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了!居然敢让吟霜那么伤心……还把吟霜珍视的琴随便给别人……可恶可恶!
“小狐!不可无礼!”吟霜上前,亲手让它松了口,他抱着小狐,对着廑澍勉强地笑了一下,“大人,抱歉,小狐它只是——”
“无妨。”他敷衍地应了一声,踏出门去。
吟霜抱着小狐,慢慢坐在了榻边“小狐,是我不好,不该多事的。我以为那只不过是寻常的幽魂,没想到……”他轻叹了一口气,“人界多纷扰啊。”
小狐蜷缩在他的怀中,抬头,“我去把那个女鬼放出来不就好了?”它说,眼睛晶亮晶亮的。
吟霜微笑,轻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你也是他们要收的妖呢,去那里送死不成?”
“可是——”不那么做,你也会很伤心的罢?小狐眨动眼睛。
“还是由我去罢。”吟霜道。
小狐立刻跳起,“这可不行!”它再不济也知道仙人是不可以插手凡人之事的,“吟霜,你不能那么做!”
“可这毕竟是错在我。我该去弥补。”他微笑,清丽依旧,透着优雅出尘的意味,“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安抚着全身的毛都竖起的小狐。
“那我也要去!”
“不行。”他摇头拒绝。
“就要去,就要去!你是我的,万一不小心死掉了,我可怎么办?我又不吃死人肉”小狐万分认真地说到。
吟霜几乎失笑,有些无奈地说:“可那样太危险了,你万一有个闪失,你的婢女一定会被处罚的罢?”他温温和和地劝说小狐。
“我才不管她!死兰兰坏兰兰,都几天了也不来见我!”小狐小声地嘟哝,态度却有了些许的软化。
“想她了?”被吟霜用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注视着,小狐不怎么情愿地点了点头,“有,有那么一点点啦。”旋即又补充,“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哦。”它伸出了小小的白白的爪子,比了一个距离,以示思念的大小果真如它所言那般渺小。
吟霜点头,“哦。”
“吟霜,你相信我啦!”小狐舞动小爪子。
“嗯。”他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小狐的小爪子合在一起,搭在了吟霜的衣襟上,小脑袋垂了下去,“好啦,我承认,我是挺想兰兰的,这可是我第一次和她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呢。”
“那么,我带你去找兰兰如何?”吟霜提议,“这里的狐妖不多,应该很容易找着她。”
“她已经回族里去了。”小狐沮丧地说。
“嗯?”
“这里我都找过了,她不在。”小狐耷拉着小脑袋,“她丢下我一个人回去了……”
吟霜拍抚它的后背,“不会的。”
小狐抬头,只见吟霜极是温柔地说到:“兰兰不会那么做的,我想她大概是藏起来了。”
“真的?”小狐眼睛一亮。
“嗯。小狐,等我去救出廑澍大人的母亲之后,我陪你一起去找兰兰。”他许诺。
小狐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吟霜你真好……”
吟霜抱住它温热的小小身子,目光投向窗外,不知是在遥望何方。
是夜,残月如钩,青白的月光惨淡的洒了一地。子夜方过,吟霜一人走在朱雀大街上,四下无人。尽头,是高大的宫门,有数十名侍卫手持兵器伫立在宫门口,看见他白衣飘渺翩翩而来,不禁警觉起来,“何人?且住,皇宫禁地不可随意进入。”
吟霜立定在了宫门口,朝放置于大门两侧的石兽一笑,“星君,吟霜冒犯了。”石兽的双眼奇异的亮起,但又在下一刻恢复原状。
像是得到了许可,吟霜抬手,触碰上了无形的结界。瞬间,有紫色的电流闪过。
几名侍卫脸色一白,后退了几步。守了这么多年的宫门,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如雪般清理的男子,竟是个身怀奇门遁甲之术的人。
吟霜迈出了一步,紫色的电流更甚,繁花人眼,几乎可以听见电流透体而过的细微声响。
“抱歉,我必须得进去。”他来到了那些个侍卫面前,如此说到,带着歉意。
“这不行,没有通行令,你不能进去。”几人齐声道。
“可是,我非进去不可。”过了今夜那女鬼的鬼气弱了,他便难以找到封印住她的法器了。他想了一下,手腕一翻,那数十名侍卫倒在了地上,全身无力。“抱歉,半个时辰之后各位就会无恙,辛苦各位了。”他话音刚落,宫门便自行开启。
吟霜走入,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在那里……他转头,走向了御花园的方向。
“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先前每夜都来找朕索命的女鬼?”唐宪宗问。
几名道人点头。并不禁暗自心下窃喜,虽然是侥幸收复了女鬼,但天子一言九鼎,奖赏必定是少不了的。
“陛下,要立刻处置掉女鬼么?”一名道人问。
“这——全由道长决定罢。”他仍心有余悸,只要这女鬼别再来找他便可。但又无法解释,为何面对着正收押着女鬼的法器,他心底泛起的一阵阵莫名情愫是从何而来。那并不是惊恐,更不是畏惧,而是……
“待明日,贫道打散这厉鬼的魂魄,陛下便可高枕无忧了。”另一名道人不甘落于人后,出声道。
“那道长们早早准备罢,朕也早去休息。”唐宪宗起身。
八仙桌上,一只小巧的玉瓶立着,幽冷之气四溢,隐约可以听见有凄厉的嘶喊声传出,却因为过于微弱而极易被人忽略。
吟霜瞧见了那只瓶子,走了出来,“皇上当真要处决了这女鬼么?”他问。下一刻,他被宪宗身边的侍卫围住,明晃晃的刀尖指着他。
“你是何人?”宪宗大惊。又不由觉得惊艳异常。生平仅见的清丽容姿,霜雪般纤尘不染,一如谪仙。
吟霜抿唇,脸庞泛着透明的光泽,他笑着又问了一遍,“陛下当真要让着女鬼魂飞魄散么?”
几名道人未察觉出吟霜身上有丝毫妖气,倒是看见了难以掩饰的清圣仙气。
“阁下可是修仙之人?”一名道行略高的道人试探地询问。
吟霜想了一下,道:“算是罢。”
“那还请阁下勿再插手此事了。”那道人颇为冷淡地道,“化外之人,凡尘中事不应闻不应问,是耶?”
吟霜微笑,“但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视而不见。”
“何故?”
“被鄜王爷怀抱的琴,乃是我的,若非我将琴与之,廑澍大人的令堂魂魄断不会受伤……”他轻叹一声。
“你是说——澍儿的母亲……是她成了这厉鬼?”宪宗大惊,“当真如此?!”
吟霜将目光投向了那只玉瓶,“是与不是,让其现身自与你说了,不就清楚了么?”
宪宗犹豫了起来,又道:“我如何能信你?”一国之君,并非愚钝之人,他有此一问倒也不出吟霜意料之外。
“陛下,这里是皇宫之内,若您当真为我所骗,我今夜也是休想出这皇宫了。”吟霜淡淡地道。即使他可以不在意这些侍卫,星君只怕也会亲临此处了。
一名道人附耳于宪宗耳边,“皇上,这女鬼现阴气大损,想来也不能如何,不如便将之放出,让皇上问她一问,贫道自信能将她再收服一次。”
唐宪宗沉吟片刻,点头允诺,“好罢。”
……婉婉,那女鬼可当真是你?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道人解了封印,一缕幽魂自瓶中逸出,化作一抹白影伏在了地上,半天不见动弹。
吟霜上前,竟能触及那半透明的女鬼,“抱歉。”他万分歉意地低声道歉,“是吟霜疏忽了,致使夫人受了伤。”
女子失了前日的凄厉之气,似是万分疲惫,也不出声,长发遮住了容颜。
“夫人,您……”吟霜睁大了眼睛,扶住女鬼的手松了开来,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众人这才看清,女鬼的手穿透了吟霜的左胸,并非是极为严重的伤口,至少从外表上看来是如此。但当女鬼的手抽出时,鲜血就喷涌了出来。
“仙人……一个仙人居然向我道歉。呵,太好笑了。”女鬼沙哑的声音响起,宪宗全身一震,脸色惊变。
吟霜立定,默然不语。手捂住的伤口正在慢慢止住血,一会儿便恢复了原样,破了一个口子的白衣□出了一小片欺霜赛雪的肌肤,映着白衣上的血液,更显莹白美丽。他一拂袖,衣衫干净整洁,似是从未破损脏污过一般。
“澍儿呢?!”女鬼厉声问到,“我的澍儿呢?!”
“婉婉……”宪宗唤了一声女子的名字,“婉婉,是不是你?”
女鬼身形一僵,一动不动。
宪宗上前,她立刻飘退几丈,“不要靠近我!李纯,你这个薄情之人,若非此地龙气过盛,我现在便能取了你的狗命!”
“婉婉,我不明白。”这个坐拥天下的男子在心爱的女子面前,竟不以“朕”自居。
“李纯!你毁我容貌,取我性命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夺走澍儿?!”她抬头,露出了那张狰狞骇人的脸,宪宗倒退了一步,她见状尖利地笑了起来,“怎么?害怕了?你不敢看我了?!”
“不是的,婉婉,其实我——”
“李纯!纳命来!”她伸出双手,直扑向宪宗。
第八章 不应有恨言,蓦然不复见
一声清越的琴声响起,女鬼的身形停滞在了原地,又一声清响,吟霜手指拨动琴弦,乐声流泻而出。
“好个多管闲事的仙人!你定会遭天谴的!”女鬼尖叫,琴声细密似一张无形之网,将她牢牢地困住。
吟霜低垂眼眸,面容沉静柔和,一如人们膜拜的慈悲仙人。
“放开我!”女鬼嘶声尖叫。
宪宗皱眉,再度往前走了几步,“婉婉。”
“往生咒……敢问阁下可是司乐的仙人?”一名道人问。吟霜抬眼看他,慢慢颔首,“在下琴仙。”
众道人纷纷拜倒在地,口中呼喊着:“拜见琴仙尊下。”
“婉婉,当年我离开返回长安,想向母妃求情让我娶你为妃,却不料待我回来之时,你已不见了踪迹。仅留下澍儿在屋内,婉婉,这些年来我一直是——”
“住口住口!我不信!”她捂住了脸,似是在哭泣。TXτ~の夢┭讠侖土云
“夫人,今夜冥宫门开,您早些去往便彼岸转生,也可慰廑澍大人的孝心。”吟霜看向女鬼,“夫人,您何苦如此?”
“你懂什么?!”女鬼挣扎,“我不甘心!凭什么我得死?凭什么我的孩子要被人抢走?我好恨,我好恨呐……”
“只要饮下孟婆汤,便可忘了这一切,夫人,早些往生罢。”他指下一勾,琴声拔高,女鬼不由自主地浮在了半空之中。
“娘亲!”廑澍竟在此时出现,吟霜一惊,手指按错了音。女鬼趁机挣脱,冲向了宪宗。
眼看女鬼扑来,宪宗注视着她,似是痴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女鬼忽而停在了他的面前,被人剜了双目的眼眶里,竟流出了血泪,“李纯,李纯……”
“婉婉……”他伸手,却触碰不到她。
“为何当年,你不早些来找我……”她立在那里,万分凄楚地诘问。
吟霜停止了抚琴,廑澍的剑抵在了他的颈间,“我说过,别多事。”
“大人,莫要失礼!这位可是仙君……”有一名道人急忙道。
廑澍面上不见变色,但吟霜感觉到他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颈部的肌肤被锋利的剑锋割出了一道口子,但鲜血才流出,伤口便自行愈合,不一会软,鲜血凝固在了颈部,异常惹眼。
廑澍弯腰,附于吟霜耳边,“你是仙君?”低声问到。
吟霜垂眸注视手中的琴,不答话。
“呵,多可笑。堂堂一名仙君竟纡尊降贵成了我的琴师。”廑澍低低地笑着,“仙君大人,您一定很辛苦罢?要忍受我的脾气。”
“大人说笑了,是吟霜不好……”他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沙哑。
“不好?你那里不好了?善解人意又奏得一手好琴。甚至将‘栖梧’这等神物借我保命,你有什么不好的?”廑澍冷冷地反问。
闻言,吟霜不知怎的,倏地红了眼眶。
“仙君,请你让我去往冥宫罢。”女鬼忽而出现在了吟霜的面前。
“娘亲……”廑澍唤她。
女鬼闻声,将脸转向了廑澍,她依旧看不见自己的孩儿现在是何等的模样,心中怅然不已,“澍儿,娘亲想通了,与其做个厉鬼,终究要魂飞魄散,不如就此投胎做人……”
吟霜颔首,才欲伸指按弦,只听得宪宗叫了一声,“不行!婉婉,不可以!”
“李纯,来生我们做对平凡的夫妻……可好?”她说,“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的……”
“婉婉,对不起……”李纯的目光中似乎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廑澍沉默片刻,将剑自吟霜的颈边移开。
吟霜定下心来,开始抚琴。往生咒被弹奏得极是温柔,缱绻柔和一如春日午后的微风,吹拂过脸庞时何等心旷神怡,美好得好似一场梦。而当它掠过身畔并渐渐消失时,却又如此怅然。
女鬼的身影逐渐消散于空气中,她似乎是回头望了一眼廑澍所站立的方向,幽幽一声叹息,她终是去往了那冥宫。
琴声戛然而止,吟霜只觉一阵气血翻涌。他将手自“栖梧”之上收回,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吟霜抬头,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了起来。
紫徽星君出现于天际的云端之上,一身华服,端的是帝王之相,威仪非凡。
“琴仙,你这是蔑视本星君不成?竟私自进入皇宫超度了一个本应魂飞魄散于此的厉鬼,你难道不知这女鬼的怨气亦能护得这皇朝兴盛么?”
吟霜抱琴,跪在了地上,“是……吟霜知罪。”自古阴阳结合,龙气至刚至阳,正需厉鬼之阴气相辅。他怎会不知?但——“吟霜已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低声道,“望星君息怒。”
“哼!你自有劫数,也轮不到本星君过问,本星君来此,是为此人。”星君遥遥指向了廑澍,道。
吟霜惊讶地抬头,“这是为何?”
“此乃仙界要密,岂可告知于你?”星君趾高气昂,完全不正视低下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