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迄今已是五日过去。由于顾虑着邵璇的伤势,上官鎏做出了要两人共乘的要求。而
驭马的,自然也是他了。邵璇清楚自己的情形不能恶化,自然是同意了上官鎏的要求。
一路上,上官鎏快马急驱,却仍是不忘顾虑他的伤势。眼下已然邻近关口,一墙之隔,
便已是关内关外的差别所在了。
勒马,停下。「你要直接入关吗?」
「不……我们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对上官鎏的提议做了否决,顿了顿,又道:「可否请你先行替我探查状况?我想关口一
定有加派兵士搜寻我的下落。」
「好。那,你就先到前方的客栈歇息吧!你的容貌太引人注目,万一被你皇兄的手下发
现可就不得了了。」明白他的顾虑,上官鎏亦同样关心着他的安全。
「我明白。」简单一应已自取下行囊下马,「劳烦了。」
「不会。倒是你,一切需小心为上!」
言罢,上官鎏一个策马已然疾驰而去。奔驰的马蹄扬起黄沙滚滚。
别过了视线,提足往客店行去。冷峻的神情之上,瞧不出半分升起于内心的迷惘。
迷惘。
无法弄清的情绪波动,也许是起因于上官鎏的与众不同。
即便是在知道他的身份后,那种直视的目光依旧不曾改变。温和的态度与关怀没有渗入
分毫俗世的肮脏与污秽。
这样的感觉,让太过孤寂的他感到陌生。亲情友情爱情对他都太过遥不可及。所以,无
法辨清自己不只一次的异样与悸动究竟代表着些什么。
要了间房并同掌柜借了笔墨砚台后,邵璇上楼入房,带上几分疲惫的躺了下来。
第一次感觉到悸动,是在碧波池畔被上官鎏拥入怀中之时。但,对一个男人的怀里感到
眷恋,这是他的自尊所不允许的。所以,思量过后刻意的想将其忽略忘却。
然而,就算接触到的并非拥抱,悸动仍是越渐产生。甚至,当他坐在上官鎏身后时,迎
面而来的强风与寒意竟然让他有股想靠上上官鎏后背的想法!
的确是太过异样了……理智在抗拒着次次的悸动,但整个人却仍是一次次的有所反应。
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弄清,但却无从着手。
也或许……是下意识的对着可能的结果有所抗拒。
不再多想,邵璇起身来到桌前,磨墨,提笔,写信。
只要入了关内,就能联络行雁。到时,便没有再麻烦上官鎏的必要。
将吩咐的事项与约定的地点写好之后,邵璇方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之中,便听到一阵脚步
声来到了门口。紧接着便见到上官鎏推门而入,双眉紧蹙,看来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心底已经有谱了,邵璇将信收入怀中,在上官鎏开口前先行出声:「关口原因不明却搜
查得很紧是吧?」
「你知道?」听他精准道出自己所探得的消息,上官鎏有些许讶异,「听来往商人所言
,是什么雍亲王亲自下的令,还有他的人马在搜查。货物要开箱,男子也得要搜身。原因不
明,流言四起,还有人说是为了逮捕凶犯。」
「自是当然……皇太子失踪,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岂不笑掉大牙?」
一切全在意料之中,邵璇的神情没有分毫的变化。「更何况,若是下面的人搞不清楚情
形,我大皇兄要不声不息的除掉我,自然也就容易了许多。」
「那你要怎么办?」因他的话而更加蹙紧了眉,上官鎏转移话题似的问道,「这样很难
入关的……」
「你刚才说过男子得要搜身……也就是说,女子无须对吧?」
思量过后最方便的方法莫过于此,邵璇在瞬间敛下一身气势,抬眼望向已现讶异之色的
上官鎏:「能否请你弄件女子的衣衫来?」
「你要扮女人?」知道他话中之意,上官鎏吃惊得无以复加。
一个皇太子居然想扮女人?虽然是权宜之计,但仍是相当的令人震惊!
「这是最好的方式。」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傲视苍生的太子,竟然会愿意放下自尊
扮成女人。
其实,心里也是有过一番挣扎的。但为了大局着想,仍是必须有所牺牲。
所以,尽管现在内心正对自己异样的反应感到苦恼,却还是做下了决定。
上官鎏也明白他的意思。心中震惊未退,但已是点了点头,做出了响应:
「好,那我晚些便去替你弄一件衣裳来。」顿了顿,「你换药没?」
「尚未。」
「那我来替你换药吧!旅途险阻就怕会动到伤口,万一恶化可就不好了。」
言罢,已然取出伤药,行至邵璇身畔。
「麻烦了。」
解开了衣带淡淡应道,邵璇眼帘微垂,刻意的让心思维持平静。
悸动,在肩头肌肤为上官鎏指尖所接触到的同时,再一次产生。
* * *
一切如同先前所计划的,二人顺利的瞒过了守关将士进入了关内。入关后,邵璇也如期
的将信送出,眼下就只等着到达约定的地点同行雁会合了。
但,本该一帆风顺的情况却在邵璇伤势突来的恶化之际有所改变。
邵璇没有想到,没想到他被迫放下自尊所扮的女装竟会是如此的勾人,甚至惹来不该发
生在一个男人身上的调戏。本来是为了在与行雁接触前能够顺利隐藏身分而继续穿着女装,
没想到却因此而惹来了恶徒。
结果,虽然顺利的摆脱了,却在拉扯中牵动到伤处。原先已经好了不少的伤口再度渗血
。好不容易包扎好了伤口,上官鎏本欲停下歇息,邵璇却以此地离关口尚近为由,要求上官
鎏尽快离开。知他所言甚是,上官鎏只好同意。
没想到这路一赶却是让恶化的伤势更加恶化。连续两日的奔波下来,到第三日时,邵璇
整个人的意识已是略有昏沉。
怕是发烧了吧?体内逐渐升高的温度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但若是告知了上官鎏
,这一耽搁可就不只是一两天内的事儿了。距离和行雁约定的地点只剩半天多的距离,他说
什么也不能就这么倒下。
所以,强逼着让自己的意识保持在清醒的状态。
无奈……伤口的恶化与整个人的疲劳加速了病情。没多久,邵璇整个人已然陷入半昏半
醒的状态之中。原先刻意与上官鎏保持距离的身子,也在此时靠上了他的背脊。
原先并未察觉邵璇异样的上官鎏被他这突来的一靠给吓到了。匆忙勒马回头查看,赫然
便是那张艳丽容颜因高热而微微泛红,眼帘半垂,双眸迷蒙湿润的模样……
未施胭脂,但素净的艳丽容姿搭上女子服色,却仍是绝对的勾人心神。
本该对这张容颜无所动心,却因那属于女子的装扮而有了错觉。
「邵璇?」心跳突地快了一拍,上官鎏语带忧心的唤了一声。
却在此时,邵璇整个人的身子突然下滑,转眼便要落下马去。上官鎏见情况不对,赶忙
揽臂一抄,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邵璇下坠的身子接住,揽入怀中。
「邵璇?」见他情况着实不对劲,上官鎏急了:「你还好吗?邵璇?」
说着,已自将手按上他前额,却在触上的那一刻被灼人的高温给吓着了!
上官鎏心下暗叫不妙,正打算抱着邵璇下马寻医,不料邵璇原先无力的双臂竟是攀上了
他的肩头,吃力的启唇:「不许停……日落前必须……到宁州『凌波阁』才行……」
「但,你……」
「不碍事儿……快些,日落前……凌波阁……」
叮嘱着,语声却已越趋细微……突地,双臂滑落,邵璇整个人竟已昏厥!
见他情况危急,方才又是如此坚持,上官鎏思量一阵,决定还是照着邵璇所言了。将他
的身子挪正让他靠入自己怀中,握紧缰绳,策马快速往目的地行去。
* * *
半天光景过去,终于顺利的在日落前来到了宁州凌波阁。
望着眼前精致华丽的楼宇,上官鎏当场傻眼。
他……竟要他快马加鞭的送他来……花楼?
试着想摇醒邵璇,但他实在病得厉害,竟是半点响应全无。当下索性硬着头皮,抱着邵
璇走入了凌波阁内。
「公子,咱们这儿可不是客栈啊!」见有人抱着一名女子来花楼,老鸨只道是来捣乱的
,摇着身子缓步移近,「公子要投宿,往对面便是客栈了。」
「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上官鎏双眉蹙紧,再度试图摇醒邵璇问他该如何处
理。
却见那老鸨在瞧见邵璇容颜时立时脸色一变,道:「公子,请随我来。」
见那老鸨好似明白了什么,上官鎏点了点头,当下便随她一同往里头行去。
上楼,行至了最里头的一间房。老鸨推门,神色之间显得相当恭敬:「您好好休息。有
何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请先找个大夫来。」
「好的。」那老鸨恭敬领命,当即匆忙的出了屋去。
虽然没搞清楚情况,但也知道这老鸨怕是与邵璇有些渊源。看老鸨似乎真的去请大夫了
,上官鎏这才稍微放心的入了房,将昏厥的邵璇抱至床上放下。
少了平时的傲然与霸气,加上又着了一身的女装。现在的邵璇,活脱是个病弱的丽人。
上官鎏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想,但却仍是不自主的有着这种联想。
枯坐一会儿,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张容颜之上。
其实,瞧着昏厥的邵璇,早已无数次。每一次,都越发的感觉到他的不可思议。
什么样的人能够以面貌同时折服男女,又以气势折服天下苍生?
除了那份傲,邵璇……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上官鎏知道,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单只是像表面上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他还知道
这个人很深沉,深沉到绝对无法捉摸,是个不能随意接近的人。
但……为什么,邵璇昏迷时的神情会是这么样的没有防备?为什么……他的身上,散发
着一种孤寂的气息?
身为皇太子,他该是如众星拱月般的备受呵护。身为人人羡慕的皇室贵胄,他应该不会
孤寂吧?
然而,越是凝视,那种感觉便越发的强烈。
不自禁的,伸手正欲抚上他的面颊,却因屋外的脚步声而有所停滞。
收回了手。他知道,是大夫来看诊了。
其实病情很简单。伤势恶化外加旅途奔波,还好情形仍然可以控制,几帖药服下便可好
得差不多了。
送走了大夫,拿起老鸨煎好的药打算让邵璇服下。无奈,昏迷的邵璇根本无法顺利喝下
药。见他高烧不退,上官鎏瞧的心急,索性关上了门,把心一横,以口喂药。
也许是因为他的服色,本该不伦不类的四瓣相接,竟也莫名其妙的合理了起来……
喂完了药,心情却也翻覆如浪涛。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底很清楚邵璇是个男人,但瞧着现在的他,上官鎏竟然会想继
续抱他、吻他!
是因为他穿着女装的缘故吧?因为他穿着女装,所以才会有了错觉。
才会……不小心的,起了些许的欲望。
望着那张昏厥的容颜,不意发现他唇畔仍残留着些许药汁。下意识的以指抚去,却在接
触的瞬间整个人为之一震。
上官鎏抽回了手。
他倒了杯茶,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知道,今晚,必将难以成眠。
* * *
夜半。
此地毕竟是花楼,就算已是最里头的房间了,仍是免不了淫靡之声入耳。
听得有些心浮气躁,本来就难眠的上官鎏现下更是无法阖眼。正想起来走走之时,却听
到床上邵璇不适的低吟传来。赶忙趋前查看,只见邵璇双眸已然半睁,似乎是醒转了。
见状,上官鎏大喜,当即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邵璇?太好了,你终于醒……!」
「了」字未脱口,却因主动送上的双唇而被迫消音。
单臂勾揽住他的颈项好拉近距离,迷乱般的,病着的邵璇彷佛失了理智般的主动挑逗。
舌熟练的侵入撩拨,单是一吻便足以令上官鎏无法招架。技巧的,灼热指尖滑过他胸口,隔
着衣衫留下磨人的触感……
外头,淫乱的呻吟不绝,彷佛也在助长着房内突来的、异样而不该的气氛。
终于难以抵抗,理智因挑弄而断绝。上官鎏下意识的一个使力,便将邵璇整个人给压在
了身下。
他没有过寻欢的经验。但他本能的选择了这么做。
吻着,搂着。眼前活色生香的丽人双眼迷离,勾人的神情彷佛是在等待着更进一步的接
触……
上官鎏伸手解开了丽人衣带。一手方探入抚触,却在碰触到平坦的胸口时整个人为之一
震。所有的理智皆在瞬间恢复。他震惊的坐起了身子,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怎么会对邵璇……
惊愕难消,根本已无暇思量邵璇先前主动的挑弄原因为何。上官鎏望着眼前又自昏睡的
人儿,那张绝艳的容颜与被自己吻得艳红的唇瓣,竟然再一次的勾起了他的欲望!
他不能再待着!
再待下去,难保同样的情形不会再发生……
他必须离开此地!
如此念头闪过,上官鎏当下不及细想已自夺门而出。行的匆忙,连门都已无暇关上。
花楼特有的脂粉味,自半开的门外传来。
原先「昏睡」着的邵璇,在同时张开了眼。
「行雁,替我把门关上。」沉声做出了吩咐,对着一个本来不该存在的人。
注意到他的存在是在上官鎏前来查看之前,只是没打算这么快喊他。
瞬间,只窗户一个开阖,一道人影闪出,将半开的门给完全阖了上。
而后,行至床畔,跪下:「参见殿下。」
「免礼。」坐起了身,邵璇不带表情的解开了衣裳:「更衣。」
「是。」柳行雁领命,取出事先预备好了的锦衣袍子上前替主子更衣。
熟练、细心,完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