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奇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仙女庙也许不会再在别的地方下手了。因为他们人手不足。”
任天豪道:“人手不足,凭九阴鬼母这伙人,还怕人手不足?”
李三奇笑道:“老三,你别忘了,青莲子一再告诉岳老弟,说是他们正在急于用人,那又是为了什么?她能如此直截了当地相信岳老弟,要岳老弟加入仙女庙,又是为了什么?说穿了,还不是因为人手不足吗?”
岳湘笑道:“否则,以九阴鬼母的手段之狠,就我们连日来所见,仅仅那四个神女的武功之高,咱们这儿的人,又有几个能对付得了她们?可是,他们却一再容忍,不想真大动干戈,其中必然是有着原因的了。”
任天豪道:“如此说来,咱们要想一举消除仙女庙,应该趁着羽翼未丰之际才对呀!”
岳湘道:“不错。”
任天豪道:“几时动手?”
岳湘道:“这个么?恐怕得等我进入仙女庙之后才成。”
任天豪道:“岳兄,那四名神女的武功,真是十分高超?”
岳湘道:“不错。”
李三奇道:“老三,那四名神女,愚兄见识过三位,别说武功了,就是她们的轻身功夫,咱们就很难望其项背。”
任天豪道:“二哥,瞧你这么说,咱们哪里还有机会胜得过他们?不如早一些发动,拼得了他们一个是一个,等他们羽翼己丰,可就更麻烦了。”
李三奇笑道:“老三,要拼,也得拼得有价值,你怎么忽然学起大哥来了,这事关系江湖大局的正邪之争,咱们莽撞不得。”
任天豪还想说什么,但他只摇了摇头,没说出来。
岳湘微微一笑道:“李兄、任兄你们想不想知道我这一夜时光,浪费在何处呢?”
李三奇、任天豪对于岳湘隔了一夜方始回来的事,本已十分奇怪,但因一直为岳湘要投身仙女庙卧底的事,才忘了问他。此时岳湘忽然自己提出来,任天豪不禁笑道:“对,岳兄不说,我还真忘了问呢,不过,至少岳兄总不会像我,被人家关在地牢里一夜吧?”
李三奇笑道:“不是地牢,想必就是温柔乡了。”
岳湘摇摇头,大笑道:“这个嘛,是介乎两者之间而已……”语音一顿又道:“任兄,我这一夜,可比你难受得多了。”
任天豪道:“哦,在哪儿?”
李三奇笑道:“怎么难受,至少不会挨揍吧?”
岳湘道:“那倒没有,但却挨了一夜的冻。”
任天豪有些不解,笑道:“岳兄,怎么会挨冻?”
岳湘道:“任兄,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被拉到阎罗殿,浑身直冒冷汗,再被阴风一吹,你说是不是等于挨冻?”
任天豪一怔道:“阎罗殿?那儿有阎罗殿?你……被牛头马面抓到阎罗殿?”
李三奇笑道:“岳老兄,你莫非也被青莲子下了迷魂药吗?”
岳湘道:“李兄,你想想看吧,一个鬼王一个鬼母,他们聚在一起的大殿,算不算是阎罗殿?”
李三奇、任天豪同时一怔。湘西鬼王会和九阴鬼母聚在一起,这可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多少年来,传闻湘西鬼王和九阴鬼母彼此互不交往,而且还有暗中消灭对方之心。如今,怎么会聚在一起了?
李三奇叹息道:“岳老弟,这可是真的?”
他明明知道是真的,但却忍不住要问一句。
任天豪也接道:“鬼王、鬼母多年互斗,他们怎会聚在一起了?”
岳湘道:“我亲眼所见的。当时在玄女殿里的人不少,除了鬼王、鬼母,还有青莲子和鬼王手下的牛头、马面,所以,在角落里多一个人,他们也料不到。”
任天豪道:“鬼母武功之高,传闻十步之内可以听到枯叶落地之声,多一个人,她会不知道?”
岳湘道:“据说,她应该能觉察到的……不过,事后我能够平安归来却是事实。”
李三奇笑道:“岳老弟,我已经猜想到,为什么鬼母没有疑心另外有人的原因了。仙女殿里面有四个仙女,也许,是她们掩护了你岳老弟。”
岳湘道:“这……她们……”忽然一笑,接着道:“对……对……
八成是她们了!”
任天豪因为没有在夜间去详细查看过那仙女大殿中的情形,是也不明白四个仙女怎会掩护了岳湘,因此皱眉道:“二哥,那四名仙女,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们怎么掩护岳兄?”
李三奇笑道:“因为,她们也在大殿之内。”
任天豪听得越发地糊涂了,摇了摇头道:“她们就算在大殿之内,又怎能……”
岳湘接道:“任兄,那大殿之中,有四座雕刻得和真人一般无二的仙女,真真假假很难分辨,昨夜鬼母与鬼王相见,八成那四座雕像已换成了真人,所以,在下隐身在神案下,鬼母才不曾注意。”
任天豪道:“这么说,那四名仙女是真是假,连鬼王都瞒过了?”
李三奇道:“老三,连我们也被瞒过了……”看了岳湘一眼,接道:“受了一夜冻,老弟想必也听到了不少隐秘吧?”
岳湘道:“不多,但是却十分重要。传闻中他们是彼此仇视,事实上,他们是一丘之貉,多见几次面,他们就很可能会联手合作了。”
李三奇沉吟了一下,接道:“这对江湖上侠义道人物而言,不是福音。”
任天豪道:“岳兄,他们之间,有什么承诺?”
岳湘道:“还没有。”
李三奇道:“记得鬼王仝钊在船上曾向我们提及百草老人之事,他有没有跟鬼母提及?”
岳湘道:“没有,在下原以为鬼王一定会向鬼母问到这件事的,谁知他居然没问。”
任天豪笑道:“看来这位湘西鬼王,并非是鲁莽之辈,咱们不可小视了他。”
李三奇道:“本来就不可小看了他,老三,此人若是个粗人,那天在他的船中,又岂会三言两语就把他们门下五鬼被杀之事一笔勾销。”
任天豪道:“对,错非枭雄之姿,他又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岳湘笑道:“其实,鬼王那天不肯为五鬼报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必败无疑,他岂肯冒险!”
李三奇笑道:“马面冷保的伤势,比我重得多,鬼王心里有数,他不愿跟我们再拼下去,果然是聪明。”
岳湘道:“昨天夜里的情况,也是如此,鬼王仝钊眼见鬼母的气势以及青莲子的一副镇静神情,迫得他原本想撵走鬼母之心,变成了接纳之意。”
李三奇道:“八成鬼王也发觉暗中有人吧。”
岳湘道:“那四名神女身上的森森寒气,再加上大殿内的磷磷鬼火,连在下都觉得不安,鬼王岂能心安?”
任天豪道:“岳兄,照你所见,只怕鬼王与鬼母联手合作的机会很大了。咱们不能让他们联手,一个鬼母已不容易对付了,若再加上一个鬼王,岂不是要闹得天下大乱吗?”
李三奇道:“这……只是……咱们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破坏他们合作呢?”
岳湘笑道:“眼下倒有点眉目,不过,这还得靠任兄去走一趟。”
任天豪道:“靠我?”
岳湘道:“不错!”
任天豪道:“我能说得动鬼王,还是说得动鬼母,岳兄,你……”
李三奇笑了一笑道:“对呀,老三,岳老弟没说错,果然这事是要靠你。”
任天豪道:“二哥……”
李三奇道:“你忘了你在地牢中见到的那个人了?”
任天豪恍然大笑道:“邓充?对!对!对!”
岳湘道:“我想那个叫邓充的人,必是鬼王手下。”
任天豪道:“可能,我记得他是先问我认不认得湘西鬼王……
然后,才叫我带个信到燕子楼,去找大掌柜,告诉他囚禁的所在。”
李三奇道:“还有两百两银子可拿,不是吗?”
任天豪笑道:“二哥,银子我可不愿拿。”
岳湘笑道:“跑腿的钱,不拿白不拿,任兄,他们的钱是不义之财,我看,你要两千两,他们也会给!”
任天豪道:“岳兄,现在可不是拿不拿银子的事了,只希望由于邓充的被囚,能激起鬼王的怒气,实在是江湖上的福气了!”
岳湘道:“邓充究竟是鬼王手下的什么人,眼下咱们还不知道,不过,任兄去见那燕子楼大掌柜之时,不妨试试,如果你要两千两银子,对方不给,我看,这个邓充也就没有多大用处了。”
李三奇笑道:“不错,这倒是不妨一试。”
任天豪道:“如果他们肯出两千,我是否要陪他们去仙女庙?”
岳湘道:“不必去。”
任天豪道:“那……如果他们要我去见鬼王呢?”
岳湖道:“去见鬼王?不行,他认得你!”
李三奇笑道:“风尘三友在湘西鬼王眼中,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物,如果他见到是你来传信,只怕他不肯相信了。”
任天豪道:“二哥,我在想,这件事只怕那大掌柜的不容易做主呢……我看,银子的事,还是算了吧?”
李三奇笑道:“老弟,两千两至少可以救活了五百位灾民呀,为什么不要呢?”
任天豪道:“可是……我不能跟鬼王打照面呀?”
岳湘道:“这事好办,再去一个人就行。”
任天豪道:“再去一个人?岳兄,你也不行,鬼王跟你也见过面。”
岳湘道:“谭长风可以吧,至少鬼王不认得他。”
李三奇道:“不错,谭长风倒是很恰当。”
任天豪道:“二哥,我……陪他一块去吗?”
李三奇道:“最好两人同去,谭长风可以装作有一点糊涂的样子,如果他们要你们去见鬼王,你就可以溜掉。”
岳湘道:“还有一件事……”转向李三奇一笑道:“李兄,你得用最轻的手法,学着仙女庙的震穴手段,点那谭长风一处穴道。”
燕子楼。这是靠近扬州瘦西湖旁的一座酒楼。
任天豪陪着穴道假做被制的谭长风,匆匆赶到了柜台前面。
第 八 章 离间之计
这时正是晌午时刻,燕子楼的楼下,坐满了各式各样的食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任天豪扶着谭长风到了柜台前面,柜台里面那位留着八字胡的帐房先生,皱皱眉头,看了两人一眼。他没有起身招呼客人,也没有叫店小二过来,仿佛任天豪和谭长风的出现,完全不关他一般。任天豪心里有一点奇怪,想不出为什么这位瘦瘦的帐房,对上门的客人如此冷淡。
任天豪干咳了一声,道:“借光!”
帐房先生又瞄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吃饭?”
任天豪一怔,心暗道:这是什么口气?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难道燕子楼不是饭馆子吗?他心念一转,说道:“找人!”
帐房先生这才抬头,打量了任天豪半晌,道:“找人?找什么人?”
任天豪道:“大掌柜。”
帐房先生皱皱眉道:“你认得他?”
任天豪道:“不认得。”
帐房先生接道:“不认得,你为什么找他?”
任天豪心中大为不快,但因为有事求人,只好忍下了心中的闷气,笑笑接道:“这个么……是有人要捎个口信给他。”
帐房先生似乎有点意外,又从头到脚把任天豪、谭长风看了一遍,道:“哦?”
任天豪道:“大掌柜的在不在?”
帐房先生摇摇头道:“不在。”
任天豪扶着谭长风一言不发就要向外处走了。他心里已经有了个隐隐的感觉,这个燕子楼内,一定是鬼王在扬州的根据地,要想让鬼王手下相信自己,只有两个法子,一是故作惊人举动,另一个就是来上一个莫测高深。现在,他就是故作莫测高深。
果然,他扶着谭长风刚走了两步,一名彪形大汉已走了过来,挡住二人去路。
任天豪装作不明就里地笑笑,道:“对不起,借光让个路。”
大汉哈哈一笑道:“两位要走吗?”
任天豪道:“是啊,我们来找人没找到,当然只好走了。”
大汉道:“你们也没上楼去看,怎么知道要找的人不在呢?”
任天豪道:“我找的不是吃酒的客人,所以,也用不着上去看了……”他话音顿了一顿。
指指帐房先生又道:“帐房里的那位先生说了,我们要找的人不在。”
大汉道:“他说不在,你们就走?”
任天豪道:“人不在,我们当然要走,总不能成天在这里候着啊?”
大汉道:“那可不一定。”目光一转,接道:“你这位同伴,是不是有病?”
任天豪道:“不错,他好像中了邪,迷迷糊糊的,弄得人烦死了。”
大汉道:“中邪?”
任天豪道:“是啊,原本是个好好的人,去了一趟仙女庙,就弄成这个样子……唉,真是打哪儿说起!”
大汉道:“找大夫看了,还是找道士看了?”
任天豪道:“都看了,没有用!”
大汉道:“你来找什么人,是给他看病的?”
任天豪道:“这倒……不一定。”
大汉道:“不一定?”
任天豪道:“我这位同伴,迷迷糊糊地说,要来燕子楼找大掌柜的,我想,也许大掌柜是位名医,所以就陪了他来。”
大汉道:“说下去,他还说什么?”
任天豪道:“就是这些……可惜,大掌柜的不在,我只好扶他回去。”
大汉沉吟了一阵,道:“跟我来。”
任天豪一怔,故作不解,道:“大爷,你……”
大汉道:“你不是要见大掌柜的吗?跟我来,就会见到了。”
任天豪道:“能见到吗?奇怪,为什么帐房里那位先生要说不在呢?”
大汉道:“小兄弟,你以为咱们大掌柜那么好见得到?”
任天豪道:“敢情,大掌柜的很忙,是吗?”
大汉道:“你最好少过问这些事,要见咱们大掌柜的,最好跟我去。”
任天豪扶着谭长风,笑道:“好……好……”
大汉转身,引着任、谭二人向后进屋子行去。穿过了两处院落,来到了一所静静的院落。
任天豪步步留心,他默默地记下了所经发现,燕子楼不是一个普通的酒楼。这处院子不大,只有一道门户。进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