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公主,也就无人敢再说三道四了。天山雪成年后一心想找个汉家男儿为婿,奈何是由于接触面太窄,四周除了大胡子就是偏平脸,生性暴烈,满口污言秽语,嗜酒如命而又酒后无德,哪个值得她去青睐?因而截止到目前尚无可心的人儿入眼。日间她在阵上一眼瞅见小太监立刻心里敲起小鼓:这个男人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吗?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着自己太幼稚,眼下双方正交恶,她如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哥哥,哥哥岂不要杀了她?
哥哥和那位汉人将军越斗越凶悍紧张,她的心也越跳越激烈欢畅,她既怕哥哥伤了那位汉家美男儿,又担心那位汉将杀了她的亲哥哥。如此三番,她终于耐不住性儿,一是她想助哥哥一臂之力,二是她想把那位汉**帅捉了来,好言相劝,晓以利害,没准还可以做她的驸马郎哩!如此想罢,她也顾不了许多,不计后果,驷马出阵,飞撒出捆将绳,将那位汉将活活捉了回去。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出手的同时,南军阵里也飞出一女将,几乎与她如出一辙,把她的哥哥也掳了去。
收兵回营之后,她特意嘱咐押解小太监的小头目,命令道:
“把这位将军送入牢中之后,务必要好吃好喝,不可怠慢。支张大床,床上铺厚一些,然后再到王府总管那儿就说是我说的,领几床新被褥,最好侍候他洗个热水澡。若是稍有差池,当心我一个个活宰了你们!”
军士以为公主大概是为单于王也被俘的缘故吧,因此也没敢往别处想,一个劲地齐齐点头称是。
公主不放心,可是又不敢做得太过分,好不容易捱到天晚大家都睡了之后她才带了几个随行亲兵去牢中探视。刚到牢门口,就见有看守牢狱的士兵东倒西歪,尸体横七竖八,十几个狱卒悉数被杀,再推开关押小太监的牢门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小太监被押入大牢之后,按照公主的吩咐立刻就被松了绑。牢里的空气虽然污浊,但受到的待遇却是十分优厚,狱卒们对他毕恭毕敬,亲热有加,好酒好菜招待他不说,还给他拿了洗澡盆,盛满热水,几个人忙前忙后,又是搓背,又是擦身,让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痛快澡。酒足饭饱之后,怕他寂寞,还专门派了几个懂汉语的人陪他聊天叙话,说古道今。小太监本来以为是到这儿来下地狱的,未料到却进了天堂。早知道当俘虏这么好,谁还乐意在战场上拚死拚活拚博杀?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小太监还在梦里,突然听到狱舍门吱呀一声响,迅即闪进一个黑影,他正待要问是谁时,那人压低嗓门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小太监听那个声音很熟,不过他实在想不起是谁,是个女人的声间是肯定的,随即他吱唔道:
“我衣服还没穿呢,总不能让我光屁股跟你走吧?”
“少贫嘴!一个俘虏还敢**了睡觉,你真会享受?要不要我给你打个亮子?”那个女人的声音埋怨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摸黑能行。不过,我穿裤子要不要你回避一下?”小太监终究没有想起那人是谁。
“都钻一个被窝了还回避?”女子小声笑道。
“妈的,怎么会是你?”小太监不知是褒还是贬,最简洁而又最能表达此刻心情的语言不由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不是我?你忘了我,我可一天都没忘记你呢!别啰嗦了,快跟我走吧我的郎君!”女子埋怨道。
来人果真是雪里红,雪里红回到北国之后,向她的姑母如实地汇报了她的情况,并且言明她要嫁给那个汉**帅。
未料姑母听罢大怒,训斥道:“你这个死丫头,让你去协助夏维奇将军去办事,你却去那里勾引男人!你知道吗?我们要的是南朝的土地,并不希罕他们的男人。你给我重新回去,帮助夏维奇将军打败南朝的军队,和匈奴王瓜分土地,到那时姑妈在南朝的好男儿中给你好好挑一个,你不是喜欢汉人吗?否则你就不要回来了!”
来了硬的又来软的,姑母告诉她,对待汉人必须要诉诸武力,这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民族,凭嘴说一寸土地也别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打起仗来就没有国界之分了。有朝一日得了乌苏里、黑龙江、整个河套地区,就封她为那里的女王。
雪里红不想要汉人的国土,也不想当抢夺来的土地上的女王,她心里只想着那位和她曾经一夜同榻而眠的帅哥哥,但她又不敢违忤姑母的旨意,只好折转马头带一万人马重新回到南方前线,谁知到了那儿一打听,原来夏维奇的部队已经让小太监打得落花流水,只剩下少数一部分人逃回北地去了。雪里红不敢也不能原路返回,只得又去投奔单于王。布雷达见是一位妙不可言的金女郎,对她是一见钟情,又是威逼利诱,又是重金收买,许以她将来做他的正宫娘娘。雪里红记挂着小太监,当然不能应允此事。不过她也不能公开拒绝布雷达的求婚,答应说等战争结束后才能和他谈婚论嫁。话是这么说,她心里自然有数,她断定这个番王布雷达决不是南朝大帅潘又安的对手,否则她决不可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作赌注。
布雷达喜出望外,心里乐滋滋的,一块肥肉即将入口,一朵鲜花就快要**他的花瓶里了。他倒是巴望着南朝小太监赶快前来送死,那时美女入怀,大军东进,所向披靡,势如破竹,谁敢阻挡他的前进步伐?人生快事莫如此矣!
雪里红日前在阵上一眼瞅见她的得意郎君,恨不得就想扑过去和他诉说衷肠。小太监和布雷达酣战三百合,她是又怕又喜又紧张,怕的是潘郎出意外,失手于布雷达;喜的是潘郎好身手,一杆枪耍得密不透风,番王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便宜;紧张的是潘郎血战布雷达,她只有在一旁观望干着急的份儿,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过来倒是帮着潘郎对头家的人。
小太监被生擒活捉之后,雪里红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主意已定,誓死保护潘郎的生命安全。哪个番兵小卒敢动潘郎一手指头,她立刻让他一命归西。
番城里失了番王头儿,顿时成了一群无头苍蝇,乱哄哄的一锅粥。雪里红乘乱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干将,连夜劫狱,杀尽狱卒,掠走了小太监。
天山雪怀着一颗春心,兴冲冲地带了少数几个随从欲要夜探小太监时,未料想却扑了个空。她们在横七竖八的死尸堆里好不容易扒拉出个还有一口气的,那人只说了一句“叶卡莫娃”便咽了气。
“叶卡莫娃、叶卡莫娃、叶卡莫娃!”天山雪连念三声叶卡莫娃,暗暗骂道,“这个臊狐狸精,我拔撅子你牵驴,好事却都让你摊上了?”n!~!
第二零一章 小太监义释匈奴王
小太监和雪里红一行十数人匆匆赶回大寨,天尚未明。出番城时因有匈奴王特意授于雪里红的金牌令箭,半夜三更的,尽管守城兵有疑问,但验看金牌令箭不假,王爷府上的事谁敢多嘴多舌,所以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就出了城门。
五女将闻听潘郎回来,顿时喜动开怀,个个拉住雪里红的手,亲热地问长问短,往日的芥蒂一扫而光,搭救大帅平安归来这是多大的功劳?曹花枝突然想起一事,把四姐妹拉到旁边悄悄一商量,然后回头对雪里红说:
“妹妹,今夜你就和潘郎圆房吧!”
雪里红虽然大方,性格又奔放,但毕竟还是**,尽管她朝思暮想有一日和潘郎喜结良缘,当这一天真的就要到来的时候她反而有些倨促不安,心中的小兔儿嘣嘣嘣地跳个不止。曹花枝姐姐盯着她问了半天,她方才羞羞答答、扭扭揑揑地点了点头。
小太监当即升帐,三军将士见大帅平安归来,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震。
布雷达龟缩在稻草堆里一夜未能成眠,晚间看管他的人送来的酒饭他看都没有看一眼。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转瞬间堂堂匈奴大单于成了阶下囚。幸好南军将士对他还算客气,没有绳捆索绑,还有上好的酒饭供他享用。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咽,不是嫌饭菜不好,他是忍不下这口气。批评人家违犯约定,动手拿人道理上也说不通,自家的妹子不也是绑了他们的大帅回去吗?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南军决不会杀了他,因为他们的主帅也在他的囹圄之中。如若事情进展顺利,大概天亮之后两军阵前就可以走马换帅了。
天刚刚亮,有小兵打开帐蓬门,随即走进一个人来,布雷达不禁抬头一瞅,顿时他一下子就呆住了,进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阵上和他拚死博杀的南军主帅小太监的便是。在人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布雷达稍一犹豫,急忙爬起来,惊谔道:
“你是?……”
小太监知道他的意思,环顾左右而言他,笑笑说:“怎么,不认识了?”
“认识认识,你不是南军大帅潘又安潘将军吗?”匈奴王嗫嚅道。
“是啊是啊,你的记性不差,在下正是潘又安。我想呢,昨天干了多半天,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小太监故意取笑道。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回来的,昨天不是我俩同时被俘的吗?”布雷达道出了原委。
“我会缩地法,”小太监笑说,“我就地挖了个洞就跑回来了。”
“将军不想说就算了。”匈奴王摇摇头苦笑笑说。
“说不说都不打紧,”小太监解释说,“问题是我回来了,你没回去,这走马换帅的事看样子是要泡汤了。”
“是,是……”单于王有些语无伦次。
“来呀!”随着小太监的喊声进来俩士兵,小太监随即吩咐道,“去,带大单于去洗洗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请他到中军大帐,我在那儿等他。”
布雷达走前两步,不放心又回转头来问道:“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
小太监摆摆手笑道:“好说好说,你先去洗澡换衣,怎么处理等会你就知道了。”
胡三和王小五、华世雄等中军大帐里劝小太监不要放了布雷达,除非他签字划押,写投降书、并保证永不再反才行。小太监摇摇头说:
“不可不可,诸位兄弟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呢?当年诸葛武侯七擒孟获,才得到南蛮之地的长治久安,我们咋就不敢放了这个布雷达呢?”
王小五说:“大哥呀,当年诸葛亮和孟获的力量不成正比,如今我们刚和番王旗鼓相当,甚至还略处下风,放了匈奴小王,不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再说我们不可能七擒番王,第二次再抓到他都没一定的把握。”
华世雄也说:“五哥说得不无道理,放布雷达之事还请大哥慎之又慎。”
胡三沉默不语,小太监朝他笑笑问道:
“兄弟为何不作声?”
胡三其实考虑半会了,见问不得不开口,遂分析道:
“我倒是同意大哥的意见,如不放走匈奴王,则番城可能会生三种情况。一是番军弃城远遁,待我大军退走之后他又圈土重来,二是生内乱,诸王争权,在他们生内讧的这段时间里是决不可能和我们正面接触的,第三种可能是他们困兽犹斗,举全国之力和我们决一死战,以图夺回他们的单于王。我们远道而来,后勤难继,粮草不济,益战求胜,拖的时间越久对我越不利。当然,布雷达桀骜不驯、刁蛮成性,即便放了他,他也不会感恩图报,和我和解。不过有一条好处是,放了他之后,在气势上他就输了一半,说明我们并不怕他。要我说,放就放了吧,平匈奴不能靠侥幸,必须要一仗一仗的打,一口一口的吃,直到把他的老巢端掉为止。布雷达有勇无谋,逞匹夫之勇,七擒不敢说,捉他两三次倒是可能的。”
胡三一席话,包括小太监在内令所有在场的人统统吃了一大惊,齐齐暗赞:好个胡儒贵!这人可真是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胡三一介文弱书生,靠花重金才谋得了个小小的县令,如今纸上谈兵,运踌帏幄,纵论大局,说得有条有理,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暗中钦佩。而且他还扬言要再次捉拿番王,这不仅仅是胆量的问题,而是只有深谋远略、知己又知彼的军事家才敢下此断言的。莫非是张良重生、韩信临世、孔明再生了?
小太监知道胡三已经成竹在胸,不便细问,点点头道:
“好,就按胡三兄弟之计,先放了这个布雷达,然后再做计较。此事还得麻烦老华子再跑一趟番城,通知他们一声,两军阵前当场放了他们的单于王。”
布雷达听说小太监要放他,急忙离座而起,双手抱拳,深深一躬到地,毕恭毕敬道:
“将军不杀之恩,小王永世难忘。布雷达这次回去,即刻着人送来降书降表,抄报土地人口户籍等,遣散士兵,削减军队,决意归顺南朝,番汉永不再战。”
小太监知道他没说心里话,也不说破,故意装作十分欣慰道:
“如此最好,兵者乃是凶器,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汉番本一国,大家应和睦相处。大王如息兵罢战,则天下之幸事,我将代全国的黎民百姓感谢你的英明决断。班师回朝之后我定要奏明天子,封大王永世为王,统辖漠地。前我已派人去了番城,通知他们阵前领人。大王这几日在营中好生静养,如有不便之处还望海涵。”
布雷达刚刚步出大帐,忽又回头言道:“我有一事恳请将军,不知允否?”
“请讲。”小太监微微一怔。
“小王为表诚意,愿与将军八拜结交,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小太监大喜道:“能与大王结为异姓兄弟,此乃潘又安求之不得,如此我就高攀了。”
说罢,小太监即刻命人摆设香案供品,俩人对天盟誓,布雷达恳恳言道:
“小弟布雷达自今日始,愿与大哥潘又安患难与共、同心同德、同享富贵,如有违言,背叛兄长者,当遭雷劈而死!”
小太监道:“兄弟言重了,友谊自在心中,兄弟不必此重誓。”
布雷达道:“我有小妹呼伦贝,貌美如花,也是她一心要寻找一位品貌相当的汉家男儿为婿。大哥如有意,到时小弟派人送来与大哥完婚,以结**之好。”
小太监不禁问道:“可是前日阵中捉我的那员女将?”
“正是。”
“好倒是好,只是……”
“莫非大哥不中意,还是另有缘故?”布雷达惊问,他怕小太监果是真太监,不过前日在阵上,他就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