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若仙道:“好!要他们开船吧!”那老者扬手互击,小舟立时破浪而进。
容哥儿心知此刻,自己也无能多管,索性不闻不问,一切都听那俞若仙的摆布。
小舟行有一个时辰左右,突然停了下来。
那老者叉缓缓从身上取过两块手帕,道:“两位用此蒙上眼睛。”
俞若仙道:“那你呢?”
那老者道:“在下自是不用了,不过,我让你扣住腕脉。”
俞若仙道:“早知有如此多的规矩,我们也不用应他之邀了。”
接过黑绢带,缓步行到容哥儿前,道:“入乡随俗,公子请戴上此帕。”
容哥儿接过绢带,掩起双目。俞若仙伸手知住那老者腕穴,然后掩上双目。
快舟又向前行去,只是速度很慢,而且又左弯右转,似是行在曲折的水道之中。
小舟行约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才停下来,俞若仙用最大的忍耐,一直末发一言。
因为,照形势距离估算,不用半个时辰,小舟就该靠岸。
小舟停妥良久,那老者才缓缓说道:“两位跟着在下行动。”
俞若仙一手如住那老者肘穴,另一只手却抓住了容哥儿。那老者带路,又行了一顿饭工夫之久,才停了下来,道:“两位可以取开蒙面黑巾了。”
容哥儿、俞若他一齐除下蒙脸黑纱,目光转动,只见自己正停身在一处山洞之中,两支火烛高烧,照得一片通明。容哥儿道:“这是什么所在?”
那老者缓缓说道:“这是我们君主会客之所,两位在此等候,在下要告退了。”
俞若仙道:“在无人招呼我们之前,阁下最好留在这里陪着我们。”
那老者还未来及答话,突闻一个少女声音接道:“放他走吧!我来陪你们也是一样,此地一向不许男子涉足。”声落人现,一个青衣少女,缓步由石室一角行出来。
俞若仙五指一松,那老者立时大步奔行而去。
俞若仙冷笑一声,道:“我们主仆,不是男子吗?
那青衣少女缓缓说道:“两个是贵宾,那是有些不同了。”
俞若仙道:“贵君主何在呢?”
青衣少女指指地上锦垫说道:“两位先请坐片刻,君主立刻就来。”
俞若仙目光投注那石室一角处,缓缓说道:“那是一座暗门,里面别有洞天。
青衣少女道:“此地机关很多,二位最好坐着别动。”
俞若仙道:“在下很想过去瞧瞧。”举步直对那暗门行去。
青衣少女厉声喝道:“站住!你如再行前一步,立时将死无葬身之地。”
俞若仙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小妹妹,你这点年纪,说话怎的如此狠心?”
青衣少女怒道:“谁和你油嘴薄舌打趣了!我说的句句真实,你如再妄行一步,立时将死在当场。”
此时,俞若仙换着男装,一派书撞打扮,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学男音讲话,惟妙惟肖,不知内情,自然很难辨认。俞若仙突然急行两步,直到那青衣少女身前。
青衣少女骇然退后两步,道:“你要干什么?”
俞若仙缓缓说道:“不要我进去也行,但你要立刻给我传告两件事。”
那青衣少女道:“什么事?”
俞若仙道:“去告诉一天君主,要她快些出来,会我家相公。”
青衣少女冷笑一声,重:“我家君主,岂是轻易见的吗?”
俞若仙道:“一天君主架子如此之大,咱们不用见她了。”
回首一顾容哥儿道:“相公,咱们走吧!
那青衣少女一横身拦住了去路。道:“不许走!
俞若仙笑道:“见又不见,走又不许我们走,是何用心啊?”
青衣少女道:“这是什么所在,岂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吗?”
俞老仙心中暗道:“看来,如不给她一点苦头吃吃,她是不会服帖的了。”
当下脸色一整,冷冷说道:“小丫头说话如此无礼,可是想吃苦头了吗?”
那青衣少女怒道:“臭小子,在这里也敢撒野!”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俞若仙右手疾快翻起,五指一伸,扣住了青衣少女右腕脉穴。
她动作迅快,手法奇幻,那少女想让避已自不及。
俞若仙暗中加力,那少女登时疼出一脸大汗。但那青衣少女,却有着人所难及的忍耐功夫,尽管疼得冷汗淋漓,但却始终不肯呻吟一声。
俞若仙缓缓说道:“姑娘好忍耐啊!我不信你是铜筋铁骨的女罗刹。”
正待再加内力,突闻身后传过来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放开她!”
容哥儿、俞若仙一齐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面垂黑纱的人,站在身后不远处。以两人的内功之深,耳目的灵敏,竟然不知那黑衣人何时进入石室。容哥儿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大姑娘,彼此早已知晓了身份,何苦再这样藏头露尾?”
那黑衣人取下面纱,露出面带病容的脸色。正是金风门的江大姑娘,江烟霞。江烟霞冷笑一声,道:“我还认为是令堂来了,想不到竟然是……”
目光一掠俞若仙接道:“这人是谁,不用再装扮书童了!”
俞若仙放开那青衣少女,道:‘你猜猜看,江大姑娘。”
江烟霞略一沉吟,道:“万上门主俞若仙。”
俞若仙嗯了一声,道:“不错,猜得很正确。”
江烟霞淡淡一笑,道:“久违了,老前辈。”
俞若仙缓缓说道:“你现在是武林霸主身份,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中?”
江烟震微微一笑,道:“者前辈如此说,不觉得有失气度吗?”
俞若仙望了容哥儿一眼,道:“这次是我逼他而来,和他无干。”
江烟霞道:“老前辈这番解说,不知用心何在?”
俞若仙道:“很简单,咱们动手相搏,我如非你之敌,被你杀死,那就干了百了,不用牵扯到容相公的身上。”
江烟霞道:“晚辈久年未见老前辈,今日难得一晤,怎的竟说这般不祥之言。”
俞若仙冷冷说道:“江烟霞,我早该想到是你才是…”
江烟霞道:“那你为什么不早想起来呢?”
前若仙道:“因为你平日装出一副病态,娇弱不胜,才把我瞒了过。江烟霞道:
“晚辈如果装病,能够瞒过邓夫人,也算得一件万难的事了!
俞若仙缓缓脱去青衫,露出一身劲装,接道:“此地此情,口舌上的争辩,似是已无大用,咱们还是武功上分个生死吧!”
江烟霞缓缓说道:“邓夫人,似是很有把握能够胜得晚辈,是吗?”
俞若仙摇摇头,道:“孤注一掷,至少也该有几分把握才成,如是毫无把握,那岂不太冒险了吗?”
俞若仙道:“如是咱们都不用帮手,不施诡计,全以武功相搏,鹿死谁手,还难预料。”
江烟霞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既然有着这般强烈的自信,晚辈如不奉陪,未免会使你失望了,不过……”
俞若仙接道:“不过什么?你只要肯和我单打独斗,只要我力能所及的条件,我都答应。”
江烟霞笑道:“晚辈和老前辈素无恩怨,这次求命大会,亦和你万上门中无关,最低限度,你万上门可以保一个独善其身之局,冒险和我相搏,实非智者之举。”
俞若仙道:“你一月造成了统一武林的局面,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将来任你宰割,还不如现在一拼。”
江烟霞缓缓说道:“你如败在了我手中呢?”
前若仙道:“任你处置或是我自绝而死。”
江烟霞道:“好!我答应和你动手,但你要明白,我是故意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不用亲自和你动手,一声令下,立时数十位武林中一流人物出手围攻于你……”
俞若仙接道:“我知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好了。”
江烟霞道:“很简单,我只要你说明和我劝手的真正用意。”
俞若仙道:“我如说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这题目也许太大了,说了你也不肯相信,是吗?
江烟霞道:‘我不信,你会为天下武林同道着想,假如你不肯说出其原因,恕我要推翻前言,不亲自和你动手了。”
俞若仙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我说为邓玉龙报仇,你信不信?”
江烟霞道:“不信,就算你相信邓玉龙是死在家母手中,也不会找到我头上。”
容哥儿心中暗暗忖道:“这丫头这般刁难俞若仙,只怕是不愿和她动手了,看来,她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只怕难以得偿了。”
但闻俞若仙道:“我如说想从你手中,夺过武林霸业呢?”
江烟霞淡淡一笑,道:“那更不致于亲自出手和我拼命了。”
俞若仙道:“你心中有何想法呢?”
江烟霞冷笑一声,道:“我想这都不是你找我动手的原因。”
俞若仙说道:“江大姑娘,怎么想,我就怎么承认,够了吧?”
江烟霞怒声喝道:“你不肯据实说出,我就不守前约。”
第三十六回 三娘携手共策谋
俞若仙淡淡一笑,道:“江大姑娘可是心中后悔了?”
江烟霞缓缓说道:“你想取代我一天君主之位,是吗?”
俞若仙缓缓说道:“不错,我确然有此用心。”
江烟霞目光转到容哥儿身上,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逼出她内心之言?”
容哥儿摇摇头,道:“不知道。”
江烟霞道:“我要她说出内情,就是要在你面前证明她俞若仙,并非你想象的那般人物。她这般向我挑战,只不过是被形势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如此罢了。”语声微顿,道:“她若是取代我控制天下大半高手,那气焰,只怕尤在我江烟霞之上了。”
容哥儿道:“在下不解姑娘言中之意。”
江烟霞微微一笑,道:“理由很简单,我们两人动手相搏。不论谁胜谁负,对武林都没有好处,因此,俞若仙胜我,你也不用高兴,如果我杀了她,你也不用悲伤。”
容哥儿缓续说道:“在下答应了,在两位动手过程中,在下是谁也不帮。”
江烟霞道:“好!你从旁观战吧!’目光一掠俞若仙,笑道:“未动手前,我江烟霞还可对你执晚辈之礼,若动上了手,咱们相处的一点交情,就算荡然无存了。”
俞若仙道:“江大姑娘不用手下留情,你有多大本领,尽管施展就是,我如死在你江大姑娘手中,那是死而无憾了。”
江烟霞肃然而立,默不作声,片刻之后,苍白的脸上,突然泛现出一层紫气。
俞若仙脸上微微一变,则的一声,抽出一把短剑。
烛火下,只见那短剑之上,寒芒闪动耀人双目。显然,这短剑是一柄犀利宝物。
俞若仙握剑在手,冷笑一声,道:“江大姑娘也可以亮出兵刃了。”
江烟霞整个人,似乎也在片刻间变了样子,全身都笼罩在一层紫气之下,冷冷地说道:‘我就用空手接你几招。”
俞若仙道:“好,江大姑娘,既然看不起我前若仙,那我是恭敬不如从命。”
语声没落,扬手刺出一剑。烛火下,宝刃闪起一圈剑芒,直向江烟霞刺了过去。
江烟霞身于一闪,避开一击,纤手疾挥,劈出一掌。
随手闪起一团紫气,击向俞若仙前胸。俞若仙笑退两步,避开一掌。
江烟霞也不追击,只是肃然站在原地不动。只见她脸上的紫气,越来越浓,又过片刻,整个五官,都已为那浓重的紫气笼罩不见。
容哥儿心头骤然,低声问俞若仙道:“老前辈,这是什么武功?”
俞若仙道:“绝传武林的紫焰气功,和玄清罡气、佛门般若神功妙用相同,只不过,紫焰气功,流于邪道,到了某一种火候,一运气,立时紫气蔓延全身,看上去先声夺人罢了。”
容哥儿回目望去,只见前若仙顶门之上,也缓缓冒出白气,知她亦运聚毕生的功力,要和江烟霞作生死之一搏。
想到两人武功,都比自己高强甚多,实也无法从中插手,只好缓缓退到石室一角,心中却在暗自盘算,这两人各运毕生功力,一击之后,必有破绽,那时,我如乘虚出手,或可奏功。心中念转,也暗暗提聚真气,准备在两人一搏之后,紧接出手。
石室烛火融融,但却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一种生死瞬间的紧张,使人有着形将窒息的感觉。这时,江烟霞全身,已完全陷入了一种紫气笼罩之中。
忽然间,俞若仙疾然而起,连人带剑,直向江烟霞冲了过去。
容哥儿握剑而起,准备在俞若仙一击之后,随后发动。
只见一道寒芒投入那紫气之中,紧接着响起了一声闷哼,俞若仙似是被一股极强的力道弹了出来,砰然一声,撞在石壁之上。
那变化大出了容哥儿意料之外,手安长剑,呆在当地,不知如何出手。
原来,在他想象之中,双方这一台之后,必然要互移方位,露出破绽,哪知江烟霞竟然是站在原处未动。
转眼看去,只见俞若仙横卧在石壁之下,似是已经撞得晕了过去。
容哥儿眼看俞若仙一台之下,落此惨败,自己纵然舍命而上,也是以卵击石。
败局已定,回天无力,弃去手中长剑,缓步行向俞若仙横卧之地。
仔细看去,只见俞若仙双目微闭,嘴角鲜血泪泥而去。
容哥儿轻轻叹息一声,缓缓伸出手去,扶起了俞若仙,黯然说道:“前辈一介女流,但却能挺身而出,挽救武林大劫,虽是壮志未酬,但已经愧煞须眉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不要动她,她还有几分生机。”
容哥儿转眼望去,只见江烟霞笼绕全身的紫气,已然散尽,一把利剑,由右肩直穿而入,透过后背,鲜血染湿了半边衣服。
这又是大出了容哥儿的意外,不禁呆了一呆,道:“你也受了伤?”
江烟霞神情肃然,缓缓说道:“你很博爱啊,同情俞若仙,也很怜惜我江烟霞。”
容哥儿缓缓说道,“对姑娘,在下说不上怜惜二字……”
江烟霞缓步行了过来,道:“那你很高兴看我受伤了?”
容哥儿道:“如若姑娘一定要在下说个理由,那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