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论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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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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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梦也想不到,居然可以晋人这无我之境。
  时光在这静寂的旷野中,悄悄流逝,阿环一觉睡醒,睁开眼睛、但见夕阳西坠,又堪堪是黄昏时分。
  她可真想不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一整天,而且更令她惊喜的是居然平安无事。
  她欠伸一下,蓦地全身酸痛不堪。尤其是两只手掌都勒破了,这刻因充血而肿胀,极为疼痛。
  她禁不住呻吟一声,但觉身上骨节都散开了一般,胸口也有一种窒息之感。
  现在伤势开始发作了,她心中很明白,却熬不住而呻吟出声。
  只听谷沧海道:“你觉得怎样了?”
  她透一口大气,才道:“很糟,我怕不能动了。”
  谷沧海道:“不要紧,我想想办法。”他沉着镇静的语气和雄浑的声音、传人阿环耳中,使她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九一般。
  她斜眼一瞥,但见他侧身摸索那只随身革囊。他身上衣服完全破碎,显得甚是狼狈而又滑稽。
  她禁不住低笑一声,随即惊道:“哎、我衣裳都破了,真羞死啦!”
  谷沧海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赤身裸体,怕什么呢。”说时,从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阿环忙道:“那时候不一样,现在怎可以这个样子?”
  谷沧海不禁又笑道:“胡说,那时候才不应该,现在反而没有关系才对,好啦,闲话少说,你光服下药散,这是我师门秘制灵药,一切内伤,都能治疗。服下之后,我再帮助你行功运气,很快就可以恢复体力了。”
  阿环欢喜得忘了赤身裸体这个争论题目,道:“你也是服了这灵药而痊愈的么?”
  谷沧海摇头道:“功力越深之人,越难受伤,但亦因此更难治疗。这一服秘制灵药,对我的功效远比不上对你的功效,我是靠别的法子迅速恢复的。”他一面说、一面把小瓶送到她嘴边,迅即倒出药散。
  阿环只觉得满口清香,随即自动生出大量唾液,药散便混和在唾液中咽入腹中。之后,谷沧海嘱她摄心运功,自己仲掌抵住她胸脯,把纯阳真火传人她体中。
  她心神不定地接受他的治疗,约摸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谷沧海收回炙热的手掌,道:
  “行啦,你已经恢复如常了,不过……”
  阿环跳起身,果然轻快自在,一如平常,当下问道:“不过什么呀?”
  谷沧海微微一笑道:“不过我们仍须小心,万万不可太欢喜而碰上意外。”其实他想告诉她,由于她心神不能集中,以致又坐失了一个大好机会。本来她若能好好利用这次治疗的机会、即可进窥上乘武功的境界。
  但她又是因为他的手掌覆按在她乳沟上,以致心分神驰。
  一如最初她阴火焚心之时,得谷沧海援救那一次—样,亦是由于她心分神散,其时已失去一次大好机会。
  但这刻谷沧海回心一想,何必让她知道而难过呢?所以改变了说话。
  天色已经昏黑,晚风习习,吹得久了,不免有寒冷之感;谷沧海已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自是没有小么感觉。
  但阿环却万万不行,不禁瑟缩地偎贴着谷治海,一方面还得时时运功暖体,免得感染风寒。
  谷沧海心中坦然无邪,知道她寒冷,便伸手拥抱住她。
  阿环的感受却与他全然不同,给他这一搂,情思摇荡,娇躯像蛇一般扭来扭去。
  谷沧海定力绝强,当作没有这回事,任她怎么扭贴厮磨,都不动声色。
  又过了一会,谷沧海向她道:“我去一去就回来,你暂且躲在这儿,别害怕,我马上就回来。”
  他迅快去了,阿环不但好像失去什么东西般甚是惆怅、同时又感到害怕。但觉凄风号啸,虫鸣桌啼,都足以令人心寒胆落。
  她紧紧闭上双眼,身子却不由得哆嗦起来。
  挨了好一会工夫,忽然听到谷沧海的声音道:“我回来啦!”
  阿环像弹簧般弹起来,扑入他怀中。
  但立时感到有点不对,细一打量,这才发现谷沧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宛如农家少年。
  他塞了一包衣服给她,道:“这是你的,我们总不便在别人眼前裸露身体叼!”阿环迅即穿上,并且把头发编结成两条辫子,立时变成乡下姑娘。不过像她这等明眸皓齿,体态窃宪的乡下姑娘,倒也极是罕见的。
  谷沧海道:“我在七八里路外的村庄,弄来这两套衣服。往回走时,却发现无瑕庄似是图谋大举,出动了无数人力。”
  阿环骇然道:“我们的踪迹已经败露了么?”
  谷沧海摇头道:“我可不相信咱们行踪败露,而且她们的去向与此间背道而驰,不可能与咱们有关。”
  阿环道:“这可说不定,或者她们是使出声东击西之计。”
  谷沧海笑道:“她们根本不知我在暗中窥看,怎会施展什么计谋?况且咱们昨夜居然能从烈火阵中逃生,哼,哼,量那痴情仙子只有怕我再去找她晦气,岂敢追来找我?”
  这个理由大有颠扑不破的意味,阿环不能不信,道:“那么无理庄兴师动众,所为何来?”
  谷沧海沉吟一下,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大概是来了什么厉害对头,是以倾巢而出,应付强敌。这一路对头必定与赤身教约好时地,并非攻打无理庄,所以她们不能不兴师迎敌。”
  阿环道:“那好极了,我们现在快走,定然无人拦阻。”
  谷沧海道:“我暂时不能走,定须前往瞧瞧。”
  阿环惊道:“我怎么办呢?”
  谷沧海道:“若然我猜得不错,那艘快艇今晚仍会来接应。到时你听到鸟呜之声,立刻出声回答,他们自会把你迅快带走。”
  阿环道:“相公一定要赶去查看无理庄的动静么?”
  谷沧海点点头,心想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儿等候接应,自然是十分可怕,便又道:“你跟我同去瞧瞧也行,随便你怎么办?”
  阿环沉吟半晌,道:“我跟着相公,徒然牵累了相公,还是在这儿等吧!”
  她的理由虽是堂皇冠冕,但谷沧海却暗暗叹一口气,付道:“假如是阿莺的话,她一定要跟着我。”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嘱咐过她一些事,然后踏着夜色,迅快向东方奔去。
  片刻工夫,已奔行了七八里路,但见一条宽达八九尺的石板路,自北而南延布,道路两旁隔不多远就有树木夹植,瞧来甚是悦目而有气派。
  谷沧海沿着这条石板路折往南行,他并不是在路上行走,而是在田野中循路而奔。大约走了两里左右,路侧十余丈外有个村庄。
  他刚才就是在这个村庄内弄到两身衣服,彼时庄内毫无异兆,因此,他并不停留,继续走去。
  一阵急骤蹄声远远传来,马蹄敲踏在石板上,特别清脆传远c谷沧海闪身贴在一棵树后,凝神向来路望去。
  片刻间,数骑如飞驰来,临到切近,共是四骑。马上的骑士全是皮帽皮衣和皮靴,装束怪异。
  这四骑分作两对,并排而驰,极为齐整。前面的两骑鞍边都挂着长枪,后两骑却各有一把硬弓,一壶雕钢长箭。此外,四人背上都带着长刀。
  这四骑像一阵旋风般掠过谷沧海,突然间蹄声全歇,但见四匹长程健马,斗地人立,硬是煞住去势。
  鞍上的骑士好像是黏在马背上一般,纹风不动。四匹骏马前蹄一落地,就登时屹立不动,灵骏异常。
  谷沧海不由得在心中喝声彩,同时想道:“他们忽然勒马不前,是何用意,难道说已发现了我的踪迹么?”
  这个想法使他很不服气,忽听前面左边的骑士道:“往前五六里左右,就是三贤庄了。”
  右边的骑土接口道:“因此,从现在起,咱们就须得小心戒备。”这个接口的骑土,声调语气都和第一个骑士一模一样,全无分别。
  如若不是用眼睛瞧着,光是用耳朵听,定必以为是出于一个人之口。其次,这几句话的内容,本应连贯出诸为首之人口中,方合道理,这刻竟分由两人说出,亦是一大奇事。
  后排左边的骑土沉吟一下,道:“不管三贤庄邀请了什么能人把守七大关。”
  右面的骑士接口道:“咱们兄弟可也不放在心上。”
  这两人口音又是一模一样,亦是把该由一个人说的话,分拆开来,先后说出。奇就奇在这里,因为一个说出前提,一个说出结论。
  假如不是心意相通之人,那第二个说出结论的,很容易弄错。例如前面那对骑士,第一个说的前提是:“往前五六里路左右,就是三贤庄了。”
  第二个接上结论是:“因此,咱们就须得小心戒备。”
  但这个结论亦可以改为:“因此,咱们可放缓速度。”或是:“因此,咱们休息一下,才一鼓作气地杀过去。”
  总之,这结论千变万化,可以变为截然不同的内容。假如不是心意相通,焉能如此?后面的一对亦是如此,可就使谷沧海不能不大感兴趣了。
  他脑筋迅转,细记父母和师父说过的武林人物中,突然想起这四人来历,大为震动。
  尤其是他对三贤庄知之甚念,因为此庄的三位主人,乃是武林前辈名家,一辈子行侠仗义,声名之盛,只略逊于他父亲天是手柯公亮大侠。又俱是意气相投的好朋友,谷沧海曾经见过他们好几次。
  自然从这四骑士语气中,显然他们打算入侵三贤庄,又可知三贤庄早已有备。
  谷沧海想道:“以三贤庄的威名,天下武林无有不知,那三位前辈主人各有成名功夫,绝非浪得虚名之士。任何仇家打算去动三贤庄,总得估量估量自己力量。眼下这四个魔头,虽说足有动一动三贤庄的资格,但即使如此,他们亦不至于敢明日张胆,来个事前通知,惊动了武林。又听他们口气,竟是探知了三贤庄不但已邀约到许多能人高手,并且摆下七大关,这就更令人感到惶惑不解了?”
  正在想时,后面的两骑开口道:“咱们远从关外赶来,一路上马不停蹄,居然在期前赶到,这刻离天亮还早,咱们兄弟要不要先休息一会,等到迫近限定时刻,才破关入庄呢?”
  前面的两人齐声道:“如若等到时限将届,咱们破关入庄后,就没有余暇调息啦!”
  后面的一对应道:“就依大哥的话。”蹄声响处,四骑如飞驰出。才驰出六七丈,后面的两骑却开口互相说话。
  右面的人说道:“牲口怎么啦?”
  左边的人道:“想是略有倦意吧?”原来左边的骏马慢了半步,此是极为罕有之事,所以惹得右骑开口询问。
  殊不知这刻左骑马尾上吊住一个人,正是谷沧海。
  这四匹骏马皆是关外名驹,脚程之快,天下罕有。数里之地,晃眼便至。但见前面一座庄院,灯火辉煌。
  离庄门尚有二十丈之遥,石板路上一共有七处灯火。四骑迫近第一处灯火时,谷沧海已隐人道边黑暗小。
  这一处的灯火,分挂在路边左右四棵树上,把当中这一片三丈长的空间,照耀得明如白昼。
  这条石板路,本来不及一丈宽,但这刻已搭起一座木台,横伸出石路两边,变成一块广阔俱有三丈的地方,这木台离地三尺高:
  木台上右内角有七个人,最尖角处摆一张大师椅,两边各有一张长板凳,太师椅中坐着一个白须噶然的老太婆,手技拐杖。
  此外坐在两条板凳上的皆是男人,六人中有五个是劲装疾服的年轻人,一个是中年大汉,身披长衫。
  左内角也摆着一张太师椅,坐着一个三旬左右的人。此人方巾儒服,面貌清瘤,眉长额阔,显示出智力过人。
  但一对眸子,却闪动着奇异的强烈的光芒。他那高而无肉的鼻子,和薄薄紧闭的嘴唇,一望而知,此人冷酷无情。
  在他左侧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作书便装束,但身上都佩着长刀,右边两个女孩子,亦是十五六岁,作侍婢装束,面貌姣美,身上带着长剑,单看这幢婢分侍的气派,此人来历不小,同时又有一种诡异的意味。
  那四骑停在木台上,四个人八只眼睛,向台上之人打量。
  台上的人也望住他们,但见这四名骑士,高大黧黑,年纪都在六旬左右,前面两人虬髯绕颊,长得一模一样。
  后面的两人没有虬髯,长得豹头虎目,眉浓如墨,两人的面貌亦维妙维肖,全无分别。
  因此,任何人一望之下,都瞧得出这是一母所生的两对孪生兄弟。
  前头的两个虬髯大汉同时厉声道:“谁是把关之人?”他们一同开口,声音如一,把右角的七人都看呆了。左角上书童,侍婢也那忍不住微微而笑,觉得甚是古怪有趣。
  这关外来的四骑,不但形貌奇特,惹人注目。若论来势之凌厉,气派之凶傲,亦至足骇人。
  但他们居然不曾一直催马跨上木台,可见得这三贤庄第一道大关,非同小可,竟使他们有所顾忌。
  右角上的白发老婆婆拐杖一顿,发出吟的一声,接着沉声道:“老身在此。”
  她的话声并不高亢,但每个字都强劲震耳,竟是借答话之便,露了一手上乘精妙的气功。
  那四骑的目光,从左角那儒服文士身上,转到老婆婆面上时,都流露出着意细瞧的表情。
  老婆婆那对松弛累垂的眼皮突然一翻,双眸精光四射,冷冷道:“赫氏兄弟,你们三十余年没有踏入关内,难道中原人物通通都不认识了?”
  赫氏兄弟四人,都轻轻啊了一声,前头那一对虬髯大汉齐声道:“二弟,你们也记起她是谁了?”
  后面的一对孪生兄弟齐声应道:“是!”
  左边的大汉继续道:“她怎的如此苍老?”
  右边的大汉道:“从前咱们见她之时,貌美如花。”
  老婆婆身侧一个劲装少年挺身起立,大怒喝道:“住口!”
  老婆婆却摇摇手,道:“阿卓坐下。”
  那劲装少年不敢有违,只好忿忿坐下。
  老婆婆接着道:“这四人乃是关外辽北赫氏兄弟。前面的两个是老大,取名大龙大蛟。
  后面的两个是老二,取名二虎二豹。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外人休想分辨得出这两对兄弟谁是龙蛟,谁是虎豹。他们修习的是通心功,每一对兄弟都心意相通,不须用言语传达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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