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危险的气息弥漫在巴黎的法军最高统帅部。
这种危险除了对巴黎的军事威胁之外,还有对统帅部领导地位的威胁。
这批华工虽然只有六千多人,但是他们这一天的战绩却让人触目惊心,让人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如果被中国人突破欧杜安,又或者绕过欧杜安直逼巴黎,后果不堪设想。
法国陆军大部分的兵力已经压在了前线,特别是亚眠一带,在欧杜安与巴黎这间并没有多少部队,有的只是一些后备、警察部队。
这些非正式部队在中国人的进攻下,能守得住吗?就算能守得住,被几千武装的中国劳工威胁到巴黎,法国的国家脸面也会丧失殆尽。而最高统帅,只怕只有下台的分。
在韦尔布里,贝特朗准将受到了统帅部严厉的批评,严厉地命令他带领属下的部队星夜支援欧杜安。
法军士兵深夜被叫起来,向欧杜安跑步前进。
韦尔布里距离欧杜安有四十公里,虽然有公路相通,但是这两个是后备步兵团没有配备汽车,就是马车也不够,因而一般的士兵们主要还是靠走路。
一路上怨气冲天,到凌晨,天开始发亮的时候,离欧杜安已经不到两公里。
前面是一片低矮的山谷地,公路从山谷中间穿过,虽然两边山谷的山坡不是很陡,但是在法国却是难得的打埋伏的好地方。
凌晨,大地间有一层淡淡的轻雾,颜色乳白,像是流动着的透明的牛奶,东方发白了。浮动着的轻纱一般的白雾笼罩着前面的小山坡,以及山坡上那些散乱的灌木和草丛。
第246后备步兵团就是在这样的地形中遭到了中国人埋伏,全军覆没的。因而在贝特朗的眼中,这些灌木草丛就像是埋伏着的中国人。
贝特朗准将的心揪了起来,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的右手举了起来,旁边的参谋一见,马上下达命令,让部队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的命令一下达,疲惫不堪的法国士兵就坐在公路上,有一部分士兵走到公路边排成一排,向着公路外面撒尿。
淡淡的白雾飘过公路外边的荒地,在公路边五十来米远的一丛杂草底下,三营二连的二噶子暗暗“呸”了一口水,轻轻地骂道:“真是一排怂鸟,死到临头了要还拉出来溜,真不知死活,要是现在下令攻击的话,俺一定一枪爆一个给你们全部爆了!”
旁边的班长马上轻声喝令道:“二噶子,少鼓噪,听命令就是了,小心别暴露了目标。”
贝特朗猜测的没有错,中国人是要打他们的埋伏,不过不在山谷里,而是在山谷前面的一片平地上。就在贝特朗现在停靠的公路的两边。
在公路两边的那一堆一堆的草丛下面,有无数个用杂草盖住的散兵坑,在白雾撩绕的凌晨,法国人被前面山谷的险要吸引了注意力,却忽略了来自他们身边的危险。
张一平和胡从甫就在贝特朗的左边一百多米的一下地下掩体里,他的这个掩体比一般的散兵坑大了许多也结实了许多,盖得也很严实。
张一平用望远镜从了望口外观望,法军前头部队已经停下,而后面的部队却还在缓缓地向前靠拢,队伍由之和稀疏变得紧密起来。
张一平嘴角度浮出一丝笑意,轻轻地笑道:“连上天都帮我,我正嫌法国人走得太过疏,现在他们自觉地汇聚一起,等一下就像排队枪毙一样,一枪一个,不用我们费神!”
在公路的两侧,一边两个营,共埋伏了四个营,四千多人,人数是法国人的两倍,长度有一公里长,但是法国人两个团的队伍却差不多拉了一公里半,张一平要等他们全部进入伏击的范围才开枪,到时那些人法国人就像是排着队被人打靶子一样,消灭他们就毫不废事了。
胡从甫却着急地连声叫道:“哎呀我的团长大人,这个时候了还不下命令攻击!”
张一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知道什么?法国人两个步兵团,四人一排稀稀拉拉的,排得有一公里多长,等一下,他们就会汇集到一块,全部进入我们的包围圈,迟一点打,省了我们好多事,难道你对自己的兄弟不放心,怕他们暴露目标?”
胡从甫还真有这个担心,他是一个急性子,但是部队里比他急性子的更有其人。
胡从甫却说道:“谁敢暴露目标,坏我大事,我罚他三个月不准出去找乐子!”
张一平是一个爆脾气,但却不是一个急性子,而是非常有耐性的人,没有越强的耐性是不可能成为枪王的,像胡从甫这样的急性子,顶多练到“初级神枪手”一级,就很难有进步了。
但是能够练到“初级神枪手”这一级,对于一般的军人来说已经够用了,可以驰骋战场成为一个优秀的射手了。
贝特朗派出两个小分队进入山谷两边的小山坡里搜索,很快小分队发出安全的信号。这时,落在后面的法国士兵也赶了上来,全部进入了伏击圈圈,但是张一平又看到法国人大部分都坐在地上,这不得射击。
反正他们走不掉,就再一会儿!
胡从甫却急得直挠脑袋了,不停止地说道:“团长,我真服了你了,这么好的机会了,你还沉得住气!”
张一平一眨不眨地盯着贝特朗,说道:“再等一下,他们就要出发了,等他们一站起来,就是最好的的时机!”
话音刚落下,贝特朗果然下达了部队继续前进的命令。坐在地上的士兵纷纷站了起来!
“是时候了,开始吧!”张一平说着。
胡从甫等的就是这句话,张一平的话刚落下,胡从甫的枪声就响了,子弹射出枪膛,突出了望口,在带着凉意的白雾中快速地旋转着卷起一股如同烟圈一样的小风暴,飞快地钻入了一个军官的脑袋。
军官的脑袋马上迸出一股血花,带着一股热气,在冰凉的晨风之中凝结成一连窜微小的水珠,形成了雾气,与随子弹而来的小风暴一撞,在军官的脑袋周围形成一团更加深厚的白雾。
一枪既发,万枪齐发!两边一阵枪响过后,公路上倒下一大片法国士兵。
枪声一响,贝特朗就马上从马背下滚了下来,一颗子弹从他的头顶上掠过,带走了他的军帽。
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还差一点被人射杀,但是贝特朗并没有慌乱,而是马上下达了命令:“快!占领前面的山坡!”
法国士兵们从地上爬起来,企图冲入山谷的里,占领周国的高地。
因为只有占领周围高地,居高临下架上机枪,才有可能重新控制局面。就算不能够控制局面,起码也可以赢得喘息的时机。
何况在山坡上已经有两个小分队。
但是,张一平又怎么会不考虑到这一点、怎么会让他们得逞呢?在埋伏点的两头,其实是火力最为雄厚,人数也是最多的,张一平的警卫连就埋伏在山谷口左边的草丛里。
只要法军一起来,无论他是弯腰是直背,无一例外都会被人击中,打倒在地上。
克莱蒙在枪声一响的时候就滚下了公路边的排水沟里,排水沟不是很深,但是却完全可以藏得住一个人。
接着,克莱蒙就看到他们的连长,克里斯泰上尉被打爆了脑袋,整个人如同一棵大树一样横倒在公路边,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瞪着克莱蒙!
克莱蒙心里却有一点欢喜,因为克里斯泰一死,全连就数他的军衔最高,也就是说,现在他是代理连长了!
贝特朗准将趴在公路上的水洼里,嘶声叫道:“克里斯泰上尉,马上带领队伍向前冲,占领前面的高地,带上机枪!快快快!”
“克里斯泰上尉已经死了,现在三连由我克莱蒙中尉带领,机枪手带上机枪,给我冲!”克莱蒙躺在水沟里叫嚷道。
第四十四章 埋伏打枪
克莱蒙中尉在水沟里匍匐着向前,子弹“啾啾”从他身体的上空掠过,他的动作非常标准,身体压得很低,高高的鼻子已经差不多伸到由血腥混合的泥水下面去了。
克莱蒙中尉一边匍匐前进一边吼吼道:“快点上,机枪手跟上…”
但是几乎没有人响应克莱蒙中尉的号召,接着就连贝特朗准将的叫声也停了下来,枪声也不那么激烈了,变得稀疏起来。
在掩饰体内,张一平这一次非常罕见地一枪未发。胡从甫打了几枪过了一下瘾之后,就问张一平说道:“团座,你不打两枪过一下手瘾?”
张一平说道:“还是留给兄弟们吧,以两倍的兵力、出其不意,而且我方都是枪手级别的战士,对方还堆在一块让我们打。这样的战斗本来就没有什么悬念。我嫌它不够刺激,就像跟女人做那件事,传统的体位总是激发不了我的激情。”
胡从甫说道:“不是我自夸,我是来一千次也是激情澎湃的很,打枪我是不如你,但是打炮!我比你厉害!”胡从甫嘿嘿笑道。
“好呀,你打炮厉害,那就让你去做一个炮兵好了!”张一平紧盯着战场,心不在焉地说道。
“别,我说的‘打炮’不是说那个‘打炮’,你是男人,你懂的!”胡从甫急忙说道。
张一平放下望远镜,说道:“兄弟们经过这两次战斗的实弹演练,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进帐,都正式晋级到‘枪手’的级别了,接下来就可以实施下一阶段‘中级枪手’的培训项目了。”
胡从甫一听,收正了态度,“我已经很期待了,现在只是‘枪手’的级别,就已经能够达到‘弹无虚发’的水平了,不知道晋级到‘中级枪手’的级别之后,枪法会达到一个什么境界?”
“另外,我已经能够一枪爆头,是不是可以直接晋级中级枪手了?”胡从甫问道。
张一平摇摇头,“人家是站在那里不动让你打的,这算什么本事。如果一个人在行走,或者跑动、或者在其它复杂的环境之下,你都能够一枪爆头,我就破例让你跳级晋升到高级射手的行列。”
胡从甫摇摇头,自知还没有这个本领。
张一平说道:“菜鸟学会打枪,能够上靶,枪手能够做到‘弹无虚发’,但是,这都是静止的靶,中级枪手就要能够击中移动靶,且‘弹无虚发’。而且在战场上还要有一定的应变能力。”
张一平指着在公路上的贝特朗说道:“就好像那个英国军官,他现在躲在一条马的尸体后面,在他的后面还有两个尸体挡住他,几乎挡得非常严密,一般的枪手是打不中他的,但是如果你是一个‘中级枪手’,你就能找出他的破绽,把他击毙。”
“其实他隐藏的并不是非常严密,还是有破绽的。”
“站在我们这个位置,打出的子弹完全可以穿过那匹死马腹部的软组织,刚好可以击中他的膝盖。子弹穿过软组织之后,动能虽然减少了很多,但是也可以造成他的伤痛,他忍不住痛,就会做出自然的反应,比如说用眼睛去看,用手去摸等等,这是一般人的自然反应。只要他做出这种反应,接下来你就要抓住机会了。”
“如果他是一个坚韧的人,可能会忍住不动,这时只能另找办法了,一个中级枪手,不仅枪法过硬,而且还要有一定的应变能力,能够迅速找出敌人的破绽,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胡从甫摇摇头,说道:“这么复杂,干脆冲上去一刀捅死得了。”
“这是最后的手段,无论是什么级别的枪手,他首先都是一个战士,是战士就要冲锋,只不过高级别的枪手懂得在运动中消灭远处的敌人!”
胡从甫重新将步枪伸出去,开了一枪,枪弹穿过死马,贝特朗果然动了一下,不过马上又趴了下去。
胡从甫刚刚拉了枪栓,贝特朗又趴下不动了。
胡从甫说道:“不行,这家伙太快,我动作来不及。”
在这一瞬间,要完成拉枪栓、瞄准、击发等一系列动作,除了张一平,恐怕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张一平说道:“我看到他旁边的士兵的尸体上有两个手雷,你可以一枪打在手雷的引信上面,从而引爆手雷,把送他上西天!”
张一平说着,手心开始变痒痒了,他抓起身边的步枪,把枪口伸出了望口,略一瞄准就扣动了板机,子弹呼啸而出,刚好击中一颗手雷的引信上面。子弹的冲击将整个保险装置破坏掉了,手雷就像被人拔掉保险片一样,随即发生了爆炸!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之后,几截人腿和马肉碎片被炸得飞上半天,然后叭叭叭地掉落在地上、水沟里,贝特朗躲避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深坑。
胡从甫说道:“我就说过,团座,你打枪比我打炮还厉害!”
张一平吹了一下枪口的硝烟,说道:“记住:打枪分好多种,我这是打‘步枪’不是打‘手枪’,你乱说,小心我去英国女王那里告诉你诽谤!”
“为什么要去英国女王那里去告?英国女王会管这些破事吗?”胡从甫问道。
“英国女王就专管这些破事,而且也许只有她才明白‘打手枪’和‘打步枪’的区别!”
“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要劳烦到英国女王哪里去?”
张一平没有回答,他觉得对法国人的打击已经差不多了。叫道:“现在可以发起冲锋了!”
冲锋的哨声急促地吹响,胡从甫走出掩体,掀开盖在头上的伪装物,提着步枪跃了出去。
翻天虎这个绰号不是白叫的。他一向冲在第一线,以证明自己真的是一头老虎。
胡从甫跳出去之后,马上就放了一枪,公路上一个趴在尸体后面放枪的法国人的背后立刻冒出了一股鲜血。人也抽搐起来,手上的步枪也松开了。
更多的士兵从散兵坑里跳出来,一边冲锋一边射出子弹,但由于他们只是刚刚达到“枪手”的级别,射击的时候还是要停下来,还不能够一边运动一边射击。
不过即使这样,仍然给残存的法军造成了新一轮的重大伤亡。
克莱蒙中尉依然在屡行贝特朗准将关于占领前面高地的命令,他顽强地从水沟里匍匐前进,口中不停地发出命令。但是同时他却连头都不敢抬,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跟上来。
公路上,几十个法军士兵在克莱蒙中尉的命令下,从尸体堆之间匍匐前进。
在他们的上空,子弹就像是流星一般,吱吱地朝他们飞来,公路上,尸横遍野外,伤兵们呻吟着倒在地上。
爬行的人要绕过这些尸体和伤兵不容易,一个士兵刚刚爬在尸体上,一颗子弹就飞过来,他自己也成了尸体了。
硝磺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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