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小仙似笑非笑的冷冷遭:
“我却并不认为你能!”
回首探视,南幻岳并未发觉潘巧怡跟随出来,于是,他也明白了——潘巧怡一定早就着了阎小仙的道儿,否则,她那有睡得如此深沉的道理?咬咬牙,他的一股熊熊怒火业已越来越形强烈,但他尽力忍耐着,表面上仍旧极为镇定的道:
“阎小仙,潘巧怡呢?你是否在与她同睡的时候暗算了她?”
阎小仙坦然颔首,道:
“当然,放倒一个是一个——但你放心,我并未要她性命,我只是点了她的‘晕穴’,使她暂时睡上一阵而已,你该记得,我将毯子复盖住我们两人的时候,就在那时我已下了手……你很心疼,是吗?”
南幻岳酷厉的道:
“就为这一桩,阎小仙,你就会后悔大半生了!”
阎小仙冷峭的道:
“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南幻岳,我会怎么样无需你来担心——事实上,怕你也没有这些时间了!”
南幻岳深深吸了口气道:
“阎小仙,你凭什么替齐用斗那老狗卖命?”
阎小仙娇媚的一笑道:
“凭什么?凭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金子呀,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最正大光明,冠冕堂皇的理由?”
南幻岳凝视着她,沉重的道:
“真可惜了,你,阎小仙,你应该明白利害,应该先搞清楚,和我南幻岳作对,甚至设计苦难陷害我南幻岳,会有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只怕是你所承当不起的!”
阎小仙漠然不惧:
“你唬不住我,南幻岳,这套把戏我见多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是不会中途改弦易辙的,况且——我已占了上风,成功在望,就更没有改弦易辙的必要了!”
南幻岳缓缓的道:
“你要吃不了兜着,阎小仙,因为你已愚蠢到以为占了上风——除了你以卑劣手段插在我腰间的一根毒针之外,你什么地方占了上风?”
阎小仙笑笑,道:
“这根针名字叫‘狐尾定魂针’,一中人身,可叫那中针之人在炷香时刻之内全身瘫痪,百骸俱僵,持续效能更在六个时辰之上,任是谁也抵抗不了这种药力的侵入肌体,南幻岳,你已快到这一步了,我不再攻击你,你自己就会送上手来,当然,如果你现在要对付我呢,我便会引着你兜圈子,不过那样对你更为不利,身子一动,血气流循加快,你也就倒得更快了。”
故作喟然的摇摇头,她又道:
“可惜你那位既美且艳的毒中圣手潘巧怡现在也救不了你,这只‘翠蜘蛛’已经先软了。”
南幻岳冷森的道:
“恐怕事情不会有休想象中顺利也不一定!”
阎小仙银铃般的笑了,嘲弄的道:
“不用‘恐怕’,我们可以等着看结果——假如你想试试叫药力发挥得更快,我也欢迎陪你证实一下!”
南幻岳大声道:
“你只是个无胆匪类而己,永远不敢明枪对阵,堂皇交刃——”
阎小仙毫不在意的道:
“放心,我不受你的‘激将法’,南幻岳,斗力上以你为强,但斗智呢?你却未必比得上我——包括你那昧于情感的潘巧怡在内!”
南幻岳忽然笑了,道:
“现在你就得意,未免太早了,阎小仙。”
阎小仙安详的道:
“不早,南幻岳,因为我有这个把握!”
南幻岳移目四瞧,道:
“你的‘把握’寄托在哪里?”
阎小仙轻轻一笑,道:
“会叫你知道的,南幻岳。”
南幻岳朝那边靠近了两步道:
“为什么这么麻烦?阎小仙,刚才你插到我身上的毒针,应该用见血封喉,致人死命的一种才对,何需用这一类仅叫人瘫痪的玩意?如此岂非太过令对方难受?”
阎小仙笑吟吟的道:
“对于用哪一类的毒针,我毫无意见,但齐用斗却不甘心叫你这么痛快的归天,别忘了,‘浮图岗’的精英几乎毁在你一个人手上!如今你又逼到人家头上,要强索齐老儿的宝贝独子的宝贝侍妾,这股恨,这口气,他哪能受得了?所以,他不甘让你马上死,他要活的,慢慢的整治你,叫你一点一点,痛苦无比的死去……”
南幻岳心里骂着:
“‘整治’——又是这个露出她狐狸尾巴的江湖口语——现在她可是出口之下,越发流畅自如了!”
阎小仙扬扬头,接着道:
“我们拿人家的钱财,听人家的差唤,他要死的,我们便给死的,他要活的,我们也只有给活的了,难道你还以为我对你特别青睐——像你那潘巧怡一样?”
南幻岳微微一笑,皮笑内不笑的道:
“对我青睐?就凭你呀,实不相瞒,你这种货色,送到我面前我还看不上呢,你要不要去打听打听?问问我南幻岳的女人哪一个不比你俏?就算我玩腻了丢掉的,恐怕也还较你强上三分呢!”
这一下,阎小仙不笑了,她粉面铁青,尖厉的叱道;
“不要脸的臭男人,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下流无耻,卑鄙龌龊你都全了!”
南幻岳豁然笑道:
“乖乖,别生气呀,就算我不要你,你也得保留点淑女风范才是……”
阎小仙恨得几乎咬碎了满口银牙,眉儿倒竖,双目圆睁,嘴唇也在抽搐着,她又羞又怒又怨毒的叫:
“我会好好对付你的,南幻岳,我会叫你生死不得,痛苦哀号,我会叫你用你生命中最大的代价来偿付你方才的污言秽语!”
南幻岳笑笑道:
“真的这样狠呀?乖乖。”
突然,在南幻岳刚才冲出来的茅屋中,一个声音冷硬的自那破裂的草墙洞隙里传出:
“如果你以为是假的,你就错了,南幻岳!”
南幻岳缓缓的,带着些儿僵硬的,半侧过身去——就在茅屋靠后面这片草墙的破洞里,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来,那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男子,瘦瘦的,净净的,可以说得上秀气,还有点文质彬彬的儒雅味道,但是,看着他,却令人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似的……南幻岳注视着对方,终于,他体悟出了,这种不对劲的感受乃来自那人的眼神,嗯,那人的跟睛很深沉,很幽邃,宛似两泓古潭之水,不过,蕴孕在那深幽眸子甲的光芒却非常邪酷,非常非常阴鸳,也非常非常冷森,没有一点情感,也没有一点善意的,仿佛——隐隐流动着兽性的狂野与暴戾韵息……
南幻岳凝视着那人,不禁心往下沉,他慢慢的问:
“你是谁?”
对方咧咧嘴,算是笑了一下:
“‘玉狐’阎立名。”
南幻岳暗里叹了口气:
“你们兄妹全来了。”
阎立名阴冷的道:
“南幻岳,你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玩一会再获至这相同的结果?”
南幻岳这时已感到腰眼上那根毒针刺人的部位开始由麻木转为僵痹,还逐渐扩大范围,有向四周蔓延之势,他那一口真气虽然封住门口个部分的血脉,却仍无法将毒性的侵蚀全部堵稳——这有如用一道土堤堵住了流水,但是,流水不能决堤而过,却仍有细滴涓泉透隙沁出,南幻岳明白,他要快点采取行动,否则,时间多过一会,恐怕对他便多一分威胁,尤其,眼前的情势似乎颇为不利,隐冥中更不知道有些什么危机潜伏着……
闭闭眼,他道:
“阎立名,你们要这般恶毒的与我作对,对你们兄妹说,好处将不会太多,那不是你们所得到的一点金钱代偿可资补的……”
阎立名木然一笑,道:
“这个问题,还是让我们自己来斟酌好,不必麻烦你担心。”
阎小仙在那边高声道:
“哥,姓潘的女人已擒住了吗?”
茅屋中的阎立名回答道;
“当然,在她如今晕沉如死的情形下,擒住她并不比抓一个三岁孩童还难,小仙,如今就剩怎么对付我们的厉害朋友南幻岳了!”
南幻岳不温不火的道:
“你兄妹两个可真是‘泰山笃定’,有把握得很呢!”
阎立名冷冷的道:
“南幻岳,不要把你自己估量得太高,你太相信你所赋有的本领,也太过忽视了别人的智慧。”
南幻岳心里一边飞快转着念头,却不屑的道:
“什么‘智慧’?完全是集奸诈、下流、卑鄙之大成!”
阎立名平淡的道:
“这也是智慧的聚晶之一,南幻岳,其实对你来说,也没有那么多光明正大可言,你本身便亦不属这一典型。”
那边,阎小仙更带着揶榆的口气道:
“南幻岳,你玩惯了那套‘英雄救美’的把戏啦,所以,我装成的柔弱、怯懦,与委屈的形态便布成了这面网,让你这位大英雄一脚踏进来,你可怜我,同情我,爱惜我吧,南幻岳,只有这样才会陷入越探,不过,可也满足你那种强者的虚荣心是不是呢?”
南幻岳怒道:
“什么‘花孤’‘玉弧’?你兄妹两人完全是两头恶狼、饿狠,又奸又滑又邪的癞皮狼!”
阎小仙摇摇头,道:
“不要谩骂,这除了更增加你粗贱的本性流露之外,对你如今的逆势并无丝毫补益……”
南幻岳大声道:
“老子就要臭骂你这两个下三滥!”
阎小仙的一双秀眸中闪射着毒蛇似的狠酷光芒,她尖锐的道:
“南幻岳,在我们于酒中掺毒的那次,因为我不知道潘巧怡竟然是此道高手,所以叫她看破而被你们侥幸躲过,但这一遭,我可以断言你们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你与潘巧怕绝对再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尤其是你,南幻岳,在我们将你交到齐用斗那里之前,我们会使你脱下一层皮来!”
南幻岳冷笑道:
“你是在痴人说梦了,阎小仙。”此刻,那两个青袍人又朝前凑近了一点,长脸蓄胡的那个圆睁着双眼,石破天惊的叱喝:
“姓南的,你死在临头,犹在充你妈的哪门子好汉?”
南幻岳神色一沉,火道:
“你这狗娘养的又是哪里钻出来的野种?”
那人狂笑一声,道:
“南幻岳,我们会协同齐用斗,一道来整治你,你想不到我们是些什么人?别急,我会告诉你——”
南幻岳斜着眼不屑的道:
“你总该不是万岁爷的二舅吧?我的儿!”
那人大吼一声,咆哮道:
“你骂,我看你尚能骂到几时!南幻岳,齐用斗宰剐你的右边,我‘伏龙团’便要割切你的左面,齐用斗要吃你的肉,‘伏龙团’便要剥你的皮!”
“伏龙团?”南幻岳哈哈笑了,他大马金刀的道:
“我以为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鸡零狗碎,原来齐用斗除了买通那两头公母狐狸之外,还和你们‘伏龙团’也勾聚在一起了,怎么样?你们八成是来替花超和马寿堂那两个死鬼报仇的?” ”
那人痛恨入骨的怒吼:
“南幻岳,你能明白我们是为什么来,乃是最好不过,你把花老五与马老九两个人杀得恁惨,血染得叫人看了炫目——你这不是光杀了他们两个人,你是在打我们整个‘伏龙团’的嘴巴,你是在用他们的血涂我们的脸!南幻岳,你就会知道我们要怎么对付你,我们会分你的尸,挫你的骨!”
南幻岳似笑非笑的道:
“就凭你这两个狗操人不爱的野畜生以及那一对公母狐狸?”
那人咬牙嗔目,狂厉的叫:
“你逃不掉了,南幻岳,你这杀人狂,你永远也逃不掉了,我们今晚势必要擒住你,要—点一点零剐了你!”
阎小仙尖声道:
“哥——朝上围吧,他中了我的‘狐尾定魂针’,支持不了多时啦——”
一声不响,阎立名自茅屋的破洞中一闪而出,在他闪身跃出的一刹,南幻岳已注意到屋中尚另有两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阎立名卓立于地,随着他的击掌之声,在沉黯的林子里,又有四条影子掠出!
这四个人甫一现身,立即各自抄着家伙往中间围拢,嗯,他们也是俱着青袍,穿着打扮和这两个青袍人一样!
南幻岳笑哈哈的道:
“‘伏龙团’的伙计们,你们可真待我不薄呀,居然如此大张旗鼓,以这等阵势欢迎我——”
“你以为是这样么?”又一个软软绵绵,半腻不硬声音跟着传来,南幻岳目光瞥处,唔,从林子的另一个方向,一位身材不高,却步履沉稳的人物业已缓步行出。
这人走在九步之外站住,南幻岳朝他细一打量,不禁心里嘀咕起来,他立即明白了来人是准——那是个男人,不折不扣的男子汉,却偏生得面如桃花,娇媚得像一个女子,他那张脸,粉嫩嫩的,一双眼,水汪汪的,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但他却是个男人,俱他这样的生像,江湖中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伏龙图”的“十二伏龙手”第一个首座人物“胭脂虎”田铭。
南幻岳不想笑的笑笑道:
“是你么,田铭?”
田铭点点头,以他那特殊的软柔声调道:
“真是荣幸,鼎鼎大名的‘剑之魂’南幻岳居然也晓得像我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南幻岳笑道:
“哪里的话,田铭,你要知道,一个在江湖上能括得像我这样长久的人,就必须要清楚扛湖上的各种形势,明白其不同的特性,更得通晓一些厉害人物的来龙去脉及其底蕴,认出你并不为奇,因为你早巳可列为顶尖之流了,况且,似你这样的形貌,更足以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田铭生得虽然娇媚如一个女子,他却并不喜欢人家将他这个特点挂在口上,他是非常不愿有人谈及他这容貌的征候所示的,多少年来,他处处在行动举止上强调他男子汉的本色,忌讳任何人将他和异性的雷同之处相提并列,如今南幻岳不但故意犯了他的忌讳,更用这种嘲弄的口吻道出,田铭这股子心头火,可就冒升得越发快了。
他哼了哼,道:
“南幻岳我奇异于你如今的态度——你要不就是悍不畏死,要不,你可能是个白痴,你可知道你眼前的处境?”
南幻岳道:
“什么处境?我并不觉得我现在的情形有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