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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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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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过,早成惊弓之马,此刻乍见阵势又变,不禁慌张不已。


  众人目东闯西奔,自相踏藉而倒者无可胜数,一时情势为之混乱不堪。

  寇中原急喝道:“大家停留原地莫动,不可横冲瞎撞,自乱阵角?”

  在大伙心慌意乱之下,哪里听得进寇中原的喝令?羊群纷纷嘘叫着从圉暗里窜过来,谁又能分得清来的是人是羊?

  于是一个喊打,个个伸掌,自己人跟自己人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干将起来,羊嘶声与喝打声响成一片。

  陆思咬牙切齿大吼道:“混帐!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打?”

  才吼了这么一句,就有一个愣头傻脑的教徒踬踣直冲过来,他怒火攻心,手掌使劲一场,那名教徒惨号一声,仰身跌开出去。

  情势俞演俞乱,羊群给惊散了,分朝各处竹堆乱奔乱窜,一刹时,便将竹阵捣得天翻地覆,百毒教徒十有八九被卷进昏暗里去,除了自相残杀外,便只有亡命狂奔的份儿。

  俞肇山跌足道:“几十只绵羊就把老夫的调度计划全部搅乱,这难道是天意么?”

  放眼见四大天王及寇中原、陆思等也不知被冲散到何处,耳际但听得见他们的吆喝声与怒中叱声,却压根儿瞧不到他们的人影。

  局势一乱下来便无可收拾,大伙儿业已被整得失魂丧胆,经过一阵混乱,能走回原地的已没剩得几个。

  俞一棋冲着俞肇山拱了拱手,阴笑道:“大哥,这里够你打理了,小弟先行告退——”

  俞肇山恨恨地道:“形势一乱,倒叫你坐收渔翁之利了,可是你等仍然无法闯到乾门出口的——”

  四凶为首卓群插口道:“这个倒毋劳阁下费心。”

  俞一棋朝四凶挥一挥手,五人举步而行,俞肇山眼睁睁望着五人远去,心中无计可施,只有连连跺足不已。

  俞一棋这伙人一走,痴呆童子便向着俞佑亮眦牙裂嘴道:“孩子,咱们趁着夜晚,混水里好摸鱼,走啊——”

  俞佑亮打量一下周遭情势,情知眼下正是走脱的最佳时机,再迟只怕情势又生变化,那时想走也走不成了。

  当下逐点了点头,二人正欲移身前行,突闻俞肇山冷冷的声音道:“痴呆童子,你放羊进来捣乱个够,甩手就想一走了之么?”

  痴呆童子翻发目道:“莫非你想拦阻不成?”

  俞肇山神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痴呆童子续道:“目前阁下当急之务,应是考虑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否则便有全军覆没之虞,再说以你一人之力,是绝对无法拉得住我老人家,你若意强不服,便试一试看看吧——”

  俞肇山双目电转久久未见有所行动,竟是不敢一试。

  痴呆童子向俞佑弩了弩嘴,道:“孩子,随我走吧。”

  当下二人在俞肇山的目视下,大喇喇放步走了。

  俞肇山眼望他俩轻易一走,虽是心有未甘,但眼下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喃喃自语道:“鬼使神差竟又叫姓俞的小子逃过一命了,难道这是天意么?”

  且说痴呆童子和俞佑亮沿着竹阵向北方位相偕前行,绕过了数堆枯竹后,乾门出口已是遥遥在望。

  俞佑亮停下足步,道:“乾门出口就在前端了,方才据俞大先生无意中透露,出路附近埋伏有三百余名百毒教徒,组成数道人墙,将乾门堵死,以防有人通过……”

  话至中途,倏见乾门近处人影一闪,孙公飞气急败坏地自二人身旁绕掠而过,直往阵中奔去。

  他甚至正眼连瞧也不礁俞佑亮一眼,就这样匆匆飞掠过去了。

  痴呆童子道:“上去的可是从前的江南略有名气的白羽翎孙公飞?”

  俞佑亮颔首道:“姓孙的早被百毒教聘为师爷,就是他受命率领三百名教众,防守乾门出路……”

  痴呆童子“唔”了一声,道:“如果我老人家料得不错,乾门出路早该被人打通了,咱们过去瞧个究竟。”

  两人遂不再踯躅,加快脚程赶到乾门,立刻一幅人寰罕睹的惨状呈现在他们眼前——

  只见乾门内外,赫然横躺着难以数计的百毒教徒,尸首或俯或卧,每一个人脑袋都软棉棉的垂斜于一侧,五官扭曲,露出痛苦恐怖之状,紫红色鲜血犹自颈间伤口汩汩淌出!

  揣摩情形,似乎才死去不久……

  痴呆童子翻了翻尸体道:“这些人都是被钢锥般重物击中要害,一锥毙命,那下手之人非特须身负绝顶功力尤具有暴戾残忍的性格,始能一口气杀掉这许多人。”

  俞佑亮道:“俞一棋与金牛四凶不是走在我们前头么?或许便是他们下的辣手。”

  痴呆童子摇首道:“仅凭他们五人,若没有外来的助力,绝不可能在短暂的时刻里连毙百余人,且……”

  语犹未尽,猛地一个转身,朝死尸堆中喊道:“在我老人家面前,你要装死也得装个像样的,起来吧——”

  俞佑亮呆了一呆,眨眼莫知所云,蓦然身旁一阵,悉索细响发了出来,死尸堆中忽然缓缓站出一个人来——

  俞佑亮骇极,冷汗不住自手心沁出,那人移动足步,行到他的面前,裂嘴笑道:“姓俞的小子,听说年前在荒山木屋中,你就演过如此一幕装死的话剧以逃过一死,咱老温不过也如法泡制一番罢了。”

  月光照在那人苍白的脸上,俞佑亮脱口呼道:“温士达?是你——”

  那人正是来自西域的温士达,俞佑亮暗道自己已有许久未曾与他朝面,不想今日竟在此地碰着。

  俞佑亮沉声道:“近百百毒教徒在此遇害,难道你也曾经下了手么?”

  温士达淡然道:“老夫风闻俞氏兄弟在金沙渡约见,特地赶来助俞一棋一臂之力,这些百毒教徒,倒有一部分是我下手杀害的,嘿,刚才杀得真是痛快极了,嘿!嘿!”

  俞佑亮皱一皱眉道:“然则不久之前,你不是与俞肇山党豺相结么?怎地眼下又助俞一棋和他的大哥作对?”

  温士达寒着脸儿道:“俞肇山!哼哼,他从元元僧处取去少林金钢经后,老夫多次要求借阅,总是吃他推三阻四,虚词拒绝,哼,他也不想想咱老温岂是好蒙骗的?既然他对朋友藏私,我温士达为何不能与他作对?”


  俞佑亮闻言若有所感,心道对方诸人纯以利害为朋友结合之维系,一旦双方利害相背,昨日之友就可能成为今日之敌,俞氏兄弟的骨肉互残,以及温士达对俞肇山的倒戈相向,即中此道。

  俞佑亮道:“俞一棋与金牛四凶现在又在何处?”

  温士达道:“他们先走了,我留下来断后为的便是——”

  俞佑亮钉上一句,道:“为的如何?”

  温士达一字一字道:“为的便是要收拾于你!”

  言下,一掌疾如闪电击到俞佑亮左胛。这一下发动得太已突然,俞佑亮万万不料他会骤然发难,不觉一愣。

  温士达一掌才出,倏闻滋然一声怪响扬起,旁立的痴呆童子身子朝前一欺,只一晃就横档在两人中间,同时一股奇异无侍的劲道随着他展动的身形斜击而至,温士达一掌之力登时被带歪了。

  他一惊诚然非同小可,沉着嗓子道:“娃儿,你是何许人?”

  痴呆童子不答,就在此刻温士达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长长的野兽嗥叫声!

  温士达疾然回身,但见一团黑影出现在尸横遍野的草原上,定睛再望时,那黑影竟然是一只庞大无比的巨兽!

  俞佑亮失声呼道:“青牛?……青牛……”

  那巨兽果是只青色巨牛,在如洗月色的映照下,更显得牛体彪大,遍体都是青色,便如青铜所铸一般!

  俞佑亮曾三番两次目睹过青牛面目,并曾让青牛驮载了一程,是以这刻乍一入眼,立即认得出来。

  温士达面若死灰,指着痴呆童子道:“你——你——青牛童子?……”

  呐呐数言,一转身如飞而去。

  待得温士达去远,痴呆童子方始耸耸肩道:“我老人家已被人错认为青牛童子许多次数,再被错认这一次,想也没有甚大不了的关系。”

  俞佑亮喃喃道:“奇了,青牛怎会于斯时斯地出现?它的主人呢?”

  那青牛一仰头对着二人“嘎噜”长嗥一声,晃着头上两只弯角,转过庞大的身躯,踏着蔽野的尸身利步行去。

  痴呆童子一击掌,道:“有了青牛迹踪,那么青牛童子必在近处,娃儿,咱们就此别过,老夫要跟随青牛去会会它的主人。”

  身子一纵,好比流星一般朝青牛去向急射而去,霎那人牛俱杳。

  俞佑亮愣立在当地好一会,方欲举步,陡听左方一道苍劲的声音道:“姓俞的小子,慢走一步——”

  回目一瞧,却是那白发老人“游老二”,正从十丈开外向俞佑亮驰近。

  俞佑亮不愿再稍事耽搁,拔腿便走,白发老人“游老二”

  大吼一声,身犹未到,双掌业已急推而出。

  俞佑亮身本向左方草原掠去,“游老二”双掌一出,他左右双足迅地一蹬一滑,整个身子呼地转了半个侧面,跃入东面丛林之中。

  “游老二”一掌既出,再也收不回来,双方距离顿因俞佑亮一转之势而拉长许多,不一刻,俞佑亮身形便已消失在丛林之在……

  …………

  腊月初十,俞佑亮到了京城。

  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俞佑亮在城墙外面一步一步地走着,从他的速度上看,虽是快得惊人,然而从他的举止以观,委实已疲备不堪了。

  他顿了顿足步,仰望着雪雾纷飞下的苍穹,暗忖道:“好不容易如期赶到了北京,不知玄湖郡主会不会践约在东安门外等我……”

  走过城池时,忽然他发现了一椿怪事——

  但见城门外侧躺着一个身量削瘦的老汉,那老汉在此寒冻的雪夜下,只穿着一袭单薄的布衣,就这样和身躺在雪地之上沉沉入睡。

  俞佑亮不由自主停下足步,那老汉卷缩在俞佑亮脚旁翻了一个身,打个呵欠坐将起来。

  俞佑亮暗暗称奇,心道,眼前这个老人居然没有被风雪冻僵甚至冻死,真是奇迹了。

  老汉挥手指去身上积雪,一对亮如匕首的眼珠一骨脑儿瞪在俞佑亮脸庞上,良久始慢吞吞地道:“好大的一场雪啊。”

  俞佑亮朝老汉打个招呼道:“老丈夜里就睡在此地么?”

  那老汉怒吼道:“你又不是皇帝老爷,老子高兴睡在此地又碍着你何事?就是守城的禁卒也不敢赶我走路哩。”

  一翻怪话,复道:“莫不成你无处落宿,也要来和我老头子抢这块地方睡觉?”

  俞佑亮啼笑皆非,道:“老先生误会了,小可的意思是,老先生何不进城,寻个客店打尖,省得在此受风受寒?”

  老汉道:“寻个客店打尖?说得倒容易,老子身上连一个子儿都没有,客店肯收留我这个糟老儿么?”

  俞佑亮伸手入怀,掏出几颗银锭,道:“小可银钱太多,正愁无处花用,老丈……”

  老汉冷冷道:“收回你的臭钱,告诉你,老夫是在此地等人!”

  俞佑亮讪讪地道:“这样大雪夜,老丈等什么人?”

  老汉不耐道:“小子你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么?哪来这许多罗嗦,快快与我滚开去,免惹得老夫心烦。”

  俞佑亮碰了一鼻了灰,只有转身走开,那老汉忽然怒叫道:“老夫叫你滚开你就滚开,小子你耐性也未免太差了,哼,当真朽木不可雕,夏虫不可与语冰了。”

  俞佑亮听他说话颠三倒四,竟似一个无可理喻的疯汉,一时也懒得打理,那老汉见俞佑亮不睬,更加气虎虎地道:“老夫等谁?小子你到底听是不听?”

  俞佑亮一边走,一边道:“现在小可可没有闲功夫……”

  老汉几乎是用吼的道:“老夫等的是俞肇山!小子你听清楚了没有?”

  俞佑亮心头重重一震,止步转过身子,呐呐道:“老先生你说——你等的是俞……俞肇山?……”

  老汉一脸得意,道:“看来俞肇山三字果然把你吓住了,哈哈,刚才你没有闲功夫听,现在老夫也没有闲功夫回答你的话了。”

  俞佑亮只觉心绪紊乱十分,却又不能强迫老汉道出,无可奈何中,只有试用以退为进的手段,道:“老先生不说也罢,小可走了。”

  言罢别身欲行,老汉情急道:“小的你回来,老夫在这里等候俞肇山已有十天了……”

  语犹未完突见城里黑影一晃,一条人影如飞一般跃上城墙,然后朝城西疾行而去——

  飞越两人头上时,那人右手一甩,一把亮幌幌的短剑在半空连转数卷然后落插到老汉面前雪地上!

  俞佑亮展目一望,那人身形有如一缕轻烟,顷刻消失在雪夜之中,速度之快,委实已到了令人吐舌的地步。

  老汉倏然一把抓住俞佑亮的衣袖,喃喃道:“踏雪无痕……踏雪无痕……喂,你瞧见了没有?踏雪……无痕……”

  俞佑亮一愕,目光下意识落到方才那人经过的雪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那平滑如镜的雪地居然毫无足步痕迹,生像根本就没人走过一般,那人轻功当真已到“踏雪无痕”的地步了!

  老汉只是一个劲儿自沿道:“踏雪无痕……我曾见过这种身法,在落英塔……嗯,不会错的,在落英塔……我曾见过!”

  俞佑亮心头一紧,脱口道:“落英塔?”

  老汉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表情,一手拔起地上的短剑,那剑尖上犹自淌着滴鲜血!

  老汉纵声大叫道:“血!……血……这里有血……这把剑上有血……血染雪地红……还有火……红红的大火直冲霄汉,喂,你快去救火啊……”

  俞佑亮放眼四望,道:“你胡说些啥?那里有什么火?”

  老汉怒目吼道:“你瞎眼了!短剑上分明有血,你看不见么?血与火总是有关连的,有血之处必有火——”

  俞佑亮暗暗不解,忖道:“有血之处必有火?这是哪一门子道理?”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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