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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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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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佑亮先将那老者遗骸放在箱中,这才缓缓走下地底石室,才一入室,鼻端全是清香,室中一方小案,端端放着一个玉瓶。

  俞佑亮取得玉瓶,瓶中装着小半瓶鲜红液汁。

  他打开瓶塞,只觉室中更是芳芬,才一沉吟,只见那液汁愈来愈少,当下连忙张口便饮,只堪堪饮到两滴便尽了。

  俞佑亮大是懊悔,心道:“这一沉吟,只怕便损失十年功力也,我见事每多虑,不得当机立断,这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缺点。”

  其实他心细致密,全靠多谋善变,这才能保持到今日不受损伤,但这当儿他只怨自己太于过虑,把那细心思虑的诸般好处倒忘得光了。

  液汁一饮下,只半晌工夫,只觉体内真气大是活跃,暖洋洋地倒处乱窜,他连服灵药,此时体内真气凝聚之强,只怕比大禅宗也不稍让。

  正要运功调气归窍,忽然上边一个清晰的声音道:“温兄,你也来了!哈哈!真是消息灵通得紧。”

  另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道:“哈哈老怪,十年不见,依旧无恙,老温好高兴了。”

  那先前的声音道:“好说!好说!听说温兄‘血河大阵’功力又加了几分,西天除了百禽法王,便要数你为首了。”

  那“温兄”道:“老怪口是心非,这十年来面壁苦修,小弟再也不是对手。”

  那老怪哈哈一笑,不再多说。俞佑亮听那声音便在耳边,心中大吃一惊,忖道:“我这离洞口少说也有半里,难道这两人,千里传音已达到这高地步?随意谈笑之间,功力聚而不散,便是师父他老人家也是莫逮。”

  他想到此处,心内发寒,忖道:“这姓温的口音便是昔日我瞧见从西藏来的怪物,他和云龙翁过招却并未占到便宜,这倒奇了?”

  当下沉吟再听,只闻那姓温的道:“老怪,咱们恰好同时来此,这‘琼府仙液’正好均分,那洞金银财宝只管由老兄取去便是。”

  那老怪道:“谁稀罕那些的金银财宝,冲着你一张老脸那‘琼府仙液’少不了你一份的。”

  那姓温的大喜道:“老怪够朋友,我姓温的终生不忘。”

  那老怪哈哈大笑道:“你姓温的是出了名的口是心非。终生不忘便是过眼即忘,我担心倒不是这个,便怕姓俞的也知道了,少时免不了一场好斗。”

  那姓温的道:“小弟自当追随老哥左右,姓俞的又能怎样?”

  那老怪一击掌道:“我便是要这句话,老温,你当我不知道你鬼鬼祟祟一路跟我而来么?”

  那姓温的干笑几句道:“老怪你多疑了,哈哈!”

  俞佑亮愈听只觉那老怪愈是耳熟,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心中只是沉吟老怪那句话:“便怕那姓俞也知道了!”

  俞佑亮忖道:“难道老怪也知道我在洞中?这是万万不可能之事,那姓温的功力我见过,他一个人之力,我便大大不是对手,老怪又何必怕我?”

  过了一会,俞佑亮仍是想不通,那姓温的道:“老怪,你看什么,咱们该动手!那铁筷子重伤倒地,这石顶又被人破去,难道你不怕别人捷足先登?”

  老怪冷冷地道:“你知道什么?这石壁墙上有七十二重机关,每套都足以致人死命,不得其中奥妙,任是罗大神仙也不能入。”

  那姓温的被抢白了一顿,丝毫不怒,笑道:“来人既然抢走铁筷子北斗神兵,身手定然可观,依小弟看不如早早动手,方为上算。”

  老怪道:“这石室有入无出,你心急个什么?”

  俞铅亮登时一窒,心中忖道:“我原以为老怪和姓温的从另条路走来,接近我所站石室,不然声音怎得如此清晰,看来这两人终究练成了惊天骇地的内功。”

  老怪忽道:“月亮再一出来,咱们便动手。”

  接著好久一阵沉寂,那姓温的,似乎忍耐不住道:“小弟有个不中听之猜测,如果打伤那铁筷子的是姓俞的,那又何说?”

  俞佑亮心中又是一震,那老怪冷冷地道:“咱们等在此处,说不得只有用强了。”

  那姓温的道:“如果姓俞的服了‘琼府仙液’,那么胜败之数,却是难说得紧!”

  老怪哦了一声,似乎并未想到此层,俞佑亮心中暗暗忖道:“这姓温的心计极细,看来老怪倒生性暴燥,城府不深了。”

  那老怪忽然坚决地道:“天下知此奥秘的只有我一人,那姓俞的怎能知道?”

  那姓温的道:“老怪,但愿如你所言。”

  那老怪暴燥地道:“他娘的,月亮到那里去了,偏偏在这时躲到云中,老子真恨不得抽他筋剥他的皮。”

  姓温的道:“老怪,你要整治谁呀?”

  老怪道:“天老爷不买账,老子便要整他!”

  他脱口而出,语意荒谬,实在笑掉别人大牙,但那姓温的素知老怪之能,倒并未取笑,只道:“老怪,月亮出来这么重要么,小弟身上多的是火折。”

  那老怪嗤声道:“老温,你怎么讲出这等没有见识的话来,要火么,何必要火折,你瞧清楚了。”

  俞佑亮只听见一声霹啪之声,姓温的尴尬地道:“老怪,你功力又长进了,这以三昧真火逼烧树枝,小弟万难办到!那姓俞的也是不成!”

  老怪道:“那倒未必!好!月亮他娘的终算出来了。”

  俞佑亮凝神窃听,过了一刻,那老怪颓声道:“老温,咱们再等一个月了。”

  那姓温的一愕道:“什么?”

  老怪道:“此时已过午夜,月光照不到那枢钮之处,他娘的,慢来一步,真叫人扫兴。”

  那姓温的千机百伶,当下立即恍然,也是大感失望地道:“只要咱们俩守在此地,老怪,天下还有人能越雷池半步?”

  老怪不耐烦地道:“他娘的,只好如此了!”

  俞佑亮暗暗称幸地想道:“真是福星高照,在那一瞬间睹得月照枢钮,服了这武林垂涎的至宝。”

  那姓温的搭讪道:“姓俞的要联合你我,他气候已成,原不用再来示好,此举定有意思。”

  老怪不悦道:“管他娘的什么深意,他答应助我恢复我教,如果到时混赖,老怪岂是好惹的?”

  姓温的道:“姓俞自不敢食言,但依小弟看来,他此举不但意在中原武林,而且志在天下锦绣河山!”

  那老怪哼了三声不答。

  俞佑亮怔道:“这姓俞的到底是谁?有这大野心?”

  姓温的道:“中原自赵凤豪一怒斗七奇后,高手凋零尽丧,姓俞的正好下手。”

  老怪道:“赵凤豪真的死了?”

  那姓温的道:“姓俞的说他亲眼目睹赵凤豪功力全散,不久之前,他和七奇第二次死约会,竟派代表参加,可见姓俞的说得不假!”

  老怪道:“姓俞的果真有些手段,他又怎知赵凤豪不亲自参加死约会?”

  姓温的道:“姓俞的混在七奇之中,那七奇中早有一人死了。”

  老怪似乎吃了一惊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语音未毕,忽然远远一个声音道:“背后道人短长,算得什么好汉子?”

  那老怪冷冷地道:“姓俞的,我知道有热闹便少不了你。”

  那声音道:“哈哈老怪,温兄,难得雅兴,难得雅兴!对月清淡,真是方外高人。”

  他再次发话,声音已至近旁,俞佑亮眼前一嗡,他几乎要大叫起来,心目中不住地道:“就是他!原来他们说姓俞的,便是红袍老者俞一棋!”

  那老怪冷冷地道:“俞一棋,常言道:‘先至先得’,你休想染指这‘琼府仙液’。”

  那姓温的道:“小弟同意老怪此说。”

  那老怪随口而说“先至先得”这常言,俞佑亮倒是未曾听到过,心想老怪对俞一棋甚是忌惮,是以急不择言,胡乱杜撰一番。

  俞一棋哈哈笑道:“有道是见者有份,老怪以为如何?”

  老怪冰冷冷的声音道:“你这道上的规矩跟你徒子徒孙说去,老子可没工夫听。”

  他处心积虑志在此宝,此时眼见有人来分,竟是口不择言漫骂起来。

  俞一棋道:“老怪放心,我姓俞的再没出息,也不跟你老怪抢这劳什子仙液,功夫成的,不假仙草仙丹照成,哈哈!”

  那老怪素知俞一棋虽是恶极通夭,但说话倒还算数,当下心中一释,又知俞一棋并未捷足先登人了石室,看来那打倒铁筷子之人,似乎知难而退,得了北斗神兵后踌躇满志而去。

  那老怪道:“咱们一言为定,姓俞的说话可要算数!”

  他一再发言,言中竟是大失身份,可见他对这宝物寄望之殷了。

  俞一棋道:“老怪怎么愈混愈没出息了,你那‘棋盘神魔’威名何在?”

  那老怪一窒,他性子倒还直朗,当下自觉大失宗主身份,颇感不好意思,尴尬地道:“这个,这个……俞兄何处而来?”

  他言不由衷,俞一棋微微一笑道:“小弟路过于此,倒教老兄多疑,便此告退。”

  那老怪更感不好意思道:“咱们谈谈再走!”

  俞一棋道:“据小弟看来,棋盘老兄在此要枯坐一个月了。”

  棋盘老怪心中一惊,冷然道:“只要俞兄不来作难,小弟想来天下虽大,也未必有人敢来骚扰。”

  俞一棋道:“如果那苏白风来到,此事只怕有点麻烦。”

  棋盘老怪问道:“什么苏白风?老怪可没听说过。”

  俞一棋缓缓地道:“苏白风便是赵凤豪的传人,此人功力高强,便绝不在他师父之下。”

  棋盘老怪道:“小弟自有御敌之方,俞兄莫虑。”

  俞一棋道:“中秋之约,小弟定来昆仑助拳,那时行见老怪重振威名,魔教大兴,也替咱们几个老家伙出口闷气。”

  此话令人听了只觉此人古道热肠,是个急公好义好汉,那老怪心中感激道:“只要有俞兄助拳,昆仑派瓦解只在指顾之间,天下四大门派掌门人都毁在老兄手中,余子岂足道哉?”

  俞一棋笑道:“过奖!过奖,小弟尚有要事,这便告辞。”

  他说完走了,那姓温的沉默良久,一句话也未说,这时俞一棋一走,他忽道:“怪兄,你看俞一棋是这等慷慨之人么?”

  棋盘老怪道:“他有事利用我们,自不能不将就些。”

  姓温的道:“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棋盘老怪道:“老温,你疑神疑鬼的脾气老是不改,咱们多年相识以来,只怕你就没有一天信过老怪。”

  姓温的哈哈大笑。这次倒是笑得颇为开朗,他道:“老怪,咱们五十多年交情不为不老,总算将就厮混了这许多年,我老温不信天下人则已,如是信一个,那便非老兄莫属了。”

  棋盘老怪也哈哈狂笑。这两人虽都是邪恶之人,但交情倒是不错,那姓温的事事多疑,阴险机诈;但那棋盘老怪性子粗暴直爽,两人性格大大不投,但却能相交数十年,那真是缘分了。

  棋盘老怪叹口气道:“你自小多疑,你只为偷听到一句可疑的话,便把你伯娘一家全害了,你这多年可后悔过么?”

  姓温的冷然道:“先下手为强,伯娘要侵占我一个孤儿财产,迟早终究要害我的,后悔个什么?”

  棋盘老怪又叹道:“那情景犹在眼前,咱哥俩一起看牛,日暮了回家去,当月儿还没有升上树梢,你悄悄告诉我你杀了五个人,唉!时间也过得真快啦。”

  姓温的道:“老怪你怎么婆婆妈妈起来?真令人不耐。”

  棋盘老怪道:“你浪迹天涯,终算给你学到无上武功,但那多疑的性子,依旧像五十多年前小牧童时一般。”

  姓温的道:“我流浪江湖时,有谁给我半点恩惠了,又有谁真心对待我了,要不是处处防着人,还能活到今天么?”

  他声音渐渐激昂,想是稚龄之年流浪江湖,那人情冷暖,世间炎凉都尝了个遍。

  俞佑亮听得心中一动,暗自忖道:“这姓温的和棋盘老怪,以两个牧童而成就了今日之功力,实在令人钦佩。”

  俞佑亮想了许多,总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人说话声音如此之近。

  外面一阵寂静良久,忽然听听刮起风来,呼啸之音仿若风自洞室中而出。

  俞佑亮抬头四望,只见室顶穿着许多小孔,那孔又小又在不当眼之处,是以一直未曾注意到,当下仔细观看,那声音都是从小孔之中传来,他身形拔起,平贴屋顶,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小字:“传音之孔。”

  心中登时对于前辈经营布置之妙大为感慨,过了一刻,俞佑亮只觉体内真气翻腾,全身热如火焚,他知药性发作,当下跌坐下来,调息归窍。

  他调息一周天,身内真气惫来愈盛,几欲烈体而出,那热的程度也是愈来愈烈,俞佑亮知已到要紧关头,连忙施出那大禅宗佛门坐定的功夫。这功夫原来是佛门至上心法,练武之人,如能得此心法,运功之际,诸魔幻象不侵,真是事半功倍,许多难练的功夫也能练成。


  他禅功一施,燥热渐消,过了半晌,忽然体内透出一股寒气来,那寒气来得好快,不一刻直冻得全身发栗,肌肤发紫。俞佑亮倒底是禅宗传人,此际心中一片清明,他知这酷热寒冻,乃是药力发挥,并非幻象所成,当下小心翼翼地运功支持。


  待到寒尽暖来,已是多个时辰以后,石室中光明一片,也不知外面是何时刻,俞佑亮长吸一口真气,只觉体气如水,乳交融,说不出的受用,举上之间,自然便觉身轻体健,他知适才体内阴阳真气交融,已是浑存一体,那刚中有柔,柔中有刚,练气已是大成了。


  俞佑亮缓缓站起身来,心中寻思道:“这棋盘老怪和西藏姓温的守在门口,我如要出去,难免不和他们拚斗,此刻左右别无善法,我却乘此机会练练武功才行。”

  他已十多个时辰没有滴水入口,但丝毫不感饥渴,反倒精神奕奕,但他胸中所学上乘武学极多,一时之间,也难以决定倒底先练那门功夫。

  他想了想忖道:“林老爷子千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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