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局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冼市长与中建一案怎么会有联系?”冼市长身边的人站出来质疑。
“有没有错,接受调查,让证据说话。”杜局长漠然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冼市长看清楚没,看清楚了就请吧!”
“不可能!”冼市长夫人在震惊中回神,拉住就要跟杜局长走的丈夫,“杜局长,我们老冼和你交情不浅啊,你不能带走他!”
“冼夫人,这是法律,与交情无关!顺便通知声,冼市长在调查期间,家人一律禁止出境。”杜局长招招手,两名警员一左一右站在冼市长身边,将冼夫人隔离,他低道:“老冼,想保留颜面,请你主动点,自己走吧!”
冼市长煞白的脸回转,望向不远处的新人,那儿,他的大女儿已经是一脸惨白,紧咬着唇双手撑在花台边缘,似乎摇摇欲坠,而她身边的郝知伟却不曾有任何动作。冼市长望向郝知伟,递给他一个托付似的眼神。
他知道,没有一定的证据,没有人敢动他,所以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但他有郝知伟这个女婿,情况就会有所转机,那男人绝不是表面看来的温雅商人,背后的庞大势力一定能救他!他如此希冀着,但是……
郝知伟接到未来岳父的托付眼神,却是冷冷扯唇一笑,嘲谑的意味不言而喻,叫冼市长突然打了个寒颤,一种恐惧由心底滋生。害怕自己眼花,用力眨了眨眼,再看时郝知伟已经收起了那抹冷谑,低头与司仪说了句什么,在他被带走的同时,司仪宣布了今天这场订婚取消。
冼市长用力回头,却只看到郝知伟微笑着对宾客致歉。
他,居然还能笑得那般轻松温雅?!
订婚礼未成,他们还不是未婚夫妻,就算成了未婚夫妻,也能大难临头各自飞,郝知伟为什么要接受冼家这眼看就要倾塌的危楼?
许东满被这戏剧化的一幕惊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宾客开始离去,冼市长夫人哭嚎无人理会,冼茹笑如木偶呆杵在花台边,双眼泪光闪闪追随着场中对宾客致歉送离的郝知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简傲南望着无事人一样的郝知伟,突然轻哼了声,转向一旁安静得令人意外的郝知扬,眉毛一挑,大步上前。
“扬子,这就是他说不用特地赶过来的原因?”
郝知扬抬了抬眼,疯癫不再,只是望着那位温雅的哥哥,若有所思:“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这场订婚礼,郝知伟的作法有点蹊跷。
虽说因为迁就女方把订婚宴设在离R市或京都偏远的T市,但他也不该只通知几个亲友。
不但家长没出现,R城六少也只来了两个,如果不是刚巧扬子最近没排试验,他不可能出现这里;而简傲南若不是在部队呆足了一个月,想带着东满出来转转,他也不会出现这里;再看场中,男方几乎没有亲近的人来到,他那些公司得力的手下也只见两三个,加上如今女方父亲出事,郝知伟刚才那一瞬即过、不符合情理的冷笑,这几点联合起来不得不让人疑惑。
宾客走得差不多,却还剩下不少记者,欲走还留间被郝知伟的手下推搡着出去。
“知伟,你爸在上面有影响力,去找他救救老冼……”冼夫人哭嚎够了,过来拉着女婿的手臂,理所当然的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半子身上。
郝知伟抬手轻轻那么一捋,冼夫人不知怎地就倒退了几步,撞上了走过来的冼茹笑才免了跌一跤的可能,两母女都豁然一惊,睁大双眼看着郝知伟,十分诧异。
“对不起,我爸救不了冼市长。”郝知伟的声音不轻不重,原本悦耳的腔调现在听起来只剩冰冷,出言更是尖冷如冰锥,扎进此时失了主心骨的冼家母女的心脏:“他能救,我也不会让他救!”
冼茹笑扶着母亲身躯颤了颤,泪光闪烁里,只见未婚夫冰冷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为什么?他是……茹笑的爸爸,你的岳父!”冼夫人心里不愿相信人性如此凉薄,这老冼才出事,准女婿就要转个身不认人了吗?
郝知伟望了眼不远处的好友和弟弟,压下在胸腔翻滚的恨意,轻扯唇冷笑:“冼夫人,我和令千金订婚礼未成,冼市长还不算我岳父!”
“什么?!”冼夫人气恼得胸脯起伏,“你这个势利小人,老冼刚出事,你就悔婚!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你爱茹笑……”
郝知伟神态自如,不去看那个泪眼婆娑的女子,“如果不是我能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给你宝贝儿子在国外挥霍奢侈,你会让茹笑嫁给我吗?你也不想想,茹笑两年前身败名裂,是谁挽回了她的尊严,冼家的脸面?”
冼茹笑身躯震颤,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似乎不理解昔日温雅的男子,怎么会变得这么犀利尖锐?
“自作孽,不可活!伤天害理的事,你丈夫做得还少吗?”郝知伟深浓的恨意难以掩藏,从齿缝间溢出,“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由冼市长被人带走开始,他都没再看冼茹笑一眼,狠绝地转身而去,留那突逢巨变的母女在原地凄楚无依。
简傲南与郝知扬交换一个眼色,带着许东满跟着离开。
东满频频回首,看这一场片刻前还奢华热闹的宴会,此刻只剩凄凉呜咽,真是人生如梦,风云难测。
【112】对不起,没关系
他们在安全门的暗影里找到了郝知伟,他两指夹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在阴影里他的侧面被烟雾缭绕,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对不起,让你们白来一趟了。”掐掉烟,郝知伟从阴影里走出,面上云淡风轻,找不出丝毫刚才冰锥般尖锐寒凉的影子。
“哥……”扬子喊了声,欲言又止。
“走,我们去喝酒!难得扬子出来,南也有空,我们今晚不醉不归!”郝知伟伸长双臂,揽了左右的兄弟,笑得豪爽。
这份豪爽在别人身上不出奇,但在七少里最稳重谨慎的郝知伟口中听到不醉不归的话,还真令人大吃一惊。
简傲南的目光越过中间的郝知伟,与扬子再次交换了个眼色,也笑道:“好,不醉不归!”
根本没看许东满,简傲南的手却像是长了眼睛,一伸,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一行四人去T市销金窟买醉。
郝知伟分明是这里的熟客,经理、服务生皆十分熟捻的样子,等到经理说应大少刚刚交代过,今晚他们要来的话消费全免的时候,许东满才知道,原来,应氏产业在这里也枝繁叶茂。
开了间贵宾包厢,眼力极好的经理一看便知许东满是简傲南的女伴,只送来两名美女陪伟大少和扬少喝酒。
平日严拒女色的郝知伟今天一反常态,搂着美女的肩,呼喝着上酒。简傲南和扬子什么也不问,舍命陪君子般,和他拼酒。
原本以为平时谨慎喝酒只浅抿的郝知伟,今日豪饮肯定很快就醉倒,谁知桌上空酒瓶一堆了,两名美女都东倒西歪了,简傲南和扬子也醉意不浅了,主角看起来只是脸颊微红,神清气爽。
“哎呀,我不行了……哥,你什么时候练的……酒量居然比南还好?”
扬子自认酒量浅,拼不过在商场周旋的大哥是正常,但是经常被峰少拉着豪饮的南哥怎么也要败下阵来了?
“哈哈哈,这叫深藏不露!我不止酒量比南好,还有……”郝知伟还是醉了,言语有着平日里绝对不会有的张狂。
简傲南眸光一凝,打个响指,打断了郝知伟后面的话,示意两位陪酒的美女出去。
“伟!”简傲南的手搭在了郝知伟的肩上,眼神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郝知伟打了个酒嗝,看着神色凝重的南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苦笑了下:“还好,有你在。”
简傲南皱了皱眉,瞟了眼扬子,不确定他神秘的另一层身份,除了自己,是不是连弟弟都蒙在鼓里?
“你根本没打算订婚!”
不是问句,却是另一种形式的质问。
郝知伟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空酒杯,目光隼利地投注在一个虚无的目标,冷道:“对,我没打算订婚,今晚的一切都只是我为冼致远设的局,我要他在全T市的政商名流面前被逮捕,我要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的腔调并不沉重,但用词狠绝,一旁当听客的许东满不由打了个寒战。
“有仇?”简傲南皱眉,他的恨意那么明显,不是仇恨还能是什么?
“有!”郝知伟不避讳地点头,冷冷从紧咬的齿缝里挤出四个字:“血海深仇!”
“啊?”扬子突然想到什么,惊呼出声,“哥,你开始……”
郝知伟冷哼一声,“嗯,开始了!”
包厢里陷入沉寂,半晌,在郝知伟脸上找不到一点报仇的痛快,简傲南道:“仇人落网,你为什么还借酒消愁?”
一语如刃,刺破郝知伟的皮肤,令他感到了一股鲜血从心头喷出的热度。他想否认,然而,他知道自己骗不了好友,转而抓了瓶酒猛灌。
“哥……”扬子伸手去拦,却未想到郝知伟的手快得让人眼花,他拦了个空。
“你是觉得利用了那个女孩,内疚,还是你……”他的猜测还没说完,就见郝知伟身躯猛然一震,简傲南止住话,心里已有了答案。
不再问,他拍了拍郝知伟的肩膀,豪气地也抓了瓶酒,说:“来,我们喝酒,有我和扬子在,你放心醉一回!”
扬子也附和着叫:“是啊,哥,就算我们全醉了,还有嫂子呢,嫂子总不会把我们丢下的!”
郝知伟笑了,对许东满举了举手里的酒瓶,“弟妹,有劳了!”
说完,他与好友兄弟碰瓶,咕噜噜地几口就喝下了一瓶烈酒,让东满看着都觉得喉咙烧得难受,伸手想喝点什么止渴。
一只手却按压住了她伸向冰镇威士忌的手,紧接着,简傲南的脸转过来,今天第一次对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别碰酒!你必须保持清醒。要是我也醉了,你就给峰打电话,他会安排好的。”
“哦!”
许东满呐呐地从他温热的掌心下抽出手,只好喝冰水。
三个男人大肆拼酒,第一个醉了的扬子,开始大吐苦水,对航天局的老头子们诸多不满,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简傲南是越喝越闷,偶尔扭头看看身边的女人,一语不发。
郝知伟醉红了眼,对着空气中的某一个点,表情是绝不可能在清醒的他脸上出现的呆痴,两片薄唇开合间似乎模糊听到他在叫一个名字:“笑笑……笑丫……”
笑笑?笑丫?
冼茹笑!
许东满心底一声叹息,看郝知伟的眼光充满了怜悯。
怪不得他说羡慕她和简傲南了,只因他想爱不能爱!
爱上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之女,该是何等折磨?在订婚宴上,伤害冼茹笑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是比她更伤、更痛?
东满思绪恍惚间,肩上突然一沉,耳朵钻入一阵热气,就听某南的声音低哑地响起:
“东东……”
东满缩着脖子避着这份瘙痒的气息,应着:“嗯,什么事?”
“东东,我们……今晚回不去……你不会……生气吧?”简傲南眯着醉眼,担心她会因为今晚回不去耽误了她明天的课而生气,表情像个孩子般无辜不安。
看到他靠在自己肩上变得酡红明艳的脸,她怔了怔,摇头:“不会,但是……你们还是别喝了吧!我给峰少打电话。”
说着,她就拨了应劭峰的手机,他却早已知道这边的情况,说已经叫人准备好了房间,醉了就叫人送他们去休息,有事尽管吩咐别客气。
两名服务生半扶半抬着郝知伟兄弟上了楼上房间,简傲南却不要他们扶,一条手臂横放在东满肩上,将三分一的体重往她身上靠。
“东东,我没醉……”
没醉你都站不稳倒在我身上了,醉了还不得发疯?
东满在心里咕哝埋怨着,让服务生在前面带路,撑扶着人高马大的他进房间。
一个踉跄,高大的男人向前栽,连带着他腋下的女人也一起摔向地上,眼看着娇小的她就要先着地,给某南当垫底,东满发出一声不甘的惊呼,醉眼迷蒙的某南一个激灵,像是本能反应地一捞她几乎贴地的身体,他的身子一闪,在最后一秒,把自己塞到了她身下。
“嗯……”被垫底的男人呻吟出声,紧紧皱起了眉。
东满眨了眨眼,自己明明面朝下先摔的,怎么就变成他仰着在自己底下了?惊异地愣了愣,才爬起。
“你怎么样?”她连忙去扶他。
简傲南紧闭着眼,状似痛苦,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拉着他摇摇晃晃勉强站起,摸索了下他的背,并不见他脸上的痛苦加深,不确定地问:“你没摔着哪里吧?”
“我头疼……”他低喃着,依旧双眼紧闭。
东满慌了,立即抬手去摸他的后脑勺,“你摔到头了?”
“东东……”他却拉下她的手,伸展双臂将她抱住,下巴搁在她肩上,轻喃:“东东,别生气……我以后……不逼你了……”
许东满浑身一震,想推开他的手僵住,变成揪住他腰侧的衣服,不确定他是在说醉话,还是清醒着,不敢搭话。
“东东……要爱我……就那么……难吗?”搁在她肩上的头,重重叹了口气,似是深感挫败,“鑫云……还是方博维,你还……爱着,所以……不能爱我吗?”
东满下意识地摇头,不爱,她不爱岳鑫云,更不爱方博维了。
只是,这并不代表就得爱他!
“不管你爱谁……都休想……离开我……”简傲南开始激动起来,隐带着怒意重申:“你是我的!”
他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脖颈旁,引得她一阵阵战栗,把自己缩成越来越小的一团。
“简傲南,你醉了,你放开我……”东满扭头想找刚才领他们进房的服务生帮忙把这个高大的男人弄开,然而房门已经被关上,哪里还有服务生的影子?
“不放!不放!”孩子般倔拗着叫喊,简傲南越抱越紧,贴近她的脖子,一口一口亲吻着,嘟嚷:“我学会了……温柔,不粗鲁……东东你不要怕……”
“你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抱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还说温柔不粗鲁?
某南乖乖地松手,改为按在她肩头,迷蒙醉眼里有歉意划过,“对不起……”
有什么东西堵堵的在东满的胸口,闷闷地说:“没关系……”
听到她说没关系,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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