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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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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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面惊服对方功力之深奥,一面下意识挥出一掌相迎,两股力道在空中一触而着,赵凤豪借力移转身形,往横里斜跨三步。

  黑暗中骤然掠出一人,双掌齐出,连拿带拍,在这种短程掠搏之下,即连赵凤豪这等当代高手也只见到黑影一闪,对方已扑到了身前不及二尺之处。

  赵凤豪号称武林第一奇人,生平遭遇的强敌何止百千,但似对方如此机敏快捷的身手,还是第一次见到,眼看那掌力堪堪及身,急切里他本能将上身一挺,右手翻转间连发五掌。

  他一掌强似一掌连锁而出,威力之巨简直不可言状,到了第四第五掌上,挟着一份沛然无敌的威势一击而出!

  那人见赵凤豪在这种情况下,犹能轻易扳回劣势,也为此吃惊不已,不由自主地侧侧身相让——

  赵凤豪微窒,硬生生将以势顿住,沉声道:“我说这是一场误会,想不到阁下却性急如斯。”

  边说边抬目望去,藉着洞口透进的星光余晖,隐隐可见数尺之外立着一名身着玄服,文士装束的中年人,面上神彩飞扬,浑身洋溢着令人心折的潇洒气息。

  那玄服文士长长呵了一声,启口道:“适才阁下使的那一手可是‘赵门五节刀’?”

  赵凤豪道:“朋友你好眼力。”

  玄服文士面露惊容,道:“那么你……你是赵凤豪?”

  赵凤豪微一颔首,玄服文士长身朝赵凤豪一揖,道:“在下俞玄青,还望多多包涵不知唐突之罪。”

  赵凤豪微笑道:“赵某入洞之先未与俞兄打个招呼,亦有不是之处,岂有怪罪之理,听俞兄口气,似乎误将赵某认为俞……俞氏兄弟?”

  玄服文士俞玄青迟迟不答,此刻洞内又施步出一个身着胜雪白衫,乌发如云的半百中年美妇,俞玄青道:“这是区区内人,茹卿快来见过赵大侠。”

  中年美妇茹卿折腰向赵凤豪一福,低道:“夫君尝多次提及您老高风侠行,令人心仪不已,贱妾这里有礼。”

  赵凤豪摇手道:“当不起,当不起。”

  俞玄青挽住茹卿纤手,两人相对一笑,状至亲极,赵凤豪瞧在眼底,心中暗暗赞道:“好一对壁人!好一对恩爱夫妇!”

  忽然他内心感到一阵绞痛,想起自己与爱妻斐音因重重误解以至反目成仇,不禁感慨万千。

  俞玄青道:“贱内与在下的谈话,阁下全都听到了?”

  赵凤豪道:“赵某井非有意窃听……”

  俞玄青道:“这个倒无关紧要,阁下可熟悉俞氏昆仲其人?”

  赵凤豪摇首道:“未有所闻。”

  俞玄青道:“然则赵大侠总该知晓俞一棋之名。”

  赵凤豪心中一震,道:“俞一棋?你是说新近崛起武林的秘密帮会——百毒教主俞一棋?”

  俞玄青道:“百毒教主俞一棋乃俞氏昆仲之老大,至于他的二弟却名不经传,唤做俞肇山。”

  赵凤豪道:“俞兄便是应他们兄弟俩之约来此?”

  俞玄青顿首道:“正是,但眼下迄未见到他俩出现。”

  话方说完,忽闻洞外一道冰冷的语声亮起:“老夫等在此!”

  赵,俞二人与茹卿闻声一惊,转目望去,但见洞口之外端立着两名身穿一袭大红长袍的人,那红色隐隐透出一种阴恶的意味,让人瞧见立觉全身发毛。

  赵凤豪暗暗心惊,忖道:“这两人的轻身功夫难道已臻‘无风飘絮’的地步?否则他们欺近五丈之内我怎能一无所觉?……”

  那右首红袍人出声道:“俞玄青,你果然不曾爽约。”

  俞玄青缓缓道:“有任何爽约的理由么?一棋,这话是如何说法?”

  那俞一棋阴笑不语,转首朝赵凤豪道:“这位是谁?恕俞某眼拙——”

  赵凤豪淡淡道:“老夫赵凤豪。”

  他不讳自报姓名,俞一棋及左首红袍人眼中齐然掠过一丝骇异之色,俞一棋子笑一声,道:“阁下与俞玄青是一路同来么?”

  赵凤豪道:“不然。”

  俞一棋冷冷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赵家主人也会故作违心之言。”

  赵凤豪哂道:“老夫与武林七奇有约在渔阳山巅会斗,姓俞的,你休得信口雌黄!”

  俞一棋道:“呵呵,这倒是百载逢一的大战啊,似此盛会,早该在江湖传闻,俞某怎的全不知情?”

  赵凤豪道:“咱们不欲惊动旁人,致招无谓纷扰。”

  俞一棋道:“既是如此,阁下请自便吧……”

  赵凤豪道:“老夫与七奇相约,犹在一个时辰之后,要去要留,自用不着你费神提点。”

  俞一棋狞笑道:“阁下此时不走,待会儿可要懊悔不及了。”

  赵凤豪不予置答,一旁的俞玄青早已忍耐不住,道:“俞一棋,我们之间的事可与赵大侠无关,你尽磨着他说话,到底是何用心?”

  俞一棋道:“正因此事与赵大侠无涉,是以俞某劝他离开这里。”

  赵凤豪道:“如果老夫执意要留下呢?”

  俞一棋哼一哼,道:“俞某已然向你警告过,你这一决定不过自讨苦吃,若发生不测之事,毋谓俞某言之不信。”

  赵凤豪道:“你是在恫吓老夫么?”

  俞一棋道:“岂敢,俞某以实相析,奉劝……”

  赵凤豪截口道:“少费口舌吧,老夫所以决定不走,自然不会没有原因……”

  俞一棋冷笑道:“天知道阁下安的什么心眼?”

  赵凤豪道:“百毒教兴起武林不过二载,便做了几件人人发指的恶事,老夫久有一探此教来龙去脉之心,今日有幸得遇教主,焉能轻易失之交臂?此其一……”

  俞一棋讶道:“你怎知俞某身份?”

  俞玄青插道:“是我透露的。”

  赵凤豪续道:“再者,这洞穴之内遍地血腥,显见不久之前,必有凶杀之事发生,老夫既然无意撞到,岂有不闻不问之理。”

  俞一棋眼色阴睛不定,道:“阁下自恃武功高绝,任何事都要插上一手,是也不是?”

  赵凤豪并不发怒,迳道:“甚至俞教主也很有可能牵涉在那凶杀之事内,不知老夫推测是否正确……”

  他一面说话,一面留神注意对方反应,发现俞一棋果然略现慌张之色,身躯微微震了一震。倒是立于他身左的红袍人神色冰冷如昔,丝毫不见有何表情露出。

  俞一棋道:“你无据之论说得太多了!”

  俞玄青道:“一棋你废话亦不嫌少,你约拙夫妇到此一会,可是又为了欲算计我俩性命?”

  俞一棋道:“俞某本无此意,奈何世上尽多疑神惑鬼之人。”

  俞玄青道:“自家父去世后,拙荆与我已多次险些丧生在尔等兄弟的阴谋算计下,错非我始终保持警觉,此刻安会命在?一棋你纵然舌灿莲花,复何能将事实一笔抹煞。”

  俞一棋道:“还是一句老话!你疑心太重。”

  俞问青正待说话,俞一棋侧立着的红袍人突出无比冰冷的话气道:“俞玄青,你站出洞外来!”

  那红袍人从出现到现在,连一点声息也没有发,直挺挺地立在洞外,便如幽灵尸般,诸人几乎忽略到他存在,即使他说话也是冷森无比,令人闻之直似掉人冰窖之中,不觉倒吸一口寒气。

  俞玄青一怔,道:“怎的?”

  那红袍人又重复了一遍:“你站出洞外来!”

  俞玄青错愕道:“俞肇山你玩弄什么玄虚。”

  那红袍人俞肇山全身动也不动道:“俞某有一样物事让你瞧瞧——”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物,诸人但觉晶瞳一亮,俞肇山手上已多了一块晶莹闪烁,白里透青的小玉石!

  俞玄青乍见那片玉石,满面都是骇异之色,唇皮牵动了几下,却是呐呐不能成语,那红袍人俞肇山低声吟道:“春江夜飞花,星海月光寒——”

  俞玄青牵呐道:“星月石?……先父生前所失窃的星月石怎会落在你手?……”

  俞肇山道:“你不走近前来瞧个仔细么?”

  俞玄青踌躇一忽,正欲举步,立在他身后的茹卿拉住他的衣袂,嗫嚅道:“夫君,你不……不要出去……”

  俞玄青回头道:“事关重大,我岂可畏首畏尾。”

  一提身便纵出洞外,距俞肇山五步之前驻足,凝目往对方手中的那块玉石瞧上一眼,失声道:“这,这是膺品!……”

  “品”字方自出口,斗闻闷雷一声暴响亮起,一条灰影自山洞上方的乱石堆中,望准俞玄青疾扑而下!

  洞内的茹卿眼看自家所担心的竟成为事实,不禁吓得面无血色,垂在前额的一绺留海微微地飘抖着,结结巴巴道:“夫君小……小心……”

  那条灰影挟着慑人心魄的斐然风响下扑而至,即星飞丸坠亦不足以媲其速,俞玄青一呆之下,挥臂猛劈而上。

  他臂出如风,内力尚未吐实,对方一振身袂,身形在空中翻一大转,又换了另一个角度扑下。

  俞玄青大吼一声,道:“好鼠辈!”

  他连转第二个念头的余地没有,单足微闪,仰身退开四,五之远,然后轻轻往上拍出一掌。

  俞玄青这一掌击出,在场睹状的赵凤豪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缘因俞玄青一掌看似轻飘无力,但是其中变化多端,内涵之奥妙实在已臻炉火纯青的步,他心中飞快地忖道:“久闻俞玄青的‘柔棉掌’乃武林一绝,江湖中人往往将它与‘五节刀’相提并论,我先时犹有不服气之感,但见他这掌上功夫竟似犹在五节刀之上,可见盛名绝非侥幸得来……”


  那半空突袭之人,只觉忽然之间仿佛陷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旋力中,掌力不由一窒,翻身落下地来。

  那人方自落地,呼地立刻转过身来,俞玄青与赵凤豪两人与对方打了个照面,不约而同脱口而呼:“你——是你?”

  只见那人一身褐宽布衫,足扎芒鞋,赫然是赵凤豪刻前在山道所遇见庄稼汉装束来的中年人!

  那“庄稼汉”狞声一笑道:“是我,意外吧?”

  俞一棋道:“端木愈,你几时与他们朝过面了?”

  此言一出,俞、赵两人心头子齐然一震,心中呼道:“端木愈?……这人竟是端木愈?……”

  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俞玄青及赵凤豪久在江湖行动,对这昔年黑道第一巨擘之名当真有如雷贯耳之感,是以此刻骤闻之下,便忍不住内心激动之情。

  那端木愈点头道:“方才在山路上,他们两批人还磨着我问俞……俞……”

  话未说完,那红袍人俞肇山蓦地一声低喝:“倒下!”

  他就趁着俞玄青心有旁顾的当儿,猛一伸掌,悄无声音地望准后者“毕盖”要穴拍了过来。

  那俞肇山一掌才伸出,一侧的端木愈和俞一棋同时一声叱喝,四掌齐伸,掌势潜劲隐隐罩住俞玄青全身。

  这一下奇袭的时机,方位都配合得恰到好处,显见他们早有点契,欲一举置俞玄青于死地。

  俞玄青腹背受敌,眼看已无法逃过此劫,但他仍然临危不乱,足步一晃一错,他有如行云流水的换了一个位置,讵知对方三人三掌自中击实飙风,居然自斜角向外反爆开来。

  只闻轩然一震,三股内家上乘掌力如撞之下,发出一股强力的旋风,将俞玄青卷在风眼之中!

  洞内的赵凤豪只瞧得热血汹涌,他湛湛一声大吼,一步飞跃而出。

  呼呼然赵凤豪已掠到洞口,他身犹在空中,陡闻左侧衣袂声一荡,那俞夫人茹卿已抢先一步飞身而出。

  茹卿掠到近处,娇躯向前微俯,纤手一提,一股内力应手而出,往距他最近的红袍人俞肇山击去。

  同一忽里,赵凤豪也已迫不及待遥遥劈出一掌,但听得呜呜怪风亮起,那俞肇山双腿半屈,蓦然跃起来,整个身子有如一缕轻烟般在空中一飞而过,借势翻出二掌,分袭茹卿及赵凤豪两人!

  赵凤豪举目一瞧,倏地全身震一大震,高喊道:“暗香掠影——鬼影子?……”

  他错愕之下,猛觉身上衣袂翻飞欲裂,对方掌力已然袭到了自己身前不及二尺之处——

  另一壁,茹卿足下碎踏细步,玉手再度拂去,登时将敌手掌劲封回,反自对方掌影中分光错影攻出,那俞肇山攻势稍挫,赵凤豪只觉胸前压力大轻,他见机不可再,右臂一举,一式“五节刀”宛若石破天惊一般拍了出去。


  “五节刀”乃是赵凤豪自前人八面金刀的“风雷五刀”上领悟所创的掌法,其威力之巨,已到了举世罕有其匹的地步,目下他泄怒发出这么一记,便有如推出一记万斤之锤,一时风声斐然,“嗡”“嗡”奇响大作!

  那俞肇山双目掠过一丝讶异之色,果然不敢直攫其锋,他身子一晃,朝左方避了开去。

  如此一来,赵凤豪和茹卿的及时出手便收到了牵制之效,俞玄青得以稍稍缓过一口气,但仍是以一敌二的局面。

  赵凤豪百忙中举目望了俞玄青那边一眼,便知道他虽然少去一个劲敌,只是要冲出重围的希望依然渺茫得很。

  那端木愈喝道:“还不与我倒下!”

  喝声里,右臂猛地倒削而起,攻势未尽,俞一棋冷哼一声,双手分自左右朝里一圈,这两名当代高人再一次联手抢攻。

  俞玄青目眦欲裂,厉声道:“未必见得!”

  世上虽作如是言,心中却知自己已身处天大危机之中,勿论还击,就是退守保身都艰难异常!

  这当口已容不得俞玄青犹豫,他咬紧牙关,迅速地作了个抉择,一挺背硬受了端木愈一掌,然后双掌当胸并举,将俞一棋震退了五步!

  茹卿恸呼一声,移近俞玄青身侧,道:“夫君,你受伤了?”

  俞玄言摇首道:“不碍……不碍……”

  忽然张嘴喀出一口鲜血,身躯摇摇欲坠,终于勉力撑住。

  那端木愈见自己毕生功力所聚的一掌,竟未能将对方击倒,不禁错愕万状,沉声说道:“俞玄青,你自认功力在咱们之上么?”

  俞玄膏道:“区区几时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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