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却又是由正好五十个小体的寿字所组成。当真是用尽了写字之人的心思。
老夫人满意的笑道:“娘很喜欢。”宁学文这才松了口气,领着宁夏站在了旁边。刘氏和柳氏一起送了老夫人几件新衣,夏玉荷则送了一副绣制的祝寿图,接下来的程序大同小异,将近用了一个时辰,拜寿的过程才算结束,宁学武便招呼着大家开始用餐。
一场宴席,众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宁家两兄弟游走在众人当中忙着应酬,不多时,一个迎客的男仆找到宁学武在他耳边说上了几句,他神色诧异,便跟着那人匆匆的出了门。片刻之后,宁学武捧着个红色礼盒回到了大堂,把它交给了柳氏,又嘱咐了几声,这才又重新整理好情绪招呼起了客人。
宴席一直持续到傍晚,客人们才陆续的告辞,下人们收拾着碗筷,刘氏端着熬好的醒酒汤送进了老夫人的屋子,宁学文不胜酒力躺倒在炕上,不适的皱着眉头,宁夏心疼爹爹,盘着小腿儿坐在一边,轻轻的给他揉着太阳穴。宁学武虽也满面通红,可神志尚还清醒,喝了醒酒汤,他便吩咐柳氏把那红盒拿了进来。
“娘,这是您的一份寿礼。”老夫人面露疑色,打开一看,竟是五颗纯金铸成的核桃大小的小金桃。“学武,这是——”老夫人吃了一惊,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到亲戚里面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就算是有,论起交情来也没到了可以送如此厚礼的份儿上。
“是当朝的丞相——宋少岚遣人送来的贺礼。”那只老狐狸?宁夏手上的动作一停,想起自己当时提到大伯的时候,老家伙明明是一副不认识此人的表情,那么他又为何送了这么份大礼。
宁学武的心里也怀着同一个疑问,一下午他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也没理出个头绪,见娘亲蹙着眉头,他忙道:“娘,既然是给您的贺礼,您就好生的收着,儿子现在不够本事,等娘您过六十大寿的时候,一定送您和真桃子一般大的金桃儿给您。”
老夫人被说得心里一暖,笑道:“娘不求你功成名就,只要你平平安安。”宁学武又哄着娘亲一会儿,便也回屋休息去了,更重要的是他要仔细的想清楚该如何面对那宋丞相。
第五十八章
()宁学武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思绪不由的飘到了很久以前,重温起战场上的那些岁月,也许当初选择从军只是他的一时冲动,可人在军营呆得时间越长,他就越发喜欢那种紧张的气氛,喜欢那身笨重的盔甲,喜欢那柄雪亮的长刀,甚至喜欢敌人的鲜血喷溅在身上的温热的触感。
宁学武觉得自己是个天生的战士,当他割下敌军首领的头颅之时,当他意识到战争结束之时,他竟产生一种惋惜不舍的情愫,毫无疑问,边疆的一役中,宁学武是商军胜利的最大功臣,只可惜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论功行赏之时,他的战功就都记在了顶头上司的头上,也许是那顶替之人心存愧疚,回京之后不仅推荐了他做了协参领的位置,还把皇帝的赏赐全数赠予了他。因此,宁学武倒也没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那笔钱财足以他及家人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京城最好的地段。
直到今天下午,宋少岚的出现又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宁学武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无权无势又无人脉,这个素昧蒙面的丞相大人此举到底旨在何处。“唉——”轻叹了一声,宁学武翻了个身。
动作虽轻,还是惊动了睡在身边的柳氏,她也侧过身子,轻轻的问道:“大哥还没歇息?”
“吵到你了?要不,我今晚到别屋儿睡好了。”今晚,宁学武算定了自己注定要失眠,遂也不想扰了别人的休息。刚想起身,就被柳氏按住,“夜里天凉,大哥还是不要折腾的好。”柳氏躺在他的胸口,接着问道:“大哥可是为了那宋大人的事情而烦恼?”
“嗯。”宁学武此时也想找个人来倾诉,遂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与柳氏听,最后他问了一个最想问的问题:“你说那丞相大人到底是看中了我哪一点啊?”
“大哥浑身上下都是优点,那丞相又不是瞎子岂会看不到?”柳氏打趣了一句,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心如知道大哥是个有着大本事的人,终究不会一辈子困在一个小小的参领的位子上,暂且不管那宋大人是否另有居心,心如倒觉得大哥应该试着和他来往看看,多了丞相大人这条人脉,对大哥的仕途总是利大于弊,如若他那人真是存了不好的心思,大哥只需照着原则做事就好,久而久之,他也会明白大哥和他并非一类人。”
宁学武听了柳氏的分析,似是豁然开朗,在她的额头上大力的亲了一口,便搂着她的身子,放心的睡觉去了,黑漆漆的夜里他却没看到柳氏娇羞满足的笑颜。次日一早,宁学武就恢复了一颗平常心,照例到兵部签个字儿露个脸儿,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琢磨着如何措辞写个拜帖好去拜访一下那个宋少岚。
就在宁学武咬着毛笔头不知该怎样下笔的时候,我们的宁夏却坐在老夫人的炕头,听着老人家那些想当年的老故事。“真的真的真的吗??”这么朝气蓬勃的声音除了我们的夏芸溪小朋友还有何人,宁夏无力的垂下了肩膀,真不明白这已经讲过了三遍的故事到底哪里还有着令她如此激动的魅力,可小丫头纯良的品性也让她知道那双闪闪发亮的星星眼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眼见老人家抿了口茶,作势又要说上一次,宁夏忙寻个了借口出了屋子。
老人家和缓慈祥的声调,小丫头兴奋的叽叽喳喳交织在一处却让宁夏觉得分外的动听,看来老夫人也想清楚了,苏青青的过往不应该算在夏芸溪的头上,至少暂时的状况下,祖孙俩相处的倒是融洽。
宁夏向屋外的小丫鬟交代了几句,便顺着回廊慢悠悠朝自家的西院儿走去。路过别院一角的小花园,一个正在打理花草的老花匠忙站直了身子,冲着宁夏微微颔首,笑眯眯的叫道:“小姐好。”
宁夏笑着点了下头,微微脸红的小跑着走开了,“小姐么?听上去似乎也不错。”以宁府的规模来说,外加宁学武的社会地位,作为宁府唯一一个正统的第三代人,宁夏确实受得起“小姐”的尊称。
宁家的老宅的布局是属于最传统的对称格局——府内的正中间是正房大院儿,中心的大厅专门为迎宾接客而设,而相邻的几间大屋则是家主宁学武一家三口居住的地方;东西两院儿是装饰的一模一样的两个精致的院落,分别是宁学文一家和老夫人的住所,在两院儿的下面则各自设了两个偏院:东边的两间布置的干净精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下人负责清扫,是专为客人准备的下榻的地方;而西边的两个简陋一些的院子则是府内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宁老夫人一生清苦,即使当年嫁给宁老太爷也是正值宁家没落之时,老人向来的起居生活都是自己打理,自是过不惯这种被人服侍的生活,可又为了顾全儿子的面子才不得不在府内安排了一些下人,可自打宁学文一家到来之后,尤其府中多了两个娃娃,老人这才慢慢的感觉,那种老太爷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为了照顾好宝贝孙女儿,她又让人多请了一个二等的丫鬟。
于是,宁府迄今为止,共有下人十八人:二等丫鬟两人,下等丫鬟四人,粗使的婆子四人,厨娘两人,男丁四人,长工两人。当然其中不计府内请来的一些打零工的下人们。
大老远,宁夏就看到自家的院门口停着一个木轮的小推车,两个男丁正抬着一个偌大的梨木箱子吃力的往院子里走着,她赶忙跑了过去,好奇的问道:“娘,那些是什么啊?”
夏玉荷笑道:“还记得玉水镇上的刘镖头么,这次他押镖上京,你舅舅就托他把爹爹的那些书给送了过来。”
“哦~~”宁夏点点头,就和夏玉荷一起进了书房,宁学文正小心翼翼的检查他的宝贝书籍,宁夏忙道:“爹,我帮你。”
“好。你把书递给爹爹,爹爹再把他们摆在书架上好不好。”宁学文心情极好,便不介意和小丫头互动。宁夏点点头,父女俩人很默契的合作了起来,从玉水镇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宁夏这才惊觉自己的毛笔字儿已经搁下了好一段日子,看来是重新捡起书本的时候,身为府内的“小姐”,她可不能给大伯丢脸。
夏玉荷忙了一会儿忽道:“刘大哥会在京里住上两天,文哥不是一直挂念一飞那孩子么,不如写封书信托他带回去。”
宁学文赞同的点着头,他倒不是担心郑一飞的乡试成绩,更在意的却是隔年的进京赶考,那是宁学文自己也没有过的经验,他只能依照自己的想法给他提些意见,更重要的是把自己的通信地址留给他,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的通知自己。这一想着,他又对宁夏说道:“夏儿也很想念一飞和小虎,有什么话要说就写下来,和爹爹的信一起寄出去好不好。”
“嗯嗯。”宁夏狠狠的点着头,却又马上发起了愁,发生了那么多事儿,该说些什么呢?
59、意外的消息
()“娘,珊珊人呢?”忙乎了一上午,宁夏才后知后觉那个总是绕在娘亲身边的小麻雀今天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再仔细一看,好像连李妈也不在了。
“唉。”夏玉荷无奈的叹了口气,:“婆婆下的命令,让珊珊到后院和丫鬟们学学伺候人的规矩,我不放心就让李妈也跟着去了。”
宁夏不悦的皱着眉头,开口道:“珊珊是我朋友,我并不需要她的服侍,娘,能不能和奶奶说说,别太为难她了好不好?”
“婆婆那么宠你,你都没能说动她,娘又怎么做得到。”事实上,在宁珊珊被任命为她的贴身婢女的第二天,宁夏就千方百计的旁敲侧击软磨硬泡,就是希望老夫人能够收回成命,可就算是她使出了最后的绝招——含着两泡热泪装起了小可怜,老人家依然不为所动,硬着心肠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是啊,就连她都做不到的事情,何必又去为难别人呢?宁夏耷拉着小脑袋,显然是不想再在这件事儿上浪费力气,幸好,宁珊珊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老夫人的安排而有所改变,两人的关系依旧亲密友好,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次的训练对小丫头的心态千万别产生任何的负面影响。
收拾了一上午,宁学文的书房才初具雏形,比起玉水镇那间陈设简陋的小屋,这里可是雅致多了,尤其是摆放在正首的那张雕镂得精致的梨木书桌,一看就是价钱不菲的上等货,再看看宁学文那双闪烁着异样光彩的眼眸,就知道他人是多么的喜欢它了。
当然宁学武也没忘记那两个小的,在大书桌的边上又特意打造了两个小一点儿的练字的桌子。宁夏盘着小腿儿坐在厚厚的软垫上面,手持着毛笔虚着比划了几下,一旁的宁学文忙问:“夏儿,感觉怎么样?”
“嗯~~”宁夏撇撇嘴,有点儿不自在的挪动着小屁股,说道:“夏儿还是喜欢坐在凳子上练字。”
宁学文摸摸她的小头,那张矮桌勾起了他的一些童年的片段,想起自己的一手好字也是盘着腿练成的,便笑着说道:“呵呵,习惯了就好。”
一家三口梳洗干净,前院儿就派人通知到了午饭时间。老夫人生性热爱热闹,宁府的三顿正餐都是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进行,宁学文一家到达的时候,老夫人他们已经坐好了,夏玉荷有些不好意思,忙帮着刘氏盛着面条,现在正值盛夏,一碗凉飕飕的过水面实在是不错的选择。
宁夏喝了一口凉汤,满足的舔舔嘴角,便问道:“奶奶,咱们不等大伯了么?”
“呵呵,你大伯没个准儿?咱们不理他!”老夫人开玩笑的说道,事实也是如此,宁学武所在的兵部不比正统的文职部门,朝九晚五的十分有规律,那里多是安置一些和他一样从战场回来的老兵,尤其在解决了长久以来困扰朝廷的蛮夷纷争问题,他们这些老将就更加的闲散无事。宁学武有时只打个卡走个形式,就悠哉的回家;有时会和老友们应酬一下,下午再回来;只有几个个别时候,上面会布置一些课题下来,让他们动动笔杆子做做作业,让他难得的晚归。开始的时候,老夫人还会给儿子留饭,可久而久之,也知道儿子饿不着自己,也就懒得理他了。
可今天宁学武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饭点儿,柳氏忙起身给丈夫添了双碗筷,换好便装的宁学武却不急着坐下,走到宁夏的身后,冷不防的把正在出溜着面条的小人儿举高了起来,宁夏一个措手不及,一小截儿面条还挂在嘴上,她忙把面条吸到了嘴中,可怜兮兮的看向老夫人:“奶奶~~”
“好啦,儿子,别吓坏了夏儿~~”老夫人呵呵一笑,拿着筷子佯怒的敲了下宁学武的脑门,“吃饭的时间别瞎胡闹。”
宁学武在宁夏的脸颊上狠狠的一啄,才放开了小人儿,看他一脸的喜衣,宁学文好奇的问道:“大哥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呵呵,确实有好事儿发生,因为我发现自家的小侄女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见众人均是不解的表情,宁学武接着道:“我刚才去了丞相府,和丞相大人面谈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丞相有心结识我,竟是夏儿引得线,不过,夏儿,是谁跟你说的,大伯空手打死了老虎。”
宁夏扯了扯嘴角,没想到那老头竟然把自己闲扯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她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陈述了一遍,那天只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故事的趣味性,她才把武松打虎的段子按在了大伯的身上,她讨好的一笑,说道:“我只是在想,大伯您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怕老虎的。”
宁学武倒是没再追究这个话题,笑呵呵的接着说道:“不过也亏了夏儿我才有幸和认识了一个大人物,宋大人为人和善,对我也是赞赏有加,不管以后大家是否会有深交,暂时嘛,我们相处的还算不错。”官场上,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朋友,而是你有多少敌人,至少通过今天,宁学武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宋少岚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至于自己要不要成为他的门下,这事儿他还要斟酌一番。
宁学武吃了几口凉面,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便道:“对了,宋大人说了,过几日五皇子想要微服出宫,希望夏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