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明白,此刻形势,随时可能露出马脚,讲话是越少越好。
那佩剑黑衣人冷冷说道:“还有何处的穴道被闭。”
容哥儿道:“左助间‘带脉’、‘维道’两处穴道被闭。”
那佩剑人右手挥动,在容哥儿“带脉”、“维道”二穴上备拍一掌,道:“好了吗?”
容哥儿缓缓站起身子,冷漠地说道:“多谢解穴。”
那佩刀的黑衣大汉,眼看容哥儿几处穴道,尽被解开,拱手说道:“两位保重,在下要回去复命了。”转身急奔而去。
荒凉的山野中,只余下穿哥儿和那佩剑大汉两人。
容哥儿目光一转,只见那佩剑大汉双目一直盯注在自己脸上瞧着,显然,心中已经动了怀疑,一时大感茫然,不知该如何才好。
正自犹豫之间,忽听那佩剑大汉冷冷说道:“阁下在哪一位剑主手下听差?”
容哥儿心中暗道:“他问我在哪一位剑主手下听差,显然,那剑主并非一位,不知他们如何一个称呼,一言答错,立刻就要露出马脚来了。”
焦虑之间,突觉脑际间灵光连闪,忽然想起来那杨九妹来,当下说道:“兄弟吗?
在三公主手下听差。”
那佩剑大汉脸上顿时泛现出一片笑容,说道:“兄弟从未见过兄台,难免多疑,得罪之处,还望兄台多多原谅。”
容哥儿道:“言重了。彼此谊属同门,岂能谈到开罪二字。”
容哥儿一面说话,一面留心着佩剑大汉的神请变化,说到谊属同门,忽见那大汉一皱眉头,心知话已说错,又不知如何修改才是,但只好接了下去,道:“兄弟承蒙相救,在下还未清教贵姓?”
那佩剑大汉缓缓说道:“兄弟在神鹰剑主手下听差,奉得剑主之命,来此迎接兄台。”
客哥儿心中暗道:“好厉害啊!说了中天,仍是未把姓名说出来。”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三公主和神主鹰剑主,一向相处甚治,还望兄台把姓名见告,兄弟见着三公主时,也好提提兄台大名。”
他自问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得体,既可问出对方姓名,亦可表现自己乃三公主的亲信,以提高身份。只见那佩剑大汉,双目眨动了一阵道:“兄弟神鹰七郎。”
容哥儿吃了一惊,暗道:“原来备有代号,不用姓名,几乎又问出毛病了。”故作镇静,点头道:“兄弟记下了。”一抱拳接道:“就此别过。”
神鹰七郎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兄台可是要回去复三公主之命吗?”
容哥儿道:“正是如此。”
神鹰七郎道:“兄弟来此之时,曾得剑主之命,请兄台同往去见剑主一面。
容哥儿故作沉吟道:“那神鹰剑主可是非要兄弟去一趟不可吗?”
神鹰七郎缓缓说道:“并非定要兄台一行不可。只是兄弟奉命办事,那剑主怎么交代,兄弟就怎么执行,兄台知道咱们的规戒,兄弟实不敢稍违剑主之意。”
容哥儿道:“既是如此,兄弟也不能使兄台为难,只好相随一行了。
他心知此去,无疑是羊入虎穴,稍有差地,立刻就有性命之忧,但想到此行或可揭开一桩江湖的重大隐秘,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神鹰七郎道:“好,兄弟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容哥儿紧随那神鹰七郎之后,向前行去。
这时,他心中思潮起伏,想这月来际遇,实有着如梦如幻之感。
忽然间想到巧帮帮主黄十峰,和那神机堂主陈岚风之间一番争执,这两人对自己的神态。都很诚恳,谁也不似讲的谎言,这场纷争,实叫人无法分辨出谁是谁非,谁在维护丐帮和武林正义,谁是丐帮叛徒。但觉思绪绵绵,不绝如缕,各种事端,纷至咨来,愈想愈觉得茫茫然,分不明白。
他只管想心事,随在那神鹰七郎身后面行,也不知行向何处。
但闻那神鹰七郎,说道:“到了,兄台请留此稍候,在下通知剑主—声。
容哥儿神志一清,口中嗯了一声,流目四顾。
只见停身处,似是一座农家,竹林环绕,野花芬劳。
容哥儿心中暗道:“这太白山中一片酷寒,哪来的袭人花香?此地不是一个幽深的山谷,定然是一处四面高峰环绕的盆地。”
这时,那神鹰七郎,已经穿过了一片竹林,消失不见。
容哥儿镇静一下心神,开始用心思索,见了那神鹰剑主问他规定的机密暗语,他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是非要露出马脚不可了。
他本能地伸手摸一下怀中的至尊剑柄,心中暗道:“不知那白英里否追踪而来?”
思忖之间,瞥见那神鹰六郎,大步行来,道:“敝剑主有请兄台,入室一叙。
事已至此,容哥儿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有劳带路了。”
神鹰七郎转身而行,容哥儿紧随身后。
穿过竹林,只见一片茅舍,散布在竹林之中。一座居室中,烛火通朋。
神鹰七郎行到那灯火高烧的茅舍前面,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剑主,来人带到。”
但闻茅舍中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让他进来。”
神鹰六郎低声说道:“兄台自己过去吧。”
容哥儿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念一转,反而镇定下来,缓步行人室中。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黄袍,背插长剑,脸上带着一个血红面具的大汉,端坐在一张松木桌子后面。容哥儿行前一步,欠身一礼,说道:“见过剑主。”
那黄袍人冷冷说道:“你在那三公主手下听差吗?”声态倔傲,礼也不还。
容哥儿道:“不错。”心中想道:此人大概就是神鹰剑主了。
那黄袍人缓缓说道:“可是那三公主派你混入雪谷的?”
容哥儿道:“在下正是奉命而去。”
黄袍人道:“那三公主遣人进入雪谷,为了什么?”
容哥儿略一沉思,道:“三公主吩咐,不能随便泄漏出去。”
黄袍人道:“称可知老夫的身份吗?”
容哥儿道:“知道,神鹰剑主。”
神鹰剑主道:“你既知我身份,为什么还不肯实说?”
容哥儿道:“在下奉命,不得乱说,还望剑主赐谅。”
神鹰剑主道:“你可知道,只要我下声令下立可把你置于死地,乱划分尸。”
容哥儿道:“在下如果泄漏了,三公主也不会放过在下。”
只听室外传入一个宏亮的声音,道:“玉雕剑主驾到。”
容哥儿心中暗道:“神鹰、玉雕,都是猛禽,难道这些剑主之名,一都是以飞禽相称吗?”思忖之间,只见一个身着白袍,脸上带着白色面具,身材钢高,背插长剑的人,大步行了进来。
容哥地暗道:“他们不但以飞禽排名,而且衣着也和名称相配。
神鹰穿黄,玉雕着白。”
只见那玉雕剑兰,步行到桌前,自己拉了一张竹椅,坐了下去,目光一掠容哥儿,道:“这人是谁?”
神鹰剑主道:“三公主的属下。”
玉雕剑主两道炯炯的目光,投注在容哥儿的身上,瞧了一阵,缓缓说道:“这人气质不凡,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不知三公主,几时收留了这样一个人物?”
容哥儿只觉脑际中灵光连闪,想起那杨九妹曾经说过,那无极老人的手下,有着三姊妹、七兄弟,这些剑主,想来定是七兄弟中人物了。
但闻那神鹰剑主说道:“据闻那丫头近年来日得宠信,雄心万丈,大肆罗致高手,气焰不可一世。”
玉雕剑兰突然哈哈一笑,道:“二兄错了。”
神鹰剑兰奇道:“哪里错了,小兄所言,俱都是有凭有据的事。”
玉雕剑主道:“二兄所得,已是数月前的事了,不错,近年来三公主确然是大得宠信,咱们都膛乎其后,但她近日在长安城中,受了一次打击,几乎全军皆没,影响所及……”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连君父也赶来长安,传下了令谕,定于后日三更时分,齐集于长安慈恩寺中候命,小弟此来,就是为通知二兄。”
神鹰剑主道:“丫头武功不弱,智谋亦强过我等,而且手下亦有着不少出类拔草的人物,怎会逢到大挫呢?
玉雕剑主道:“一则因三公主平日锋芒过露,诸位兄长,连同大。
二公主,都对她有些妒忌,二则,她遇上比她还厉害的对手,自然是要吃大亏了。
据小弟所知,三公主属下精锐高手,一举被歼,三公主浴血奋斗,大哥和二公主,都在左近,但却按兵不动,任令那三公主受挫败。”
神鹰剑主奇道:“什么人有这等本领,能一举间尽歼那丫头属厂高手?”
五雕剑主道:“万上门。”
容哥儿心中暗道:“看来万上和他们冲突十分激烈,万上门势力,可能不及他们庞大,但个个都是武林中的精锐高手,是以,这武林中两大神秘力量,交手之后,万上门处处占了上风。”
但闻神鹰剑主说道:“这么说来,那丫头几年来辛苦罗致的武林高手,全都被杀死了?”
玉雕剑主道:“她手下的五女九男,一十四位高手,全都被杀身死,三公主仅以身免,而且她本身亦负伤多处,如非仅凭君父赐赠的灵丹,只怕也要死在那场恶战之中了。”
神鹰剑主目光转注到容哥儿的脸上,嘴角间现出一缕好笑,道:“你都听到了吗?
你仗凭的靠山三公主,此刻伤势很重,只怕无能再顾到你了。”
站起身子,直对客哥儿行了过去。
但闻玉雕剑主说道:“二兄且慢。”
神鹰剑主停下脚步,道:“五弟有何见教?”
玉雕刻生道:“二兄要杀此人的用心,无非于以灭口,不如把他交给小弟带去如何?
小弟负责,不让他在三公主面前提起今日之事。”
神鹰剑主两道炯炯的眼神,盯注在玉雕剑主脸上瞧了一阵,道:“他还有何大用?
五弟要为他求情?”
天雕剑主道:“其实二兄早该知道才是。”
神鹰剑主道:“知道什么?”
玉雕剑主道:“小弟和九妹的事。”
神鹰到主哈哈一笑,道:“怎么?难道你对那丫头还不死心吗?”
玉雕剑主道:“情有独钟,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神鹰划生淡淡一笑,道:“如论那丫头的长相,的确是明艳照人,体态风流,算得美人胚子,不过,老大比你捷足先登,你有几个胆子,敢和老大为难?”
玉雕剑主道:“小弟怎敢和老大为难,只不过此等男女间事,成在双方,大哥如是平获芳心,小弟自应退避三舍,但据小弟所知,此刻还未能获得芳心,这要二兄玉成小弟了。”
神鹰剑主沉吟一阵,道:“也罢,为兄的就答允此次相求之事,不过,为兄要先行把话摆在前面。如是日后此人从中挑拨,为兄可要唯你是问。”
玉雕剑主笑道:“包在小弟身上……”目光一掠容哥儿,大声喝道:“还不谢二大爷饶命之恩。”
容哥儿无可奈何,包拳一礼,道:“多谢二剑主。”
神鹰剑主冷哼一声,道:“算你命不该绝,由老五替你求情,如非瞧在五爷面上,今日有得你苦头吃。”
玉雕剑主目光一掠容哥儿接道:“咱们走吧。”
容哥儿应了一声,随在那玉雕剑主后面,缓步向前走去,心中却暗暗忖道:“那雪雕白英是否跟踪而来,这等装疯卖傻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得多久。”
心中念转,人即随着玉雕剑主到了室外。
只见四个身着白衣,背插单刀的大汉,齐齐迎了上来,对着玉雕剑主行了一礼,两个当先开路,两个紧随在玉雕剑主的身后相护。
玉雕剑主落后一步和容哥儿并肩而行,道:“你追随那三公主很久了吗?”
容哥儿道:“不过半年左右。”
玉雕剑主道:“三公主对你如何?”
容哥儿心中暗道:在他们这个神秘的组织之中,必得会有着一套严苛的规戒,管制着庞大复杂的属下。那三公主对我如何?虽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但如答得不对,将是很容易露马脚。
但那玉雕剑主,在等候回答,势不能支吾,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区区自觉被那三公主,当作心腹看待。”
那玉雕剑主长长吁一口气,道:“你还要再见那三公主吗?”
容哥儿暗道:他如此刻带我去见那三公主,立时要当面拆穿,但事已至此,只怕是无法推辞了。只好说道:“那三公主待我甚重,小的怎有不急于一见之理。”
玉雕剑剑主道:“好!我设法让你见她一面。”
容哥儿一抱拳,道:“多谢剑主了。”
玉雕剑主道:“不过,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容哥儿道:“什么事?”
玉雕剑主道:“带一件东西,交给三公主,你是她心腹属下,自然不会推辞了。”
容哥儿道:“不知那三公主现在何处?”
玉雕剑主道:“在一处很机密处疗伤。”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她是佐在那里疗伤也好,说她被囚在那里也好,在她那宿住之处,防守极是森严,凡是探望她的人,都得冒生命之险。”
茫然中不知走了多少路程,那玉雕剑主停了下来,道:“你叫什么名字?
容哥儿随口应道:“小的么,叫容大虎。”
玉雕剑主扬手指着那对面山峰,说道:“你看那峰腰之上,翠竹之中,有一盏高挑红灯。”
容哥儿凝目看去,果然不错,在那峰腰之上,有一盏高挑的红灯,点头说道:“不错。”
玉雕刻主道:“那三公主就囚在那红灯之下的翠竹林中,那里有一座小小掸院,三公主就在弹院存放尸骨的塔里。”
容哥儿道:“知道,剑主要送她什么物品,可以交给在下了。”
玉雕剑主缓缓从怀巾摸出一个锦袋,说道:“把这锦袋交给那三公主就行了。”
容哥儿在手中掂了一掂,暗道:“分量并不很重,也不知放的什么物品。”收入怀中,道:“在下此刻就去。”转身行去。
玉雕剑主道:“不要慌。”
容哥儿转过身来,说道:“剑主还有什么吩咐?”
玉雕剑主道:“我要点了你的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