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骇然道:“但这是不可能的,小弟可以肯定这条地道除了我俩之外便没有他人走过的痕迹,夭魔门的人绝不可能发现出口的存在!”
萧浪面色愈趋凝重道:“不对劲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了哩,敌人肯定正在接近我们!”
乔乔虽未尽信萧浪的直觉感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道:“是不是要折回去?”
萧浪摇头:“来不及了,我们杀出去!”
“啪!”两人合力以肩膀撞开生锈的铁门,七手八脚的爬出地道口,终于重见天日。
乔乔先以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环境,随即低声道:“这里应是城内守卫的驻守室,此处已很接近西门,我们可利用黑夜之便,避开守门的士兵视线,凭你我的身手,跳下护城河逃生该不成问题。”
萧浪却像是没听到乔乔的说话,虎目异采连闪,一直打量远方,忽地一震道:“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哩!”
衣袂破风声,逐渐往两人逼近。
乔乔俊脸刹白,剧震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追上来?”
萧浪倒抽过一口凉气,沉声道:“我们仍是小看了天魔大法的玄奥,恐怕魔门之中一定有一种独到的追踪之术,无论我俩逃到天涯海角,也难躲过他们的搜捕。”
他几乎可以肯定领头追人定是“魔灵”向邪真和“魔心娘子”风彩衣无疑,但推测正确的奖品,却是欲哭无泪的悲哀。
面临绝境,萧浪仍不放弃任何可能的求生机会,虎目一扫,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一把抓住乔乔手腕,喝道:“随我来!”
不等乔乔有所反应,已硬扯着他和自己破壁碎瓦,横入一间矮房内。
矮房原来是一间马屋,好梦正酣的马匹被萧浪和乔乔这两个不速之客所惊醒,纷纷立起惊嘶,喧闹之大,只要不是死人都应听得见。
乔乔骇然欲绝萧浪此举实与自杀无疑,莫非他是失心疯了不成?
乔乔的噩梦像是不会醒来一样,因为萧浪此时又朝他断然喝道:“上马!”
乔乔失声道:“你疯了吗?这只会使我们成为更易被追踪的活靶子!”
萧浪虎目爆射出有如实质的精芒,以斩钉截铁的口气道:“少废话,不想死便给我上马!”
乔乔一把甩掉萧浪的手腕,怒道:“要发疯你一个人去发疯好了,我才不陪你送死!”
萧浪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把抓住乔乔衣襟,把他扯到与自己几乎要鼻子相贴的距离,一字一句的道:“在未带我见到冰儿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乔乔全身一阵轻颤,看起来就像是火山即将爆发的前兆,却又忽然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冷静下来道:“你放手,我上马就是了。”
萧浪与乔乔四目相交,那一瞬间交会的意味,恐怕要复杂过千言万语,随即萧浪缓缓松开五指,让乔乔退后半步,整整衣襟,若无其事的问道:“要上那一匹马?”
萧浪疾掠到马房内唯一的一辆马车前,道:“一匹马不够力,我们乘马车突围!”
乔乔闻言一震,终猜到萧浪的真正用意。
果如萧浪所料,如影随形般紧蹑着他俩不放的,正是以“天魔搜魂大法”感应到两人行踪的“魔灵”向邪真,与他同行的还有“魔心娘子”凤彩衣。
足以他两人联手的实力,便足够杀死萧浪和乔乔一百次有余。
凤彩衣听到萧浪一手泡制出来的喧哗,柳眉微皱道:“这两个小子在玩什么花样?
竟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弄出这么大声响?”
向邪真淡淡道:“或许是窝里反也说不定,毕竟两人本来就是不能两立的情场敌手,会站在同一阵线只是迫于形势。”
凤彩衣一笑:“还是师侄用心,奴家就想不到这一点,果真如此,便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哩!”
向邪真微笑道:“凤师叔不可掉以轻心,这两人能一再逃过本门的迫杀,还反过来使得我们损兵折将,绝非偶然。”
凤彩衣娇笑道:“邪真师侄总是这么体贴小心,奴家会记得你提醒就是了。”语带挑逗,真让人魂为之销。
以向邪真那么深厚的魔功底子,也不由看得心中一荡,正要开口,忽闻前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一连串凄厉刺耳的马嘶声,以及车轮与地面急速接触的剧烈尖音,然后迅速远去。
急剧的蹄音,粉碎了夜街的寂静。
向邪真色变道:“不好!他俩乘马车逃走了!”
凤彩衣柳眉倒竖,怒哼道:“城门早已关上,他俩个小子能逃上天不成?我们追!”
随着急骤渐远的蹄声,疾掠而去。
一车两人迅速远去,就在这时,从百孔千疮的马房后门内,忽奔出一匹健马,上面驮着的却是早该乘车远飓的萧浪和乔乔,两人一骑,朝着向邪真与凤彩衣所追去的方向,开始加速奔驰。
乔乔持缰长笑道:“萧兄这一手声东击西确是高明,小弟佩服之至。”
萧浪脸上毫无得计的欣喜之色,只全神注视后背,沉声道:“这招绝骗不了他俩大久,很快便会再追上来了!”
乔乔目中掠过深刻之极的杀机,寒声道:“萧兄放心,小弟若还不能甩掉这两个魔头,便不配作为‘诡异秘藏门’乔家的人,哼!此仇此恨,来日必报!”
萧浪淡淡道:“我希望乔兄能少说点废话,多用点心思在突围上面。”
乔乔俊脸破天荒的红了一红,幸好萧浪此时正与他背对警戒后方,而乔乔则操缰负责座下马匹去向,故亦无人看见,但这已足够一向被誉称为“天之骄子”的他困窘难受了。
此时此景,确是令人难为情且伤透心。
没奔出多久,萧浪忽失声道:“危险的感觉又来了哩!他们定是发现中计,重新追上来了!”
乔乔低骂一声:“真是阴魂不散!”策马加速,两边的房屋便像幻影般往两旁急速倒退,风声在两人耳旁呼啸不绝。
“那里走!”轻叱声起,两道人影同时出现在十多丈外的屋脊处,迅若幽灵的往他们追来。
萧浪心中叫娘,认出来人正是冤家路窄的死对头向邪真和风彩衣,两人目中凶光闪闪,显是动了真怒。
萧浪掣出红颜刀,断然喝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可让马停下!”其实不必他吩咐,乔乔早已把座骑催至极速,他俩人的小命,便全寄托在这畜牲的四条腿上了。
向邪真冷哼一声,本是快无可快的身一菜竟犹能加速,转瞬间已把两边距离拉近至只剩五丈不到。
萧浪一看乖乖不得了,忙向乔乔喝道:快加速!
乔乔气急败坏般道:“不行啊!”已经到了极限!”
萧浪百忙中回头一瞥,只见马儿早已因催策过度而口吐白沫,已近油尽灯枯的边缘。
三道身影你迫我逐,瞬间便掠过数十丈的长街。
紧闭的城门逐渐出现在地平线的未端。
乔乔嘴唇紧抿,掌心已因操缰过度而磨擦出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能否逃出生天,就看接下来的一段路况了。
马儿再奔出数丈,十多名士兵打扮的大汉忽从街道两旁一涌而出,朝众人喝道:
“扰乱治安的抢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萧浪和乔乔差点要痛哭失声,若在平时,这十多名士兵那放在他俩眼里,但在这分稍必臾的亡命时刻,只要稍有延误,将会被立即追上,只是想想那后果已可叫人魂断神伤。
难道真的要为山九切,功亏一篑?
向邪真和风彩衣把前头两人的窘境看得一清一楚,都露出幸灾东祸的笑容。
他两人当然更不把这些守城士兵放在眼里,必要时,就算把在场中人全部杀掉也在所不惜。
就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要命关头,城墙上方忽然响起一道高吭嚎亮的虎啸,接着是破风之声大作,“虎卫”雷去夏以天神降临之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高速在半空中功出一道圆弧,斜射向萧浪和乔乔两个亡命之徒。
两人立被吓得魂飞魄散,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们?竟连武神宫的人也在这时候来凑上一脚!
就在两人自付必死之时,雷去夏竟一个提气,改变方向,以乱石崩云之势往向邪真狂攻过去。
两人差点以为自己眼花,雷去夏会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向,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首当其冲的向邪真万分无奈的厉啸一声,止步出掌,与这死对头大冤家硬拼过一招,不分胜负,齐齐震开。
雷去夏头也不回,没来没由的狂吼了一句:“还不快走!”
不管局势如何急转直下,乔乔仍以明哲保身为第一优先,大史玉手在马头前舞出一片光幕,同时大喝道:“挡我者死!”策马长驱直人,毫不停留,挡路者无一幸免的溅血倒下。
萧浪看得义愤填膺,朝乔乔喝道:“不可滥杀无辜!”
乔乔咬牙道:“逃命要紧,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萧浪怒道:“你……!”话还未说完,两人身子忽往前扑倒,原来马匹终于力竭不支,前蹄失足,把他俩带得倾倒滚地。
向邪真见机不可失,断然喝道:“凤师父、你快去擒住那两个小子,这里交给我来应付!”施展“天魔莲华”猛攻往雷去夏,两人迅速战成一团。
萧浪和乔乔两人落地即起,象子弹往深沉暗黑的门关而去。
众士兵早被刚才乔乔的辣手杀得伯了,那里还敢拦住他们。
“呼!”就在众士兵正作乌兽散之时,头顶破风声响起。
凤彩衣娇媚丰满的身影像一头凤凰般在众人头上掠过,投入门阀,随即众士兵惨叫一声,头顶上竟同时喷出一道怵目惊心的血注,倒地毙命。
魔门中人果然是全无人性可言,即使是这些毫无关连的士兵,但若被他们成为不幸的目击者,便绝不留活口。
萧浪只听后面传来的惨叫.已知发生何事,但偏要狠下心肠去听而未闻,心里面痛苦的几乎想要滴血。
同时发下誓愿,着今晚仍能得幸逃生,必与天魔门周旋到底,绝不许这种邪恶的组织多存活在世上一天害人。
一缕低吟在两人身后响起,进入他俩耳鼓后渐化为令人血脉责张的妩媚砂韵,更带着强大无比的诱惑力,令人忍不住想要止步回望。
这对难兄难弟同时骇然色变,知道凤彩衣不但已追了上来,更正以六欲天魔功中的“天魔音”企图控制他们心智。
乔乔首先按耐不住,就要回身,怒道:我和这妖妇拼了!”
萧浪喝道:“不可!”忽地出刀,竟猛往乔乔的身上斩去!
任乔乔如何狡猾多智,也无法预料到萧浪会在这节骨眼上暗算他,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前,已然中刀。
“当!”萧浪一刀劈在乔乔手持的“左掌天下”上,再运劲一绞,乔乔把待不住,玉手脱手飞出,像一根劲箭般挟带着锐不可挡的劲道,插在紧闭的城门上。
“碰!”可怕!用十人之力都未必推得动的厚重城门。竟被无双玉手一击之力,整座城门像豆腐般四分五裂,打开两人的逃生大道。
萧浪当机立断喝道:“跳下去!”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捉着自己和乔乔斜掠而起,与已成木块的城门一起掉人黑黝黝的护城河下。
“噗通!”
两人像是学不会飞行的鸟儿在半空中挥舞了片刻,终于还是扎手扎脚的跌落水中,随即没顶不见。
只差一点就能追到两人的凤彩衣只有粉脸刹白,眼睁睁的望着他俩藉水遁逃出生天。
不会水性的她,纵是万分不甘,也只有徒呼奈何。
※ ※ ※
清早时分,汉阳城外两个全身湿透、气喘吁吁的年轻人,正在一座山头之上,遥望昨夜那些令他俩一败涂地的光景,犹是心有余悸。
乔乔跪地苦笑道:“这次能逃出城来真是侥天之幸,到现在还未见天魔门的人追上来,该是已失去我俩的踪影了吧!”
正急促喘气的萧浪艰苦答道:“要是你不坚持非得在水底下找到你那只鬼玉手,我俩该可以逃得更远些,我也不会到现在还喘的跟狗一样!”
乔乔微笑道:“萧兄该知道没有你说的那只鬼玉手,我们早就死去不知道多少回了。”
萧浪重重哼一声,因为这是连他也不能否认的事实,所以他也没心情和乔乔争辩下去。
乔乔道:“对于雷去夏的意外相助,萧兄有什么高见没有?”
萧浪脸色一变,欲言又止,终摇头道:“我一点高见都没有,你又怎么看这件事?”
乔乔淡淡道:“说不定是应帝王派他来保护我们两个的。”他语气虽极为保持平顺,但仍被萧浪听出经过刻意压抑的耻辱与痛苦。
应帝王怕是根本不认为他两个小子能逃过天魔门的追捕,又不想让他们死得太早太容易,才会几次直接或间接的出手相助。
但这种轻蔑,对他们两个自尊过盛的少年人来说,却比杀了他们更难过。
这其中更牵扯到神魔两派间超过三百年以上的宿怨急斗,非是一般江湖仇杀那么简单。
面对深不可测的武神天魔两大无上绝学,他们都有严重的无力感。
要超越应帝王而赢取冰儿的芳心,说不定只是他俩的痴人妄想而已。
证据就是他们现在的狼狈样。
萧浪早在乔乔自间自答时已想到这点,内心里却矛盾痛苦的不想去承认它。
查真如此,那他们至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浪可以忍受自己技不如人,但却绝对无法容忍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
两人对望一眼.都生起同病相怜的奇异感觉。
萧浪苦笑一下,扯开话题道:“雷去夏以一人之力对上向邪真和风彩衣这两个大魔头,胜算恐怕极为渺茫,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乔乔微笑道:“萧兄这怕是未必出于真心吧?神魔两派的人尽管去鹬蚌相争,多斗死一个便对我们多有利一分才是。”萧浪不悦道:“别把我看成和你一样的心胸狭窄,尽管雷去夏是敌人,但他毕竟也救过我们一次,说什么也轮不到你来对他幸灾乐祸!”
乔乔含笑摇头道:“萧兄说怎样便怎样吧!”接着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时候不早,该继续上路哩!”
萧浪暗忖乔乔的心机确是比他深沉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