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翼之星- 第42部分

「我明白了。」

关闭通话后，男人注意电脑屏中那已经充满浓度极高的麻醉气体每个房间，舞台一到处七竖八倒着昏迷工作人员。

另一头，在一层垃圾集中处理箱上方，芮和阿列克斯一上一下正借攀爬钢索撑在这条联通每一层的垂直垃圾倾倒壁道中，仅能一人攀爬的正方形狭窄空间加之上升的温度使混浊的空气飘出一股腐烂卷心菜味。阿列克斯闭嘴屏息强压一股从胃中翻涌的酸水，感觉双臂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正在隐隐作痛。得承认为避开所有剧院安检去营救行政官，『垃圾倾倒管道』确实是一个速度最快，最安全的——盲点。

他不仅讽刺的想：也许这里空气比电子感应器更有效——要真徒手爬，恐怕没到一半就被薰晕摔死了。

阿列克斯半臂堵住嘴压下恶心，酸酸说一句：「是哪个尽忠职守的银翼『点牌』的，等完了，我真该好好谢他。」

芮正扬脸看攀爬点，听到下方阿列克斯这句话，嘴上一板一眼回敬：「谢你表扬，是我。95％剧院电子保安装置是我负责安置。」

「呵……他们费老大劲换掉你，真够名副其实。」阿列克斯换用嘴吸气扬脸冲上方的芮说，「你确信垃圾通道不在剩下『5％』当中。」

芮回忆半刻，语气认真回答：「没有那5％，因为我安到95％时就被停职了。」

「我真想知道谁教你这么说的？」

阿列克斯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芮低头看下方的阿列克斯问：「什么？」

「黑色幽默。」

这四个字阿列克斯说得咬牙切齿，引来芮偷笑。

20：54左右，当两人闯入索特蓝大剧院受到原有正巧岗位在一层银翼亚汶及鲍勃阻拦，芮通过手机听到萧恩报出底一层停车库，又听到枪声。这时亚汶鲍勃的通讯忽然失去联络，而阿列克斯就感觉闻到一股浓烈的异香，整个眼睛开始发花，最后的记忆是，芮屏息，一把将自己推进垃圾处理通道口。然后等醒来，就看到垃圾处理箱内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人：芮、亚汶、鲍勃。

为防异味泄出，垃圾处理箱的空气是有过滤网的，阿列克斯明白芮这招的用意，不过，这里味道实在够呛。

「一旦5级警戒起动，即使EPC在我们头上扔一颗原子弹也炸不开个孔潜入。就是说，只有靠我们四个从内部解除警报。」当时芮单腿跪在垃圾上，一边解说一边检查装备——很庆幸，自己在出温森特那儿，换上整套银翼外勤服，装备一件没缺。

而阿列克斯眯眼问他：「你有什么具体计划？」

芮明白现在的形势：一、目前行政官卡在五层、四层之间，而在主控室监控的情况下，专用电梯会是重中之重，营救机率太小，如果切断电源，在主控室失去临控下，难度会大大降低，但如果停电，会使专用电梯坠楼。当芮捏着拳头查看所有管道布局图后，制定也一个大胆的计划。

兵分两路，亚汶和鲍勃一组。他和阿列克斯一组。

亚汶和鲍勃将通过管道潜入底二层重机房，21：30准点爆破，炸掉底二层氧化水箱。——根据逆流水将涌进这条水管，切断水管，同时开启底二层专用电梯门，从爆破到保安预警启动应急隔门，一共3分钟，这段时间专用电梯通道底2层到四层将全部被氧化箱中十立方米的水灌满。

这招也是声东击西，就在对方把所有注意放到底层时，阿列克斯与芮将利用3分钟从垃圾通道到达五层，跑过走廊，进入电梯通道中。

然后，21：33，即在主控室发现采取进一步措施时，鲍勃和亚汶将切断主机房电源。同时进入启动备用系统，使对方陷入被动。

而从充电到启动一共需要6分钟。

一旦切断电源，整个剧院所有机器将处于瘫痪状态，也会使专用电梯坠落，但下方密封型通道中几十立方米的水将暂时托住专用电梯一段时间——这取决于底层钢板的承受力。

利用6分钟黑暗期，芮和阿列克斯必须切开专用电梯，救出被困电梯中的人员。

6分钟之后，亚汶启动备用系统抢回剧院控制权，打开所有出口门，净化排气孔，发出信号引突击队进入，还要从上到下打开专用电梯门，排掉所有水。

行动前，四人对表，21：12，整个行动将在21：30打响，胜败将在短短9分钟中决定。

抬手表，荧光显示21点27分18秒，还有3分42秒。芮扬脸，额头汗水滴下，他平缓气息，注意到五层倾倒口斜面接近，从腰包抽出四枚章鱼，通过手表人工遥控这四枚章鱼穿过大厅逃过电子眼，接近专用电梯门。只见方形手表划成二半，一半显示面前景像，一半所在方位，只见四只迷你章鱼如蟑螂般溜出倾倒口，伸细软的金属触角，缓缓爬上天花板，无声无息穿过100米走廊，当两个巡视的恐怖分子靠近，章鱼立刻缩回触角，吸在天花板上，等人走过，迅速伸出触角，爬上专用电梯门，在四触停顿，张触角到位。

芮戴上浅色夜视环目镜，压低声对下方的阿列克斯作手势，吸气，他们必须屏息跑过走廊。

紧盯手表中的钞分进位：21点29分54秒，

自己在空中缩身体收腿，双脚抵住过滤网，利用振子原理，钢索在半空摇荡，借力，摆度越来越大，芮双腿用力：

58、59、00

「呜——」一阵警报声准时响彻。

随之而来，钢索开始颤动，贴近管道屏息的阿列克斯就听到——从下方黑暗管道中传来「隆隆」声响，如同呜呜咆啸的怪兽从下方涌上来。

「噹——」

芮踹飞过滤网，断钢索人荡出出口。随后阿列克斯屏息扑出通道，抬头正撞见三步之遥的两个枪手。就在双方都端枪对准时，早一步跃出躲在墙角的芮已甩手飞出匕首，在昏暗走廊中，匕首横着回旋划出道圆弧，如同黄昏中盘飞的银色蝙蝠，一圈之后又回到芮的右手。

「噗咚——」

两个枪手咽喉几乎同时割开软倒在地。

阿列克斯放下枪，瞥眼在他1点钟方向收匕首起身的芮。两人抢到呼吸器时，芮侧后方——4点钟方向玻璃安全门内随闪而逝的人影被阿列克斯用眼角余光瞥到，他抬手开枪。

「砰——」

那名恐怖分子毙命当场时，后面的同伴一排子弹冲他们横扫，两人同时扑倒，打在两具尸体的子弹上溅起一片血雾，芮侧脸避开，在地板上仰面，瞄到他下首的阿列克斯伏爬的位置暴露在火力之下。他右手一按左手手表的摇控器引爆专用电梯门上的章鱼，

随着「轰」爆炸声，趁爆炸余音吸引对方注意，咬牙撑起上身，左手打出连发。

「砰砰砰——」

阿列克斯听到倒地声痛叫声怒骂声，就在芮火力封压住之时，他迅速匍伏爬过芮身旁，接着猫腰起身——70米开外走廊尽头，章鱼已爆毁大门，露出黑洞洞的专用电梯通道。保安预警发疯般呜叫，闪出红灯，10秒钟后启动将放下备用门——

阿列克斯进行冲刺，芮跟在他身后猫腰，离门——50米，20米、10米、5米……

阿列克斯纵身一个鱼跃，跃进黑洞洞的专用电梯内。

「砰——」

后面的芮一矮身，背后子弹呼啸，眼见门落下，拼最后一口气像棒球运动员滑垒般胸口平贴借大理石地板滑去，触地，得分，一收腿备用门切断所有光线。一团漆黑，芮在半空中腰一扭力，空中水平侧翻360度，就在脸由下转到上之际，抬手臂借护目镜瞄准位置攀爬钢索箭头射出：「嗖——咚——」箭头定位。

就在当芮脸由上转下时，伸手臂一把拽住半空中阿列克斯的后领，黑暗中腰部一个紧绷，钢索嗖嗖抽紧，整个身体吊在半空中。

芮和阿列克斯同时呼口气，芮抬手表：绿荧色的阿拉伯数字——21点33分。

就听到黑暗中，『嗡——嘎吱吱——咚——』

下方黑暗深入未知的巨响，整个通道剧烈的摇荡，芮感觉自己腰间的钢索带紧紧的勒锢要把腹腔内脏都挤压出来，翻肠倒胃般的难受，只能死死咬牙以防胃中倒灌的胆汁吐出来，借护目镜夜光，他看清下方，那幽幽黑暗中，坠落的专用电梯已经撞上了下方几十立方米的水，撞击的力正通过几层高的水全部汇集到底层承重钢板上。

虽然没有声音，但四周微微颤动显示底层钢板承受几十吨的压力。

终于，就听——『噗——』一声，由如巨兽之嘴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声，随后一切恢复平静，芮深深呼口气——成功了。

第五十章、亮刃（二）

时间：21：22分

地点：专用电梯中令人窒息的闷热，萧恩已经脱掉外套西装，松掉领节，解开加绵厚衬衫的二颗扣子，为节省体能，他和约瑟夫都坐在电梯中。

「能有什么方法从这爬上去吗？」萧恩抬头看看电梯上方，有一个维修出口。

约瑟夫摇头，汗从他脸颊淌下，他用手抹掉说：「维修口是从外向内打开，没有用。」

坐在上方的海伦娜带着尖锐的语气问：「难道没有什么逃生出口吗？我是说你能救我们出去——」

「海伦娜——」萧恩理智制住海伦娜，「少说两话更能节省氧气。」

电梯中一片令人恐慌的沉默后，电梯中的光线开始忽明忽暗，让萧恩和约瑟夫抬头，海伦娜紧张问：「怎么回事？他们要连电源都切断？」

约瑟夫摇头说：「不，专用电梯的电源直接与主控室相连，这是由于剧院现在启动自备电，为节省电源，关掉了三分一的用电功能。」

萧恩擦掉颈项的汗问：「约瑟夫，告诉我，从外面打开这座5级安全系数的剧院，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约瑟夫一阵沉默说：「行政官，估计现在情况，我认为，可能以你做为筹码谈条件。他们并不会杀掉我们。」

尽管约瑟夫的口气一如既往平稳，萧恩却从中听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口吻，是那种芮无法回答他时，所用的工作性陈述。

……亚文……

坐在地上的萧恩双臂搭在膝盖上，坠头间轻轻吸口气，想起遇刺那一刻接到芮的电话，乐观幻想也许现在身为少官的他正在调派突击队撞进这座剧院，萧恩甚至能想到芮那张绷得紧紧的脸，以及调派人手时的情形，找到一条人所不为知的管道潜入进来。

不，萧恩又否定这通不切实际的幻想，告诉自己亚文正被停职，二个小时前他还刚进行过手术，怎么能生龙活虎的赶到剧院？

真奇怪，为什么，陷入生死困境，他竟全想的是——亚文？而不是拼命推测究竟谁想杀他，这一切行动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或者，最起码遗憾，没有交待纽曼某些必须进行的公务，还有律师那儿那份他的遗嘱有关财产执行问题。

突然，他感觉到手背被人触及，抬头就看到海伦娜缓身从轮椅上下来，跪坐到他身旁，一只微微发颤的手捏住萧恩的手甚至捏得他手有些发痛。望向海伦娜那张故作镇定眼睛中流露恐惧的脸，晕暗中神情是如此无助足以引起男人心动，萧恩却怎么也起不了怜惜之情——这可是典型的言情小说情节，男主角应该搂住女主角，安慰她，给她勇气，而女主角就会献上芳心，生死与共。对面是大名鼎鼎的海伦娜？菲菲，换作任何男人在看到她目前无助处境时都会英勇无比加死心塌地的搂上去，顺便心感慨一凡：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的，搂了海伦娜这辈子死也值……等等，呃——我是不是被亚文同化，什么时候学出这种冷言热语？

萧恩宁可认为；是他太了解海伦娜，又相处那么多年的缘故。

「萧恩？」

海伦娜的声音，让萧恩察觉自己似乎流露出某些东西在脸上。而海伦娜尽收眼底，目光失望问：「你就那么——甚至不愿在这种时候，为我——作作戏？」

「抱歉，海伦娜，我们了解那么久，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作戏』。」萧恩背靠墙如实说。

「可我也有自尊——你这样对待我，很不尊重。」

涵养使萧恩沉默后低沉说：「好吧，让我们都来面对实事吧，抱歉，海伦娜，我承认——这件事情让你有任何受伤害的地方，我很抱歉。我把你当做的感情救生圈而事后又没有一个交待，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海伦娜有些意外的看萧恩，脸色虽有缓和但仍问：「这又是另一种外交手段吗？」

「不。只是倒歉——让我们都冷静客观的面对事实。」萧恩说。

海伦娜吸气盯着萧恩，良久后沉默用意大利语说：「好吧，我说谎了，『四个月』前——那是万轮大赌场的周年晚宴，娜塔丽那个举动足以引出头条新闻。只是皮特斯手腕高买下了，但并不能买下网上的花边消息。别以为你低调就真会没人注意。开始我真没留意他——好像一个不入流的配角，直到我来索特蓝进入EPC迷路时，撞到他的时候……加上你对他——那种态度——我……我非常在意……，说不在意是假的。故意隐瞒是因为我不希望……天，多可笑，不希望你认为我是个，是个疑神疑鬼，怀疑丈夫偷情而跟踪女情人的妻子。」

萧恩苦笑，明白海伦娜自持清高，这种事确实很难说出口。

海伦娜停顿一会说：「萧恩，我说了我的，该你说了——」

「嗯？」

「为什么——你会怀疑我？」灯光的忽明忽暗使海伦娜停顿，忽然说「萧恩，听什么到吗？……」

她把目光投向电梯地板，其他两人感觉到——整个电梯都在震动。电梯中的人无法知道在他们下面仅隔一层钢板的黑暗中，几十立方米的水正在涌上来。

萧恩疑问看向约瑟夫，约瑟夫回答：「专用电梯的安全系数很高，即使吊榄断，保险栓也会启动托住下坠的电梯。保险栓闸门的电源是和主控室一路的，除非那里停电，否则我们这儿不会有事。换句话讲，专用电梯就像保险箱，除非坠楼、缺氧、其他都动不了这铁家伙。」

听到约瑟夫的回答，萧恩脑中却闪过一个熟悉的念头——莫非，是——

毫无预兆，忽如其来眼一片漆黑，灯熄灭了……

就在三人都一愣，黑暗中脚下一空，萧恩惊恐身体正失重浮升半空，是——坠楼。（根据物理理论，电梯坠楼的一瞬，处在电梯中的人会有失重的感觉。）

被他搂在怀中的海伦娜如同坠入无底的黑暗，悬浮的失重，双腿触及的地板正在渐渐离她远去，脚尖已经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