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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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望族-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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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那个坚韧的苗家姑娘又重新活了过来,她要好好生活下去,那个一生一世的承诺,不仅是他的,亦是她的。

茯苓抱着那一筐染了血迹的床被出去,想要到漱玉斋后面的浣衣处去洗了,她低着头匆匆而行,却不料遇到了正从小径路过要往文殊阁前去读书的孟旭。

原本倒也没什么,只是茯苓撞见他时愣了一愣,行礼的时候也是神色慌张,孟旭心下疑惑这才叫住了想要匆匆而去的茯苓。

茯苓怔怔站着,手紧紧抓着衣筐,低头不语。

孟旭瞥见她的衣筐,伸手将那床被拿了出来。

“姑爷……”茯苓失声叫道。

那一抹殷红的血迹刺入孟旭的眼中,他的手不由微微颤了起来,慢慢将那床被紧紧攥在了手心。

他的语调却是冷静的出奇,他朝茯苓问道:“当日白芷只是因为给六小姐送了一封安庆侯的书信就被杖毙,茯苓你也是不要命了吗?”

他并不能肯定这血迹就一定是同裴冲有关,本不过是诳她一诳,可茯苓哪有孟旭这般的心思,她以为孟旭早就知道了一切,忙跪下泣道:“姑爷饶命,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求情倒是没事,这一下孟旭心中更是了然。念兮……到底是成了他的人。

心,就像被尖利的刺刀捅入一般,一滴一滴的鲜血不断地渗出滴下。那双阴鸷的眼中布满阴云,良久,他才摔下这床被,淡淡说道:“你走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相爷。”

茯苓听他这么说如蒙大赦,赶忙要走,却又被孟旭叫住。

“姑爷……姑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你见过我的事,不要告诉念兮,记住了吗?”

茯苓怔怔点着头答道:“是姑爷,奴婢记住了。”

清晨,本是阳光明媚,可是孟旭一个人站在这里却只觉得身上阵阵阴寒,一颗心嫉妒得简直快要发疯。

他想要去漱玉斋里,可是又害怕见到念兮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里毕竟是相府,而他的身份注定了在这里,一切都要克制。

就算心中再痛,他又能如何?

若非当初一念之差选错了路,如今又岂会如此?

裴冲,裴冲……

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因他而起。

若不是因为他,念兮怎会对他移情,竟等不到他出人头地的一天?

若不是因为他,念兮又怎会对他如此无情,连望着他的眼神也满是冷漠和疏离?

他悔疚的不是自己当初的过错,他只是痛恨着裴冲。

是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只因为他是裴冲,他是大雍朝的安庆侯!

这一夜,孟旭独自一人在长平城的千杯醉里一人喝着闷酒。

一醉方能解千愁,这是谁说的?孟旭扯了扯嘴角苦苦笑着,还以为喝醉了心里的伤痛就会少一些,可琼浆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却偏偏醉不了,半醉半醒之间,那愁思,那嫉恨,那痛苦却愈发沉重起来。

举起身前酒杯,孟旭的眼中迷离而又怨怒,他喃喃说道:“念兮……我心里从未负你,是你负我,是你背弃了我。”

双指猛一用力,“啪”的一声,酒杯碎了,洒了满桌的酒意,孟旭望着残酒,突然涩涩笑了起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的脑海中抹不去的是那入目的殷红。

若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早要了她,那至少失去了她的心,却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身子会是他的。

可当初若不是真心爱她,又怎会一再忍着,遵着她的意愿?

念兮啊念兮,当日你同我说要等成亲之后再行夫妻之礼,那是你的原则,可却只是对我,并不是对裴冲啊!

孟旭的眼中闪着怒意,突然一个发怒,将桌前酒盏统统推翻,跌跌撞撞走出了千杯醉。

而就在孟旭出了酒肆大门之后,在他的身后有两个黑衣人也悄悄跟了上去。

酒醉仍有三分醒,孟旭走了一段路,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一片静谧,早没了行人,月光躲进了云层中,只露出些许冷辉。

孟旭停了停脚步,向后望去,那两个黑衣人倒也不避不闪,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脑海中顿时闪过千百个念头,这两人究竟是谁?是谁派来的?裴冲,皇上,还是慕容元正……?

还未来得及细想,那两人已经走了过来,挥掌向孟旭后脑打去,一阵钝痛,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孟旭的酒意倒是已经消去了三四分,后脑那一掌的疼痛感却仍是清晰。

这里是一间昏暗的墓室,阴冷潮湿,应该是修建在地下。

石门打开,只见一人缓缓而下走到了孟旭跟前,看着他微微一笑说:“孟兄,咱们又见面了。”

孟旭怎么也想到抓他来这儿的人竟然是他,心中千百疑惑,愣了愣,也淡淡笑着:“真没想到,咱们还会见面,拓跋王子,北疆动乱,裴冲大军已经前去,你不是该在那里才对吗?怎么会在大雍?”

“哈哈哈……”拓跋其笑了起来,走到孟旭身前,低头看着他,“小王果然没有看错人,孟旭,你不必问我为何会在这里,小王有一桩买卖想要同你做,你愿是不愿?”

“买卖?”孟旭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嗤笑一声,反问,“王子太看得起孟旭,孟旭不是生意人,不知能和王子做什么买卖?”

拓跋其在一旁石椅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孟旭:“上回使团前来大雍,小王与你比马输了给你,回去后百思不得其解,命人细细查看马匹,才发现原来马背上有一个细小的针眼。”

孟旭心中一凛,并不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拓跋其瞥了他一眼:“小王并不在乎这场比试的输赢,不过对孟旭你倒是更感兴趣。那次之后,小王就派人秘密查你的一切,可以说如今对你的一切算是了如指掌。”他向孟旭面前凑了凑,“你娶了慕容元正的女儿不过是为了权利富贵,还有裴冲,他抢走你最心爱的女人,你心里也一定对他恨得要命吧……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跟小王合作绝对是对你有好处的。”

他居然什么都查到了,这个北疆王子的确不简单,孟旭对着他的双眼问道:“王子,既然您如此高看孟旭,那就不妨谈一谈,想要同孟旭做笔什么买卖?”

57毒经

孟旭对上拓跋其的双眼问道:“王子如此高看孟旭,倒不妨说说要同在下做的是笔什么买卖?”

拓跋其撇了撇嘴角,望着孟旭道“孟兄不是想知道为何如今北疆起了战事,可小王却还在大雍?你既是个聪明人,那可能猜到一二分?”

孟旭自从进了这间密室,细细观察,这里虽然阴暗潮湿,但是却打扫得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了,他问道:“上一回王子带北疆使团前来大雍求和,之后便一直没有走,就住在这里?王子不回北疆,那边却起了战事……”孟旭沉吟片刻,抬头说,“莫非王子是在长平想要有所图谋?”

拓跋其的眼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微微点头看着孟旭:“孟兄猜得也算**不离十,你我其实说到底都是同一类人,大家各为所求罢了。北疆与大雍战事多年,裴冲西北军骁勇能战,逼得我们几年来连连向北处苦寒之地退了共计数千里之地。大雍的百姓是人,难道北疆的百姓就不是人了?你也许没见过每年一到冬日,我们的子民饥寒交迫的情景,我们并没有吞并整个大雍的野心,只不过想将疆土向南扩张,与大雍划江而治,只要我们的土地能够让人民吃饱穿暖,便不再会进犯。”

孟旭心想,都说北疆蛮子是狼子野心,他们的目的又岂会仅仅是这些?若他们容易知足,当年又怎会想要越过万里江进一步南侵?

“王子,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介御史大夫,王子想要北疆与大雍划江而治,此事似乎是超出了在下的能力范围之外。”

“孟兄,小王从不会做无用之事。如今你虽不能左右皇上的决断,可是有一人却是可以。”

孟旭心中一怔,问:“王子是说丞相大人?”

“正是,就是你的岳父,又或者说是你岳父的那一股势力。”

孟旭踌躇道:“虽然如今岳父对我很信任,可是这件事……”

“对,你没办法说服他。”拓跋其早就知道了答案,替孟旭说了出来,他笑道,“若是能说服慕容元正,我也不必费那么多的周章。慕容这个老头,对名利的确看的很重,他想要掌握大雍朝的所有军政大权,可是他对大雍却又是忠心耿耿。小王曾找过慕容元正,只不过他顽固得很,根本就不肯听小王开出的条件。若是孟兄前去当说客,也只怕是会被你岳父一顿臭骂。”

孟旭迷茫道:“那王子说的买卖又是何意?”

拓跋其看着孟旭的眼中透出一股寒意,他说:“我要你想办法将慕容元正的地位取而代之,只要你坐上丞相之位,我们之间说话就方便多了,这是我要同你买的东西,而我所卖的,就是你的心头大恨安庆侯裴冲的人头,这些年我早已驯养了一批死士,北疆战场上,我会用三万人的战败来换取裴冲的人头。孟兄,这笔买卖你做是不做?”

裴冲的人头……

孟旭呵呵笑了起来,寒利的笑声在阴冷的地下密室中更显得阴寒刺骨。这笔买卖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登上丞相之位,杀了裴冲,这都是他所要的东西。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答道:“这笔买卖稳赚不赔,在下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只是王子,也许对你来说杀裴冲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要我取代慕容元正的地位,却是难得多的一件事,他的势力经营多年,早已盘根错节,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儿子慕容腾,我又怎能做到取而代之?”

拓跋其搓了搓手,命身旁的随从拿了一个油布包扔到了桌上,他指着这包东西说道:“这里面是我多年来派在大雍的探子所查探到的东西,里面记录的是朝中各官员的资料,你拿去看看,也许有用。孟兄,你有你自己的本事,当日赛马场上,你虽不能力敌,可却用了针灸之术智取,小王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至于想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一些挡着我们前路的人,小王相信你也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孟旭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将那油布包接了过来。

他被送出这间密室的时候,双眼被蒙着,拓跋其虽然和他成交了这桩买卖,可是终究还是要留些余地。他留在大雍这段日子,若是没有了这一处密室,只怕早就被人发现。

这一回的北疆动乱,其实在拓跋其的部署中不过是一步棋子,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遣走裴冲,将这桩买卖好好做成。至于孟旭,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打探,相信他就是自己所物色的最佳对象。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夜未归,慕容瑶在屋子里板着一张脸看他,气问:“你这一夜都上哪儿去了?”凑上前去,闻到的是一身酒气,慕容瑶不由皱起了眉头。

孟旭晃过慕容瑶走到了床上,躺下懒懒道:“昨夜和祖大人、童大人在一处喝酒,商议江西蝗灾的事儿。”

他答得顺溜,慕容瑶走过去坐下摇了摇他:“当真?”

“自然是真的,要不我还能去哪?不信你可以去问。”

慕容瑶当然不会真的去问,孟旭背对着她睡了起来,她又摇了摇他:“孟旭,孟旭……”

“唔?”

自打成婚以来,孟旭越来越得到父亲的信任,对慕容瑶也还算关怀体贴,若不是这些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他也不会这般的青云直上。

“怎么了?”孟旭嗓子里闷闷问道。

慕容瑶顿了顿,说:“之前你替三姐和皇上开了药方,如今三姐真的就怀上了孩子。可你我成婚这么久,我的肚子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相公,你怎么也不想点法子呢?”

她见孟旭仍是躺着不说话,又继续说下去:“三姐服药不到半年,再过一阵子就要生了,这药可真是比大国寺里的送子观音还要灵,前几日娘亲也问过我这事,孟郎,不如你也给我开些药服用吧。”

孟旭心中微微一凛,慕容瑶居然想和他生个孩子?

“好……”他仍是懒懒地说着。

要想有个孩子不是一件难事,要想一直怀不上孩子就更容易了。若不是孟旭每日都在慕容瑶喝得莲子羹里做了手脚,他的娘子又怎会和他成婚这么久都不传孕讯?

他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更不想和她生下孩子。

这几天,每日里孟旭会用三个时辰的功夫到文殊阁读书。他从小野生野长,身世低贱,所谓勤能补拙。好在他天资聪颖,虽然读书习字不过两年多的功夫,可却早比一般人的学识都强了。

而念兮给他的那本《医经》更是孟旭每日里必读之物。

《医经》中所述是人体基本常识,是针灸药石之术。苗疆之人擅于用毒,孟旭这段时日每日在其中钻研翻看,想找出如何从药石之书中发现用毒之术。

在文殊阁中呆了将近一月,在外人看来孟旭好学不倦,每日都去读古文书卷,可实际上他却是一头扎在了《医经》之中。

看得倦了,有时便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手边的热茶不知不觉翻倒便洒了出来,沾到了里面的纸页上。

孟旭赶忙要用衣袖去擦,好在纸张并未湿烂。午后日光正好,孟旭便将《医经》放到了文殊阁的窗前正对着太阳,希望能将书页晒干。

可是奇怪的是,过了一个时辰,当孟旭将书拿回的时候。捧在手心,这本《医经》上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在原本的人体穴位图的下一层隐隐透出了些字迹,细细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断肠草,生于山地林缘阴湿处,服食后毒性侵入肠道,绞痛致死。

乌头,叶互生,革质,卵圆形,三裂,见血封喉。

番木鳖…………

…………

一页一页向后翻去,前面记载的是各种毒药的名称和药性,后面记载的就是如何解毒之法。

这本书虽名为《医经》,可实质上却另藏有一本《毒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孟旭捧着书,心中又惊又喜,他苦苦思索了几日,如今这里全都记载了下来,而这个中玄机只怕就是念兮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心扑通扑通跳着,这隐在《医经》之后的《毒经》读来感受全然不同,孟旭一边读着一边便觉这大千世界万物相生相克,个中玄妙真是不可言喻。

一直到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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