,太过无情,一怒之下辞官隐居,更不和他们来往。前两年卫青鸿的忌辰,他还回来一起扫墓,完事後方离去,今年更是连回来也不回来。想必年月日久,怨恨愈深,是再难解开的了。旁人不知这话更触动他们,还以为可以宽慰,却不知徒增伤心罢了。



      正叹息间,太监们已领著众臣子来到御花园,只见太後端坐主位,面色亦有惨淡之意。龙彻陪在身侧,却是兴高采烈,和皇後说著话,时不时还大笑上两声,浑忘了今夕何夕。



      李风方源看到此等景象,忆起无辜被赐死的卫青鸿,更觉心如刀绞。无奈却正是他们下的手,原因也是所谓的将龙彻引向正途。如今看他对卫青鸿真无丝毫牵挂,心中却又伤感悲苦,只是如何有脸说出来。龙彻那一道手段委实狠毒的紧,将三个老人折磨的茶饭无心,夜不安寝,更兼心力交瘁,身子也一日日垮了下去。太後日日在佛前忏悔,李风方源也是顶著官职,实际上对一干朝政亦无能为力了。



      众臣见皇上如此高兴,哪敢扫兴,更不曾有人提起卫青鸿忌辰半字。怜香默默在旁陪侍,见龙彻借著酒兴,挥手舞脚,说不尽的得意之态,更觉惊心。不觉已至天黑,一轮满月悄悄爬上枝头。忽见李皇後盈盈起立,向她使了个眼色,怜香会意,忙跟在後面,来到一处僻静地方,方听李皇後急急道:“怜香,皇上今日之态,大异於以往,今日乃大将军忌辰,他口中不说,哀家也知他心中必不会忘记。况昨夜一夜不见他人影,你跟随他日久,可知他这样作态,会不会出什麽岔子?”



      怜香心中一惊,李皇後的话让她更是忧心,也忙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皇上以往从未这样过。奴婢亦十分担心,娘娘还是劝他早些离席,或许歇一夜,明日就回转过来也未可知。”



      李皇後道:“哀家也正是此意,恐人单力孤,皇上待你与别个不同,就随我一起去劝说吧。此乃天大之事,顾不得那些尊卑礼仪,你也不要推辞。”说完引了怜香,匆匆回席,温言劝道:“皇上,尽了这半日的兴,想也累了,不如臣妾服侍您回宫安歇。”



      龙彻正狂饮了数杯美酒,闻听此言,不由慢慢放下了酒杯,并不言语,怜香也忙劝道:“是啊,皇上,各位大人中不乏年事已高之人,不如就此散了吧。”



      龙彻将头转向怜香,募得放声大笑道:“散了,说得好。怜香,都散了,其实早都散了不是吗?”他忽然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目光逼著惶恐不安的心腹侍女,一字一句道:“怜香,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忘了吗?今天就是个许散不许聚的日子啊。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上尽皆变色,太後忙站起道:“彻儿,你醉了。如此美景良辰,怎想起伤心事来……”



      龙彻眼中清明一片,哪见半点醉意,却有说不尽的哀痛,转向太後道:“原来母後也记得,没错,您当然记得,三年前的此时,便是你赐了姐夫一碗毒汤,让我们从此後天人永隔,有散无聚。”说到这里,身子踉跄晃了一下,忙扶住桌子,才不致摔倒。



      在座众臣除少数几个,都只道卫青鸿乃暴病而亡,万不知这里竟大有文章,一时都呆住了。却见龙彻灼灼的目光转向李风方源,一字一句道:“你们……姐夫最信任依赖,视如父兄般的两位爱卿,你们也不该忘了三年前的那一幕吧。朕在你们府里对酒高歌,姐夫却已在宫中含冤而死,让朕连见他最後一面也不能……”话未说完,怜香已跪下哭道:“皇上真的醉了,此时怎说起这样话来。”



      龙彻一把拽起她道:“起来,朕乃天子,朕想怎麽样就怎麽样,为什麽不让朕说,朕憋了三年了,憋的快要死掉。为什麽还不让朕说……”



      此时席间早已炸开锅般的议论纷纷,端仪太後情知再也隐瞒不住,泪下如雨道:“你说吧,全都说出来。你这三年难过,你以为我们好过?我们这三人,哪个不是将青鸿视作自己的孩子。只因生了误会,狠心赐死了他。你……你当我们就不悔恨吗?两位大人和我心中的煎熬,青鸿在天有灵,也必知晓。”她话未完,底下李风和方源早已痛倒座上,连站立都不能。







      47





      龙彻整个人颓然倒了下去,怜香和李皇後吓得忙要扶他起来,却见他脸上泛起一丝豔丽红晕,仰视著天上满月道:“姐夫啊,非是彻儿不遵你遗训,实在是这三年太漫长,已耗尽彻儿所有的心神,如今我是再撑不下去了,姐夫你在天有灵,也当知彻儿一片真心。九泉之下,莫要责怪避我,否则彻儿死不瞑目,定要化为厉鬼,在这三世间寻你踪迹,一日不见,永不回头。”说完唇边露出一丝凄苦笑容,头一歪,竟是昏死过去。



      当下宫里便如天塌地陷一般,人人面色惊惶。众臣子都守在外间,太医们进进出出,都是面露忧色。如此过了半日,有人实忍不住了,拽住了一个问道:“皇上如今究竟怎样,可有无大碍?”



      那被拽住的太医叹了口气道:“大人们不要为难下官了,下官也委实不知。”说完摇头而去。这里众人便都心凉了半截,若非关乎性命,那太医怎不敢倨实已告。当下个个悲痛心焦起来。



      且说寝宫之内,医术最精的李太医已为龙彻把了好几回脉,光方子便递出了四五张去。太後皇後还有怜香三人都紧张望著他,良久方见他抬起手,摇摇头道:“太後,恕老臣无能。皇上的性命,只盼著有造化,得上天垂怜罢了。臣实在无能为力。”



      未等太後答话,李皇後已急道:“李大人,请务必尽力,皇上不过今朝才发病,这三年来,他日日欢笑,身体康健,怎能一朝之间,就断定已无药可医了呢?”



      李太医别有深意的看了皇後两眼,方沈著道:“皇後娘娘,皇上这几年是否真的日日遂心,相信您再清楚不过了。唉,皇上他乃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若真能将喜怒哀乐形於色,或还可拖上几年。唯这逆心行事,强抑情思。平日里虽与常人无异,然一旦支持不住,情思泉涌,心髓尽悲,精气尽去。实乃非人力可医也。”说完又摇头叹息。



      端仪太後此时眼睛已哭肿了,悲痛道:“李大人,你是看著彻儿长大的,唯望救他一救。你也知道,彻儿并无子嗣,一旦归去,这大范江山岂不断送了。我只求你替天下百姓们想一想吧。”



      李太医忙跪下,老眼垂泪道:“太後所说,老臣岂不明白。实在是相思入骨,别无他法,若有别的法子,老臣宁可不要自己性命,也要护皇上周全。太後如此说,可折杀老臣了。”说完只磕头不已。



      太後一听此话,面色惨白,又听李太医道:“太後也万勿伤怀,天下间高人隐士甚多,或有医术精湛远胜老臣者。太後不妨广贴告示,寻觅妙手,皇上深得民心,或有转机也未可知。”说完再三拜了几拜,抹了抹面上泪痕,方告退出去。



      这里众大臣早已乱如无头苍蝇般没个主意,见了他自然又要相询一番,李太医看了呆呆坐著的李风方源一眼,叹息了一声,并不答言,摇头而去。



      这里便有人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并无子嗣,这皇位要传给何人?”



      另一人道:“虑的极是,好在那几位王爷,原先定了要斩的,後来却不知为何并未行刑,算来也是皇族後裔,真的没法处时,也只能请他们出来主持大局了。”



      一语未了,募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愤怒道:“那等衣冠禽兽,即便是皇族,又怎配做这九五之尊,只怕没两天功夫,这一个太平盛世就被败光了。”众人转身一看,只见李风颤巍巍站起,须发皆张,显是气愤已极。



      当下便没人敢作声,却见李风又长叹一声,悲愤道:“老天啊,我害青鸿冤死,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若睁眼,就收了这条老命,放过皇上吧,他是天子,是大范朝最英明的天子啊。”说完老泪纵横,看的别人也心生凄凉。



      怜香出来,见了众臣这般形态,心内也不由凄然,略犹豫了一下,便快步离去,追上李太医跪下道:“李大人,皇上可当真没救了吗?若你知道有哪位高人,还盼明示,无论多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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