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金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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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虹金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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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赶去。
  赶到岭上,前路已不见四骑影踪,暗想:“这四骑比乌云盖日脚程还快么?”陡忆及四人前言说过岭上有个酒店,怎的没有看见?不禁回首四顾,忽见路左树荫丛里矗立一幅酒帘,只是树丛太密,不仔细瞧真不易发现,忙翻身下骑,牵住缰绳缓步走去,走近了,才见酒店建在一颗古树下,那颗树约有百岁左右,虬根百结,枝叶覆盖如伞,密密地一丝阳光也未见漏下,端的阴爽凉快,小侠瞥见先前四骑已然系在簷下廊柱上,店小二正在喂食刍豆。
  店小二一见岳文骧牵马走来,忙起身上前笑道:“公子,天气热啊,店里凉快请里面坐,我们店里酒最有名,用山后的泉水,自己酿的,清冽甘醇,味道好得紧,你嚐嚐看便晓得。”一边说一面在小侠手中接过缰绳。
  岳文骧心不在焉地随声哼哈,一心用在先前四人身上,双眼瞧向店中,根本就没听见店夥说些甚么。
  蓦地眼前一亮,心下一阵急跳,只觉一颗心差不多跳出口腔来了,原来南宫姑娘与诸子坤、赵君玄也在这儿,三人坐在一副座头,正在饮酒谈论,姑娘今天换了一身浅绿色罗衣劲装,外罩白绸披风,一张宜喜宜嗔的粉脸,薄薄的现出一层红晕,美艳极了。三人一见小侠进来,忙起身招呼,诸子坤微笑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想在这里又邂逅阁下!倘蒙不弃,不妨等贫道做一次东道主吧。”
  小侠拱手称谢道:“三位好,既是老前辈抬爱,在下就不客气了。”
  说罢,在姑娘侧首空位坐下,两道目光落在姑娘身上,不料正与姑娘两道秋波瞧个正着,心头猛然一震,霎时姑娘晕上双颊,迅即低下头去,岳文骧也是脸嫩,忙将目光移向先前四个汉子身上,诸、赵二人见这情景,心下哪能不明白的?微微一笑。
  先前四人踞坐一副座头,用大碗饮酒,不时用淫邪目光瞧向南宫姑娘身上,刚才被小侠作弄的刀疤脸汉子,一只脚架在板凳上,一手拿着大碗酒只听他说:“老大,这次齐老当家飞扎急调俺兄弟四人,不知又有甚么鸟事?一路上马不停蹄,人不离鞍,由南雄翻过大庾岭直至这儿,四、五百里路,点酒未沾唇,该多辛苦,真他妈的,路上又遇见一个不知来头的老鬼,戏闹了半晚,以俺四人之力,连人家一根鸟毛还没捞到,真活见鬼,现在想起来却恼火,下次遇见俺,非要叫他现眼不可。”说罢,手中一碗酒“咕噜噜”一饮而尽,直似水牛饮水一般。
  被称做老大的汉子忙答道:“老四,你怎地这么口没遮拦,丢脸的事说他则甚?依俺思想,这老鬼似是老当家的当年对头,近年来江湖上传说情状,与老鬼一模一样,等会禀知当家看如何处理罢。
  ”
  刀疤脸汉子也不答话,一双贼眼盯住南宫姑娘脸上,轻声说道:“老大,那边座儿上美人,瞧见了没有?喏,像这样的可人儿,几曾见过?俺只要亲近一晚,死也甘心,你……”猛可里“哎唷”一声大叫,鲜血从口里迸出,连忙死劲一吐“咯”的一声,一颗像龙眼大小的松实,夹着两颗带血的门牙落在地下,用手在板凳上一按,一个鲤跃龙门,跳在店中央落定,大骂:“妈的,暗算偷袭,算得哪门子鸟英雄好汉?有种的敢出来,不然俺要贼他娘。”一双精光贼眼向小侠瞪着,方才松实入口,即疑心是小侠暗中出手捣的鬼,不过没有亲眼见到,苦於无法指出而已。
  岳文骧先听匪徒意指姑娘脏话,小侠不由一气,原就要出手,给些苦头匪徒尝尝,继见匪徒满口迸血跳起大骂,就知姑娘已然出手,不禁微笑,此刻见匪目现凶光,指向自己,心想:“这匪徒好不识相,还得想讨好去不成?”即随手在桌上拿起一双筷子,向那刀疤汉子胸、腹,一上一下地打去,出手如电。
  刀疤脸汉子正骂得起劲,突见小侠右手一动“飕”的一声即知不好,只见两点黑影向身前飞来,其疾若矢,不禁大惊!即腾身上纵躲避,说他快还有比他快的,一支已击中腹脐,另一支却好击中裤裆内那话儿,惨叫一声,弯腰曲背,两手直按着裤裆处,呻吟连声,面色呈现死灰,冷汗淋漓,蹲在地下。
  南宫姑娘本想用杀手置匪徒於死,此刻见匪徒如此丑形怪状,羞得连脖子都红透,心中暗怪小侠促狭鬼。
  其余匪徒见老四这样,不由大惊!取出兵刃,将小侠桌前团团围定,其势汹汹,那个老大开口说:“想不到咱们“天南四霸”在这儿又遇见高人!有道是光棍眼里不揉半点砂子,你等到此究为何事?请道其详,否则俺只有报告蜈蚣帮敝帮主,说是四位到此寻事生非,到时不要怪在下心狠意毒啦。”
  诸子坤一听搬出蜈蚣帮来吓人,不禁大怒,目蕴杀机,呵呵大笑说道:“原来是“天南四霸”,贫道失敬了,贵帮主“金翅蜈蚣”齐云生,名重江湖,贫道心仪已久,久欲拜山候教,但不知总舵所在?无门而入,今幸得会裘舵主,还请通知齐帮主,就说金鹰帮诸子坤等拜山求教,方才是令同伴不合,出口伤人,这位小侠才出手略予薄惩,有云不打不成相识,贫道这儿赔罪了。”
  姓裘的匪徒听说面前就是帮主常说的金鹰帮帮中出色人物,一时怔在哪里,说不出话来,乱眉轩动,心想:“这个祸惹得太大了。”半晌答道:“诸堂主,好说,在下这里就打旗花通知敝帮主,回头即有人接引上路,在下兄弟四人现在先归舵,只有告罪先行了。”说完一抬手,另一匪徒即将火燃着“嘶”的一声,冲上云霄,散做红、蓝双色火花,隐隐而没。
  裘姓匪徒伸手挟起刃疤脸汉子,三人牵马走出林外,登骑而去。
  这时赵君玄开口笑道:“想不到误打误撞找出门路来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方才岳小侠“折枝成箭”手法,令人叹为观止,足见师承高明,令师何人?可否见告?”
  小侠红着脸答道:“非是在下有所隐讳,只是下山之时,师长一再告诫,故未便奉告,还望见谅。”
  赵君玄见小侠为难,忙笑道:“既是小侠有所讳言,贫道也不强人所难,阁下就不说出,贫道已猜出一二,登时就要拜山,阁下徜是有兴,可否同往一游?贫道等有阁下为伴,也好恃之无恐。”
  小侠听说,乐得与姑娘亲近,又是初出犊儿不怕虎,技高胆壮,不假思索即答道:“老前辈说哪里话来!既承抬爱,自当追随骥尾,也好增广见识,但贵帮与蜈蚣帮有何渊源?为何老前辈不辞跋涉之苦,万里南下,敢问其详?”
  赵君玄长眉双展,哈哈一笑,说道:“既是小侠见问,敢不掏情相告?我等一见如故,无须老前辈长、老前辈短的,令人齿冷,贫道等託大,充其量称兄而已,这位南宫姑娘看起来比小侠多了两岁年纪,最好姊弟相称,但不知意下如何?”
  小侠见人家如此诚恳,只好答应了。
  正在此时店小二取了一个瓦罈上来,带笑说道:“老爷子,这罈酒小的埋在地下已廿年了,今天取出,表示小的一点敬意,方才惩治这几个强盗,大快人心。”
  诸子坤笑谢道:“有劳了,但贫道等向不吃人白食,喏,这里有廿两银子,算是卖给我们吧。”
  店小二摇手推却,但诸子坤执意不肯,店小二见推辞不掉,只好道谢而去。
  诸子坤执起酒壶,酌上四碗酒,酒色浅绿,一股清香触鼻,入口甘醇无比,果然好酒。
  只听赵君玄饮上一碗酒推杯说道:“岳老弟,明人不讲假话,贫道等南下,半为“太清秘笈”而来,日前林中见老弟掌杀法明时,法明临死之言贫道听得一清二楚,贫道如没猜错,老弟亦谅为同一目的,不过“秘笈”既是无主之物,只凭机缘,先得为主,如老弟先行得手,贫道等认命即整装北返,倘为群邪所得,则凭本身艺业胜者为高;另一半为敝帮家丑,说来话长,半年前陕甘总督,将十箱珍品贡予清廷,事前派人至敝帮面谒敝帮主侯堃,并礼送十二双象牙筷,牙筷本身不足为奇,最珍贵的是廿四支筷子可拚出一幅山水图画,每一牙筷上首均刻有唐人诗句,细如发丝,的是珍贵,来人说这十箱贡品决由黄河水运,请敝帮传檄暗护至京,侯帮主见来人以礼请求,只好应允下来,即飞扎传令黄河上下游各主舵、分舵,一律遵从,不想敝帮龙门主舵舵主“分水犀”尤天贵见财起意,等贡船行在龙门下游百里时,潜水窃取一箱珍品,不慎船上护卫察觉,发生格斗,尤天贵撒下飞针,护卫三死七伤,尤天贵见乱子闹大了,携同珍品叛帮潜逃,此箱珍品若是黄金珠宝,敝帮自可设法弥补,但此箱内有一对和阗玉尺,上嵌避火珠两枚,价值连城,无价之宝,无可设法,此事传入京城,清廷大怒,下旨陕甘总督,严旨追获,陕甘总督又派人持函敝帮主,责成敝帮,不然即调八旗官兵剿灭敝帮,侯帮主答应一年限期,将尤天贵拿获归案,现风闻尤天贵遁往蜈蚣帮中,故贫道等南下,但蜈蚣帮势力遍及赣、粤、闽三省,总舵不知设在何处?月前闻一友人说,只知蜈蚣帮主舵设在赣州、兴国、遂川三府县交界之处深山内,亦未知确处,连日查访为此烦恼,想不到今天误打误撞遇见“天南四霸”才知主舵果设在近处。”
  岳文骧听完赵君玄一席话,方知为追获叛帮舵主而来,赵君玄谈话时,南宫姑娘只坐在一旁无言,不时用筷子沾酒在桌上乱画,不知涂些甚么?小侠坐在身侧也不时用目光偷窥姑娘,姑娘微似察觉,面上略有笑意,就是不抬起头来,诸子坤见他们这等情景,心下已打好主意,此刻一见赵君玄说完,即说道:“道兄,我俩不如店外走走,察看山劈道路,蜈蚣帮定有毒计,免得临时迷途。”说罢,一使眼色。
  赵君玄一听,当即会意,说道:“也好,两位请坐,去去就来。”
  小侠见二人走去,正合心意,只是面嫩有些靦腆,不知说些甚么好?
  怎样开口?姑娘此时也微抬螓首,两道眸光盈盈秋水般地向小侠这边飘过来,小侠不觉心神一荡,不自禁地喃喃叫出:“南宫姑娘,在下……”
  姑娘不禁“嗤”的一声笑出来,抿嘴笑道:“这样称呼,不是显得有点酸气么?叫我一声姊姊不就得了,哪来的这么多礼数。”
  小侠只得红着脸皮,大胆叫了一声:“姊姊。”
  姑娘手肘撑在桌上支着颊答应一声:“嗯!我知道你还有话对我讲,讲吧。”
  小侠料不到姑娘这等大方,只好强作镇静说:“姊姊,日前林中承姊姊相护,衷心感谢,小弟……”嗫嚅半晌,似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见他这般情状,打趣说:“说了半天,就只有这一句话吗?看你今天穿着打扮,就像个酸秀才,怪不得说话也这么酸气冲天。急死人,你若还要这么来着,趁早就别理我。”说完小嘴一嘟,撇开头就来个相应不理。
  小侠登时慌了手脚,不迭连声唤:“姊姊、姊姊,小弟该死。”
  南宫姑娘听他叫得这样甜,本来就是装假,芳心早就软了,於是回首将手一指说:“你……你这个人呀,就是涎皮。”一张脸像出水荷花似地,红生双颊,微笑嫣然。
  小侠见她作假,不由放下心来,此时小侠坐在一旁饱餐姑娘秀色,鼻端微闻芗泽,一阵阵香风袭人,荡人心神,姑娘生得也是真美,杏脸桃腮,瑶鼻朱唇,浅绿罗衣,纤腰似柳,一双天足穿着一双天青色小蛮靴,胸前双峰突出,不住轻轻地颤动起伏着,只把小侠看得心中怦然乱跳,情不自禁地低唤:“姊姊,你真美。”
  南宫姑娘一听,不由羞得满面绯红,身一扬,右掌微举,满面娇嗔道:“弟弟,你胡说,看姊姊不打你。”
  小侠慌忙站起来,恭身长揖道:“姊姊,弟弟下次不敢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姑娘缓缓把手缩回,一咬下唇嗔道:“你再要涎皮赖脸,看姊姊下回理你才怪。”说罢一对妙目注定小侠,似是一往情深。
  小侠等她闹过了,於是一正面色说道:“姊姊,前听家师说起姊姊身世,倍觉同情,小弟自幼即为家师抱上山去,一身艺业得自师祖,稍懂人事即磨着师祖问生身父母何人?师祖含糊答对,支吾其词,只说,到时就知,现在学艺时不能分心,故隐忍在心,下山时也曾问过,师祖还是这般答对,看起来小弟比姊姊更可怜,连个生身父母都不知道。”
  南宫姑娘听说,星目微红,珠泪盈眶,一伸手拉住小侠右手说道:“弟弟,想不到你也这么可怜?”
  小侠见姑娘为他说得星泪欲滴,不由心中发急,又怕诸、赵二人转回,瞧见了不是意思,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幅皱得不成样子的手帕,塞在姑娘手中说道:“姊姊,你先擦擦眼睛,等会弟弟还有好消息告诉你。”
  姑娘一瞧掌中手帕“嗤嗤”一声笑出来,这一笑把弟弟笑得满面通红,姑娘笑道:“你这人,这样髒还敢拿出来见人吗?我看你非要有个人来管管你。”
  小侠一听,心中一乐,说道:“姊姊,你管管我好不好?”
  姑娘知道说错了话,霎时又羞得个娇靥泛霞,嗔道:“弟弟,你真敢……”一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小侠慌用手拉住姑娘玉手,说道:“姊姊我说的是真心话么,好了,好了,姊姊请不要生气,下次不说就是,小弟有好消息告诉姊姊,家师说姊姊杀父仇人似是“五毒天王”童庆门下“小灵猴”范天魁所为,听说范天魁潜踪川南滇西一带,已是换姓改名了。”
  姑娘一听秀眉一耸,喜笑颜开,说道:“真的吗?弟弟,一等拜山事完,姊姊即仗剑往川滇一带,搜觅仇踪。”
  “这一下就说坏了。”小侠心想,忙说道:“姊姊你这等急做甚么?
  至少也要等小弟取得秘笈再去,不然姊姊一走,贵帮如生心攘夺,叫弟弟怎样应付是好?不如等事完,我俩结伴同行,小弟借此机会游历一番,再者替姊姊提剑、拿拿鞋也可帮个小忙,小弟初涉人事,闻得江湖鬼蜮,步步均须设防,仗着姊姊威名远播,弟弟也好有所恃之,姊姊你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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