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
卫兵愕然:“你这什么口令?”
小邪笑道:“全国通行的口令。”
“你……”两名卫兵立时想急叫。
小邪再欺身,已掠在两人面前,含笑道:“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杨小邪啊!”
“杨小邪!?”卫兵对他可刻骨铭心,被他一提起,再瞧清楚,不是杨小邪是谁?霎时丢了魂,楞在当场,身躯已微微抖颤,牙齿也不听使唤地冷颤直打。
小邪自得地转向阿四,频频点头,嘴巴抿得像哈巴狗似的:“人的名,树的影!出了名的人,做什么事都很方便!可见我努力的方针没有错!”
阿四露出羡慕神情:“这也是我努力的目标,将来也会像你一样,一‘脸’就吓死人!”
“嗯!通吃帮都该有此威力!”小邪欣然一笑,已转回卫兵,笑道,“知道我是谁了吧?”
“我……这……”对于小邪这几个月来,种种惊人事迹,卫兵恐怕进了棺材都还忘不了,惊惧之余,已手足无措。
小邪自得笑道:“你们猪猪(都督)大人都拿我没办法,你们更不必说啦!总督府就等于是我的家,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管不了!你知道我的意思没有?”
阿四黠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是皇上的密探!否则王山磔怎会拿我们没法子?光看‘天龙佩’也该明白错不了的!”
就是两人不是皇上密探,也差不到哪儿去!卫兵惧然道:“两位……两位……”
小邪道:“不是要见猪猪(都督)!”三只手指一比:“三个地方,第一:王坚住处。第二:邱梅住处。第三:王山磔来此时住处!”
卫兵想想,点头:“好!我带你们去!”
阿四笑道:“这才上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随着卫兵,绕过三处独立院子,虽碰上不少巡逻者,但有卫兵带路,也能一路通行无阻。
折过一处数十丈长之厢房,白色石道已现,以前五步一哨的卫兵已不见,偌大石道此时已变成空旷长形棋盘似的,冷冷清清,连挂在石道两旁墙上十余盏风灯都已全部幻熄,死气为之沉森。
卫兵指着石道前方牌坊式的高耸门面,其中挂有红匾金字“望天居”。呐呐道:“王佥事以前就住这儿!”
小邪道:“没人了?”
“没有,前天他走了以后,此处就已空下,不再派卫兵。”
小邪疑惑:“既然没人,为何外头警卫如此森严?”
阿四频频点头:“其中必有原因!老兄!你知不知道?”
卫兵犹豫半晌:“我也不清楚!不过,本来此处卫兵就相当森严,也许是他们忘了撤吧?”
“胡扯!”小邪道:“要是忘了撤,里边更不会撤,分明是不让人进入望天居!”
卫兵讷讷然,不知所言。
小邪盯向他,想请出他是真知?还是在装蒜?很快他已认为小小士兵,不可能知道什么重要秘密。
他道:“好吧!就算你不知道!你在此等着,或是去找李甫山来,我有话要问他!”
“我……不敢……”再大的胆子,卫兵也不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领人进入禁地,已在玩命,还想找都督来此?十条命也不够赔。
小邪瞄向他惧然脸孔,也生不忍:“好吧!你回去!不说出来,谁也赖不了你!就是赖着了,也无伤大雅!”
卫兵如获重释,霎时拱手揖身,膜拜不已:“多谢杨……杨大人!小的这就告退了,您多保重!”
说完已退身往回奔,但奔不到七尺,又停下来,转头谄笑道:“都督在西垮院第三落书房中。”说完方自疾速离去。
阿四满意而笑:“这小子果然很上道!一点就通!”
小邪甩头道:“走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两人已往屋内行去。阿四兴奋而不解:“小邪帮主你发现了什么?”
小邪得意而笑:“血腥味!”他道:“不是王坚先前被我打伤而留下的,就是被人在身上凿了窟窿。”
阿四仔细嗅鼻,果然传出淡淡似如兵器刃血而已腐之腥味。
“王坚当真被宰了?”
“不一定……”
两人已入大厅,沉暗之中,仍依稀可见四处桌椅依旧,连帐幔都挂得十分整齐。小邪已走向左边五柱一排的红石柱,这也是挂帐幔之处。他开始仔细检查四处。
阿四疑惑:“有什么不对?”
小邪没回答,直到从帐幔中找出一丝裂缝,才笑道:“果然有苗头!”
他又走向右边同样挂着白帐幔之石柱,检查帐纱,一样有道裂缝,已然自得笑起。
阿四走前,摸着裂缝,迷惑道:“这是……”
“剑痕!你再看清楚裂缝两边是否有血迹?”
阿四再凝眼神仔细瞧着,果然裂痕两旁沾有如剃刀刀锋细小的血痕,愕然不已:“谁的剑?他为何刺向白闭?他杀了人?”
“不是剑,是刀。”
“刀!?”阿四更吃惊:“刀!?刀哪有如此窄?”
他再凝视只及两指宽之裂痕,更迷惑。
小邪得意笑道:“是刀,而且是东洋刀!”
“这……这……”阿四苦笑不已,呆楞地抓着自闭,乾笑:“小邪帮主,我虽然相信你的话,但我却看不出这裂痕为何是东洋刀所戳?这裂痕……根本就和剑痕一模一样嘛!”
小邪得意黠笑不已,接过白纱,张紧裂痕:“看到没有?这裂痕只有两指宽,普通来说是剑痕,但若以东洋刀刺出,也相差无几!然而长剑是双刃锋利,而东洋刀则为单刀,另有刀背,既然有刀背,刺出的裂痕,其上端必定较为粗糙!你再看仔细点!”
谁会注意到裂痕之两端那微细差别?若以网面来说,刃锋所削下之纱线,断口相当平滑,若是以钝锋所截,就难免会有须须毛状出现,而此纱之上端就是此种戳痕之毛须。
阿四既佩服又感叹:“小邪帮主,有时候我其怀疑你是不是人?一双贼眼比谁都厉害!这种品质,已是不多见了!”
小邪耸肩直笑,想谦虚,又掩不住童真般自得,咯咯笑个不停:“哪里!哪里!我是纯种的!天下无敌的贼眼!”
眨眨眼晴,笑得更惹人。对于“贼眼”两宇,在他俩心目中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要说出来不同于他人,两人就可乐上半天。
陶醉一阵,阿四才问:“这么说,黑巾杀手来过此地了?”
“很有可能!”小邪指着左右各五支大石柱,道:“厅中本是每根石柱都站有一名卫兵,那个人……或者更多人潜入此地,一剑就刺向卫兵……”他将帐幔放下,比对身高,又道:“刀痕正好在心脏位置,可见全是一刀毙命,而且持刀人功力相当高,所以在刺中卫兵之后,还能戳穿轻纱,只留下一点细血痕!这恐怕只有上次咱们碰见的里面杀手才有这份功力了!”
“你是说拉萨和尚?”
“不尽然!”小邪道:“以前帮助我们,后来又扯我们后腿那七名黑衣人也有此种功力。”
到底是谁干的?
他们又为何要刺杀卫兵?其目的何在?
阿四问了,小邪却只是笑而不答。这种问题,也着实让人难以回答,光是瞎猜,更可能误入歧途。
“碰上了再说吧!”小邪道:“别忘了,我们是来找王坚的下落。””
阿四也不好意思再问,心想若找着王坚,或其卧房,说不定会有更大发现。
两人又往后院摸去。
很快地,他们已找着王坚坐落内院东侧一间雅屋卧房。
房内一股药味冲鼻,小邪他俩知道这是治疗内伤之药味。宽敞卧房并未凌乱,左侧一排四张白木椅嵌着的茶几上置放的腊梅盆景,仍未谢去,显示此屋空着,只是一两天以内之时间。
小邪走向橙黄色调之床铺,棉被仍完好如初,置于内角,床单甚新,平滑如烫,枕头亦摆得甚为方正。
阿四道:“很明显,这床经过他人动过手脚,哪有一个病人躺在床上不盖被的?”
他自以为判断不错,已瞄向小邪,自得而笑。
小邪亦瞥眼瞟着他:“床没动,就表示他没睡过,说不定是躺在别处,你怎知一定有人动过手脚?”
阿四霎时已从自得而转为乾笑,他只觉得有人动手脚,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我……我只是这么想……难道王坚真的不躺在此?”
小邪白眼道:“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你没闻到全卧房都是药味?他不在这里治病,会在哪里?”
阿四恍然乾笑:“我哪能跟你比?只要猜对一半,我就很高兴了!”
“没出息!”小邪再白他一眼,已伸手扯向床单,掀出垫被,橙金色之间仍染有不少血痕。
阿四霎时又笑:“我果然没猜错,床铺被动了手脚!”
小邪审视血迹,不久道:“血迹较黑,是吐出来的,也就是他受伤时所染……照情况来说,那人该再给他一刀才对……”
阿四道:“说不定他们将王坚拉到别处再宰了他!”
“可能不大,因为我们找这几间房间,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而且外面站立十名卫兵也是在当场被杀,可见那些人有目的全在此宅院完成行凶计划。”
阿四问:“那尸体呢?他们不想惊动别人,事实上也没露出任何痕迹,可见搬运尸体十分隐秘。”他又道:“说不定就在某处密室里!”
小邪含笑点头:“这次你猜对了!以王坚如此狡猾之徒,一定早有准备后路!以免除后顾之忧。”
阿四兴趣甚浓:“那密室在哪里?我们快去找!”
说着兴致冲冲就想往门口窜去。
小邪讪笑道:“你走了,永远都别想找到密室,连狡兔三窟,每一窟的通路都在身边的道理都不懂?密室入口一定在这里!笨哪!”
阿四回过头,乾乾一笑:“我差点以为那个门就是密室入口?呵呵……”
小邪不理他,走向床铺左侧那张黑色檀木书案,点燃桌上蜡烛,室内为之亮明,照向书案前墙摆了不少籍册,其右方则挂有一幅大山水画,几乎将半边墙给占去。
阿四道:“入口开关在哪里?”
小邪自得一笑:“马上就有消息!”
他已用上偷怪梁空空教他的搜寻术。很快地,他已找出毛病出在书桌。虽然此桌摆有不少古籍,但却很少动用,显然只是装饰,而且书桌也十分新,连黑漆都未出现被刮伤之痕迹。
阿四想搬动书桌,以为书桌一动,马上就可引发机关而出现密室入口。
小邪阻止他:“不能动!这桌子不大,搬动它并不困难,就是因为它太容易搬动,我们更不能动。”
阿四赶忙松手,嘘气苦笑:“好险!不管了!你自己找!”
小邪抿嘴自得而笑,随即再往桌角瞧去,瞧过四支脚后,黠笑不已:“看我的!”
他马上掠上书桌,双足使力往下蹬。叭然一响,霎时背后书架已裂出缝隙。
阿四欣喜若狂,哗地一声喧笑:“找到了!”
小邪没答腔,叫声“走”,人已掠入三尺宽缝隙。
阿四不敢落后,马上窜身追掠而入。
就只一刹那,书架已回复原状,完好如初,不露一丝痕迹。
秘道黑漆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涌出浓厚腐和血腥味。
“阿四,点火擂子!”
小邪已顺着石梯往下走,阿四闻言,马上引燃火擂子,火花虽小,却也能隐隐照亮密室。为一狭长石造通道连着十余阶石梯。
走完通道,石门挡前,小邪很容易找到开关,开启石门,霎时一阵腥味扑鼻。
阿四推进火擂子,火光照处,石室内角赫然躺着一堆尸体,腥臭味道就是从此处发出。
“找到了!”阿四喜悦道。
对尸体,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也无啥吃惊,轻步走了过去,审视尸首。
十俱卫兵尸体都已从胸前伤口开始腐烂,渗出浓黑血水,味道十分难闻。
小邪一一拉开卫兵尸体,最里边靠墙处,果然躺着王坚和邱梅尸首,两人脸如厉鬼,但肤色却不变,宛若常人,连王坚身上所受伤口都末腐化。
“咦……”小邪觉得奇怪,照理来说,两人死了三天,就算不发臭溃烂,也会变色才对?怎会完好如初。
阿四道:“难道他俩中了毒?”
两人开始在王坚、邱梅身上找伤口,以及拿出金针检验,看是否中毒。
盏茶功夫已过,仍无结果。
小邪不解道:“奇怪……怎会连中何种毒药都验查不出来……难道会是……”脸色微变,赶忙往邱梅头颅抓去,摘下帽子,翻动苍白头发。
突然间,脑袋百会穴上出现针头般红点,映在白苍苍头发,十分明显。
“针孔?!”小邪如被抽了一鞭,从未有的失态已惊叫出口:“黑血神针!?”
“黑血神针?!”阿四更是吓破胆地丢下王坚尸体,就像“黑三神针”之毒已从尸体传至他身上似地,猛打冷颤而往后踉跄退去。
谁不害怕?
“黑血神针”天下至毒,中人无救,也是小邪唯一克星。虽然小邪已服有”血变”之血液,但突然间又碰上差不多已从记忆中消退的要命东西,那股吃惊心情可想而知是何等激烈和难以相信。
“黑血神针”早已被小邪收回,也全部毁了,怎会又在此处出现?难道江振武撤了谎?还是又有人从“飘花宫”偷得了此种要命的东西?亦或是另有其他让人不明白之原因?
他们又为何要用“黑血神针”杀害王坚和邱梅?为何不将两人一样地以利刀戳穿心窝?如此不就更省事?
一点殷红的血迹,全身不腐的尸体,除了黑血神针,何者有此功效?
要命的红、血腥的红、丧胆的红、如妖魔利爪的红、冰冷冷、凉透透地钻向小邪眼眸,透进了心、透进了肺、透进了五脏六腑,要人好生凉透背脊,冷汗也为之冒个不停。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小邪苦笑不已,“我不是明明毁去所有的神针了吗?怎会这样子?……”
他仍然不肯相信眼前所见──谁又愿意见着自己所畏惧的东西突然又出现了?
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