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十峰苦笑一下,道:“他们虽然想管,只怕也无能管得了。”
容哥儿道:“除了少林、武当外,江湖上还有很多门派,难道就不前管事吗?”
黄十峰道:“就算他们有此胸怀,却也无此能耐。”
容哥儿道:“如若帮主说的都是实言,江湖上,却也未必全为那无极老人控制。”
黄十峰道:“什么人?”
容哥儿道:“万上门主。”
黄十峰道:“万上门也未必肯出面和那无极老人为敌。”
容哥儿道:“据在下所知,那万上门主,还在多方设法,阻止那求命大会……”
只听一声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闪开。”
黄十峰神色一变,低声说道:“容兄弟,可否请躲在那神像之后?”
容哥儿心中暗道:“也好,躲起来瞧瞧来的是何许人物?”
心念一转,突然纵身而起,飞落到一座高大的神像之后,藏起身子。
凝目望去,只见黄十峰急急盘膝而坐,装作闭目调息之状。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劲装大汉进人大殿,道:“帮主…”
黄十峰低声道:“要他送来。”那大汉低应一声,倒跃而退。
片刻工夫,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枯瘦之人,缓步走了进来。
那人走入了大殿之中,道:“黄十峰,那人呢?”
黄十峰道:“那人武功高强,打了在下一掌,小胜而去……”
青衣人道:“你伤得很重吗?”
黄十降道:“震动内腑,但经过一阵调息,已然大见好转了。”
青衣人回顾一眼,道:“求命大会即将揭幕,你尚未调度到足够的人手听用!”
黄十峰道:“在下已尽了心力,兄台亲眼所见,当知在下所言非虚,还望在君主面前,美言一二,黄某是感激不尽了!”
但闻那青衣人冷冷说道:“君主耐性有限,你迟迟不肯兑现承诺,如若怪罪下来,连我也吃罪不起了。”
黄十峰略一沉吟,道:“帮中弟子,大多都听了那陈、王两位党主的挑拨之言,群情激动,在下如何能在此等情形之下,再传出一道激动群情的令谕呢?”
青衣人冷冷说道:“黄帮主别忘了,丐帮数十位总分舵主和你黄帮主的生死,都在君主一念之间……”
黄十峰接道:“这个,在下一直记得很清楚。”
“如若你们丐帮,难为我等所用,一夕间,贵帮的精华高手,都暴毙而亡,此事阁下已然深知内情,并非我虚言恫吓了……”
容哥儿隐身在神像之后,眼看那黄十峰受此迫害,心中大是不安,暗道:“这青衣人不知是何身份,口气咄咄逼人,黄十峰受制于人,无能反抗,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心念一转,陡然从神像之后,一跃而出,并指如剑,疾向那青衣人肋间点去。
那青衣人似是料不到、黄十峰竟敢埋伏人手,暗施算计,几乎被穿哥儿一指点中,仓促间,急急闪身向一侧让开,喝道:“什么人?”
容哥儿道:“要命的人。”长剑出鞘,唰的一剑,刺了过去。
他剑招以快速见长,那青衣人还未来得及撤出兵刃,容哥儿的剑势,已然劈向前胸。
青衣人骇然退出五尺,道:“你是丐帮中人?”
容哥儿道:“不是。”刷刷两剑,逼那青衣人又退出了六七尺远。
但闻那青衣人高声喝道:“黄十峰,你的胆子不小。”
黄十峰暗暗叹息一声,’道:“暂请住手。”
容哥儿依言停下长剑,冷冷道:“我相信,你无法逃得远去。”
青衣火冷冷说道:“黄十峰,这不是和你动手的人吗?”
容哥儿冷笑一声,说:“不错,阁下既然看了出来,那是非得杀了你不可啦。”
这几句话似是说绘那青衣人听,又似是说给黄十峰听。黄十峰轻轻咳了一声,欲言又止。容哥儿看那黄十峰没有阻止,立时挥展长剑,疾攻过去。
这一次出手划招,较适才更加凌厉,剑剑都指向那青衣人的要害。
那青衣人这次早已有备,容哥儿长剑攻到时,立时扬手接下了一剑。
原来那青衣人一探手问,已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金色的短刀。
那青衣人手中金刀挥展,一连接下穿哥儿五剑,却无法还击一招。
容哥儿冷笑一声,道:“十剑之内,我要取你的性命。”
青衣人似是已知自己处境之危,高声喝道:“黄十峰出手助我拿下此人。”
黄十峰重重咳一声,坐着不动。
容哥儿长剑快攻,眨眼又攻出四剑,那青衣人已被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一个失神,被穿哥儿一剑刺中大腿,登时血流如注。
黄十峰流声喝道:“不可伤他性命。”
容哥儿宝剑平转,啪的一声,拍在那青衣人右腕之上,青衣人松手丢去了手中的金刀,容哥儿手腕一振,长剑闪动,挑破了青衣人前胸的衣服,冷冷说道:“阁下也许不怕死,不过在下亦将是真的杀人。”心中却暗暗奇道:“这青衣人的武功,平常得很,那黄十峰怎会对这人如此畏惧。”
只听那青衣人说道:“黄十峰,你胆子……”
容哥儿长剑平腕微颤,在青衣人胸前划了一道两寸长短的口子,道:“这和黄帮主不相关连,在下亦非丐帮中人,自然也不用听他之命,阁下的生死,全操在我容某手中,什么事,最好和我商谈。”
青衣人眼看黄十峰不肯过问,心中虽然气怒,但却无法发作,只好强自忍下,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
容哥儿道:“似乎在下应该问你。”手腕一沉,森森寒锋,又在那青衣人的小腹上划了一道伤痕。
那青衣人腿上血流如注,前胸小腹间,也有鲜血流出,这些伤都不致命,但却在他精神上构成了一种紧张无比的威协。
容哥儿冷冷接道:“阁下左腿伤得重,但右腿尚完好无伤,那末免有些不配合了。”
说着长剑一沉,又在那青衣人右腿上刺了一剑。
这一剑刺得很重,鲜血泉涌而出。
黄十峰眼看客哥儿忽然间变得十分残忍,心中暗暗忖道:“数月不见,他似是有了极大的转变。”
那青衣人精神,果然完全被容哥儿击溃,神态大变,缓缓说道:“阁下问什么?
容哥儿只觉千头万绪一时却不知该如何问起,沉吟一阵,道:“你是一天君主的属下吗?”
青衣人道:“不错。”
容哥儿道:“别人不识那一天君主真正面目,在下却是知晓甚多,三位公主,七大剑主,四怪、三魔,乃是贵君主手下的精锐,但阁下却非其中人物。”
青衣人道:“不错,看来阁下确和敝上见过。”
容哥儿冷冷说道:“他举行那求命大会的用心何在?”
青衣人道:“用心在一网打尽天下英雄人物。
容哥儿道:“这和丐帮何关,那一天君主为何要对丐帮中人下毒呢?”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中毒的又何止丐帮中人,普天之下那一门源中人,都有中毒的人。”
容哥儿道:“那又为何特别找丐帮中人,为一天君主效命?”
青衣人道:“我们人手虽多,但因那‘求命大会’太过重要,需人甚多,故而尚需借重他们之力。”
容哥儿冷笑一声,道:“不至如此吧!”长剑一挥,又在那青衣人前胸上,划了一个伤口。
青衣人急急说道:“还有一作用。”
容哥儿道:“什么作用。”
青衣人望了黄十峰一眼,突然一扬左手,疾向自己脸上拍去。
容哥儿早已有备,长剑一挥,刷地一声,斜斜削去。
但闻一声惨叫传来,那青衣人一条左臂,齐肘间生生断落。
容哥儿冷冷说道:“我知道你说出内情,难再有活命之望,不过,你如不据实回在下的问话,却是求死不能!”
青衣人一臂被断,其疼刺心,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屈服在容哥儿利剑威迫之下。长吁一口气,道:“丐帮的黄帮主已得敝上答允了他一个条件。”
容哥儿似是突然感觉到前胸被人重重击了一拳,半天说不出话,呆了一呆才道:
“你可知晓那一天君主,答应了黄帮主什么条件?”
那青衣人道:“详细内情,在下不知,但那自然不是很小的事情。”
容哥儿左手伸出,点了那青衣人两处穴道,回头望了黄十峰一眼,道:“大哥,这人的话,是真是假?”
黄十峰哈哈一笑道:“容兄弟,相信吗?”
容哥儿道:“在下半信半疑。”
黄十峰道:“小兄弟举说一事,若他说的都是实言,也不用他来监视为兄了。”
容哥儿道:“这青衣人武功并不高强,但黄帮主对他却视若蛇蝎,不知是为了何故?”
黄十峰道:“因为他控制着我的生命。”
容哥儿道:“不知怎么一个控制之法?”
黄十峰道:“不瞒你容兄弟说,小兄身中之毒,已经发作,每十二个时辰之间,必得服用一次解药……”
容哥儿望了那青衣人一眼,接道:“这解药可就控制在那青衣人的手中吗?”
黄十降道:“容兄弟可是认为那解药带在他身上吗?”
容哥儿征了一怔,道:“不带在他身上,带在何处?”
黄十峰摇摇头笑道:“除这青衣人,再无知晓那解药存在何处了。也许在树上,也许在一处屋檐之下,或是在河溪旁边的大石之后,每当为兄毒性要发之时,他就能适时取出解药来给为兄服下,我如杀了他,也不过再活一十二个时辰……”
容哥儿目光转到那青衣人的身上,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衣人道:“他说的不错,我虽然控制着他的生死,但身上却未有解药,每次能取到的解药,只够供他一次应用,下一次那解药会在何处出现,连我也不知晓……”
容哥儿道:“黄帮主,我如杀了这青衣人,那是要连累你也不能活了?”
黄十峰道:“正是如此。”
容哥儿道:“好!为了你黄帮主的生死,在下留下他的性命,我要告辞了!”
举步向外行去。
青衣人高声说道:“站住!你为何不杀了我?”
容哥儿淡淡一笑,道:“杀了你,那黄帮主无法取得解药,岂不是也得死吗?”
青衣人道:“他和敝上有着承诺,也有联络,敝上绝不会看着他死。”
容哥儿沉吟了一阵,道:“如是你情急之言,我岂不中了你的诡计,害死黄帮主。”
不再理会那青衣人,纵身几个飞跃,走得踪影全无。
一口气奔行出数里之遥,才停了下来,长长吁一口气,暗暗忖道:“黄十峰言语支吾,神态冷静,看起来,倒是那青衣人说的是真话了,其间的真实内情,实叫人无法测出,先得看看那黄十峰如何对付那青衣人,再作计议了。”
心中念转,事时拼向西行,到了大道旁侧,纵身跃上一棵大树,藏好身子。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久,仍不见了个行人,容哥儿心中大感失望,暗道:“看来他们不会从此地经过了。”正待跃下大树,突见几条人影,远远而来。
凝目望去,只见五个身着劲装的大汉,一排而行,身后紧随着黄十峰和青衣人。
那青衣人断了一臂,伤痕累累,像似已经敷过药,包扎了起来。
大约是因那青衣人伤势不轻,所以九人行得并不很快。
容哥儿仔细瞧那青衣人和黄十峰,似是毫无敌意,一面走,二面低声交谈。
这情景使容哥儿心中授起了一阵茫然,他虽然是极度聪明,但究竟是极少阅历的人,面对这等繁杂的情势,心中大感困惑。
思忖之间,黄十峰和那青衣人已然匆匆行过。
容哥儿眼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才跃下大树,长长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江湖中事,果然是复杂得很,变化多端,莫可预测,刚才,我伤那青衣人时,黄十峰为何不出手阻止,这青衣人能够控制他,那是等于抓着他的生死啊!”心中不想也还罢了,这一想,更觉得复杂万端,理不出一个头绪。
呆呆出神良久,突然想到此行目的,必得早些回家,晋谒母亲,自己一身武功,都为母亲所授,算起来母亲也是一位不平凡的人物,只是她深居简出,不肯过问江湖中事,那邓夫人既然坚持要见她,只作是心中早有猜疑了。心意一转间,兴起了急欲归家之念。
这时,他坐下之马,尚留在那古树林之外,只好施展开陆地飞行功夫,放腿奔去。
这一阵耽误,延搁了不少时间,天色已然是将明的分。
奔行到中午时分,到了一座大镇之上,选购了一匹骏马,立时又兼程而进。
第三日太阳下山时,赶回到自己家门。
这是一座傍山临溪的山村,三五人家,晚霞中炊烟袅袅。
容哥儿跃下马背,转身潦望了二阵,不见有人跟踪,才牵马直行,绕过山村,行入了一座幽谷之中。行数十丈,只见林木掩映中,露出了一角茅屋。
容哥儿直奔那茅舍之前,只见木门紧闭,一片寂静。当下伸手打动门环,三晌之后,木门呀然而开,一个十八九岁,面目清秀的少女,当门而立。
只见那少女微一欠身,道:“公子回来了,夫人早餐时还谈起呢。”
容哥儿牵马而入,一面低声说道:“家母呢?我有要事,必须立交晋见。”
那少女关上木门,接过容哥儿手中坐骑,拴在院中一株龙松上,摇头答道:“不行,夫人正在入定,要到子时,才能醒来。”
容哥儿抓着头皮道:“我有火急要事,不能多等……”
那少女嫣然一笑,接道:“我先替你煮碗面吃。”转身向厨房行去。
片刻之后,玉梅端了一碗面和两样小菜进来,道:“相公长途跋涉而来,腹中定然饥饿,先吃一碗面吧!转身而去。
这一去,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更次之久,才珊珊而来。
容哥儿早已等得不耐,急急说道:“我母亲醒了没有?(LS:见自己的老妈还要别人通报,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卧龙生的小说大多如此!!)
玉梅道:“醒了,现在厅中等你。”容哥儿急急奔向厅中。
只见厅中高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