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大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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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大煞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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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而且,爱了很多年了。”

  鹿望朴奇怪的道:

  “既是如此,为何不结为夫妇?”

  洒脱的,抛了下衣袖,项真轻轻的道:

  “鹿兄,男女相悦,并不那么简易便能结为连理,其中有很多原因,有些是实质的,有些却是无形的……”

  说到这里项真抿抿嘴唇,道:

  “你,鹿兄,你已成亲了么?”

  鹿望朴呵呵一笑,道:

  “子曰三十而立,呵呵,不瞒项兄,在下已成亲十年有奇,十年来,那浑家已为在下养下男女各一了呢。”

  项真由衷的道:

  “鹿兄,你好福气。”

  鹿望朴受用的一抚短髭,却故意叹了口气:“唉,累赘啊,都是累赘,若非这一家子人拖累在下,这些年来,在下早已接承无双派的‘蓝箭堂’尊主了。”

  “哦”了一声,项真了然无语,他知道无双派的“蓝箭堂”是专门承办大草原对外粮食及货物交易驮运的堂口。大草原为无双派世袭所承,有良田万亩,牲畜无数,他们每年都有一定的时间将收获后的粮食及牲畜运到关内或其他地方卖掉,再用这笔银子购买日常应用的物品回去,蓝箭堂便主办这些事物,在无双派中,任蓝箭堂的尊主是一个肥缺,但是,却也是件最为疲劳、凶险、长年奔波在外的的苦差事!

  骑队开始绕过石山,转行向左麓,那儿,有一片如翼的灰岩斜斜耸展,似龙破云飞去,这片半空伸延而出的灰岩十分巨大,在他的阴影笼罩之下,有一座残破的庙宇倚在山脚,庙宇前面,是一排,或者更多的盘虬古松。

  鹿望朴停止了前进,他仔细注视着前面那座颓刹,以及庙前的嫂婶松林,半晌,低沉的道:

  “项兄,那座破庙没有一点痕迹,莫非本派另两路人马未依约定时间来到?”

  项真静静的凝视着前面,缓缓的道:

  “七日之约早过,按时间算,他们该较吾等更早抵达才是,凭贵派两门人马合兵之力,威势是十分雄厚的,黑手党方面便是缀上他们,也极难将之一举歼灭,何况此项可能亦不大……”

  鹿望朴干咳一声,道:“项兄,岂只极难?黑手党根本不要想出歪点子,本派‘铁’字门的乃由该门尊主‘烈火金轮’商先青所率,‘冲’字门亦由其大尊主‘飞翼’金木亲领,商尊主手下的独掌、铁胆、黑胡子与金尊主所属的‘红胡屠夫两个半,罗圈腿里藏座山’都是本派的硬把子,哪一个也不是好缠的,黑手党若想各个击破,哼,他们只是在做春秋大梦……”

  项真淡淡一笑,道:“当然,在下只是推断而已,无双派之声威赫赫,在下早有耳闻了。”

  鹿望朴骤觉自己口气太大,他讪讪一笑,低低地道:“在下,呃,项兄,在下一时托大,出言不逊,尚请项兄莫予见责,在下只是觉得黑手党区区小丑,无可惧虑而已……”

  项真眨眨眼,道:“黑手党并不可虑,鹿兄,可虑的是吾等轻敌之心,现在,便请鹿兄遣人前往探视,大约贵派人马全然隐匿庙中也未可定。”

  暗中面孔一热,鹿望朴急忙回头招手,半弧手提尧策马而至,躬身聆命,鹿望朴道:“提尧,用本派暗号与庙中联系,不可靠得太近,若是三次暗号尚未见回答,即是表明有变,吾等将尽快围此庙搜寻异踪!”

  提尧略一点头,放马奔去,各人目注他奔至松林之外,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唿哨已奇异而婉转的响起,那声音很奇,似是鸟鸣,又像狼嚎,清亮中带着一股凄厉的意味。

  项真明白这是无双派传统的呼叫方法,他冷然瞧着前面,一侧的鹿望朴神色已在紧张,脖子伸得长长的瞪着那边。

  终于——

  一阵相同的嗯哨声也回应了过来,但是,不在庙中,不在松林内,却出自斧头山左麓的另一条生满枯树杂草的谷隙里!

  鹿望朴长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笑着道:“老商与金匹夫可真会捉弄人,不在约定的地方聚面,却隐藏在那条阴沉死闷的山谷里,这不是自己为自己找罪受么?”

  项真倾听了一下,慎重的道:“可能有事情发生令贵派的人马临时改变了隐匿之处,鹿兄,我们即去相见!”

  鹿望朴赶忙点头,口里吆喝了一声,与项真并肩驰马奔去,呼呼的风声从他们耳边拂过,半弧手提尧迎马上来,大叫道:“回禀尊主,我们的人到了,但却隐在那条山谷之内……”

  鹿望朴一挥手,照直向前奔驰,四十多骑这时已带起一片如雷的蹄声,擂鼓似的激荡在斧头山的峭壁间,飘浮于松林的枝枝间,那座破落的古庙,也宛如在急剧的蹄声里颤抖……

  越过了古庙前生满苔薛的残阶,震落了斑驳飞檐上的灰尘,沿着倒坍的庙前一直奔去,行过一段几已不可寻的小小樵道,一条宛如被六丁巨神用力劈开似的狭窄山谷已在眼前,这条山谷裂开于峭陡的石壁之间,谷口长满了萝藤杂树,猛然一看,还真不容易找到人口,而此刻,十多名与来骑一般装束的白衣大汉已现身而出,矫健的将掩在谷口的藤树用绳索拉开。

  鹿望朴飞身下马,大叫道:“商、金二位尊主何在?”

  那十多名白衣大汉纷纷向鹿望朴躬身为礼,他们尚未及答话,谷口内,一阵宏亮而沉厚的笑声已传了出来,随着这阵笑声,山谷中大步行出五个人来。

  行出的五人中,为首者一个身材瘦长,相貌清癯,留着一把银髯,另一人却高大雄伟,脸红似火,一双眼睛闪眨间宛如精电流灿,神态威猛之极!

  鹿望朴一见这两个人,已不禁大笑道:“我把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那座破庙不比这山谷舒泰?躲在这里却害得本尊主提心吊胆的好一阵找!”

  银髯老者清雅的一笑,道:“小白脸,就只会说风凉话,谁叫你不按约定时间到来?这一路上,餐霜饮露已够我老人家苦的了,非但见了面不问两句,更竟然编排起我老人家的不是来了,该打!”

  红脸大汉亦宏声笑道:“对,该打,咱们这十多天为这小子担心受怕都是白搭了;早知道他这么没有良心,咱们应该躲着让这小子多找一阵才是!”

  鹿望朴过去与二人把臂相见,边嚷着道:“我哪一桩不比你这两个老小子够受?你们是暗来,我是明走,黑手党的刀口都朝着我姓鹿的来了,你们却落得安稳,舒舒服服,平平安安的到了此地,这强敌的诈敌之功,当数我鹿某人为首!”

  银髯老人朝鹿望朴肩头拍了一拳,笑骂道:“别要夸功,你不知道这十几天来黑手党的伙计们已五次搜查过那座破庙了,在道上也曾与咱们的探马拚了两次,咱们哪一次不是屏息以待,小心隐避,生怕打草惊蛇,牵一发而动全局,又恐对方得到消息先把你这一路人马坑了?若然如此,回去受掌门斥训倒是小事,只怕你那浑老婆寻我老人家要丈夫却受不了……”

  红脸大汉呵呵大笑道:“临行之前,你那浑家还一再托我叮咛你……叮咛你什么注意寒暖啦,保重身子啦,早日归去啦,呵呵呵……”

  他忽然停住了笑声,目光奇异的盯在后面的项真身上,项真已经下马立在一侧,他微微笑着向这位红脸大汉颔首致意。

  鹿望朴也发觉了,他猛的一拍脑袋,叫道:“天爷,和你们这两个老怪物一吵,几乎待慢了贵客,来来,二位大尊主,且容我鹿某人为你们引见一位鼎鼎大名的武林奇才!”

  项真大步行前,银髯老人已迎了上去,微微抱拳道:“老夫商先青,忝掌无双派‘铁字门’。”

  红脸大汉亦抱拳道:“无双派‘卫字门’金木!”

  项真优雅的长揖,轻轻的道:“在干项真。”

  “什么?”银髯的商先青与红脸的金木俱不由怪叫一声,齐齐问道:“项真?黄龙项真?”

  项真静静的道:“不敢。”

  鹿望朴双手一拍商先青与金木的肩头,大笑道:“天下之大,莫不成还有两个黄龙项真,呵呵,你们两个老匹夫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他吧?”

  商先青摇摇头,仔细端详了项真好一阵,喃喃的道:“项真是武林中出了名的煞手,个性孤僻冷做;我原以为他一定生得满脸凶像,丑怪无比……”

  金木也呐呐的道:“他不该那么年轻……至少,不该长得那么俊……”

  鹿望朴笑道:“人不能以貌相,你两个老家伙是怎么搞的?要说生得威武,金老匹夫那可是能做皇上的阵前大先锋了!”

  项真淡淡一笑,道:“久闻鹿兄提到二位大名”,日常江湖上论及二位亦皆佩服有加,今日得见,在下实感荣幸。”

  飞翼金木嘴巴张了张,一个劲的呵呵笑着,又似得意,又似尴尬,双手没处放的在身上又搓又揉,烈火金轮商先青一捋长髯,沉声道:“项老弟谬誉了,老夫两人之名,只怕合起来也没有老弟一半威赫,尤其老夫等更料不到老弟竟然生得如此俊秀,宛如潘安再世,宋玉重生,而风度之佳,气度之沉,尤其令老夫等心折。”

  项真抱拳道:“商尊主才是真的过奖了,在下浪得虚名,实不足一道……”

  鹿望朴凑到商先青与金木身旁,低声讲了几句话,商先青尚未表示,金木拍手大笑道:“项老弟,阁下敢情是来协助本派的?好极了,且待咱等并肩而战,夺回掌门千金之后,金某人陪你痛饮百杯!”

  商先青向前走了两步,长揖到地道:“老弟,谢你拔刀相助!”

  项真赶忙还礼,谦怀的道:“此乃武林男儿本色,遇有不平,谁也不会坐视,又何谢之有?”

  商先青稳重的一笑,回首道:“百扬,修竹,瞟子,你们前来见过项大侠。”

  一直站在后面的那三个人这时大步走到前面,一个面色苍白,目光露着青莹莹怪异光芒的青年上身深躬,简洁的道:“展百扬。”

  项真深深看了这年轻人一眼,他知道,这年轻人即是无双派铁字门中禀性最为孤僻古怪的“独掌”!

  展百扬旁边是一个神色自然倨傲,浓眉大眼,有着一副薄薄如刃的嘴唇般的青年,他双拳一抱,声音低沉的道:“铁胆洪修竹。”

  随着他的语尾,一个又黑又胖,脸孔肥油油的憨汉嘻开大嘴一笑,混浊的道:“俺是丘富贵,有钱的那个富,贵人的贵,嘻嘻。”

  项真庄重的回了礼,三人又面朝前的退下,鹿望朴左右一望,抚抚短髭,迟疑的道:“老金,你的属下呢,怎的一个不见?”

  金木搓搓宽大的面腮,哼了声道:“哪能都像你这么粗心大意?他们全领着人散布到十二拐那边去了,黑手党可以搜探我们,我们难道就不能搜探他们?”

  鹿望朴有些担心的道:“红胡子屠进夫脾气太坏,不要误了事……”

  金木鼻孔一掀,气呼呼的道:“他敢!咱已特别交待罗圈腿盯住他,一行一动完全要听罗圈腿的,两个半和一座山各自带着一路人马潜伏在十二拐路口两侧,罗圈腿和红胡子屠夫掩到十二拐下面一片庄稼地里,只待咱们一到,就可举事!”

  沉吟了一下,鹿望朴缓缓地道:“你们一共带了多少儿郎来?”

  金木道:“咱与商老头各一百名。”

  鹿望朴又道:“那么,前去十二拐探敌的入马有多少?”

  商先青微微一笑,代金木答道:“老金铁字门来此的人全都去了,就是他一个人还瘟在这里偷懒。”

  说到这里,商先青转朝项真道:“项老弟,先请到山谷内休息一刻。”

  鹿望朴“啊”了一声,拖着项真便走,一路笑道:“真是迷糊了,怎的老站在外面风凉?实在待慢项兄,可恨这两个老骨头也不提醒在下一句。”

  说着,他又回头叫道:“提尧,你招呼弟兄们进谷,叫展百扬帮你安置一下……”

  后面“血字门”的人马纷纷在提尧调度下开始行动,独掌展百扬也上去与他的伙伴招呼,于是,一反方才的静默,开始起了阵阵喧笑声。

  经过两侧以杂树与藤蔓为掩饰的狭窄谷口,他们踏着脚下崎岖不平沙石小路来到一块突出的山石之后,这块突出的灰褐色岩石恰巧挡在一个人高的洞窟前面,那山洞并不深,入口窄小而里面极阔,地下还铺设着干枯软厚的枯草,就是光线暗了点,在白天,壁隙也插着六只火把,烧得哗剥剥的油脂直流。

  各人侧着身子进入洞内,烈火金轮商先青歉然道:“行马在此荒山野地,又处于悍敌时刻窥伺之下,一切因陋就简,无可招待,尚望老弟勿怪。”

  项真笑着偕大家一起盘膝坐下,安静的道:“江湖中人,谁也明白衔命在外,交兵之前是最要慎重而不可苟安的,商尊主尚请不要见外。”

  鹿望朴转首向石沿四周注视了一遍,深沉的道:“这是条死谷吧?”

  商先青点点头,一持银髯道:“不错,谷底为峭壁所阻,上拔天,下入地,飞鸟难渡,老夫等人暂住此洞之内,其他弟子只好露宿谷中了。”

  鹿望朴笑了笑,道:“我知道,方才进来时已看见无数弟子散卧各处,以毛毡裹体,三三两两谈笑甚欢,倒是十分悠闲。”

  一侧飞翼金木呵呵一笑,道:“不趁此时尽情休息,莫不成还要像在大草原上那样操演勤练?”

  项真忽然插了一句道:“商尊主,周遭警戒可已布妥?”

  鹿望朴也紧张着问道:“马匹呢?”

  商先青悠然一笑,道:“山谷四周已布下暗桩十处,斧头山各险要之处也伏下十九道卡子,如果今夜之前没有行动,小白脸,你血字门的人马就要开始接班了,马匹么,则都隐在谷底。”

  鹿望朴哼了哼,道:“我的意思,今夜我们就选出几名好手潜入十二拐探查一番,明日便挑选一个时间杀将进去!”

  项真抿抿唇,缓缓的道:“最好今夜就开始全体行动,因为潜入十二拐,不露形迹的可能极少,干脆一鼓作气,里应外合一次干了!”

  飞翼金木一拍双掌,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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