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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I Effeteness
……凌……
……谁……是谁……
……凌!
……谁……凌,是在叫我吗……这声音,好熟悉,脑海深处似乎划过一道流星般,似乎有着被这个声音呼唤的记忆,温柔地,宠溺地,霸道地……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呵呵,该醒了,可爱的小蝙蝠……”
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突然插进了只有一片虚黑的世界,低沉富有魅力的,却像随意地操纵命运般玩味的语气一下子使我惊醒过来。我吃力地转动着脖子看着周围,我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深色的绒布窗帘垂在床沿边。伸出手拉开一条缝,顿时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我连忙闭起了眼,待眼睛慢慢适应了才再次睁开。这里似乎是三楼,窗外是一片欧洲城市的景色,有各式各样的矮建筑,街边停着不少车辆,还有闲聊着的路人。
这是哪里……
我慢慢坐起来,身体像抽空了力气一样,仅仅换个姿势就头昏目眩。我掀开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穿着一套稍大一些的睡衣。休息了一会儿,我正打算下床,门吱呀地开启了。
“呀,你醒了。”一个红褐色短发的少女探进头来,看到我后脸上露出了欢快的表情,“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我呆呆地看着她离去,头脑里一片空白。她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香喷喷的面包味从门口飘了进来,她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盘子和一杯牛奶,“先吃点东西吧。”
她把食物递给我,温暖的牛奶杯子握在手里,我迫不及待地把里面的乳白色液体一饮而尽,又抓起一块面包狼吞虎咽起来。我很饥饿,但是这些东西吃下去我却依旧觉得饿。
“……还有吗?”我张开嘴问。
“呀,原来你会说法语,太好了。”她浅褐色的眼睛明亮了起来,“你是中国人吧,爸爸还担心你不会法语呢,不过我早就认为这是多虑。”她咯咯地笑着,“我叫朱蒂,你呢?”
“我叫……”我叫什么?我的名字是什么?
(凌……!)
出现在梦里的那个温柔却充满担心的声音再次浮现,凌是我的名字吗?
“我叫凌……”
“凌?这个名字真不错,我还担心是很变扭的中文名字呢。那么凌,我再给你去拿些吃的,还是这个面包好吗?还是你想吃些别的什么?”
“我想要……”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一片红色,红色的液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想要,我的身体渴望着那样东西。
“想要什么?别难为情,我们家开餐馆的呢,厨房就在二楼,要什么都有。”
“红色的饮料……”
“红色的饮料?”朱蒂歪着头,“啊,是番茄汁对吗?我让山姆叔叔去弄。”
朱蒂端着空了的盘子和杯子出去了,很快又端了一杯红色饮料进来。
“山姆叔叔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厨师呢,昨天就是他在市郊发现了你。他还关照说空腹不能吃番茄,不过我说了你已经吃了两大块面包了呢。”
她小心翼翼地把盛满的杯子给我,我盯着那深红的色泽,身体内本能的冲动变得更加明显。我几乎把杯子夺了过来,凑上嘴,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可是我却失望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怎么?不好喝吗?山姆叔叔说了,你可能是贫血,所以喝些番茄汁有好处。”
我微微点了点头,又吞下几大口。她看到我喝了,显得很高兴,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上。
“你睡了一整天了,再不醒爸爸就要叫医生了。”她把我喝空的杯子接过,不小心碰触到了我的手,“啊,你的手好冷,不是生病了吧。”她把杯子搁到一边,靠近过来将手覆在我额上,“脸也好冷啊,看来还是该叫医生来一下。”
少女的身体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尤其在她靠过来的时候,我嗅到了香甜的味道,血液汩汩的声音像通过扩音器一样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凌?”她发现我有些不对劲,好奇地对上我的眼睛时,人却一下子呆滞住了,“你的眼睛……好漂亮……”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着迷了一般。我一把拉过她,凑在她的颈边,舔了舔,接着一口咬了下去。瞬间,甘甜的液体流淌在了我的舌尖,滋润着我的喉咙,饥饿减退的同时,本能的欲望却变得更为强烈。我贪婪地吮吸着,耳边少女的气息开始紊乱,我却依旧不想停下。我想要这血,这没有被玷污的处女的血!
(凌,注意节制!弄死了人怎么办!)
一个声音没有预警地浮现了出来,我好似被家长警告了的孩子一般,嘴唇上的力量立刻松了下来。
(现在把牙洞去掉,用舌头舔,明白吗?)
那个声音像教导孩子一般,我却下意识地遵从着,舌头一下下地舔着朱蒂脖子上的伤口,很快血止住了,牙洞也消失了。我把她扶回到椅子上,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
“咦,我是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我,“啊,你看起来脸色好不少了,山姆叔叔说得的确有道理,番茄汁很有用呢。你要是累的话就再躺一会儿,妈妈和安妮婶婶她们一起去市场了,过会儿就会有新鲜水果吃。”
“嗯。”满口的血腥味使得我不敢张嘴,只是轻轻点着头又躺了下去。
“凌你的家在哪儿?爸爸妈妈也在法国吧,有联系他们的方法吗?”
爸爸,妈妈,家……我吃力地在头脑里搜索,我知道那是生育我的人,养育我的地方,但是爸爸妈妈是谁?家又在哪儿?我的记忆中一片空白,一切的记忆似乎都是从梦中那个声音开始,那之前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的家人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说法语?头脑里很混沌,只觉得心里有些该牵挂的东西,有必须要想起来的事,有必须要回去的地方,可是那些究竟是什么……
“你难道失……”朱蒂看着我茫然的表情,愕然开口,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样说出口会使我更加难受,脸上有绽露出了笑容,“没关系,也许只是太累了,很快就会想起来的。在那之前你就住在我们家,爸爸妈妈都不会反对的。”
“对,朱蒂说得对。”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我是朱蒂的爸爸,你就住在这儿吧,直到你找到你的家人,也好给朱蒂做个伴,我们家就这么个女儿。”
“谢谢……”我微启嘴唇,轻声说道。
“好了,爸爸你不要打搅凌休息了,凌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先去准备。”朱蒂站了起来问道。
我稍稍转过些头,沉默了一会儿,“……牛排,可以吗?带血的……”
“嗯好,听说带血的牛排可以帮助身体恢复,嗯,就这样决定了。凌,你好好休息。”
两人离开了房间,脚步声逐渐远离。我翻了个身,被子把头蒙住了一半。我的心脏在跳,可是我的身体却是冷的。口腔里的血味还未退散,我的舌头情不自禁地舔着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搜刮这那鲜美的滋味,两颗犬牙也渐渐长长变尖。我原来是一个吸血鬼吗……那么我为何可以出现在阳光之下?我该属于黑暗吧……
我拉上了窗帘,合上眼睛,思绪归到了一片漆黑中。
Episode II Empiric
再次醒来时已是满天星光。朱蒂把三分熟的牛排送到了桌上,我嚼着富有弹性的牛肉,却是更加拼命地吞咽着里面的血水,淋着黑胡椒酱汁的牛排十分可口,但只有那些血才能减低我的饥饿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个吸血鬼,但既然这是事实,那么我只有想尽办法使自己活下去,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条件下,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活下去。
吃过晚饭,身体又恢复了一些,朱蒂建议我去洗个澡,浴室里摆放着一套新的睡衣,似乎是朱蒂的妈妈安特斯夫人刚刚为我买的。我脱下安特斯先生的大睡衣,低头看到了右胸上的东西。穿过乳首的银白色金属环似乎是很久以前就挂着了。我抬起环,环的下方雕刻着一只蝙蝠,血红色的。不由得抬起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只同样图案的戒指,做工一样地精细。一瞬间,一道思绪从我脑海中划过,闪电般的速度令我什么也没抓住,却留下了思念牵挂的感觉。这一定是什么重要的标志,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十分重要的关联。
有手抚摸着左手上的戒指,我把左手抬到嘴边,不由自主地印下一吻,随即目光落到了右手中指上。同样是戒指,但这枚漆黑的却与左手上的完全不同。荆棘的模样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中间一颗勉强可是称作圆形的东西则更加诡异。整个戒指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黝黑黝黑的,但表面却闪着水晶般的光泽。我试图把它摘下,但几次用力,它却想与我的指头粘在了一起一样,纹丝不动,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这又会是什么?身份的象征?或者是与别人定下的契约的信物?该不会是卖身的标记吧……
洗了澡回到房间我才发现时间并不早了。我钻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却睡不着。中午和晚上的那些血根本不够我填饱肚子,我想吸血,可是哪里会有我的食物来源?即使是西方也应该没有生饮牲畜血的习惯吧,活的鸡鸭只有市场才有,而我还要在这个家里住下就不能再去吸朱蒂或者安特斯夫妇的血。
饥肠辘辘的感觉很难受,我坐在床上,拉开窗帘,昏黄的路灯下偶尔有几个落单的男女走过。虽然不是可口的少年少女,但至少可以让我不感到饥饿。我从三楼盯着他们裸露在衣领外的脖子,想象着那温暖的鲜活的血液的滋味,身体里本能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一股涌动冲上了眼睛,接着我看到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双金黄的眼眸。
这是我吗,好漂亮……
一瞬间,我几乎被自己的眼睛迷住了,简直就像美洲狮的金眸那样炯炯有神,却又带着万种妩媚,这就是吸血鬼吗?
我对自己在自身上的发现感到既兴奋又可笑,毕竟吸血鬼是不老不死的,我说不定已经活了几百年了,现在却像一个初生的吸血鬼婴儿一样一无所知。
我对着玻璃上的影子苦笑了一下,随即思绪又被饥饿占据了。我望下地面,又有一个男子从远处走了过来。我看着对面路灯后的一条小巷,心想着要是在那儿我也许就能得手了的时候,身体突然经历了一刹那奇特的感觉,像在星际旅行一样,接着我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变了。身上还是穿这崭新的睡衣,赤裸着双足下是小巷冷冰冰的水泥地;抬头,我的房间就在前上方,灯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玻璃窗的确还是关着的。
这简直就是瞬间移动!我惊叹道。看来当一个吸血鬼还真有许多便利的地方。
男人走近了,我把有些乱的长发抚了抚,一步步走出小巷,抬起头。
“先生……”
除了把他引诱进小巷,让他对着我的眼眸失神片刻,我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但是说出口的娇媚语气却是出乎我意料的自然。带着孩童的可怜和无邪,又充满着情色的勾引之意,配合着自然而然上翘的唇边和轻盈的眨眼,男人轻而易举的被我吸引了过来,盯着我的眼睛的眼神渐渐涣散,像具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
我一手勾下他的头,咬入了他的颈动脉,另一手则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他的两腿之间,慢慢搓揉着。我过去大概也经常做这种事吧,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手却遵照着某种下意识,熟练地动着。吸血鬼是放荡的生物吧,所以会这些事应该不足为奇,我过去应该经常与男人上床,包括在我右乳上穿了环的人。不过左手无名指不是该戴结婚戒指的吗?这么说在我身上穿环的人是我丈夫?但是吸血鬼也有结婚的说法吗?
被我吸着血的男人发出了轻声的呻吟,不只是因为脖子上的疼痛还是下身的快感。他的裤子已经隆了起来,而我也觉得喝得差不多了。舔去牙洞,松了手,又恶作剧般地解开了他的皮带。刚才移动到小巷里似乎只是集中了精神,所以我现在对着我的房间强烈地想着要回去。果然,再次体验那种神奇的感觉后,我平安地回到了房内。
从窗口看着那男人,他在几分钟后恢复了神志,疑惑地看看左右,接着注意到了自己解开的皮带,尴尬地笑了笑,扣上皮带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法国真是够开放浪漫的地方,拉起窗帘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被窝。
日子又过了几天,我和朱蒂家里的人也已经挺熟了。他们家的餐馆在这幢楼的一、二层,三、四层则是居住用的房间。餐馆的名字叫金色蔷薇,地方不大,但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大部分都是常客。朱蒂白天要上学,晚上会在餐馆里帮忙,而我则白天在金色蔷薇里做个应侍生,也算替自己付房租,晚上趁夜深人静时用瞬移去狩猎。虽然安特斯夫人给我准备的正餐都绘有三分左右熟的牛排和一杯番茄汁,但这些实在不够我填饱肚子。而自从那天发现自己可以瞬间移动之后,我狩猎的范围就越来越广,挑那些僻静的小巷,控制好吸血的量,消去牙洞,再寻找下一个目标,等足够饱了便瞬移回房间,整个过程已经十分顺手。几天来城市的新闻报纸也没出现什么由此引起的报道,所以生存看来没多大问题了,但我的记忆却丝毫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