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金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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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虹金钩-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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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那妖女一嚷,才如梦初觉的“哼”了一声道:“岂有此理!真不成话,两个骚货昨晚还跪在床上叫饶哩!怎的连阿秋也有好半天不来复命?难道二二得四,对对鬼混了不成?快去给我抓来。”
  立时那个妖女讨好邀功的向后殿纵去。
  半晌,只听一声尖叫传来:“不好……了“活玉”成了……骨架……“生香”成了焦炭,都死在池中“火眼”里了!”
  老怪大吼一声:“反了!一定是阿秋放走了那小子!火速传令追截……哇呀,气煞老夫。”
  那些魔党业已下了前山,整座魔宫,除了各殿值班弟子和那些贴身的侍女妖妇外,已无人可派!
  那些妖妇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没头苍蝇似的赤身裸体,一窝蜂的向后园狂奔而出!
  老怪回过头来,急忙大声喝住!
  自己匆匆披上那袭通体金黄貂袍,自称“百宝龙袍”套上紫中透黑的貂皮风帽,自称“百妙天王冠”一边扣着“百宝龙袍”密扣,一边飞身向南方厉啸一声,千山摇晃中,一闪已自不见。
  欧阳喻秋揹着岳文骧,在夜色凄迷中一口气狂奔了几十里,真气不继,气喘如牛的支持不住了,才停住了脚步,把岳文骧放下,兀自坐在一块卧虎石上呼呼喘气。
  岳文骧死里逃生,见欧阳喻秋累得这样,心中又感又愧,一摸身上,不但连在“潮音岩”得到的“降魔玉钩剑”早已不在,连贴胸紧藏的灵丹也告失去,一身空空如也!
  试运功力,虽外伤已愈,真气仍感呆滞,功力难施,分明“奇经八脉”主穴仍闭而未通,不由心中又急、又怒,又奇怪欧阳喻秋不过和自己仅有一面之缘,而且又是天台山国清寺“三目神君”姜声诰门下,现在又寄身洞宫山赤面老怪座下,分明是敌方,为何甘冒如此奇险置他自己生死於不顾,拚命救出自己?却又不让自己吃那玉盂中的药,究是何故?
  当下歉然的向欧阳喻秋道:“岳文骧蒙兄长如此仗义援救,大恩不言谢,有生之日,当有以报!”
  欧阳喻秋喘息略定,拱手道:“岳少侠快别这么说!我身负血海大仇,苦无处诉,在天台就想借仗小侠神功鼎力,助我脱身报仇!因形势所迫,心愿未了,好容易奉师(指“三目神君”)命先到洞宫拜见师祖(指赤面老怪)本想中途脱身,因家师要往哀牢找双煞,说“天魔女”索曼娘已经找到“九龙旗”的下落,那面旗关系我太大,难得有了消息,一心想伺机盗旗再逃,来到洞宫后,才知旗落师祖之手,咳!
  赤面老怪竟是我师祖!知道老怪功力高不可测,旗落他手,无法可施,爪牙又众,妄动必死,难得老怪对我信任,以亲信待我,刚有一线机会,小侠不幸落於他手,立意收你为关山弟子!我看小侠绝非默认,老怪给你的解药,虽能解独门闭穴却密中藏鸠,服下后,迷失本性,变成凶恶残暴之徒,那时,小侠就非为虎作伥,身不由己听命於他不可!当世武林,一切能如小侠者有几?可说天下无二!我看时机稍纵即逝,为了小侠一生,和天下武林命脉,也为了我自己的未来,才决定死里求生,借讨命送药之便,冒险助你脱身!可是,老怪爪牙密布,威压千里,我们虽由无人埋伏的天险逃出,尚未脱离虎口!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若被老怪擒回,却比死还难受!如果我们无大力中途相助,恐难脱险!老怪声到人到,捷逾鬼魅,但望他不亲身追来,尚可趁爪牙不知底细时,由我带出的信符闯关,相信援救小侠的高手也已赶来洞宫,如能和他们会合,尚有可为,否则,只有听天由命了……”
  声未罢,已听到来路传来洪烈凄厉的怒啸!
  欧阳喻秋失声道:“不好!老怪亲自追来了!我们插翅也逃不过老怪毒手,只有先找隐僻地方躲一下再说……”
  刚要揹起小侠……
  “不啊……”
  陡然间,一声阴沉沉的冷笑:“嘿嘿!天网恢恢,正好碰到你这叛师逆畜!哼,我会慢慢的消遣你。”
  声出人到,三条人影,幽灵似的突然左侧边数丈外怪石后现身。
  欧阳喻秋一连打了几个寒噤,就倒在地上!
  岳文骧则本能的循声劈出两掌,已感气血呆滞!掌虽出,却百脉牵动,毫无力道,反被一股刺骨冷风劈面卷来,立时头昏眼花,机伶伶一个冷颤,倒抽一口凉气,便软瘫在地!
  三条鬼魅似的人影,已现身面前。
  刚看出当头一人正是“三目神君”姜声诰,独臂赫然,空袖宛在!
  姜声诰已一把夹脖子把欧阳喻秋抓起“啪”的一声,先刮一个耳括子,欧阳喻秋立时左脸青黑一片!
  却被他身后的两个比鬼还要难看的怪人拦住道:“姜兄不必动怒,这种叛徒,应交令师当众处置,才合尊师之道!现在就拿他出气,难收杀鸡儆猴之效,何必费神?”
  姜声诰刚甩手把欧阳喻秋摔出丈许外,撞在一块岩上,但听“咯……喳”一声,立被撞得个皮开肉绽,昏死过去。
  猛听一声厉啸,如在眼前,姜声诰也发声相应。
  那两个老怪人忙道:“姜兄何苦?令师来了。”
  姜声诰已向岳小侠刮了一个耳光,打得小侠火辣辣的一个踉跄!
  小侠气得怒吼一声,差点吐血,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几个恶贼!无奈功力全失,只把刚牙咬得咯咯作响。
  姜声诰狞笑一声:“姓岳的小狗!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昔日威风何在?认得姜大爷吗?”
  正要再加一下耳光,却被那两个怪人拉住道:“这小狗就是你所说的岳文骧么?听!令师到了……”
  声未罢,一条人影,如轻烟掠空,电射而下。
  姜声诰急忙跪下道:“门下恭请师尊福安!”
  那两个怪人也双双拜倒,道:“哀牢末学,拜见教主前辈!”
  原来这两个怪人就是“哀牢双煞”!
  来人正是赤面老怪!
  一张赤红火脸,这时早已气成了猪肝色!
  转脸向岳文骧狞视了一眼,仰面大笑道:“好!二位贤契免礼!远来辛苦可先去歇息。”
  “哀牢双煞”应声而起,状甚恭谨,诺诺先行。
  赤面老怪扫了倒卧血泊中的欧阳喻秋一眼,向姜声诰“哼”了一声!
  “阿诰!你收得好徒弟!好大的胆,明知为师来了,尚敢擅自处理,如果弄死了,为师如何向众立威示教?简直目无师尊!还不把你的好徒弟揹去,难道还要我揹他么?”
  姜声诰吓得面无人色,乖乖的揹起昏死的欧阳喻秋!
  老怪一把挟起岳文骧,发出一声震天狂笑,道:“逆我者死!小子,有你受的!叫你嚐嚐抗命的味道!”
  第二十七回
  恶语对苗娃  酷刑百炼 人神共愤
  无力护娇妻  生离死别 血泪双流
  岳文骧由昏迷中,窒息的感觉——却是被攻心刺骨的奇痛和泼头冷水而睁开了眼!
  灯烛耀眼!自己一丝不挂,被倒吊在两个铜环上!
  仍是“翠宛上邸”的“天和殿”里!
  人影幢幢,熠熠怒视的眼光,像野兽、像利箭似的一齐集中在小侠身上!
  岳文骧知道难逃一劫!虽有恍如隔世之感,慷慨赴义,把生死置於度外,心中除了愤怒外,并无惧怯,也双目喷火的怒视他们!
  猛听如雷暴喝:““百花公主”凤驾已到,教祖亲迎,各就各位,全体肃立……”
  那些咬牙怒视岳文骧的魔党,立时垂手低头,井然有序的雁翅排立,鸦雀无声,整座大殿,一片死寂!
  只听步履沉重,和环珮细碎声息,由外而入,赫然是赤面老怪和姜声诰、沈一飞二人一前二后,品字形让进一个奇装异服,满身珠光宝气,袒胸露臂,玉腿半裸,头带百花珠冠的绝艳少女进来。
  四人入殿,由老怪亲自挽着那少女的玉臂,一步一步的走上地上铺着的猩红大地毡,一直登上正面平台——早已设了东西相对的两把逍遥椅,不过一边是虎皮,一边却是披着凤羽的貂皮。
  老怪已移了一下凤羽逍遥椅的椅背,让少女坐下,他自己才在虎皮逍遥椅上落坐。
  姜、沈二人左右侍立在少女和老怪的座后,活像俯首听命、承颜顺旨的奴婢。
  外面脚步声不绝,都已进入偏殿!
  早有一式半裸宫衣的妖女穿梭似的手捧金盘、玉盘,奉献香茗、珍果和精緻的茶点。
  那少女媚波流转,水活珠漩,说不出的魅力,已一眼向倒吊着的岳文骧瞟了两眼——岳文骧气的眼珠都要迸出,暗骂:“连苗娃子也变成了欣赏自己的座上客,成了魔崽子的亲娘,奇耻大辱,不报不洗,死不瞑目。”
  只听她娇滴滴的轻笑道:“教祖爷太客气了!以“活人祭”的隆重仪式迎接我,真不好意思。”
  岳文骧气得眼黑,暗忖:“我还以为赤面老鬼既如此装模作样,盛大欢迎一个苗娃子,为何却拉自己吊在这里出丑,未免和欢迎宾客的气氛不调和!听这苗娃子说甚么“活人祭”还是“隆重仪式”敢情这是苗疆迎宾接客的隆重仪式?”
  想着,想着,直气得鼻中长长的喷气!
  只听老怪笑道:“哪里!公主乃难请到的贵客,承蒙宠降蜗居,老夫认为最大荣幸!而且,这“祭品”乃中原武林最有名的“巴格图”(苗语英雄)以他的心和血奉献公主,更有意义,略表老夫微忱。”
  岳文骧心中一寒,暗叫:“罢了!连死也不得全尸!要受挖心滴血之惨!做这苗娃口中食。”
  只听她“呀”了一声:“真的!他是“巴格图”?小小的年纪,看他怪可怜的!不如先拉他放下来喘口气。”
  岳文骧怒火冲喉而出,脱口大骂:“臭烂货,苗狗娃!谁要你可怜。
  ”
  赤面老怪一戟指,便点了小侠“哑穴”喝道:“小狗临死还要多讨苦吃么?”
  只听她笑道:“好大火气!我很喜欢,凭他敢在这时,这地方骂我,就够“巴格图”资格了。”一伸纤纤玉指,便解了岳文骧的“哑穴”盈盈媚笑道:“只管说吧!只管骂吧!看你会说不会说?会骂不会骂?”
  岳文骧为之哭笑不得!
  猛的,心中一动,想起随师在太华时,曾听师祖(太虚)和师叔祖(天旋)闲谈天下奇闻,域外秘辛,各种千奇百怪的掌故,苗疆男女的奇风异俗,种种古怪不可思议的事,不禁心中狂跃,怒火使他气昏了头,便口不择言的大骂……“臭鸦鸦!跳月莫郎,脱卡无要的臭鸦鸦,你神气个甚么?”
  这乃半苗语半汉语,汉人由苗人处学来骂苗疆女人最恶毒、最犯忌讳的咒骂,意思是说!
  “臭女人!“跳月”(苗俗男女求偶盛会)没有男人愿同你跳,脱了裤也没人要的臭女人。”
  因苗俗如在“跳月”尚无男人陪跳少女,等於骂她太丑太懒!
  脱了裤也没人要,则是最贱,最下等的女人。
  这样对苗疆少女辱骂,等於骂透了顶!
  苗疆小姐最怕这个!任何苗疆小姐听过这两句,都大生反感,认为是奇耻大辱。
  那“百花公主”号称“南天第一美人”在苗疆、云贵一带,无异是美化天仙,万人艳羨。
  加之,她乃威镇百蛮,群苗共仰的“玉龙山主”斯不琊的独生爱女,苗人最是敬畏崇拜,由於苗俗敬重英雄,更因未开化而迷信甚深,神权最盛。“玉龙山主”斯不琊在苗人心目中,无异神明,他的爱女又如此美艳,连汉家姑娘,瑶家美人皆比不上她,在苗人心目中,把她当作是仙女下凡。
  多少苗族健儿,为她讴歌。
  多少癡心汉子,为她神魂颠倒。
  而“跳月”乃苗俗最重视的盛大庆典,例常风俗,每逢月圆之夜,笙歌四起,自然愈集愈多,男女在月光下载歌载舞,尽情痛快,最是香艳,不知底细的人,无不感到十分神秘有趣。
  稍有声望的苗族姑娘,则不随便参加一般“跳月”必须有健壮、英俊的小夥子,以奏芦笙?唱情歌在她们屋外挑逗,如她们芳心已动,就会以情歌回答,再由男的跪请参加“跳月”大会,尽兴求欢。
  若是苗族酋长之女,则更隆重——先由酋长公布有何值得大家庆贺的事,再公布日期,举行“跳月”那就热闹无比,不论男女,皆全力打扮,盛装以赴,穿的是最好的衣饰,还有乐器伴奏,先有一定的秩序,万众欢腾,漫山遍野,处处笙歌,这种盛大的“跳月”便在把“跳月”当作家常便饭的苗疆,一年中也难得有几次。
  而“百花公主”乃“玉龙山主”爱女,无异是苗族之王的女儿,尊贵无比,她在苗人心目中,是神,也是仙,也是圣女,谁也不敢向她求爱,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所以“百花公主”只是参加每年一度的中秋“跳月”大会——也即是苗疆唯一最大的“跳月”盛会。
  不知每年一度的“跳月”大会,多少苗族健儿,为她如癡如醉,欲疯欲狂,都以能见到她一面为荣,能得她一颦、一笑为至高荣誉。
  更别说能和她携手共舞了!甚至有人为得见了她背影一瞥,也拚命火拚,不知有多少苗族健儿为她颠倒。
  试问,现在岳文骧把她骂得如此刻毒,不值一文,她安得不怒?
  别说她是“百花公主”就是苗族最被人瞧不起的姑娘,也不能忍受这种恶骂,势非拚命不可!
  岳文骧则是怒极心昏,少年气盛,认定尽是狗男女,恨死了魔窟所有的人,只求自己心头暂时痛快,不惜自辱身分,把由看过的奇书秘典中辱骂苗族姑娘的最毒咒骂都叫出口来了。
  岳文骧骂声未罢,赤面老怪已鬚眉戟立,满面狞笑和怒色,恨不得立时一掌劈碎岳文骧,也不能消除心头之恨。
  却故作一如听命於“百花公主”状,翻着鬼眼,直往她身上溜、面上转,嘴角含着不可猜测的诡笑。
  那些魔党,更是幸灾乐祸的恨不得立见“百花公主”一怒之下,立毙了岳文骧。
  只见“百花公主”花容惨变,冷笑一声道“好!你这小子骂得好!”
  面向赤面老怪,慢声道:“这小子……交你处理好了。”
  赤面老怪哈哈大笑道:“这小狗如此可恶,非好好“修理”一番不可……人来,看刑伺候。”
  阶下立时如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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