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千灵的一转身,亦哼道:“没什么,只不过来看看老朋友……”
“是吗?”龙小印跨了进来,冷笑道:“我看-,不是这么简单吧?”
“你这话是别有所指了?”
“不错!”龙小印傲然一昂首,哼道:“你是不是听说了本镖局刻下正在招兵买马重整声威,所以特别跑刺探?”
京千灵脸色一变,冷笑道:“龙小印-,你以为凭你一个能撑得下龙威镖局?”
龙小印眉一挑,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行不行用不着你来关心。不过……有大舞哥哥帮着,约莫……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故意一笑,贴身向大舞娇柔似的嗔着:“是不是吗-,大舞哥哥?”
这句声声的“大舞哥哥”只听得京千灵脸色变了又变,便是恨恨一咬牙,啐道:“龙小印,我真替你爹可惜,一世英名便叫这般丧尽你手中!”
“你说话客气点京千灵……。”龙小印冷冷道:“昔日那一剑谁也不知道你是真的中了邪呢,还是有意……”
“住口!”京千灵气极,愤怒道;{现下我要杀你可是真的有意……“说着,便真抽出了北斗薄刃来。大舞这下可慌了,急急阻揽在中间问道:“唉、唉-,你们两个,这是干啥呢?自己人又何必……?”
京千灵这看着大舞护在龙小印身前,更是怒不可遏的嚷道:“去死!谁跟你是自己人?”
这一说,便是扭头大步迈出门去。
门口,柳无生和鲁祖宗正要进来,给京大小姐这怒冲冲一撞,双双唉喔叫了起来:“吃错药啦?”
抱怨着,边是抬脚进到里头。也?可看见了大舞老兄和龙大小姐的脸色不太对啦!
这事儿识相点好。
柳无生和鲁祖宗正想溜往后头,偏偏那个死大舞叫道:“喂-,你们去查那个邓摘命怎样了?”
柳大胆先生心儿一跳,可瞥见龙姑娘的脸色更难看啦。这头,只好叹气又叹气道:“夏侯那家伙也不知道。看来只有听天由命……”
鲁祖宗也接口着道:“是嘛-。如今为了救文姑娘出来,看来只有用强的了……”
龙小印冷冷一哼,道:“用强的?那天你们怎么不出手?”说着这话,她心里可矛盾的很。
文文既是她的同父姐妹,却又是情场敌人。
这种反覆难言的感受,倒真不知是要救还是不救?
她可记得数月前让乔寒枫擒去时,是文文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这人情可欠着的!
四个人正自沉默寻思,却是门口又有人影一闪,但见进来一老一少。
他们直刺刺大步的走到大舞面前,淡淡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
大舞只看了第一眼便很清楚眼前这两人是“狼狈绝配”中的一组!
“时间是明白夜半子时……。”年轻的那个面无表情的道:“地点是城外的停步亭……”
老者紧接着道:“险王已经查出羽公子的身份……”
便此聊聊数句,两个人就如岣进来时一般,似风的消失于门口,而去。
“正事儿来了……”柳无生叹道:“照龙姑娘那日的情景来看,险王和羽公子似乎是两个人……”
柳无生大大叹了一口气,哼,哼道:“一忌三清神功你到底知不知道?除了那位文大姑娘的鼻子之外,眼睛是没用的……”
鲁祖宗摸了摸脑袋,叹道:“那只有待明儿看人家怎么摆谱了?”
正说间,门外一名汉子又溜溜窜窜的奔了进来,口里大叫着:“不妙啦-,不妙啦……。”
大舞这一细眼看着,正是丁瘤子喘气道:“城北在早上一忽儿死了百来人,现刻众人正议论纷纷呢!”
这事奇怪,除非是有人暗中下了毒手,否则那会有这般死法?
大舞当先站起了身,问道:“城北的那一处?”
洛阳城北人道三弄间。
这儿最有名的,便是拐三转七的巷弄,弯弯曲曲有如迷宫似的叫人摸不着出路。
而现在,百来具首正整齐叫官府的差役排放着检视。落眼看去,冷不然的叫人打从心里发毛起来。
柳无生可熟那位洛阳名捕萧东天,当是移身过去问道:“萧捕头,是啥事儿?”
萧东天一双眉儿结了又结,直摇头道:“怪事,怪事!柳兄-,你看他们可像是中毒死的?”
那柳无生和大舞、鲁祖宗、龙小印凑过去看了看,半响之后大舞讶道:“这真奇了……”
可不是。一般中了剧毒身亡,必然是七孔流血、通体发黑。决计不会像现在目前所见,一具具的体竟然是晶莹剔透。
直是,那些血管可见!
“八手-,这啥玩意儿搞出来的?”柳无生猛的这一问,直把鲁祖宗吓了一大跳。
“喂,说话小声点行不行?会吓死人的……”鲁祖宗说着,忍不住一个寒颤,道:“好邪异的毒……”
大舞亦点头道:“‘毒素本源’一书中的提天下九百三十九种毒里,绝对没有这一种!”
龙小印此刻忽的道:“难道会是苗疆五毒教的毒术?”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大舞和鲁祖宗便是双双讶叫道:“是冷魂夺心泉?”
这只是他们的猜测。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知道叶老豹有过这个实验以及这个名称。
至于它的可怕之处在那里根本无从得知。
因为,知道的人全躺在他们的脚下。
这时,一名差役奔了过来,朝萧东天道:“捕头-,他们都是喝同一口井的井水……”
井,就在三转巷角之外的中庭,名为“西王井”。
自是一大伙子人全移了过去,朝那井而去。
龙小印这厢在人潮中走着,冷不防手腕一紧,但觉被人扣住了穴道。
她大惊中转首,喉头又是一紧,显然也被制住了哑穴。
眼前的这人,有着一对如豹的眸子,正散发出邪异和力量的光辉。
叶老豹!
龙小印连呼喊的机会也没有,只觉得全身血脉一阵逆冲,人便再也站不住的任人往人扶去。
大舞在那口井畔看着官差打出一桶水来,注目望着。水够清、够澈,丝毫不见有任何的异样。
这时,他忽然有个冲动,想试试这水是不是含了传说中的“冷魂夺心泉”?
他更想试的是,“冷魂夺心泉”到底可怕在那里?
所以,在一串的惊呼声中,他猛的探头到水桶里大大的喝了一口。
鲁祖宗大叫:“大小子,你疯啦?”
大舞没有回答,他静待水顺喉而下身体后的变化。须臾而已,忽的只觉全身一冰,猛的喉头一紧便皆死下去。
“大舞……。”鲁祖宗和柳无生大惊,双双扶住,同时以手探这大傻瓜的脉博、鼻息。
一个震憾直传到两人心中,大舞死了!
龙小印在人潮之外听到鲁祖宗的大叫:“大舞-,我要替你复仇!”
大舞死了?龙小印只觉一阵茫然。
不,不会的,这是不可能的。她龙小印不信甚至那个叶老豹似乎也有点不敢置信。
这个棘手的人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元寿终尽?
他刚刚是做了什么事?难道呆到去喝那口井的井水?
一名汉子由人潮中迅速的到了身旁来,只听他恭敬极清晰的道:“回禀家主-。方才那位大舞试喝一口井水,已经倒地不起……”
他掩不住兴奋的又接道:“柳无生、鲁祖宗和萧东天都判定他气息已无经脉已断……”
气息已无,经脉已断,那不就是死了?
叶老豹的双目似星如艮,闪动着道:“他当真喝下?”
“是-,绝无虚假……。”
“哈……,哈……”叶老豹得意大笑:“好大舞,冷魂夺心泉入喉必死,天下没有一种内功心法可以逼住它!哈……”
一声声得意大笑,直是震龙小印心罪大恸,便是忍不住的一阵昏眩,竟是全无了知觉!
京千灵一整个人像是成了没生命的木石似,傻楞楞望着大舞的体。
她忆起这数月来和大舞间的种种情怀,却是没再有半点的泪水可流。
早是,在三个时辰前已流透尽去。
这里是衙门的一处仓库,正暂做为停房之用。
此次的事件太过于诡异,洛阳城的林大人已然飞书上京,请皇上派请大内后医前来鉴定这毒是何物所成。
最怕是有人用来阴谋作为,结果将是不可预料。
十年前修罗大帝所控制下的阴府别门,亦差点发生了这种事。
只不过那时苏佛儿及时阻止了这档事。
而今,却有已经开始在实行第一步的计划!
前后半日内,自洛阳而天下已是沸准腾腾!
在一处很神秘的地方,正有三个人慢慢品茗一种极为难得的茶叶所烘焙出来的茶。
他们三个,一个是全身雪白衣袍映着雪白头发和雪白胡子的老人。
他,已经是八旬近九十的老人。然而,一双眸子却是晶亮的可以看透世间的一切善与恶。
右首的,是一个和尚,正默默的数着掌中指尖的佛珠串,沉着如岳不动,正有一股不可言的大庄严。
另一座头上,则是一位全身散发着无与言喻魅力的中年文士。每一抬手举动,自然而生天地英气,叫人由不得生出一股尊敬的大宗师风范。
如果,江湖中有人知道他们三个在这里,最少会有一半的人不顾一切的跑来瞻仰他们的风。
简单的说,就凭他们三人便足以控制武林,成就以往任何人达不成的大业。
“我们都得到了消息……。”那个和尚先说了:“这件事怎么善后?”
白袍老人轻轻的啜了一口茶,淡淡道:“等……。”
“等?”如尚叫了起来:“人都死了。这对大字家可不好交代……。”
白袍老人一笑,淡淡道:“大师怎的脾气不改当年?”
那中年文士笑了起来,道着:“就是如此,报出字号便足以使群魔为之丧胆……”
那和尚可是吃不了这等赞美,摇头道:“少拱和尚了。哪-,现在怎的好?是不是要叫苏佛儿他们来接下这件事?”
白袍老人轻轻啜了一口茶,自是淡然朝和尚笑道:“今儿茶特别香,大师先用品着……”
和尚看着人家一付轻松的样子,再看那中年文士亦自含笑喝饮品味,真是叹了又叹。
人家不急自己急什么?
便是一鼓气伸手抓杯,一上一下的足足喝了十八杯,这才放下杯子道:“品完了……”
中年文士笑了,摇头道:“三十年前这般,三十年后还是这般。和尚到底悟了没有?”
和尚正是要骂开了,却叫白袍老人的话打断:“大师-,去年我们为何挑上大舞小兄弟?”
和尚一楞,回道:“当然是那小子眼骨不差,武学天资还可以。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他不太笨是不是?”中年文士笑道:“一个不太笨的人有可能没事儿去喝那口毒井的水?”
和尚像是楞住了,忽的跳起来道:“原来那个大小子是假死?”
“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是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是他有可鲂真死?”中年文士的指尖拨弄了一下那条天下闻名第一的兵器…天蚕线!
“所以,才正如冷大先生所说的……”中年文士温文儒雅一笑,忽的转眼露出本性做了一个鬼脸大笑道:“我们要等,等他是不是会活过来……?”
他大笑,起身活动着筋骨东跳西跳的叫道:“他奶奶的,每次来这儿喝茶就得装出一付君子,一付大侠的样子,真够难过……”
每个人都笑了起来。
过了三十年,苏小魂还是苏小魂!
大舞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险王”尔一屋太想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走一趟衙门临时设置的那座停间看个明白!
因为,这个人关系着多计划的进行。
他当然也知道,那座仓房必然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四下相互窥视、巡着。
但是,不论他是“险王”尔一屋或是最神秘的羽公子,必然得走这一遭。如果大舞是假死,那才真有好戏可看!
他想着,忽然对大舞喝井水之事愈发觉得有趣起来。
那小子的骨子里和自己一样,走的都是至险的棋步。而每一步,必然以铲除掉一些目标。
看来,大舞这个“朋友”现在的目标是叶老豹!
有意思,他想,笑了,有趣极了。
三道人影迅速的移身到了那口西王井之前。
井,已封。
封的是,盖启着知府大人的衔印条子和一片圆的木板。
惨淡的月色下,身影的面孔已隐约可见,正是那日在金泉寺抓蛇玩弄的三名抓蛇客。
动作绝对是迅速而有效率。他们无声的扳开了木盖,同时俐落的用铁线勾住一个杯子弄了一杯水上来。
另一个,则迅速的捏住一条五彩斑缤的毒蛇凑向杯水之前。
那蛇似手有灵,紧缠卷屈于执蛇人的手臂上,若大而可怖的三角头昂着不想接近那杯那水。
执蛇的人似手有些讶异,倏的翻掌扣住蛇头捏开了口。便一声招呼:“老二-,灌下去。”
执杯的汉子应了一声,将那杯水顺成一线自蛇口涓滴进去。
堪堪须臾,那蛇似是受不了莫明惊骇,随是全身一蛇肌肉猛弹数下,竟成一标直线挺挺如棍。
那个盖好了木板盖回过身来的汉子见状,忍不住讶呼:“好毒好狠……。”
“走……。”执蛇汉子的脸色亦为之一变,低声招呼中便是提了那蛇在掌,当先窜没于黑夜之中。
一切,又恢复了冷森和诡异。
他们足足搜寻了三遍,终于确定龙小印、柳无生和鲁祖宗都不在龙威镖局里面。
而且,第一次搜巡时就在龙小印那间房的桌面上发现了叶老豹留下的字笺。
他们,一个是有刀疤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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