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瓦安这副狼狈样,又清晰的表明瓦安确实遭受了一场惨败,黑岸对这个白虎寨的援兵越发的好奇。
“一个自称是越王的家伙。”瓦安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几个人,黑岸看了,会意的将旁边人赶了出去,这才沉吟道:“这么说,这帮人不是来帮白虎寨这么简单?他还要在这儿长久的呆下去?”
瓦安点点头。
黑岸不说话了。他听老人们说过,这片土地曾经是越国的国土,越王是很久以前从大海那一边来的,坐着象山一样的大船,他们都拿着锋利的短剑,穿着射不穿的铠甲,还有锋利的箭矢,简直和神一样。鹿鸣寨虽然离海比较远,但是黑岸知道,要横渡大海,到达遥远的大陆要冒很大风险的,不仅要忍饥挨饿,还要时刻着海神发怒,能平安的在大海上来往的人,都是受到海神保佑的,这就是白虎寨一个外来户能在夷洲平安无事的呆了二十多年的原因——他们在大海上来去自如。
这次因为金矿的诱惑,瓦安煽动好了几个大的部落进攻白虎寨,也曾经来找到黑岸,黑岸没有答应,他觉得去攻击有海神保佑的白虎寨风险太大了,金子虽然很诱人,可是为了金子惹怒海神却不值得。前一段时间听说瓦安进展很顺利,不仅拿到了金矿,还把白虎寨打得不敢出门,他还有些疑惑,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今天看到瓦安,他又感到庆幸不已。
白虎寨有海神保佑,那么这个越王呢?黑岸犹豫不已。白虎寨虽然是外来户,但是他们除了占了鸡笼山,对别人影响很小。而越王则不一样,如果他还要象上一个越王一样把这片土地全部收入囊中,让他们都成为他的子民,向他供奉自己的血汗,那么黑岸就要掂量掂量他的份量了。如果他真有那个实力,在死亡面前,不低头也得低头,如果没有那个实力呢?也不能被他就这么蒙了去。
“这个越王有多少人?”
“不知道,黑压压的一大片。”瓦安撇撇嘴,带着挑拨的语气道:“我派人到海边去看过,好多大船,数也数不清。”
“有山一样的船吗?”黑岸吃了一惊。
“怎么可能有山一样的船。”瓦安摇摇头,不屑一顾。
“哦。”黑岸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们是不是海神发怒的那几天到的?”
瓦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是要激黑岸,可不能把黑岸给吓住了,所以故意不提孙绍的船靠岸的时间,没想到黑岸还是发现了。他只好点点头:“我看到他的时候,是海神发怒的第二天,不过,我觉得他们可能在前几天就到了,只是没敢立刻上岸。”
黑岸很不高兴,他从瓦安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问题,瓦安似乎在糊弄他。
“这么说,这个越王和白虎寨的人一样,都是被海神保佑的?”
“不是。”瓦安坚定的摇摇头,一口否决:“如果他们是海神保佑的人,为什么海神还会打烂他的船?”他说着,叫手下拿来一块船板扔在黑岸的面前:“这就是他们的船,看,海神打烂了他的船,怎么可能还保佑他。”
黑岸看着船板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相信了瓦安的话,他抬起头看着瓦安:“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越王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先是杀了我们的人,又要霸占我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要做我们的王,我们是这么好欺负的吗?”瓦安怒气冲冲的说道:“我虽然损失了不少人,可是我不会做他的狗,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忙,一起联合其他的寨子,把这个什么越王赶到大海里去祭祀海神。”
黑岸却没这么激动,他摇摇头:“你刚刚受了损失,还是休息一阵子再说,我这就向其他的寨子发出邀请,请他们一起来议事。这次不是一个寨子两个寨子的事,是我们所有人的事,要进一起进,要退一起退,这样才不会乱。”
瓦安有些不快,可是他现在实力不足,要不然也不会来求黑岸。他犹豫了半晌,只好答应了黑岸,一面在鹿鸣寨休整,一面和黑岸联名邀请附近百里的寨子赶来议事。
孙绍站在金瓜山上,看着那条金光闪闪的山沟,禁不住的想笑。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好的事,居然弯个腰就能拾金子。
“大王,什么时候开始采金?”魏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终于向孙绍开了口。这次他带着大批的货船从钱唐出发,一起来到夷洲,虽然遇到风暴损失了几条小货船,但总的来说损失并不大,特别是看到眼前这条金子铺成的山沟,他更是满眼冒金光。这样发了,只要孙绍让他挖一船土,他就赚翻了。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事,孙绍一直没有下令开采,却忙着建城,好象准备在这里长住了。
“采金?”孙绍一笑:“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啊,水师一部分要出海打渔,一部分要修城,哪来的人手采金,就凭你带来的那些水手?”
魏休没敢吭声,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已经偷偷的派人试过了,这些金沙含金量不错,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就有可观的收入,但是他听出了孙绍近期没有开采的意思,只好把这个心思藏了起来,以免让孙绍觉得他太贪婪,自断财路。
“大王要在此建城?”魏休换了一个话题。
“是啊,我想在这里建城。”孙绍指了指远方:“不仅在这里要建城,我还要建更多的城,整个夷洲都要有城。”
“那工程量可不小啊。”盛固抚着胡须,担心的说道:“大王,就以我们这些人,没有两年时间,恐怕建不起一个城啊。要建,最多也就是个小城堡,驻驻军还行,真要想成为一个都市,那没有十年八年的,恐怕不可能。”
“只要有人就可能。”孙绍笑笑,慢慢向山下走去。
“需要回钱唐搜罗民伕吗?”盛固连忙跟了上去,担心的说道:“越国人也不多,恐怕他们也不会愿意到这儿来。再说了,那么多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就非常可观,仅靠海船运输,代价太大了,只怕这条金沟要挖掉一半。”
“从钱唐运人来?”孙绍看了盛固一眼,连连摇头:“那可不行,虞丞相他们不会答应的。”
盛固没吭声,他当然知道虞翻他们不会答应,千里迢迢的把人运来,且不说水土服不服,就说这人和粮食的运费开销就非常惊人,到最后肯定是得不偿失。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只好跟着孙绍走,希望能听到他的意见。
关朝匆匆的走了过来,对孙绍行了一礼,急急的说道:“大王,斥候们的消息来了,瓦安跑到了鹿鸣寨,和鹿鸣寨的头人黑岸正在召集附近百里的寨子议事,看样子有大行动。”
“附近百里大概有多少寨子,总共有多少人?”孙绍不动声色,背着手,继续向前走。关朝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道:“大小有三十多个寨子,大的上千人,小是百十人,总共加起来,得有一两万人。”
“才这么点人?”孙绍有些失望。
“山里人本来就不多。”关朝解释道:“不过,这些夷人很野蛮的,而且利则战,不利则走,一旦结下了仇,不死不休,如果……”
关朝打住了话题,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担心的神色表露无遗。
“你担心我们能打赢,却未必能全歼,遗祸无穷?”
关朝点点头,他正是有这个担心。孙绍这次虽然带来了一万多人,其中还有两千精于山地丛林战的精兵,但是夷洲这么大,他们打不赢就跑,你哪一天才能清剿干净?
“不急。”孙绍笑笑:“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不怕他们人多,就怕他们人少,来得越多越好,最好是整个夷洲的人全来了,那我才高兴呢。”
“大王是想聚而歼之?”关朝灵机一动。
“歼之?为什么要歼之?”孙绍连连摇头:“我是越王,他们是我的子民,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杀人?我要和他们好好谈谈。对了,关朝,你去找木老爹,让他挑几个既通夷语,又通汉话的出来,谈判的时候用得着。”
谈判?不仅关朝愣住了,后面的盛固也愣住了,和那些夷人有什么好谈的,鸡同鸭讲嘛。留着白虎寨,那还有点说法,不管怎么说,白虎寨大部分人都是来自吴越一带,夷人算什么?他们是野人,和越国人根本就是两回事,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跟他们谈判,远不如用战刀更方便一点。
第三卷 海盗帝国 第二十九章 足衣
严飞燕直起身,甩着两只泥乎乎的手,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只手支着酸痛不已的腰,看着眼前一排排青绿的秧苗,喜悦忍不住从唇边绽放开来。
孙绍把这块上好的台地给了她,又预支给了她上千头的牛和新式农具,在短短的半个月内,白虎寨男女老少齐上阵,披星戴月的辛苦劳作,总算整好了两千多亩地。为了抢农时,她这个寨主也赶来插秧,不试不知道,这插秧的活儿还真不是件易事,她才做了一个多时辰,这腰就象是直不起来了。
看看进度,她是最慢的,就连瘸了一条腿的木老爹都比她快一些,而手脚麻利的木知秋的成绩足足是她的两倍。
“小姐,累了吧?”木知秋插完了手里的秧苗,见严飞燕一副疲惫的样子,便笑道:“你先到塍上去喝口水吧,休息一会儿再来。”
严飞燕真想去休息一会儿,可是她看看还在埋头苦干的人,又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别看了,第一次做,支持不了多久的。”木知秋扔掉秧苗,在田里草草的洗了洗手,然后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拉着严飞燕道:“走,我也去休息一会儿,唉哟喂,我这老腰啊……”
严飞燕被她夸张的样子逗乐了,打趣道:“你现在怎么跟那个讨厌的越王似的,动不动就唉哟喂?”
木知秋眉毛一挑:“有吗?我怎么会跟那个坏人一样?”
“这个动作也象。”严飞燕咯咯的笑了起来。木知秋也乐了,摸了摸挺翘的鼻子,叹了一口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因为跟着小姐,经常见到那个坏人,这才学坏了。”
“是你自己学坏了,扯上我干什么?”严飞燕白了她一眼,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掉木知秋鼻子上的一个泥点。两人一起走到田埂上,木知秋提起一只陶壶倒了两碗水,递了一碗给严飞燕,自己端起一碗来,重新下了田走到木老爹面前,喂他喝了,然后才给自己倒了半碗慢慢的喝着。
看着眼前浅绿色的水田,木知秋笑道:“小姐,今年肯定能大丰收,冬天不愁吃的了。”
“不一定呢。”严飞燕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一定?”木知秋笑道:“虽然我们开出来的地才这么一块,可是养活我们寨子里的人足够了。”
“你只想着寨子里的人,可想过还欠着人家一大笔钱呢?”严飞燕指着正在耕田的耕牛道:“这些牛,这些犁,哪样不要钱?今年要是风调雨顺还好,我们还了债,还能剩点过冬的粮食,要是老天爷不照应,恐怕还是不够。”
木知秋脸上的笑容黯淡了,过了片刻才说道:“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平白无故的把牛、犁赊给我们,原来是为了收租啊。”
“没有这些牛和犁,我们能整出这么多地吗?”严飞燕无奈的笑道:“今天咬咬牙,把赊的钱还了,明年就轻松些了。”
“嗯,如果明年不用还债,肯定会轻松很多。”木知秋象是许愿似的点点头。
“我担心的还不是债。”严飞燕下意识的向东看了看,远处正是金瓜山,金瓜山现在忙得很,孙绍正在筑城。严飞燕虽然看不到什么,可是她总觉得,那个没正形的越王一定又在巡视他的领地。
“不是债,那是什么?”木知秋不解的问道,杏眼睁得圆溜溜的。
“是夷人。”严飞燕滞了一下:“我们得了这么好的一块地,夷人会眼红的,他们会来抢。”
“他敢?”木知秋一下子跳了起来,拍着胸脯大声道:“他敢抢我们?看我不砍死他。”
“寨子里还有多少壮丁?”严飞燕仰起头,看着义愤填膺的木知秋,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就为了那些伤员治病,我们就欠了他不少钱了?”
木知秋哑然,愣了一会儿,又沮丧的坐了下来,赌气的拿起一块土疙瘩,用力的扔到田里,好象那水田就是孙绍一样:“他也太黑了,一石酒精才用了几斗粮?居然卖出五千钱的天价。”
“你会做吗?”严飞燕反问道:“你要会做,我们就自己做,不用向他买了。”
“我要会做还等到现在?”木知秋郁闷的撅着嘴:“是他太无耻了,我们就是去东冶自己买,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啊。”
“你买的是酒,不是酒精。”严飞燕纠正道:“酒和酒精看起来是一个东西,实际上是两回事,你没看出来吗?”
木知秋没吭声。她当然看出来了,以前他们都是用从东冶买回来的酒疗伤,效果比盐水好一点,所以大家都喜欢用,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现在从孙绍那里买的是酒精,效果比他们自己买的酒还要好上几倍,寨子里除了几个重伤的没救过来,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复原了,就连伤势最重的雷子都闯过了生死关,让他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当然了,这里面还有孙绍赊给他们的药物的功劳,但是不可否认,这酒精的效果比酒的效果确实要好得多。
东西是好,可是也太贵了。东冶的酒是一百钱一斗,也就是一千钱一石,加上来回的开销,一石酒也就是两千钱左右,可是一石酒精孙绍要了五千钱,还说是便宜他们了,简直是不要脸,为此木知秋气得偷偷的把那张画像拿出来捅了好几刀。
生气归生气,他们没地方去买这种酒精,只能由着孙绍讹诈。
木知秋没有细算过帐,但是这么一估计,严飞燕的话倒也不虚,这儿欠一点,那儿欠一点,这两千多亩地最后大部分是替孙绍种的。更严重的是,那些夷人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看到白虎寨发财了,到时候肯定会过来或借或抢,总之要沾点光。
“那……我们被夷人攻击,他不管吗?”
“他不管。”严飞燕阴了脸,恨恨的说道:“他说,我们只是邻居,又没有向他臣服,不是他的子民,所以他不管。”
严飞燕开始是做好了向孙绍低头的准备的,毕竟孙绍大兵压境,以劫后余生的白虎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挡得住,但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