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座,怎么办啊!”一个年龄不大的士兵,看他的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柯元昌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凄凉地笑了一下:“小兄弟,没有撤退命令擅自撤退,杀无赦,这是咱们第三战区铁的纪律,小兄弟,和我一样准备战死在这吧……”
士兵有些畏惧,但却又竭力鼓起勇气地点了点头。
“弟兄们!”看着鬼子慢慢地压了上来,柯元昌用最后的力气大声叫道:“弟兄们,没有退路啦,大家都战死在这里吧!咱们是九十八师的,九十八师的!死也不能给咱们师座丢脸!”
“殊死一战,宁死不当亡国奴!”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出了这样的口号。
“殊死一战,宁死不当亡国奴!”
三百多名兄弟,三百多个声音,在这里,汇聚成了中国军人在绝境中最后最强的呐喊!
这是一场悬殊的战斗,这是一次毫无悬念的战斗。
上千名鬼子冲上了上来,在他们的身还有更多更多的鬼子……
刺刀在“当当”相交着,鲜血在空中飞溅。
民族的尊严,国家的魂魄,在这些英勇无畏的中国士兵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柯元昌大腿被刺穿了,他狂吼着刺倒了那个日本士兵,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警卫员不要命地冲了上来,刺死了一个恶狠狠冲过来的鬼子,扶起他的团长。
“团座,不成啦,顶不住了,兄弟们真的顶不住啦!”
悲凉的眼神从阵地上扫过,人,真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师座啊,总指挥!援兵,援兵在哪啊!”
从柯元昌的嘴里,迸发出了这绝望而无助的吼声……
他不怕死,但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坚守了五天的阵地就这么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的面前……
“援兵,援兵啊,总指挥,师座啊,291团不成了,柯元昌尽力啦!”
他推开了自己的警卫员,强行支撑着重新拿起了武器。他要战斗,除了战死在这里他想不出还有第二种死法……
一声声军号声忽然响了起来,在阵地上听来是如此的嘹亮高昂。
阵地上所有人的动作一下停顿迟缓了下来。
柯元昌怔在了那里,军号声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
“团座,团座!援兵,援兵到啦!”
警卫员近乎疯狂地吼声,把柯元昌从迷茫中拉了回来。
援兵,真的是援兵到了!
飘扬在最前面的,是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三十六师的军旗!
军旗猎猎,迎风飘动!
国民革命军陆军三十六师一零六旅!
跟在军旗后面的,是四千三百名中国军人,是四千三百把中国刺刀!
“杀!前进生!!后退死!”
四千三百个军人的吼声汇成了一种声音,足以让天地为之崩裂!
柯元昌怔怔地看着,看着,然后忽然发出了疯子一般的大笑,笑得那样疯狂,他指着那面军旗,笑得伤口迸裂:“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援军,是援军啊!!!”
笑声猛然停止,接着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男人的哭泣,这是军人的眼泪,这是在绝望之后忽然看到希望,再也抑制不住的真感情……
没有人会嘲笑他,没有人会说他是个懦夫。
因为在这个时候柯元昌哭了,他的警卫员哭了,291团幸存的战士哭了,所有苦战了整整五天的中国军人都哭了……
……
喧闹的阵地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地的尸体,中国军人的,日本士兵的。
一个军官柯元昌的身边坐了下来,推了推柯元昌,递上了一根烟:“兄弟,辛苦了,辛苦了……”
柯元昌麻木地接过了烟,麻木地叼在了嘴上,麻木的在凑过来的火柴上点着。
“我是106旅的旅长卜建达,兄弟,你是柯元昌吧?”
没有站起来敬礼,没有下级军官见到上级军官时候的礼貌,柯元昌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卜建达并没有在意,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枝烟:“兄弟,我们来晚了,才接到的命令,星夜兼程,总算赶上了,别怪我们,我们也必须得到上峰批准才能行动……”
柯元昌惨然笑了一下,他不怪他。
虽然的确来晚了,但他们终究还是来了,只要再迟到一步,也许自己就没有办法在这抽烟了。
一贯的,援兵到了,九十八师的任务也到了尾声了,下面就该王牌部队来收拾残局了。
然后呢?九十八师被打残的部队就该撤下去休整,帮他们补充一批新兵,接着准备下一次也许别今天还要残酷的战斗。
这就是命,九十八师早就已经注定好的命……
你可以不怕死,不爱钱,不要命,但你不能不认命。
“我给你留下两个营,继续坚守在这里,很快还会有援兵到的。”卜建达猛力吸了一口烟:“剩下的兄弟我全部带走,我们必须继续前进,却解九十八师之危……”
“总指挥部派了多少人来?”柯元昌默默地问了一句。
“一个旅,就我们一个旅,四千三百个兄弟。”卜建达也同样闷声闷气地说道。
“一个旅?就来了一个旅?你知道对面有多少鬼子吗?”柯元昌看了他一眼:“光压在我这的,就足足有一个联队加上一个大队,旅座,你们这么去是送死!”
卜建达没有怪他的话那么冲:“兄弟,我们是三十六师的,这是军座亲自给我下达的命令,我不管前面有多少鬼子,我的任务就是冲进去,打乱鬼子的部署,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在所不惜……”
王牌部队天生的傲气,柯元昌苦笑了一下,又问卜建达拿了一根烟:“旅座,你说总指挥部为什么把我们九十八师扔在这边?以前打仗我们起码还有目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可这次,这打的什么仗啊……”
卜建达脸色稍稍阴沉了一些,说其它的可以,但不能质疑到总指挥的用兵,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柯元昌,卜建达的一点不开心很快消失了,他拍了拍柯元昌的肩膀:“兄弟,尽管放心吧,总指挥一定早就有了全盘安排,我坚信总指挥走的每一步都是有用意的,等到大反攻开始的时候,你会相信的话的。”
柯元昌惨笑了一下,在卜建达的帮助下竭力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残破的阵地:“旅座,希望你说的都是对的,不过现在我求求你赶快去救师座吧,我们在阵地被突破之前得到的情报,师部,遭到了日本人的攻击……”
第五百四十九章 怎么破解的哑谜?
“罗局长,手法干净利落!”
魏思飞的话中掩饰不住真心实意地欣赏:“三枪枪枪致命,甚至不需要我派去协助你的人帮忙。还有把赵得利架设到牌匾上的举动,用来震慑那些战统的人,这样的办法,除了您罗局长再也没有人能够想到了。”
“不是派去协助我的,是去监视我有没有什么不轨举动的。”罗鱼勐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相反语气里还带着一些讥讽。
魏思飞有些尴尬地笑了,含糊着答了几声:“第三战区飞机布防的状况您准备得怎么样了?”
“难,很难。一是郑永把那些飞机当成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二是我现在根本无法和那些老部下取得联系。魏思飞,没有自由很难做好事的……”
看着魏思飞有些尴尬为难的样子,罗鱼勐淡然笑了下:“我知道你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严密监视着我,你们不会信任我的,所以必须无时无刻贴在我的身边。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帮你们引见一个人。
在机场的附近有一个酒楼,据说是个满清的没落皇族开的,叫天子酒楼,这店名口气大得很吧?不过那的菜味道做得地道,附近除了他这家再没有第二家可以喝酒的地方。
那里经常会有机场人的去喝酒,同时也有许多我们战统的人,在那秘密监视,在那负责战统工作的人叫慕飞,是我非常得力的手下,但战统内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而我的整个计划是这样的……”
耐心听罗鱼勐说完了全套计划,魏思飞点了点头:“好,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去。”
依旧是不信任自己,依旧要亲自监视着自己。
罗鱼勐淡淡地笑了,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
机场那是有个天子酒楼,也的确有战统的人,而负责指挥那些战统成员的真的是叫慕飞。但慕飞却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机场之前已经空置了很久,一直到陆续有新的飞机运抵后,才重新安排了力量负责监控,而且之前隶属于第九战区,战统无法在那全力发展势力,因此那里不过是个战统的外围组织。
那个慕飞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就算自己站到他的面前,告诉他自己就是罗鱼勐,只怕慕飞也不会相信的。
但要取得魏思飞的信任,就只能这么做,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
刺杀赵得利的时候,已经经过了仔细的考虑,通过刺杀赵得利事件,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帮郑永留下了求援的信号。
但郑永能够看懂那些信号吗?能够及时安排人手出现在天子酒楼吗?
罗鱼勐不知道,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现在总指挥出现在面前,自己一定会大声地告诉他:“我把赵得利四肢悬挂而起,顶着牌匾,那是一个‘天’字。他的尸体悬挂在了半空,那是空中的意思,天上飞的意思!机场,日本人的目标是机场,机场附近的‘天’子酒楼就是策应我的地方……”
这个谜语实在太难解了,罗鱼勐相信就算自己第一次看到,也基本无法破解,因为没有任何规矩和逻辑可寻,但自己没有办法,这是没有办法中唯一的办法……
……
“哎哟,您来了,您里面请!”
“有客到,二位,里面雅间请!”
店伙计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把这两个穿着长袍的客人让到了最里面的雅间。瞧他们这打扮的样子想来是个有钱的主。
“给我们安排一下,我们在这等个人。”
进了雅间,没有等罗鱼勐说话,魏思飞已经抢先说道:“对了,今天慕飞队长来了没有?”
“慕飞队长?”店伙计看起来有些发怔。
罗鱼勐的一颗心沉了下去,他没有想到魏思飞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询问。
根本就不是什么队长,慕飞只是个小角色,也许当第三和第九战区合并后,战统进行了重新调整,要么重新任命了这里的负责人,要么把慕飞给调走了,绝对不会有个什么“慕飞队长”。
店伙计只怔了一下,随即小声说道:“大爷,您在这可千万不能说慕飞队长,得说慕队长,人家现在可了不得了。就昨,一个军官喝多了酒叫了声慕飞,结果您猜怎么着,酒还没有喝完就给抓进去了,罪名是私通日本人,那军官可还是个空军中尉啊……”
“多谢,多谢。”魏思飞连连抱拳说道:“我是从外地来的,以前是慕飞,不,慕队长的朋友,今天特意来拜访他的,可这机场我又进不去您说是不?”
顺手把一块光洋塞到了店伙计的手里,店伙计顿时眉开眼笑:“明白了,明白了,您二位等着,先吃着喝着,等慕队长一来,我就告诉他他的老朋友到了!”
罗鱼勐的心放下了大半,总指挥一定读懂了自己的哑谜,已经做了充分的安排。
还是有一点透着一些古怪,自己的哑谜有些不可思议,再聪明的人恐怕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读懂自己的哑谜,总指挥是怎么做到的?
总指挥打仗行,但猜谜是个大外行。以前在奉天的时候,自己空下来一直给总指挥猜谜语,可十次里倒有九次总指挥没有猜到,这次怎么一猜就准?
自己的身份那么隐秘,总指挥不可能寻求别人的帮助。他不是什么都懂的天才,不是什么一看就明白的圣人。
在这一刻罗鱼勐有些迷茫,好像有什么事情自己还没有看透……
“罗局长,看来虽然你不在位置上了,但战统的人依旧还威风得很啊。”魏思飞笑着小声说道:“你看看,这一个小小的队长,在这里都那么大的架子。一个空军中尉啊,说抓就抓,这战统的气焰……”
罗鱼勐有些骄傲地点了点头:“郑永的情报工作一直是由我负责的,战统里里外外,到处都是我的人,就算我下来了,被追捕了,郑永想动战统,也必须考虑下后果,几万人的组织不是他想动就动的。”
两个人闲聊了会,门忽然被有些蛮横地推开了,一个阴沉的声音在雅间内响起:“谁,是谁说是我的朋友,他妈的,老子难道还有朋友?”
看到进来的这个人,罗鱼勐忽然有了想笑的感觉,司马寒正!干部训练班的第一批学员司马寒正!
他已经被调到了重庆,现在居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除了郑永和自己指定的易下,没有其他人知道,但看来郑永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性,他身边又暂时没有人可用,就把生面孔司马寒正调了过来。
这是第三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了……
“关上门,是我!”在这一刻,罗鱼勐迅速进入了演戏状态,声音低沉,但却威严地说道。
“慕飞”怔了一下,等到看清了说话的人,脸上很快流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向雅间外看了一下,迅速关上了门,几步走到罗鱼勐面前必恭必敬地说道:“罗局长,现在到处都在抓您,您怎么……”
魏思飞看起来有些羡慕罗鱼勐的样子,一个人就算成了通缉犯,手下人也居然对他这样畏惧。
“怎么我还有胆量出现在这里?”
罗鱼勐淡淡笑了笑,让司马寒正坐了下来:“不用怕,我想去的地方,没有人可以跟踪我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和我秘密见面的,坐下,这次我有事来找你帮忙了。”
等司马寒正有些“畏缩”的坐了下来,罗鱼勐指了指魏思飞:“介绍下,这位是日本情报机关土肥原机关长手下最得力的助手魏思飞先生。”
司马寒正“嚯”地一下站了起来,魏思飞脸上变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罗鱼勐居然就这么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坐下,遇到事情为什么还是那么慌张?”
魏思飞威严地说道,等司马寒正坐了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帮他面前倒了杯酒:“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这年月,总得给自己找条后路。你的位置没有我当初高,权利也没有我当初大,但我都落到了这个地步,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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