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饮先醉!
就在听雪阁与梅林之间,那块铺着白白积雪的空地上,三前三后,摆着六个人高的大水缸。
酒香便是自水缸中飘散出来。
小赌得意地解释道:“这次豪饮,分为前后两段,前半段比较简单,只要用嘴巴喝完这缸酒,方法不拘,只有一点限制,就是酒不能漏到地上,免得有人偷机把酒泼掉。”
除了崔一桂、风自儒他俩跃跃欲试外,其它没参加豪饮的人,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杨威道:“我的乖乖,我虽然常和人比赛干缸,但是,用这么大的水缸干缸,这太离谱了吧!”
冷云淡笑道:“狂,够狂。我也是第一次见大师兄如此喝酒法。”
四平吃吃笑道:“他奶奶的,天下也只有小赌,才有本事想出这种豪饮的方法来。”
小飞雪问道:“小赌,那后半段你打算怎么喝?”
小赌神往地哧哧笑道:“我要泡在酒里喝。”
小飞雪不解:“如何泡在酒里喝?”
小赌道:“就是衣服一脱,鞋一脱,往水缸里一跳,就这样泡在缸里喝。”
“什么?”
每个人,包括崔一和风自儒,都忍不住瞪大眼睛,脱口惊呼。
小赌更是得意,他瞄眼风自儒和崔一桂,问道:“怎么?怕了?”
崔一桂耸耸红通通的酒槽鼻子,大声道:“怕?只要是喝酒,没有我不敢的事情。”
风自儒搓搓手道:“太妙了,若能如此喝法,醉死酒中也甘心。”
其它人都傻眼。
天下真有如此痴于喝酒的人?
天下真有如此狂于喝酒的人?
三宝喃喃道:“老天,这还算喝酒!”
寒老爸惊服道:“李白若地下有知,也要对小赌甘拜下风。”
云长风也道:“只怕李白会后悔,为什么不晚生几年,让自己也尝尝这种不可思议的喝酒方式。”
小飞雪却问道:“小赌,你要是泡在酒里喝酒,不就名符其实成了喝洗澡酒,那多脏呀!”
小赌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如此煞他风景。
他瞪眼道:“脏?酒精可以消毒,谁说会脏,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差,真差!”
“一路差差差到底!”
四平很有默契地接口。
其它人也为这事觉得好笑,每个人心里,只想到此种豪饮的狂妄,唯有小女生才会想到洗澡酒,喝不得。
四平等不及想见识见识这种空前绝后,无人可及地喝酒方式。
他不禁催道:“小赌,可以开始啦!”
于是,小赌、风自儒、崔一桂三人,各自在一个大水缸前站定。
风自儒和崔一桂都比水缸稍高,要喝酒也还能摆得上口,只有小赌,那一束冲天马尾堪堪与水缸平高,想喝酒,还得费点事。
寒老爸充当发令人,见三人各就各位之后,一声令下?
“开始!”
三人各显神通,开始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豪饮壮举。
崔一桂是将酒缸微倾,埋首酒中狂饮。
风自儒却是单掌扺住酒缸,澈起一道酒箭,从从容容的喝酒。
而小贿.,则是翻坐在酒缸边缘,双手扶着酒缸,临空探头,将酒吸入口中。
三人尽管姿势各异,喝酒的速度却都不相上下。
只见他们三人,一口气不停地咕噜咕噜将酒往肚里送。
看得旁边观战的众人,也跟着他们忍不住地直咽口水,端的是聚精会神,浑然忘我的境界。
喝到后来,缸中的酒越来越少。
三个人干脆一把抬起酒缸,仰头猛灌。
光是一个人高的水缸,就不下几十斤重,加上缸中的酒,重量确是可观。
可是,三个酒缸在三个人手中,就像三根小草一样,看他们举得轻松容易,仿若无物,光凭这点,就可看出三人的武学修为,诚属一流。
终于,水缸屁股越翘越高。
“咚〃声闷响,三人同时放下水缸。
崔一桂涨红着赛关公似的脸,一抹嘴大呼过瘾。
顺手一拍,将水缸击成粉碎。
小赌呃一声,打了个酒嗝,露出陶醉的微笑,泛红的两颊,各有一个浅浅的小酒涡。
所有的人都被他这副微醉的俊美笑容迷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小赌却浑然未觉,豪迈道:“好爽!干缸吶!”
顺手一提,将水缸拋上半空。
而风自儒微醉中,潇洒地甩甩头,形态更是狂放,他悠然仰天长啸,震得梅树上的积雪争相跌落。
啸声中,抬起酒缸砸向半空中;小赌拋上去的酒缸,一声断喝:“干!”
啪郎一响,两个酒缸互击而碎。
迸裂四射的碎片,就像两人豪迈奔放的热情。
喝酒的三人,皆不稍停留,径自脱衣卸履。
小赌动作最快,长衫一甩,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腹,一踢平底快靴,身形如箭,直射向水缸。
“朴通!”
“朴通!”
“朴通!”
连续三声落水声,接在小赌身后的风自儒、崔一桂也下酒去也。
众人急忙围向三个人大水缸,想一观这招酒中喝酒,神奇已极的旷古绝招。
但见三人盘膝沉坐缸底,咕噜咕噜声中,一个个气泡不断往上冒。
就这样,缸里的酒,渐渐下降。
小飞雪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咋舌道:“我的乖乖,他们真的在酒中喝酒呢!”
话声中,充满不可思议和不能相信的惊讶。
冷云不禁也动容道:“天,酒国之中,还有何人能将酒喝到这种境界!”
寒老爸却淡笑道:“只要小赌想做的事,似乎没有不可能三字。”
杨威也接口道:“小赌做事,向来只想如何去做,至于能与不能做,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所以,天下没有小赌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缸中,渐渐露出三个人的脑袋。
只见小赌身子一伸,侧躺而下,脸朝向上,嘴巴一张一口的吞着酒。
他见众人围在缸边,还甚为悠闲地向众人摆摆手,打了个招呼,一副行有余力的模样儿。
许久之后,隔壁水缸中传出一阵打嗝声。
只听见崔一桂带醉地问:“呢!小赌,剩下的喝不着,怎么办?”
另一边,风自儒也在缸中醉笑道:“呵呵!小赌,用手捞酒喝太慢啦!”
果然,缸中传来哗啦哗啦的打水声。
不知情的人,大概以为缸里有人在洗澡。
小赌坐在剩下三分之一的酒中,眯着眼侧头想着,忽然,他拍着膝盖,熏熏然道:“呃,有了,我们可以倒着喝。”
说完,一个翻身,双腿倒挂在水缸边缘,双手撑着缸底,倒立在水缸里,将头又埋进酒中。
风自儒和崔一桂在水缸中,也拍手赞道:“妙哉!妙哉!”
随即,也倒立而起,水缸中再次传来咕噜咕噜的气泡浮水声。
缸外围观之人,全都佩服地相互对望。
小飞雪突然跑进听雪阁,带出二把椅子。
一把给她爹,一把自己坐。
她决定也要观战到底,看看这场破天荒拼酒的最后结果。
云长风见状,也忙遣人自阁内搬出桌椅,还摆上一桌酒席,众人便径自落座,休息休息,外带来顿午餐,解解被三人勾起的酒瘾。
桌上,收去杯盘狼藉,换上一壶梅子茶。
地上,东倒西歪。
不是吃饭的人东倒西歪。
是泡人的酒缸,东倒西歪。
大酒缸倒在地上,圆圆的腹部顶着地,一摇一摆。
三个酒缸,皆露出半截人身。
小赌半卧在酒缸中,毫不放弃,正一口一打嗝地舐着缸里的残汤。
不时有喷喷声传出。
小赌他们三人正依依不舍地,和缸中的佳酿做最后临别的热吻。
只听见缸中传来小赌闷声的喃喃自语:“嗯!再一口,呃!还有,呃!好吧!再一口,啧!呃……”
风自儒醉熏熏道:“别跑,喷……呵呵……好喝……”
崔一桂也迷糊醉语道:“呃!好酒!别晃,我喝就是,呃……”
小飞雪、杨威、三宝和,四平,看得累趴在桌上,闲闲地玩着茶杯。
其它几个大人望着地上三个摇滚的酒缸,有的微笑,有的摇头,有的佩服,也有的是在沉思。
终于,小赌一翻身,肚脐朝天,露出如临盆孕妇般涨大的肚皮。
“我醉欲眼君且去……”
小赌犹兀自喃喃着,话未歇,人已经沉沉睡去。
风自儒和崔一桂两人,早被摆平,不知在何时已经无声无息
三宝和四平,同时嘘口气叹道:“哇塞塞!终于刷戏了!”
懒懒的冬阳,悄悄自云端钻出。
懒懒的阳光,微泛金黄。
几时,又是夕阳西下。
梅香……
酒香……
飘散在晚风中。
是日。
无风。
云很密。
小赌独自一人,僵坐在大雪之中,一动也不动。
没多久,雪渐渐积满他的头顶、发梢。
渐渐的,将他掩埋了起来。
小飞雪正在听风阁二楼的闺房中。
缕缕悠扬的笛音,戛然而止。
小飞雪推开窗户,正准备欣赏一下今年难得一见的这场大雪。
忽然——?
她瞥见小赌被雪埋去大半的身影,和那束偶而被风雪吹动的马尾。
“小赌……”
小飞雪惊叫中,自二楼窗户飞身而下。
惊叫声,同时惊动阁中休息的众人。
大家纷纷掠身,向小飞雪惊叫的地方扑去。
只看见小飞雪正手忙脚乱拨开小赌身上的积雪。
众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出了什么事?”
“是谁暗算小赌?”
“他还有没有救?”
“要不要叫大夫……”
“好了。”
最后一声是小赌的大喝。
这一喝,把小飞雪吓得大退两步,直拍着胸口压惊。
小赌没好气地道:“你们很讨菇,你们知不知道?”
小飞雪讶道:“大家是关心你呀!”
小赌瞪眼道:“我又没事,干吗咒我死,还要找大夫!”
小飞雪一听,不禁也有气,怒声道:“没事?没事你站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的干什么?想吓人吶!”
小赌道:“就是没事,所以找事做,我正在尝试被雪埋掉的滋味如何,被你一打岔,气氛全跑光啦!”
大伙儿这才明白,原来小赌是没事找事做。
小飞雪嗔道:“无聊!”
小赌顶嘴道:“我无聊关你什么事?你不也无聊,才跑来管无聊人的无聊事。”
小飞雪好心没好报,不说二话,猛然飞起二脚。
将小赌喘迸一堆雪中。
同时,口中限声道:“你就仔细尝尝,被雪埋的滋味如何?〃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迸阁楼,径自上楼去。
小赌自雪堆中钻出头来,大呼道:“哇塞塞!好凶的女人。”
他侧头问一旁的寒老爸:“寒老爸,她该不会是属虎的吧?”
寒老爸幽默笑道:“你到现在才知道?有点晚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各自散去。
留下杨威、三宝和四平。
杨威拉着小赌的手,将他拖出雪堆。
杨威口中也笑骂着道:“你是活该,没事就想些歪点子,整人的也罢,居然连雪葬你都想试试!”
小赌只好呵呵傻笑。
忽然,他一本正经地拉着杨威道:“二哥,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杨威防道:“什么事?”
小赌_脸哀求相,可怜兮兮道:“赶快想办法把小飞飞嫁掉,否则身边跟着一个母老虎,不好受吶!”
杨威急急甩开小赌,摇着手,状作惊惶道:“我不管,我不管。是你找到她的,没我的事,跟我无关。”
小赌望向三宝和四平。
三宝谑笑道:“小赌,我们也没办法,这道正宗的四川麻婆豆腐,是专为你出的,你就生受了吧!”
四平也谑笑道:“是呀!这么泼,又这么辣,除了你的铁胃,谁能消化?”
说完,和三宝、杨威一起大笑。
小赌本想开别人玩笑,没想到最后箭头却朝他猛射。
他无奈地揉揉鼻子,窘道:“算了,算我交友不慎,认识你们这群只会吃饭,不办正事的大饭桶,我只好自己想办法。”
雪,越下越大。
小赌已经没有雪葬的心情,便和杨威他们一起回屋里去。
听风阁内,寒朗月和风自儒正坐在大厅里聊天。
风自儒看见小赌进来,扬声问道:“小赌,被雪埋的滋味如何?”
小赌便在风自儒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却是坐没坐相地盘起一腿,另一只腿就晃呀晃地踢着。
他一本正经道:“如果是自已被雪埋,这滋味很有情调,如果是被人踹入雪中埋掉,那滋味就不太好。”
寒老爸闻言长笑不已,他有趣道:“普天之下,能将你踹进雪堆的人,也算是不简单啦!”
小赌道:“也没啥不简单,多吃点辣椒,火气一旺,我就没办法,只好挨踢。”
风自儒轻笑道:“任小赌也有没办法的时候?”
小赌笑道:“偶然的意外,难免嘛!总要留点机会给别人,对不对?”
厅上众人,皆是轻笑不已。
寒老爸言归正传道:“小赌,算算日子,也快过年了,我和飞雪必须赶回天山去,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小赌沉吟半晌。
风自儒也道:“或是小赌你和我回终南山过年,山上一到过年,都是特别热闹,有些常年在外的师兄弟们也会回来,我替你介绍些朋友,呵呵!说不定咱还能再来一次三天前那种豪饮!”
想起那天的豪饮,小赌和风自儒忍不住又发自内心的轻笑。
小赌道:“寒老爸、酒国的,谢谢你们,下过,我想还是得回我的'根'看看,不知他们现在的情形如何?”
三宝兴奋道:“小赌,你是说回桃源山庄过年?”
小赌点点头。
三宝和四平同时拍手欢呼。
风自儒好奇道:“小赌,桃源山庄在哪里?怎么没听你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