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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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太监-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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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碰上大爷算你倒霉,拿命来吧!”

曹花枝心中暗笑:原来这人的城府不过如此。前几年她就听父亲讲过,大凡武功高强者,都是不温不火,不怒不恼,深藏而不露,眼观此人,虽然长得和潘郎相似,气气派派的,可比起潘郎的造诣,就差之千里了。潘郎为人处事,大义凛然,不拘小节,这个赵小高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狗屁都不是,还以为他就是什么九门提督了!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曹花枝拉开架式,银枪一挥,蟒蛇出洞一般,直朝赵小高的面门剌去。

第一三六章 伪太监伏地现原形

赵小高见这员俏将出枪迅速,快似闪电,他急用戟去挡时,枪尖却又走了肩胛之处。如今三番五次,疲于应付,他倒是处在下风头。赵小高暗暗一想,如此这样下去必是自己吃亏无疑,他的身体这段时间耗损的厉害,昨晚又几乎整夜未眠,因此不能打持久战,必须速战速决才是。这样想罢,赵小高奋起神威,方天画戟在手,纵起跨下赤免马,大喝一声,拚力杀将过去,真是好一场恶斗!

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匹红马尤如两团火熖,白盔白甲恰似两朵冰雪云花儿,烨烨闪光。马嘴里喷出气雾涟涟,人口中不断喘息声声。两般兵器相撞,时有火花飞溅,龙虎斗在酣处,常有雷鸣相伴。口说无凭,有诗为证:两匹骏马皆赤免,一雄一雌决胜负,拚死相争为哪般,皆为九门夺提督。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四方看台上比比皆是屏声息气,看得人人目瞪口呆,胆大的双眼圆睁,胆小的背过面去。更有小儿受到惊吓,欲要啼哭时,被大人迅忙捂住口唇。正中主座上的皇家贵戚,王公大人等,事不关己者,有的在谈笑风生,有的在指指点点。

小皇上看到妙处,禁不住喝一声采,不时还不免手舞足蹈一番。

王丞相则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个九门提督的事儿虽小,牵动着他这颗蠢蠢欲动的壮心,关系到谁家握有兵权?他这几年,吃就吃在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亏上。靠耍嘴皮子、玩笔杆子根本得不了天下。若要赢,先抓军权后管兵,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几乎用了毕生的时间方才捂出来。在这一点上,他甚至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小太监自从十五岁领兵打仗那一天开始,直到如今就没有一天舍弃过他手中的那点兵权,高明啊,仅此一举,老朽便自叹弗如了!他苦心孤诣,好不容易搜罗到一位文蹈武略皆上乘的门生佳客,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不讲来路,汉高祖手下大将樊哙是个杀狗的屠夫,韩信是吃骗饭的,而他刘邦自己充其量也就不过是个市井无赖嘛!谁说窑子店里无英雄?韩世忠如何得了梁红玉,卖油郎独占了花魁娘子不说,王景隆还不是靠玉堂春起的家?他以为他得到了一个即便超不过小太监,但起码也可以和小太监比美,平起平坐,不相上下的乘龙快婿。眼下倒好,九天都已经过去了,王书贵自哀自叹,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看样子不是善茬儿,煮熟的鸭子莫非要飞了?

曹花枝和赵小高已经鏖战了一百多个回合。

小太监躲在近处,两个人的一来一往,一招一式他看得格外分明。曹花枝虽然力气上吃些亏,但她的枪法缜密,风雨不透,赵小高丝毫占不了多大的便宜。反观那个赵小高,酒色掏空了身子,一身好功夫用不到好地方,昨晚上又让巡夜的太监们嚇了个半死,况且人都是凡夫俗子,血肉之躯,哪有那么许多精力?

俩人激斗正酣,突然赵小高打马跳出圈子,大叫一声:

“壮士且慢!”

“何事?”曹花枝脸一沉,问道。

“请壮士高抬贵手,容我小解一次,回头与你再战。今早出门时仓促,又多喝了碗稀饭,因而尿急。”赵小高方天画戟扛在肩上,拱拱手说。

曹花枝终归女儿家,对于此事不便说话,既然人家说要撒尿了,习惯性地不由把头偏向一边。旁边场子就近有人听到了,出主意发喊道:

“南看台墙边没人,照那儿呲了算了,不就一泡尿的事嘛!”

“他是太监,没有排水管道,怎么呲?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吗,净出些馊主意。”了解内情人的纠正说。

赵小高并非真的撒尿,他用的是缓兵之计。两人斗来斗去,对面那员小将,别看年岁不大,人又长得白白嫩嫩,可是手脚功夫却是异常出彩。那一杆花枪,神出鬼没,游龙戏水一般。有几次不是他躲得快,差点没让他(她)捅到要害之处。他稍一合计,便找到小解的的借口,想偷袭对方,这也算不得不仁不义,兵书上不是就有兵不厌诈一说吗?这一招果然管用,他刚说到撒尿,小将便扭过脸去。赵小高大喜,暗纵战马,紧握画戟,运足力气,突然间朝小白脸猛冲过去。

马快人到,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观众虽然识破了赵小高的诡计,但是都在远处,即便打一声招呼也无济于事。小太监虽在咫尺,总不能出手阻止?狗日的赵小高这一招太毒太狠,小太监脑子里轰然一声,惨剧即将发生,他的一个老婆没了,手足无措之际,他急忙闭上双眼。

曹花枝从观众席上人们的眼神和嘘声中发现了事情的端倪,刻不容缓,好个曹门女将,她不假细想,只把身子一扭,右手的花枪便奋力往后甩了过去。

严格地说,方天画戟并不是一种时髦实用的兵器,使用起来笨重不说,而且戟头分上下两层,平衡很难掌握,稍不注意便会走偏。然而古代出名的战将不乏善用画戟者,如吕布、薛仁贵、李靖、郭子仪以及梁山好汉吕方郭盛等。

赵小高出身名将之后,他爷爷便是靠一支画戟帮先先皇打下了江山,稳固了天下的。奈何儿子不争气,孙子也是半路出家,老王家红遍天下的方天戟法频于失传。幸好赵小高(王大为)在大厦将倾的时候,发愤图强,苦修了一段时日,勉强算是把这支画戟又恢复了起来。

简短截说,曹花枝一扭身子,赵小高的画戟便恰恰从曹花枝的腹部擦身而过,再往回收时,巧不巧戟头的上一层勾住了曹花枝的金丝腰带,如若再一用力,曹花枝必从马上跌落下来不可。然而与此同时,曹花枝随意甩出去的枪尖正中赵小高的咽喉要地。赵小高此时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把曹花枝从马上扯下来摔个半死,自己也被曹花枝的枪头剌中喉咙,生死存亡全凭运气了。二是撒手丢戟,双手抓住枪头保命要紧,他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后者。

偷鸡的反而蚀了把米,战场上瞬息万变,胜利的天平立刻倒向曹花枝这一边。也幸亏是赵小高丢了画戟,双手拨开曹花枝的神枪,否则挨这一下子,必定是凶多吉少。曹花枝见赵小高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子,很从容的从自己金丝腰带上摘下赵小高的方天画戟,坦然一笑,说:

“本将军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拿去!”

说罢,曹花枝把那支戟扔还给了赵小高。

赵小高接过画戟,道一声惭愧,两人接着又战。

此一时非彼一时也,赵小高从盛气凌人到黔驴技穷,再到勉强应战,他已知自己大势已去矣,若求再战亦是徒劳,枉送了自家性命,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何处去享?九门提督改日再议吧!这样想罢,识时务者这俊杰,光棍不吃眼前亏嘛!这种人何事做不出来?只见他一骨碌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伏地求饶,磕头如捣蒜说:

“壮士,你比我技高一筹,兄弟认输,今日的九门提督兄弟就让于哥哥你了!”

一个堂堂大丈夫,据说还是皇后娘娘最信任的宠儿,还是后宫歌舞队的教头,人丢到这个份上,颜面丧尽,也算是到了尽头了。

曹花枝没料到赵小高会来这一手,再要动手杀他就显得不仁不义了,早知是这种结局,方才何不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免得以后再费周折。

此时四周看台欢声雷动,有叫好的有骂娘的还有说要杀了那个赖皮狗太监的,有说这有说那的,叫声喊声乱成一片。

赵小高的马背上没了负重物,那马这阵大概也感到一身的轻松,满场子撒个欢,然后停在主人的头前撒了一大泡尿,湿地上顿时冒起腾腾热气。

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说话?监考官李四海高声宣布:擂台赛到此结束,擂主赵小高被打败,胜者为白盔少年,姓名不详。少年快快报上名来,听皇上发布圣旨。

曹花枝打马上前,趋前几步,朝台上拱手抱拳道:“小生无名小卒曹安民是也!”

众人这才知道打擂的壮士叫曹安民。

小皇上正看得高兴呢,一场大戏竟悄然谢幕了,他甚是有些遗憾,左右瞅了瞅,一边是娘一边是媳妇,按规矩是该听娘的。皇太后说:

“皇儿,事先有约,速速宣旨,就地任命这个叫曹安民的为九门提督!”

小皇上这才明白过来,该是他说话的时间了。他站起来,吭吃了半天,方才念出下面六个字:

“朕命曹为提督!”

第一三七章 恶太监不甘心又生事端

赵小高灰头土脸地回到后宫,迎接他的是皇后娘娘的冷冰冰的一张脸和不予理睬的傲慢相。赵小高正要开口解释,娘娘示意他闭嘴,斥道:

“算我瞎了眼,怎么把你这么一个废物招进宫里?你除了裤裆里夹了一件其他太监所没有的东西外,你说还有啥?”

赵小高红着脸说:“娘娘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什么?我看都看到了,你看你在武场上的那个癞皮狗样子,你不脸红我都替你脸红,你不找个地方碰死去,你还回来干什么?”

“娘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小高分辩说。

“我怎么不知道?”王诗媚尖声叫道,“其一是你被人家打败了,跪在地上喊爹叫娘:其二是人家夺走了你的九门提督,你到手的官儿又没了。还有其三吗?你这个没良心的贼人,你知道爹爹为你谋这样差使容易吗?腆着一张老脸,到处求人下话。你倒好,烂瓦砾碴儿擦屁股,做成了一次性的买卖。”

“我有我的难言之隐啊,娘娘!”赵小高极想说明事情的原诿,但是皇后不让他开口,因而脖子都涨红了。

“你有难言之隐?”王诗媚惊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小高迅即脱去了自己的外衣上衣,胳膊上和脊背间顿时露出道道血红的勒痕。

“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就是午间那个小白脸?”

王皇后虽说是頣指气使,气头上说些不中听的话,但毕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丈夫在外受了委曲,她岂能熟识无睹?

“不是他,他算什么东西?他连我的一根毫毛都未伤到!”事到如今,赵小高尚且忘不了夸海口。

“不是他还有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动我宫里的人?”王皇后轻轻抚摸着赵小高的伤痕,心痛的说。

“这还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赵小高边说边想。

“昨天夜里你不是在我的凤床上睡觉吗?梦里也会有人伤你?”王诗媚诧异的问道。

赵小高娓娓言道:“昨晚你睡着了,我可是半天无法入眠,心想最后一天了,可别有啥闪失,辜负了老丞相对我天高地厚亲生父母般的一番深恩。我思谋着有一趟祖传的拳路个别地方还有点生熟,还有待发展,因而就想到花园里练练,再琢磨琢磨几个要紧的关节。谁知还没到皇家花园呢,就见从碧霞宫里冲出十数个蒙面大汉将我团团围住。我主要是没防备,否则别说他们十个,就是三五十、七八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啊!这些人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便把我绑了个结结实实。”

“你没认出他们是谁吗?”王皇后急问。

“黑灯瞎火的我上哪儿去认?再说他们又都是黑布蒙面。”赵小高终于把这个故事编出来了。

“他们打你了吗?”王诗媚关切的问。

“打倒是没打,可是他们把我悬到梁上吊了足足一夜。”赵小高说谎本来就是他的强项。

王诗媚接着又问:“你没给他们说你是我中宫的人吗?”

赵小高回答说:“说了,我能不说吗?一开头我就说我是中宫的太监。”

“说了怎么还不放你?”

“这一伙人好嚣张,张口闭口就是娘娘如何等情,还扬言要脱我的裤子呢?”

“他们没为难你吧?我是说他们没发现什么吧?”王皇后心里扑腾一下,毕竟是有短处在身上,因而话说的很委婉,但意思表达的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那倒没有。”赵小高隐瞒了一个事实。

“那就好,”王诗媚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实实也为自己的名声担心。想想又问,“他们里头你就没有一个认出来的吗?”

赵小高哭丧着脸说:“他们统统蒙着脸,我哪能认出来,不过有一个声音我是最熟悉不过了。”

“谁?”

“潘又安!”

“我一猜就知道这事与他有关!”王皇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娘娘,你做甚?”

“欺负到哀家头来了,打狗还要看主人面哩!”

“娘娘你想,我受了一夜的折磨,还能打好白天这一仗吗?我人输了,但我心不服,如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小白脸压根就不是我的对手!”赵小高加油添醋的说。

“委屈你了,高儿。这事不能就这样拉倒,你在宫中等我,我即刻去找父亲,看他老人家有什么高招,能挽回最好,挽不回也不能便宜了那个潘又安,反正这事不能就这样了结。”

王皇后是个急性子,说完立刻气咻咻地乘凤辇走了,赵小高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差一点鸡飞蛋打,战场失意,情场还算如意,这也就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倘若今日被赶出宫门,如何才能再进来?

转而他又暗忖:今日午间那个小白脸是哪儿来的,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那个小白脸长得实在是太水灵了,只可惜他是个男的?他怎么会是男的呢?不对!他绝不是男的,我和他面对面战了半日,他声若银铃,面如傅粉,吐气如兰,香汗颗颗。虽然武艺高强,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轻腰细臂,婀娜多姿,哪里像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分明就是赝品。然而话说回来了,即便他真是个女的,谁敢去脱了他的裤子验看?这事须告知恩相,让他思想上有个准备,别让人蒙了?这样想罢,他也不敢怠慢,命人备轿,直驱丞相府邸。

王丞相刚送走女儿,门官说赵太监赵公公有要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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