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打消掉了姜女郎的顾虑，小草回头见胡亥还晕晕糊糊的站在那儿，眼神示意，你要不去，我们就都死定了！还偷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胡亥忍俊不禁，但是，他居然看懂了。
宴席开始了。
走进大厅，小草吓了一跳。不是说只是家宴么？怎么这么多人！黑鸦鸦的一大屋子，起码有百十来号，挤得满满当当。她今天将是主角，被安排坐在后头的小花厅里，用屏风隔着，外面瞧不见她，她却瞧得见外面。
徐福来了，不知南卫仁使的什么法子，也跟来了。
“我当然要来验证我的指导结果啊！”他如是说。
反正也在小草面前露了形藏，他也满不在乎的用妖术传音。
来就来吧。豁出去了！小草坐定，一门心思盼着舒符的到来。
可是，现在这走进来的又是谁？
小草心里一惊，却听下人通报得很清楚，是万寿门的人来了。他们现在是秦王跟前的红人，李斯怎会遗漏？
门主苏挽歌没来，可来什么人不好，偏偏来的是商瓷和花仙水！
若是一会儿见了舒符，小草咽了口口水，有些不敢想象。
“真有这么紧张？”姜女郎在问，她还没嫁过人，有些好奇是正常的。
可小草这明显的脸色发白，手指发抖就有些不太对劲了吧？
“没……没事！”小草强自镇定，祈求一会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是紧张，心跳如擂鼓，额上的冷汗是擦了一层又一层。
不多时，姜女郎发现不对了，“哎呀！你是怎么搞的？这妆全都花了！”
“那……那可怎么办？”小草猛然眼睛亮了，“是不是不用出去了？”她想趁此逃过这一劫，简直太折磨人了！
“胡说什么？给你补补就是！”姜女郎掐断了小草最后一条退路。
外面是热闹喧哗的红火酒宴，小草这儿却是冷如冰窖的手脚冰凉。
宴至中途，就听丞相大人站起身来，清咳几声，示意要发表演讲了。
客套话说了一通，李斯大人谈到了正题。
“今儿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大家都知道，我本布衣，只因陛下错爱。如今才印痈呶唬笔被炭帧！鼻榱艘环怕涞绞荡Γ八刮捶⒓Ｖ保苍行焓称耙闹两缓糜眩上Ю肷⒍嗄辏坏弥鼐邸＠戏蚴笔被衬睿丛场！�
唏嘘下几滴老泪，铺陈得够了，这才道，“近日，竟无意得知有一位故人之女飘泊千里，流落咸阳，老夫又是痛心，又是开怀。借今日的酒宴，就想介绍这位姑娘与各位认识，去请小草姑娘出来。”
小草两眼一闭，死猪不怕开水烫，权当自己不是活人！紧抓着姜女郎，视死如归的走了出来。
她目不斜视，只盯着丞相一人，根本不敢看旁边张望。
在座之中的大多数上流之人却觉得这姑娘教养甚好，已然猜到丞相大人既如此隆重的介绍她。恐怕别有深意。
“想当年，小草姑娘的父亲曾与我有言在先，若是双方子女合适，便约为婚配。虽然斯人已逝，但老夫绝不是个不守信义之人。所以，今日，就当着诸位亲朋好友的面，定下小草与小儿李促的婚事，也请诸位亲朋做个见证！”
“好啊！”
“恭喜丞相大人、贺喜丞相大人！”
“丞相重信守诺，当为世人楷模！”
下面是一片叫好赞叹之声，小草心里只默念着。舒符舒符快出来！舒符舒符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跑路了！
“慢着！”门口忽然响起一声爆喝。
小草终于松了口气，这该死的土拨鼠，为什么要到这千钧一发之刻才肯现身？
舒符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套白色绸衫，还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气质，半夜里穿着出来倒挺吸引人的视线。
“小草，你不能嫁给他！”舒符脸上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难道多少年的感情就抵不过父母的一句戏言么？”
哦，有戏看了，宾客哗然。
“虽然你们有父母之命，但你就真的忍心抛下与我这么多年的情分弃我而去么？真的忍心么？”
舒符演得很卖力，活脱脱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子。
“你是何人？”丞相大人看傻眼了，倒是李促这个准新郎跳了起来，一拍桌子，还真有那么点要展开夺妻大战的意思。
小草疑惑的看了胡亥一眼，却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哦，明白了，这是出来配戏的。
“我才要问你是何人？”舒符冲到李促面前，“你与小草素不相识，我却与她朝夕相伴多少年的风霜雪月，你凭什么娶她？”
“就凭我们有父母之命！你凭什么跟我争？”李促不甘示弱，雄姿英发。
“就凭我对小草的心，天地可证，日月为表！”
“那你爱她有多深？”
“你问我爱她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哎哎哎！注意尺度，小草鸡皮疙瘩掉一地，再下去就要呕了。
“曾有多少人爱慕你欢畅优雅的瞬间，我却能发誓爱你红颜老去后哀伤的脸。”舒符象朗诵诗歌一般抒情，最后坚定的一握拳，“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爱她，并只爱她一个人。”
“这是真的么？”一个弱弱的女声忽地响起，脆弱得好似随时断裂的弦。
舒符吓了一跳，当对上花仙水时，更是吓得都不会说了，“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花！”商瓷跟着站了起来，拉着她道。“我们走！”
看客更惊，原来还不只三角恋，多角恋！
“你放开我！”花仙水一把甩开他，径直走到舒符面前，秋波含泪，盈盈欲滴，“我只问你，你真的只爱过她一人？”
舒符怔在那里，半晌苦笑了一声，“是又如何？”
目光里的沉痛却不再是演戏。
“好，那我知道了！”花仙水的眼泪掉了下来，在夜里的烛光里，犹如颗颗透明的水晶，剔透却易碎。
“你可以忘记，但我不会自己曾经的誓言！”轻轻的说完这句话，花仙水忽地掩面狂奔而去！
舒符全身一怔，猛地转过头来，“水仙！你不要做傻事！”话音未落，人已追了出去。
这……这就完了？诸位看客有些失望。
那接下来怎么演？小草和李促大眼瞪小眼，都没了主意。
丞相大人清清嗓子，“不好意思，是家人看守门户不紧，让个戏子进来捣乱，让诸位笑话了！呵呵，小儿的亲事……”
“不准！”
丞相府看守门户的家人可倒了大霉了，今儿这怎么没完没了的人闯进来，还就是拦不住！
进来的是位姑娘，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可光瞧那曼妙的身姿，和身上清雅的芳香，就不难猜出一定是位大美人。
这又是哪一位？
小草纳闷了，难道是舒符安排的第二出？不对！这姑娘身上的香气怎么这么熟悉？
“你又凭什么不准？”李促觉得自己很有些演戏的天分，一撸袖子又上去了。
“若是别人，我可能不能说这个话，可是你……”蒙面美人看着小草，“我想还是有的。”
对上她的眼睛，小草猛然间如被雷击一般，失声叫道，“雪莲姐姐！”
美人伸出纤纤玉指，放下面纱，“难为你还记得我。”
“九姑娘！”洛贲也失声叫了出来。
“雪莲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雪莲平静无波的眸子看着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我来抢亲。”
***
下午电脑屏幕突然故障，晚上临时借了电脑完成二更，简直是生死时速！
第六回 情为何物 （五）亲事黄了
（五）亲事黄了
小草脑子有点晕。不太能理解雪莲的话。
她要抢亲？什么意思？女的抢女的？有这么抢亲的么？
看着女子美丽却冰冷的容颜，惊艳过后，李促心下更多的却是畏惧，名噪京师的九姑娘原来竟是这般容颜，无怪乎她的琴声和她的人一样，冰清玉洁，可惜离俗世太远，让人只可远观，难以亲近。
他以为这也是小草安排的，又是女子，语气便和缓了些，“你……你凭什么不准？”
雪莲静静的看着李促，无波的剪水双眸里却隐藏着浓重的忧伤。这世上最深的伤痛，往往都是无法言说的。
“你要说不出个理由，我可不能答应你。”李促不敢再对着她的视线，低头嘟囔着。
雪莲垂下雪白的如天鹅般优雅的玉颈，轻轻握住了小草的手，指尖冰凉，吐气如兰，“小草，我们走吧。”
“那可不行！”李促伸手拉住了小草的衣袖。“没有理由，怎么能随便让你把人带走？”
“这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斯大人站了出来，挡在了她们面前。
今晚这事闹得，估计明天全京城都能传遍！李斯可不想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好是赶紧平息这场风波。
“请让开！”雪莲冷冷的吐出几字，不想再继续纠缠。
“姑娘，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丞相府可也不是任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真惹火了丞相大人，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促儿，带小草回去！”
小草夹在李促和雪莲之间，左右为难，这该怎么办？这么多年，雪莲姐姐的性子一点没变，若是她确定了不开口，那肯定是没人能让她开口的。可总不能就这么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的走掉吧？
老天爷，谁来救救她？
小草垂着眼睛四处乱瞟，猛然发现了一旁看戏看得很欠扁的南卫仁，怎么把他给忘了？
赶紧对着他挤眉弄眼，那家伙却只装看不见。
主意是你出的，导师也是你自己要当的。现在学生有难，做老师的岂可坐视不理？小草当下再不犹豫，“呃，那个，南卫仁。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南卫仁丝毫不见慌乱，施施然走上前来，施了一礼，“不好意思，小草不能嫁你。”他一指李促，再望着雪莲，“她也不能跟你走。”
众人吓了一跳，心想难道又来个抢亲的？瞧这小姑娘长得也不咋地，怎么这么受欢迎？
南卫仁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丞相大人宅心仁厚，德高标远，有件事他不愿张扬，但我们知道的却不能不说。这位小草姑娘是丞相大人的故人之女，可惜身染沉疴，药石无效，所以来咸阳投身我们长生宫，蒙徐宫主垂怜，收为亲传弟子。丞相大人无意得知后，极是疼惜。故此才命李公子迎娶小草姑娘，想尽一份绵薄之力，这是丞相大人的忠义良善之处啊！”
李斯一听这话，顿觉今晚的颜面挽回大半，捋着胡子微笑起来。
只听南卫仁又道，“而小草姑娘亦不愿拖累，坚辞不受，可丞相大人却不肯应允，故此才出此下策，不惜自毁名节，请人做戏，方才之事，让大家见笑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下众人都明白了，原来都是假的啊，可演得真像！比唱大戏还过瘾。
“丞相大人当真是高风亮节，令我等钦佩！”
“实乃大秦之楷模！”
颂扬阿谀之声次第响起。
南卫仁接着道，“至于小草姑娘么，她早已下定决心，终生修行，愿拜丞相大人为义父，与李家公子结为异姓兄妹，以全此义。还望丞相大人成全！”
南卫仁把小草往李斯面前一推，对着她的肩头使劲一拍，小草不由自主就扑通跪了下去，两个膝盖摔得生疼。
小草暗自咬牙，嘴上还得顺着他的话说，“正是如此，还请丞相大人成全。”
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在今晚闹过这么一出后。李斯也想不出还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况在座的宾客都已经纷纷点头赞许了，丞相大人当然借坡下驴，当众应承收小草作了义女。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以后也不怕有什么风言风语的兴起了。
丞相大人满意了，李促也满意了，反正他也没真打算娶她。现算多了个妹子，一样的可以照顾她。
姜女郎一家子也很满意，虽然是义女，毕竟也是丞相大人亲口承认的，小草这下半辈子不管有多长，总算有了个不错的着落。
皆大欢喜。
宴席更加热闹，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雪莲翩然离去。
小草被人围着道喜没发现，洛贲却注意到了，他也不顾姜女郎的脸色，上前大献殷勤，“九姑娘，你要走啊，我送送你吧。”
“不必。”
碰了个钉子，洛贲讪讪的退回来，撞撞小草，抬眼向她示意。
小草忙脱身追了上去，“雪莲姐姐。你要走啊？那我怎么找你？”
“朝阳门，莲花桥旁的韦府即是。”
应酬完客人，小草火急火燎的就去找雪莲。
这是一所两进的宅院，雪莲已经在后院的小楼里等候多时了。
“坐吧。”见小草进来，她略让让，端上杯清水，神色淡淡的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千言万语一齐涌上心头，却噎在喉间不知说什么好。
明明离得那么近，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小草偏偏觉得离得那么远，好象有一层厚厚的无形的隔膜隔在二人之间。
小草忽然想起小土地的话，人都是会变的。几百年的光阴对她而言是倏忽而过，但对于在红尘中浮沉多年的雪莲来说，却会刻划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雪莲的眼中终于有几分暖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过得好不好的人。”
言语里听起来有淡淡的心酸，小草不敢妄加揣测。
“其实，你刚到咸阳，我就知道了。”小土地接连发了好几个信息，想忽略都不容易。
“你那次到酒楼来听我弹琴，我也看到你了。”雪莲毫不掩饰，“我是故意没有找你的。”
哦。小草也只是应了一声。
“你不问为什么么？”
“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
“你呀！还真是和从前一样。”雪莲的心情似乎不错，自己主动挑起了话题，“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
这样小草就好开口了，“是啊，你是来找我的么？”
雪莲摇了摇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真的是去抢亲的。”
抢什么亲？小草还是糊里糊涂。
“如果和你成亲的不是李促，我可能连去都不会去。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雪莲象是自言自语，“你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好，连他都这么容易就肯娶你了。”
小草更糊涂了，耐心的等雪莲说她的故事。
***
因为昨天的失误，桂子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要补回来的话，今天就要写11000字，这是打死俺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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