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宁夏随便冲了冲手就听话的朝书房走去,窝在门口,她只探出半颗脑袋,看到郑一飞正倚着书桌读书,神色也与平时无异。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
“躲在那里做什么,出来。”郑一飞连眼睛都没斜一下就把她给揪了出来,宁夏讪讪的摸摸鼻子,硬着头皮说道:“一飞哥,今天把你休息的时间一次性都用光了,我还是不耽误你学习了,先回房了!”
郑一飞还是没看她,合上了书本,拿起桌上的小瓷瓶,磕了下桌面,说道:“进来。我给你上药。”
原来是这样,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屁颠颠儿的跑到了郑一飞的跟前,举高了两只小手,白色的粉末撒在了伤口之上,宁夏的注意力这才转到手掌的勒痕上,刺痛的感觉让她嘶嘶的直抽气。郑一飞用干净的白布给她包扎好,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就对宁夏下了逐客令。
这就完了?!宁夏的脑袋里蹦出了一串的问号,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一飞你没有别的话要问我么?”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过激,不惹人怀疑那才奇怪呢,尤其是精明过人的郑一飞,他不可能对自己没有想法。
“没有。”郑一飞轻笑的摇摇头,这丫头竟然先沉不住气了,他虽然很好奇宁夏的秘密,却更不想丫头为难,于是说道:“我该读书了,夏妹妹你也累了,回去休息。”
宁夏也不做多留,说了一声“哥哥再见。”就小跑着离开了。直到丫头的声音完全消失,郑一飞才放下手中的书籍,坐在椅子上愣愣的思考着有关宁夏的一切,早在认识之前,他就听过母亲和邻人之间的闲谈,宁家的痴儿也曾是小镇百姓茶余饭后的焦点之一,可见到之后,小家伙的形象简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只当是别人的误传,也不曾在意。直到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再装傻下去。
“喵~~”加菲迈着猫步走进了书房,跳上了窗边的软榻上,眯着眼睛小憩了起来,郑一飞盯了它几秒,突然硬生生的打了个寒噤,难道她是——
宁夏并不知道她已经被郑一飞列入了非人类的行列,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爬上了床,下午的事件已经耗尽了小人儿所有的体力,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需要一场彻底的歇息,眨巴眨巴眼睛,宁夏就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宁夏实在是太累了,一觉醒来,已经是隔天的早上,身边的宁学文也睡得很沉,她收拾好出门,就看到夏玉青和郑一飞正坐在餐桌前。“舅舅,一飞哥,早啊。”
夏玉青把宁夏抱起来,捧着她的小脸儿仔细的瞧着,又伸手探探她的额头,许久才问道:“夏儿的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啊。”宁夏想着舅舅定是因为自己睡得太久才担心,便笑道,“我昨天玩得太累了,嘻嘻,错过了一顿饭,夏儿现在好饿啊~~”
听到他直喊饿,夏玉青松了口气,略带责备的说道:“你们父女两人真是的,老姐不在就玩翻了天,居然给我一起睡过了头。”夏玉青盛了碗米粥放在宁夏的眼前,看到小丫头几乎是狼吞虎咽般大口的吞着,心也彻底的放下了,昨天晚上,这两人可是怎么叫也不肯起床,即使有小秀才的一再保证他们没事,他还是恨不得半夜去把禾大夫给挖出来。呼,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夏玉青放下心来,又给宁学文留下了饭菜,就急匆匆的赶回了饭庄,郑一飞也是异常沉默的用完了早饭,只是偶尔投来的审视的目光,让宁夏很不自在。
宁学文醒来的时候,茫然的看着自家的房顶。依稀的记起在回家的路上,他看见有几个男人在调戏孙淑梅,他看不过去,上前呵斥了几人,后来孙姑娘就一直哭,他没办法只好护送她回家,再后来他喝了孙姑娘送过来的茶,再后来——宁学文的记忆就混乱了起来,他好像见到了女儿、一飞,还见到了玉荷。
“怎么才一天不见我就这么想她了。”自嘲的笑笑,宁学文起身下床。看着自己的身上又是一阵疑惑,什么时候他换的衣服?
宁夏一进屋就看到自家老爹发呆的表情,她忙跑过去,试探的叫道:“爹?”
“夏儿,过来让爹抱抱。”宁学文宠溺的笑着,宁夏窝在他的怀里小心的问道:“爹,昨天我……你记不记得啊?”
“嗯?你昨天做了什么?”宁学文一脸的茫然,“夏儿,你知道爹是怎么回家的么,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爹当然是自己走回来的,后来爹说很困就一直睡觉,我们还以为爹生病了呢?”万幸啊万幸,宁学文失忆,宁夏脸不红心不跳的就编了一段儿按在了他的脑袋里。
“是么?”女儿应该不会撒谎,宁学文对宁夏的话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也不深想,就说:“看来,爹这段时间是太累了。”
宁夏忙接着话茬说道:“嘿嘿,那爹这几天就好好的休息休息,千万不要再动脑子了,正好明天是吃喜酒的好日子,爹就沾粘喜气儿去。”
见爹爹没有异样,宁夏可是双手合十,把天上的神仙谢了个遍。事情总算是完美解决了。
32、新发型
()郑一飞入住宁家算起来也将近有一个月了,可在此期间,郑家的人却从来都没上门探望过小秀才,两家的距离也就一刻钟的脚程,而且郑家婶子每天都要挑着担子到街市上摆个小摊儿卖点鸡蛋、蔬菜什么的赚些家用,能做到屡过宁家大门而不入,也真亏了她有这个毅力。
表姨大婚的日子总算到了,宁家人准备全员去道喜,家里就只剩下郑一飞一人,虽然早吩咐了前堂定点儿来送饭,可宁学文还是不放心,正好女儿的发式也急着解决,午饭的时间一过,他就带着宁夏朝郑家走去。
远远的,宁夏就看到郑家小院里尘土飞扬,一个小小的身影甩着比他高出两倍的大扫把,卖力的清扫着院子,宁夏冲着小人儿大喊了一声:“小虎哥!”
郑小虎闻言,疑惑的抬头去看,见到来人,他眼睛一亮,丢下手上的工具就跑了出来,“宁先生好。”对着宁学文恭谨的行了一礼,他又笑嘻嘻的转过了脸儿,问道:“宁夏,你怎么来我家啦?”
“我和爹有事儿找郑婶婶和小虎哥帮忙。”宁夏打趣道。
“还有我的事儿?”郑小虎一脸的受宠若惊,“我能帮上什么忙啊?”
还不待宁夏答话,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门里传了过来:“虎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轻点轻点,咳咳,你就是不听!”郑大婶儿一面皱着眉头狠狠的扇着飘在半空的灰尘,一面麻利的合上了门窗,“多大的人了,书念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连点儿小事儿都让人不省心。”
郑大婶儿显然是没注意到院门口儿多了两人,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被数落的郑小虎脸皮上越来越挂不住了,脸红的吓人,小拳头也攥的紧紧的,宁夏有些看不过眼,冲着郑大婶儿大喊了一声制止住了她越来越过分的言辞:“婶婶!”
“哟”郑大婶儿这才知道有客来访,忙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扯着笑脸儿迎了上去,“先生您怎么过来了,虎子,有客来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了!”她重重的拍了郑小虎的后背一掌,小人儿一个趔趄,差点儿就跌倒在地。
宁学文有些不忍心,抢先开口道:“别怪孩子,我们也是刚到,小家伙很懂礼貌。我今天带夏儿过来是有事求嫂子帮忙。”他把宁夏一把抱起,接着说道:“我家内人一不在,你瞧,这丫头连头发都梳不好。”
郑大婶一愣,笑道:“就这点事儿啊,顺手就成了,先生快请屋里坐。”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回头瞥见自家的院子还是烟雾缭绕的样子,不免尴尬的搓搓手,“先生还是等一下再进去。”说完,郑小虎又挨了一记眼刀。
宁学文不想孩子再受责骂,忙和郑家婶子谈起了郑一飞的一些近况,随即又委婉的说出了自己此次来的真正目的:“今晚我们都不在,只留一飞一人在家我不放心,你们也很长时间不见了,不如趁今天晚上好好聚一下,我已经交代了厨娘准备三人份儿的晚饭了,晚上你就带着小虎一起过去。”
郑大婶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半响才说:“这怎么使得,我们已经给先生家添了很多麻烦了,怎么好意思啊,先生,使不得,使不得啊。”
“嫂子听我一言,现在正是一飞的关键时候,那孩子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他的压力很大,嫂子和小虎过去陪他唠唠家常,让一飞也轻松一下,一根弦总绷得太紧,不好。”
郑大婶虽不太懂宁学文的话里的道理,可既然是对儿子好,她仍郑重的点点头,但一想到要在人家白吃白喝,郑大婶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却不再推辞,毕竟这些日子,他对儿子也挂念的紧。
又聊了一会儿,郑大婶就请父女俩进了屋儿,郑家一看就是家徒四壁,正屋就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把粗陋的椅子算是家里仅有的家具,郑大婶让宁夏坐好,就从褥子下摸出一把断齿的木梳,开始给宁夏编发。
宁夏乖乖的坐在板凳上任她摆布,郑小虎坐在她的对面冲着她呲着虎牙,这家伙一定是想着晚上的饭局而高兴着呢,小孩子的脑筋很直,刚才的不快因为一顿饭很快就被他忘到了脑后,郑小虎的皮相不错,笑起来之后更是俊俏的小正太一枚,如果不是双方的父母在场,她真想出手捏捏他的娃娃脸儿。
“宁夏,你真好,晚上可以去吃喜酒,我听学堂的英子说过,酒席上的菜都是顶尖儿的厨子做的。”郑小虎舔了舔嘴唇,很是羡慕的说道。
呵,这小家伙,宁夏瞅着他一脸的馋样儿,说道:“虽然不能给你们带回来几份菜,不过明天回来我请你和小羽他们吃喜糖!”
“真的啊!”郑小虎兴奋的眼睛都闪了起来,“英子还说那喜糖可甜,可好听了。”英子是谁?宁夏的小脑瓜飞速的转着,难道是小虎喜欢的丫头,这家伙怎么对她的话这么深信不疑啊。她拍拍胸脯,很豪爽的说道:“等着我的喜糖。”
郑大婶的手很快,一会功夫宁夏的头发梳好了,她歪了歪脑袋,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郑家没有铜镜,她只能求助于宁学文,问道:“爹,好看不?”
“哦,好看。”她没有错过宁学文转瞬即逝的错愕,忙又转向了郑小虎:“小虎哥,好看么?”
“嗯,好看极了。”郑小虎回答的那是一个干脆,“我娘梳得头保准好看!”不管郑大婶如何对他,都无法抹杀她在儿子眼中的高大形象。宁夏撇撇嘴,显然对两个男人的话持有保留意见,她回头对着郑大婶甜甜的笑道:“谢谢婶婶。”这一鞠躬,感觉耳边的两条小辫儿跟着向前一倾,真是郁闷,好想照照镜子。
任务完成,宁学文就带着宁夏告辞离开,直到走出了两母子的视线范围内,宁夏才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辫儿,感觉它们直直的挺在自己的脑袋两侧,她用手一压,两根辫子马上又弹回了原来的位置,活像一根扁担横插在一个大球上面。“爹,你抱我走。”
宁学文好笑的看着一脸郁结的女儿,把她抱在怀里,“我的女儿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一样可爱。”
宁夏不说话,把头埋进了他的肩窝,怎么也不肯露脸儿,宁学文拍拍她的背,无奈的笑笑便快步的朝家里走。
大门口,夏玉青早就把马车准备妥当了,见他们回来,他就催着两人赶紧去换衣服。两人收拾好了,宁夏又搂着爹爹的脖子不肯抬头,“哟,夏儿这是怎么了?”夏玉青不解的看向他姐夫。宁学文指了指宁夏的两条小辫儿,他才了然的笑笑,“我们夏儿最漂亮了,快过来给舅舅瞧瞧。”
“不要,你见了就会笑我。”宁夏闷闷的说道。两个大人没法,只能任由她继续的捂住自己的脸,钻进了马车,夏玉青安慰小丫头,说道:“夏儿若是不满意,等到了表姨家,让娘亲在给你换个发式。”
宁夏进了马车,就窝在一个角落抱着膝盖。“嗯,舅舅不用担心我,我见了娘亲就没事了。”要她顶着一个扁担头见人,她可承受不住这脸红。“唉,这郑大婶是什么审美观啊。”宁夏心里面碎碎念着,不免开始同情郑家兄弟的下一代了,郑家的孙女们可要遭殃了。
几人坐稳,马夫就扬起了鞭子,上路了。
33、吃喜酒
()山路崎岖,木制的车轮翻滚在不平的乡间石子路上,颠簸得宁夏的两根小辫子滑稽的上下跳跃着,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划着圈儿的揉着。“唉!”看来自己晕车的老毛病又延续到今生了,她索性爬到宁学文的身边,躺倒在他的大腿上。
宁学文一直半闭着眼睛斜倚在车窗边,见女儿难受的皱着小眉头,他忙把车窗的帘子拉开,让外面的凉风尽量驱赶走车内的闷热。“夏儿,不舒服的话就吸几口凉气,别急,舅公家很快就到了。”
“嗯。”宁夏依言用力的深呼吸着,爹爹的大掌贴着自己的胸口揉按着,果然让她好受了几分。只是她没发现宁学文不适的脸孔和自己同出一辙。夏玉青有些无奈的看着晕车二人组,一面催促着车夫快点儿赶路,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野山楂递了过去:“受不了的话就吃一颗,会舒服点儿的。”
舅公家住在十几里开外的一个较大的镇上,夏玉青听着车里面一大一小的唉声叹气,不顾车夫的不耐烦,一遍一遍的要求他再快一点儿。终于赶在最后一颗山楂被消灭前,马车停在了一家小户门前。
晕晕乎乎的宁夏伏在舅舅的肩膀,耳边响着的是大人们爽朗的笑声,“哟,这就是玉荷的女儿,来让舅姥娘抱抱。”见自己无法回避,宁夏只好用力的扯出一个笑脸,对上了一张慈祥的老脸。“嘿嘿,舅姥姥好。”
“呵呵,真乖!”老人家赏了宁夏一个大大的响啵,口水沾在了脸上,她倒也不嫌弃,只是随后又围上了一大群亲戚,像个小木偶一样宁夏机械的对着屋子里的亲戚们一一问好,免不了又经受了新的一轮口水的洗礼。
夏玉荷有些心疼的看着女儿的倦容,应付完亲戚之后,便把她抱进了舅母的屋子里,想让她小睡一会儿,宁夏本就不爱凑热闹,躺在安静的里屋,真的就睡了过去。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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