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要疯了，真的濒临崩溃了。
一个礼拜，看了十来处房子，高羽没一个满意的。理由多种多样，总之一句话：不靠谱儿。
〃我说。〃程奕坐在副驾驶上，叼着烟，有点儿茫然。
〃说。〃高羽看了一眼倒后镜。
〃你丫就没想跟我住吧？〃
〃你这话怎么说的？〃高羽扭过脸，看着程奕。
〃看了一万套房子了，你丫怎么哪个都看不顺眼？〃
〃你冤枉我！〃高羽拿过了程奕手里的烟，深吸了一口，〃要赖就赖你经纪公司去，都找的什么破房子。〃
〃不是，你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样儿的？不想同居就直说，都别他妈的折腾了。耽误多少时间了。〃程奕有点儿急了。
〃你丫急什么啊？就你耽误时间了？半夜趴那儿写稿子的是谁啊？〃高羽一脚踩住了刹车，起火儿了，他最近很忙，有个新创刊的杂志约稿，稿酬很高，可是跟催命的似的，两个礼拜前说要稿子，没过三天就开始催。。。。。。
〃行行行，自始至终我犯贱，成吧？〃程奕不想跟高羽起争执，开门直接下了车。
嘿，高羽这叫一个气，妈的，丫还敢甩脸子走人了！
砰的一声，高羽死命的关上了车门，郊区的公路上，大爷他弃车了。。。。。。
冬天，风大，高羽没拿大衣，他也顾不上了，程奕你个王八蛋！
〃你丫走，往哪儿走？〃高羽追上了程奕，猛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管我呢？〃程奕脾气不好，火儿一上来，要想扑灭了，难。。。。。。
〃有你这样儿的吗？我他妈的怎么你了？〃
〃行了，行了，你起开，大马路上的，你丫别闹了。〃程奕想掰开高羽拽着他的手，可高羽却异常执着，死钳着不放。
〃要点儿脸行吗？大作家。〃程奕冷言冷语。
〃说我不要脸是吧，对了，大爷摊上你，就没要脸过！妈的，你操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要脸！〃这个也急了。。。。。。
〃你丫有意思吗？〃
〃我就没意思了，真他妈的犯贱爱上你这么个东西，什么鸡巴事儿！〃
〃行，您现在后悔还来的急，不晚。〃程奕不看高羽，抬头看天。冬天的下午，太阳藏起来，阴沉沉的。
〃去你妈的！〃高羽终于放开了程奕，只不过手没闲着，一耳帖子煽到了程奕脸上。
〃泼妇！〃程奕掉头就走，扔高羽一人跟路中间，不管了。
高羽咬着嘴唇，看程奕越走越远，这回他没追。还追个鸡巴，妈的，程奕，你行，咱俩完蛋了！
站了一会儿，高羽觉得特冷，忘了穿大衣，操。
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儿，漫无目的。
树是枯的，稻田是空的，天是阴的，都他妈的一起挤兑人！
打开CD机，高羽直接就给关了，程奕的唱片。
开车窗，直接当飞盘了。
看那张CD旋转着飞出去，解气，而后，失落。
随手打开调频，广告，换台，还是广告，折腾了一圈儿，高羽累了，索性把调频随便固定了一个频率。可，广告结束之后，更气人。。。。。。
专访，程奕的专访。
刚想关了，手都搁上面了，却听到程奕这样说着。
〃情人，这个我不好说，不过，我这年龄没个情人也忒不正常了。〃
主持人轻笑着，〃那是什么样的人呢？〃
〃怪胎。〃
〃怪胎？〃
〃嗯，思考方式怪，生活方式怪，说话方式怪，什么都怪。〃
〃那你怎么喜欢个怪胎？〃
〃没辙，摊上了。〃
〃圈儿里人？〃
〃你别套我了，不是，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挺可爱的。〃
。。。。。。
小奕。。。。。。
高羽有点儿难受了。想想也赖自己，程奕那么上心的看房子，我还挑三拣四。。。。。。
可，小奕，我不是成心找茬儿，我就是想选一个咱俩能住一辈子的房子。
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可是，有生之年，我愿意跟你一起走。。。。。。
高羽靠在座椅里，听着程奕在调频里不知道说着什么，有点儿困了。。。。。。
这几天，他加起来睡了都不到24小时。。。。。。
程奕回了家，看着满地整理好的箱子，有点儿颓了。
妈的，全是瞎折腾，剃头挑子，一头热。
掏出手机，扔在床上，无聊大了。
想打会儿游戏，PS2在箱子里。
想弹会儿吉他，看看就起腻。
想看看书，满眼符号，全是天书。
无聊至极，程奕拿过了手机，开始翻看他的短信息。
全是高羽发的。。。。。。
这个短信大魔王。
程奕一边看一边笑，什么乱七八糟的短信都有。
情话、骂人的、笑话、脑筋急转弯。。。。。。
包罗万象。
【爱你呦～～～红心】
【天气预报：据宇宙信息台发布，今天晚间，地球将遭受小型流星雨袭击，请带好锅盖，准备许愿。】
【想你的说，我又发春了。】
【程奕！你怎么不去死？你当我透明人啊？】
【小奕～～哭泣～～～人家今天出门摔了个跟头，真的，我马上就爬起来了，可，依然被人目击，真想毁尸灭迹，丢人丢大了。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那种什么隐形树叶，一杈儿就行，能挡脸就够了。。。。。。黑线。】
。。。。。。
妈的，让你吃定了！玩儿我我都认了！
程奕下定决心，拨了高羽的手机。
〃您好，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SORRY。。。。。。〃
〃操！〃程奕挂了电话，这笨蛋怎么又忘了给手机充电了？
莫非宅人都是拿手机当座机用的？
开车到高羽家楼下，黑着灯，没人。。。。。。
人呢？
程奕思前想后没方向。
等了一会儿，看看表，8点多了，距离他们分开过了四个多小时。
人呢？
我操！该不会还跟那儿呢吧？
程奕开车上四环，而后上了高速，岔口下来，转辅路。果然，高羽的车子还在那儿。
调头，停在高羽车子的后方。
怎么连大灯都不开？再让眼瞎的给撞了。
高羽是被猛然拍车窗的声音惊醒的。
〃开门！〃程奕用力的拍着高羽这侧的车窗。
高羽抬眼看了看他，伸手拿过了扔在后座上的包儿，拿出笔跟纸，写字儿。还特意开了车灯。
【我不需要公路救援，谢谢。】
〃你大爷的，开门！〃
【如果您道路遇险，请拨打999】
〃别闹了啊。〃程奕皱着脸，他总让他没辙。
【前方左转有个加油站，汽油每公升5。5】
〃你！〃
【如果您迷路了，前方不出三米有个信息查询系统】
程奕脸都气白了。。。。。。
高羽还在写着，猛一抬头，发现程奕人不见了。
玩儿过了？又气跑了？
刚想开车门下去看看，我的妈呀，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程奕手持一消防栓，眼见着要扔进来。。。。。。
〃我操！你丫玩的起玩儿不起啊。〃车门是猛的被高羽打开的。
〃我救人，着急。〃程奕撂下了消防栓，看着高羽。
〃救人？〃
〃嗯，我看一哑巴兼疯子被关在了车里。〃
〃小奕，你超级可爱呢。〃高羽猛的勾住了程奕的脖颈，混着香水味道的身体粘了上去。
怪胎，果然是怪胎。。。。。。
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推算他。
程奕彻底绝望了。
〃人家就知道你得回来。嘿嘿。〃
〃小婊子。。。。。。〃
〃困了，上车回家了。〃高羽说着，往程奕的车子走去。
〃大爷，您车呢？〃
高羽没回话，举起了手中的告示牌：【如需拖车，请联系8259××××】这是他刚刚写完程奕没看的那个。
〃操。。。。。。〃程奕彻底崩溃了。
〃你开车怎么老这么不稳？〃高羽靠在副驾驶上，盯着程奕。
〃有意见你跑回去。〃程奕叼着烟，风微微卷起了他的头发。
〃。。。。。。妈的，欺负大爷我弃车而行，是吧？〃
〃你不是困了吗？睡。到了我叫你。〃
〃行。〃高羽闭上了眼睛，没过三秒，又睁开了。〃我把这个给忘了。。。。。。〃
当一份房屋宣传画册横在程奕面前的时候，程奕差点儿跟前面的车子追尾。
〃你大爷的，你丫嘛呢？〃
〃我看上这房子了。〃
〃行，咱回家说。〃程奕压下了那只胡乱动着的手。
〃不行，现在就看。停车。〃高羽直接伸脚踩了刹车。
〃疯吧你就！〃程奕骂着，扯过了高羽手里的画册。
北二环、现房、复式结构、三十八层顶层，附送天台，绿化面积。。。。。。
〃这个？〃程奕侧脸看着高羽。
〃嗯～～～〃
再翻下一页，总报价：570万。。。。。。
〃。。。。。。〃
〃你不是说越贵越好吗？我查了，满意的当中，这个最贵！〃高羽笑嘻嘻的看着程奕。
〃你丫也在看房子？〃
〃点头～～～～〃
〃操。。。。。。〃
（六）渐进
做饭不能放辣椒、毛巾一定要挂平、手洗的衣服和机洗的衣服一定要分开、洗发水要放在左边，浴液要放在右边，筷子和勺子要分开搁，所有的衬衫要挂起来，所有的裤子要卷起来，所有的T…SHIRT要叠起来，大衣要套上防尘套。。。。。。
程奕感觉自己的忍耐要到极限了，高羽的毛病不是一般的多。
至此，他们俩刚刚同居两个礼拜，下礼拜春节了，又是一年。。。。。。
年底，程奕比较轻松，很多节目都是录播，专辑也录制完成，有个长假呢。
可，高羽正相反。一大堆催稿的，还有一个中篇小说集要出版发行。。。。。。忙的一塌糊涂。
〃吃饭吧。你再写就把自己写死了。〃程奕按住高羽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轻声说。
〃妈的，我已经把自己写死了。抱抱！〃高羽猛的回身拦腰搂住了程奕，死命的撒娇。
〃抱抱，抱抱。辛苦，摸摸。〃程奕拍着怀里的人，他真是崩溃，你说这高羽好歹也是个身高180的大男人，撒起娇来怎么这么无敌？
〃晚上吃什么？〃高羽仰头看着程奕，伸了个懒腰。
〃卤猪脚、西兰花、八珍豆腐、清炒虾仁，冬瓜汤。〃
〃好耶～～～没辣椒是吧？〃高羽站起来，点上了烟。
〃没有。。。。。。〃程奕基本上是哭丧着脸。
吃辣椒的权利已经完全被这个混蛋剥夺了。。。。。。
〃小奕。。。。。。你干嘛不吃？〃高羽叼着筷子，看着程奕。
废话。。。。。。吃的下去才怪，你倒是吃清淡的，我受得了么我？
〃其实，猪脚煲汤更好。卤出来的味道太重了。〃
妈的。。。。。。你丫这也提意见！
〃我说，你把辣酱的瓶子放下吧，吃那么多辣的，对肠胃不好。〃
程奕刚刚拧开辣酱的盖子，就被高羽按住了手。
〃你大爷的！你丫怎么这么烦人，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放辣酱碍着你什么了？〃程奕终于绷不住了。
〃你吼什么吼！〃高羽当啷一下把手里的勺子扔到了饭桌上。
〃摔摔摔！你丫个性别倒错的东西，还有什么女人招数，赶紧亮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会不会？搞不好你拿手吧。〃程奕拉开凳子，进出厨房，喝水，漱口，运气。什么食欲都没了。
〃程奕！你丫忒混蛋了！〃程奕听见了高羽在饭厅里鼓捣出来的巨响。
他砸了几个碗？
我。。。。。。说过了？
〃程奕！〃还没过三分钟，程奕又听到了高羽愤怒的声音。
〃你丫又怎么了？〃程奕点上了烟，晃晃悠悠的从厨房里出来了。
〃你脑子是不是猪脑子？丝绸你给我扔到滚筒洗衣机里？〃高羽拎着衬衫，气得冒火。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你不满意，自己动手！〃
〃程奕！你行！你忙的时候，我什么都帮你弄好，我开始忙了，你就冷嘲热讽。〃
〃我冷嘲热讽什么了？〃
〃哼哼。。。。。。〃高羽冷笑了两声，〃谢谢，您没冷嘲热讽，谢谢，您帮我洗衣服，谢谢，您给我做饭。但是，我告诉你，以后都可以省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
高羽拎着衬衫上楼，走到一半儿，看了看手里变形的衬衫，直接团成一团儿，扔到了楼下。
程奕目睹他歇斯底里的全过程，尽量说服自己他这是写文写的脑抽了。。。。。。
收拾乱七八糟的饭厅，洗碗，晾衣服，都干完了，程奕喘了一口气，高羽一直没见下来。
哄吧，妈的，谁让我摊上他了？
程奕推开高羽书房的门。
哈，没锁。
给台阶下啊。
〃我说。。。。。。〃程奕寻思着怎么开口。
高羽听见程奕进来了，没搭理。臊兴着。继续码字儿。
〃喝点儿橙汁吧。〃程奕把罐装橙汁放到了高羽的桌子上。
〃不渴。〃就俩儿，打发了。
〃那就。。。。。。来点儿可乐？〃程奕把可乐也放到了桌子上。
〃恶心。〃
〃要不。。。。。。伏特加？〃这回是半杯酒。
〃喝大了还写个鸡巴？〃
〃要不。。。。。。我给你弹琴？〃程奕搬过了凳子，坐到了高羽对面。
〃我就操了！你就闹腾吧，闹腾的我什么都写不出来了！〃高羽直接按了存盘。弃了。
〃跟我说话你还能写出来，那你NB大了。〃程奕笑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高羽点上了烟，看着程奕。
〃难得您有兴致，讲。〃
〃故事的名字是《曹泥妈劈虎眼》。〃
〃嗯。〃
〃从前吧，有个小孩儿，叫曹泥。是个在山里长大的孩子。〃
〃嗯。〃
〃他特别孝顺，每天都给妈妈分担家务，上山去打柴。〃
〃嗯。〃
〃结果有一天，曹泥在山上遇到了老虎。〃
〃嗯。〃
〃老虎一爪子下去，把曹泥的眼睛抓瞎了。〃
〃啊？然后呢？〃程奕饶有兴致的听着。
〃然后？然后他回了家，他妈一看，急了，拎着斧子就上了山。〃
〃嗯嗯。〃
〃到了山上，曹泥妈找到了那只老虎，一斧子下去，就把老虎的眼睛也给劈了。〃
〃嗯。〃
高羽笑了笑，吐出了一口烟。
〃然后呢？〃程奕盯着他。
〃完了，故事完了，《曹泥妈劈虎眼》，完了。〃高羽使劲的忍着自己的笑。
〃没懂。。。。。。〃程奕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我就不跟智商35以下的人解释了，对牛弹琴。〃
〃啊？〃
〃自己看。〃高羽打开文档，敲下了如下字眼儿：【操你妈屁股眼】
〃你大爷的！〃程奕脸都白了。
〃你丫骂人真没新意，来点儿新鲜的。〃高羽笑着，看着程奕。
〃你人品有问题！〃
〃是有问题，要不怎么跟你在一起混啊。〃
〃你也没新鲜的，老拿这几句应付我。〃 程奕反唇相讥。
〃当然，都是配着使的啊，我怕换了新鲜的，难为你这智商了。〃高羽要笑抽了。
〃去你妈的吧，王八蛋！〃程奕猛的站起来，开门就往外走。
〃急了？你说你怎么老急？没新意。〃高羽继续写小说，生气去吧，小样儿的。
高羽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进了卧室，黑着灯，程奕睡了。
他没去打搅他，而是直接进了浴室，热水可以缓解精神上的疲劳。
出来的时候，高羽随手拧亮了自己这边儿的床头灯。
〃我操。。。。。。你丫瞪那么大个眼睛吓人啊？〃
程奕正瞪着细长的眼睛盯着他。
〃写完了？〃语气阴冷。
〃嗯。〃高羽爬上了床，钻到被子里。
〃心情好了？不发飙了？〃
〃嗯。〃
〃不挤兑人了？〃
〃嗯。〃
〃妈的！你倒是舒服了，我这儿一肚子火儿！〃程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