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你愿意就好,事事依你行了吧?我家的大小姐可是惹不起呀!”
进来两位老人,说话的是一位白胡子老头,后面跟的大概是他的老伴,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老人的年龄大约在七旬左右,不过并不显得老态龙【wWw。Zei8。Com电子书】钟,步履蹒跚,而是精神矍铄,双目如电,看样子也是个练家。
小太监极有眼色,见状立马起身,朝两位老者一躬到地,口中念道:
“伯父伯母一向可好,小侄这厢有礼了。”
老者大喜,连忙扶住,欣然道:“贤侄休要如此客气。我们是想来观瞻一下京城来的大官都是什么模样,看贤侄仪容非凡,举止有度,到底是当今天子驾下的重臣,老夫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大哥南天安说:“父亲,快别说了,客人刚从水牢里出来,十分疲惫,让他们休息去吧!以后说话的机会有的是。”
老二也道:“三妹还说要让这位公子爷去她的闺房里歇息去呢!”
老者道:“去吧,去吧,自己的丫头还信不过?再说了,你们妹妹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你们两位哪一个能劝得住她呢?”
三仙姑朝两个哥哥伴个鬼脸,随即拉着小太监径直去了她的绣楼。
第二六一第章 太监南下逢恶少
潘又安这一路,主仆三个,往南直奔大越国。
小太监心中有事,因而行色匆匆,急急赶路。沿途即便有数不尽的山光水色、绝色佳丽、繁华闹热之处,也不暇多瞅得一眼。平日随他远行者多是张发存、黄仁二将。如今二人升了官职去了别处公干,他只好另选了两个。新来的这两位,一个是岳王爷手下马前张保的后人,姓张名叫张保保。另一位是马后王横的嫡传,姓王名叫王横横。名虽如此,二人的武功胆识决不在他们的先人之下,也都是跟随太监多年,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老实厚道勤奋卖力之辈。唯有美中不足的两点是:一是模样稍嫌丑陋短小,二不似他们祖上手中不使铁棍铜棍,用的则是两把牛耳尖刀,上阵则是大砍刀。其它诸如腿脚等方面的功夫,多是遗传自不必说。
无非是昼行夜宿,日日兼程。这一日,将士仨人到了一个所在,找人一打听,才知叫作乌龟镇。小太监等不觉暗自发笑,龟者虽寿长,但与王八同类,因而国人向来对乌龟有忌,怎不知此处却叫了这样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
乌龟镇名虽不雅,街市却是十分繁华,高房大屋,鳞次栉比,山清水秀,地面宽畅,街面店铺,井然有序,美男俊女,穿街而过,叫买叫卖,熙熙攘攘,好一番热闹酷烈的景像。
正行之间,有人招呼道:“客官请留步,看你们衣着华丽,马匹高大,心想定是有身份之人。我们此店乃是合镇最大最温馨舒适的客店,就喜欢你们这样的贵客,千万不可错过了。”
小太监等腹中正有些饥渴难耐,见说便道:“既如此,就权且住下吧!”
张保保牵马,王横横收拾行李兵器等进店入住。将士仨人坐定,店小二打水洗面烫脚等诸般事妥,他们又被安排到楼上雅座用餐。
小太监坐了了上首,保保、横横不敢就座,小太监低声叱道:
“啰嗦什么?官职大小全是个屁!你我本是自家弟兄,战场上一块拚杀出来的哥们,还讲这么多的礼仪干鸟球?”
俩人见说,方才才不敢分辩,分左右在下首坐了。
小太监他们口袋里有的是银两,饭菜不拘,好酒好肉尽管端上来就是。店家难得遇上这样阔气的主儿,满脸堆笑,呼叫小二上酒上菜。但凡经商的大都是认钱不认人,买卖皆是为了盈利,难道谁和银子有仇不是?
菜蔬刚刚上齐,仨人还没动筷子,只见小二哥领着店主又慌慌张张跑上来,未开口先深深作一大揖,苦着脸连连哀求道:
“客官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小太监揣了个闷葫芦,不知店家搞的什么鬼,花钱住店,掏银子吃饭,不管山南海北,历来如此,这老儿何来这么多的聒噪?小太监也不理会,手里的筷子伸向一块肥肉,一边不屑地摆手道:
“店家不须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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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摇手道:“非是客气,客官有所不知,本地有一衙内官人,名声显赫。其祖上曾在朝中为大官,攒得家资数十百万贯,适才着人告知要来小店饮酒。”
小太监笑道:“他饮他的酒,我们吃我们的饭,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与我们球相干?”
“客官小声,”店家脸上变色摇手急忙制止道,“那衙内财大气粗,手下仆役多是武功绝伦之士,租有得罪,丢了性命事小,全家都要跟上受累的。”
小太监不是怕事而是不想惹事,想想道:“既如此,随他去,我们在此吃饭,吃完过后就去歇息罢了。”
店家又道:“客官非是如此说,他们指名就要你们这间雅室,所以我才来和各位商量,你们是外乡人,强汉斗不过地头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妨就让他一让……”
小太监见说,不由三分火起,一拍桌子,唿地站了起来,怒道:“不让!”
王横横、张保保也跟着站了起来。
店家陪着笑脸道:“客官呀,这又是何苦呢?隔壁还有间上好的厅堂,又雅静、又宽畅明亮,大丈夫为这点些须小事,何必争这一日之短长呢?”
王横横、张保保不忍让大帅受辱,眼一横,道:“妈的,狗眼看人低,小地方能出什么大人物?你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吗?说出来不吓死你!”
小太监急朝王张二人挥挥手,又对店家说:“告诉那个什么狗屁衙内,就说老子不让,有种的过来找我说话。”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两家都不让,万一你们言语不合动起手来,我这小店可就遭了殃了啊!”店家脸色悠地变成猪肝色,神色慌张的碟碟不休道。
“店家莫怕,有什么损失,打碎了坛坛罐罐、桌椅板凳等一切皆由我们包赔就是了!”
“公子好大的口气!”门口突然闪出一位如花女子身影,俏脸一扬,揶揄道,“打坏了东西你赔,如果是伤了人呢,你拿什么赔?”
“人?重拳之下,死伤由命,谁管得了那许多?又不是我找人打架,人家打我难道还不让我还手?”女孩长得太妖娆,小太监不由不偷觑了那女子一眼,因而说话的口气也和缓了不少。
“好,公子好硬气,算是个英雄人物,小女子有事先行一步。失陪了,但愿后会有期。”说完,娇躯一扭,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太监很是有些纳闷,这丫头模样姣好,身手不凡,没料到小山林也真能潜藏大老虎?想罢急转身问店主此女是何人,店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说是从未见过这女子。俩人正说话间,忽有一帮耀武扬威的壮汉,横冲直撞地冲了进来,还没进门就见一个领头的高声喊道:
“店家店家,菜蔬备好了吗?房子打扫干净了吗?我家公子爷说话间人可是就到了。”
店家立刻小跑着从小太监这间雅室颤到来人跟前,喜眉笑眼地奉迎说:“将爷,府上吩咐的事小的敢怠慢?饭菜早已就绪,只是……”
“只是什么?莫非你***活腻歪了?不侍候好公子爷,老子立马要你的小命!”还是那个头儿喝道。
店家是个厚道人,不想让小太监他们多事,转过身子努嘴使眼色示意小太监他们快快走人。小太监历来本就是不怕事的人,非但不怕事,有时没事还找些事呢!听说有恶徒无故滋扰,倒也觉着新鲜,此时岂会扭屁股就走人?因而横着脖子佯装无事人似的又是吃又是喝,好一场屠门大嚼。
方才来的那伙人头儿一看眼前这情景,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一把拨拉开店主,气呼呼地冲到雅室门口,凶神恶煞般朝里吼道:
“妈的,几个不识相的臭北方佬,真不知马王爷几只眼了。快滚快滚,再敢说半个不字,老子叫你们一命归西!”
小太监放下筷子,头都没抬,不慌不忙地笑道:“你说叫我归西我就归西了?閰王爷和我又没啥交情,急着见他老人家干什么?再说我儿子还没长大呢,我死了你替我养着?”
“咦,你***废话还不少呢!想不想见阎王爷,由你说了算还是由我说了算?你再敢啰嗦半个字,立马叫你人头落地,小子你信不信?”头儿叫道。
“哎哟将爷,信,我咋能不信呢?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不过我这颗头呀叫人算过,少说也能值百十两银子哩!我这人贪财,你若是出一百两银子,这颗头就归你了。你若是手头不便,身上未带许多银子,那事情就不好办了。说句公道话吧,咱总有个先来后到呀,你说让我走我就走,面子上不大好看。人穷人富都有尊严,都说是哄死人不偿命。这样吧,我降低条件,你趴地下叫我一声‘爷’,我拍屁股就走人,这样大家都好看些,你在你的主子面前也好有个交待,我们也有了面了,如何兄弟?不吃什么亏吧?”
头儿的火气此时已经被小太监撩拨到脑门顶上,本来他的脾气暴性子烈加上后台硬底气足,乌龟镇小地方他岂有怕的人?头儿也不搭话,“仓啷”一声从腰里抽出一把钢刀,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狠命地朝小太监头上砍去。
张保保、王横横二位乃是万马丛中杀出来的悍将,此时不出手,难道等大帅的头掉了再从地下去拣不成?二人身手敏捷,速度奇快,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头儿的刀头翻过面儿来,两肋已被二将点了穴。俩人事前没有协商好,张保保点的是怒穴,王横横点的是笑穴。这下好了,头儿半边脸哭、半边脸笑,手里扬着刀,当时就动弹不得。底下的人虽多,但是半天也插不上手,不知是先救人要紧呢,还是先杀人要紧,正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手足时,忽听门外喧哗,心知是衙内的大队人马到了。
第二六三章 三看皇榜美女救英雄
小太监将士三人整整饿了四天,不是那一池混浊而又奇臭无比的脏水,他们甚至维持不了那么久。看看已是无望,小太监仰天长叹道:
“天若绝我,徒唤奈何?只是亏煞了我的两位好兄弟,小小年纪上有父母,下无兄弟姐妹,至今连个媳妇都没娶上呢,就跟我在这儿莫名其妙地死了,谁来接续香火?可惜呀可惜!”
保保和横横都是明白事理之人,见说大笑道:“哥哥差矣,小弟今生有幸能与哥哥这样的大英雄同赴国难,死亦足也!虽说有些窝囊,但尽管死法有千差万别,却都是为国出力,小弟并未有一丝一毫的遗憾。如有来生,小弟还要跟随哥哥,水里火里,刀枪箭矢,再闯一番大事业哩。”
听罢,小太监欣然道:“两位兄弟能如此识大体、明大义,是难得的可用之才。可惜我们相见恨晚,哥哥以后再要重用你俩的机会怕是已经没有了。”
俩人齐说:“我们不图金,不贪银,只讲一个义字。哥哥不须多言,我俩保你去阎王殿前告阴状,就告这个耽误我除奸大事的什么狗屁衙内。倘若阎王老儿偏心护短,我们必与老头儿拚个死活不可!”
小太监笑道:“死已死了,还有什么死活可拚?”
三人正在议论间,突然间不知哪儿咣当一声响,接着便是一道耀眼的亮光袭来。由于久不见光线,三人顿时进入失盲状态。正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亮光处传来:
“不要喊叫,不要高声,快快随我上来,我是来救你们的!”
“你、你是何人?”小太监惊问。
“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待你们上来,咱们到了安全之处再细说不迟。”那个女子言道。
“可是,可是我们都没穿裤子呀!”小太监面有难色。
女子见说,迅即脱下自己的黑色斗蓬,撕成三绺,让三人权且裹住身子。
小太监等饿了几天,虽不至于立即毙命,不过已是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刚一从污水池子里爬出来便东倒西歪,几乎就要跌倒。那女子伸出香臂,将小太监款款架起,另一只手打着亮子,头前引路。张、王两个,两手护住下身,跌跌蹱蹱地紧紧跟在女子后面。
小太监的半个身子俯在女子的肩上,软软绵绵的,突然一股香气袭来,沁人肺腑,顿时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荡漾。他不知道这个女子姓谁名谁,更不清楚她的芳龄年齿,尤于光亮的局限,也未曾看清她的玉容丑俊。声音倒是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哪儿听到过,又好像是从未听到过。不过他断定,此女决非凡女,定是一位有胆有识,并且武功高强,见义勇为的奇女子。若有日,不管她丑陋美俊,高矮胖瘦,只要她愿意,定要娶此女为妻,和她好好相爱一生。
出了甬道,再往前走已经无路。女子说:
“下面有个洞,要从洞子里爬出去。你俩在前,”他指着张保保王横横说。“公子中间,我最后。一直往前爬,洞外有人接。”
洞口很小,洞壁也极窄。三人里王横横较胖些,如不是饿了几天,他怕是出不了这个小洞子。
出了洞子之后,隐隐约约好像是在一个小山坡下,有几棵叫不上名儿的阔叶树,小路上停了一辆马车,有几个蒙面壮汉将小太监他们扶上车子。
车厢里铺得有厚厚的棉被,毕竟是件简单的运输工具,里面不可能容得下那么多人,保保和横横只好分别蜷缩着身子坐在车厢尾部的两个角落里,而且他们身上都换了衣服。小太监身份特殊,自然可以躺下,他的头就枕在女子的大腿上。姑娘一手扶着他的头,一边用水壶给他喂参汤。小太监百感交集,一阵阵的惬意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仿佛如入仙境一般。他曾经阅历过无数的女人,唯有这一次,让他刻骨铭心、莫齿难忘。一个垂死的人,突然从死亡线上回到温柔乡里,而且有个美丽的女子在身边百般呵护他,他方才感到原来天堂和地狱的距离竟是在咫尺之间啊!这时他断定她必定是个美貌无双的女子,小太监不止一次这样想。猛地,他想起来了,就在万花楼,他见过那个女子,那个妖娆而又身怀绝技的女子,肯定是她!除了她还有谁呢?
路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大约过了多半个时辰,车子在一个山庄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