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幻岳道:
“什么处境?我并不觉得我现在的情形有你所说的那般危言耸听!”
田铭轻柔的一笑,道:
“你竟这样以为?”
南幻岳道:
“不错。”
田铭道:
“南幻岳,阎家贤兄妹我不必分绍,相信他们的能耐你自心里有救,而我,你大概也晓得一点底蕴,其他六位,俱乃我‘伏龙团’‘十二伏龙手’中列属,那是我的二弟‘铁戟’韩振权、三弟‘小旋风’崔浩恩,四弟‘白狼’汪道平、六弟‘炫魂刀’程青、七弟‘兜云鞭’范广、八弟‘掌上飞’刁汉——南幻岳,‘十二伏龙手’中的精英业已到齐,这个阵容还不够服侍你么?”
南幻岳目光四扫,笑笑道:
“不够。”
田铭并不意外的昂昂脸道:
“南幻岳,一个人狂点傲点,表示这个人有信心有力量,这是好事,但狂过了谱,傲过了头,就是一种自大与愚蠢!”
南幻岳淡淡的道:
“田铭,算了吧,你们‘伏龙团’现在拿腿上路,还来得及,我保证不追究你们这一次敌意行为,如果等会大家动上手,只怕你们就是想抽身也逃不及了,何苦呢,找这样事关性命的麻烦……”
田铭笑得有些儿媚态,道:
“我真佩服你这种诙谐个性——此时此地,南幻岳你还有心情说笑话,实在难得。”
南幻岳道:
“那么,你们是不退的了?”
田铭脸色倏变,扬起声音道:
“南幻岳你在和谁开玩笑?叫我们退?我们怎么退法?你杀了我们的弟兄,拆我们的名,污了‘伏龙团’的招牌,你早已斯了我们的后路,除非用你鲜血来冲洗,否则我们名声特永远黯淡无光,我们再难立足江湖!”
南幻岳吁了口气道;
“但是,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田铭冷笑道:
“这只是你自己以为!”
“玉狐”闽立名生硬的道:
“南幻岳,或者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那要在一比一的情况下才能作准,如今,我们不会和你以一对一!”
“花狐”阎小仙也不怀好意的笑道:
“何况,再在你中了我那根‘狐尾定魂针’的情形下?何况,你的宝贝爱侣潘巧怡尚握在我们手中?”
南幻岳冷冷笑了笑道:
“可叫狠着哪,你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田铭不耐烦的道:
“姓南的,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与你干耗,你再不认清情势,非要强撑不可,除了你自已当场便要吃亏之外,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那心上人,你——”
“寒水红”的光芒就像阴霾天空突然灿出一抹炫目的蛇电,倏封向那留长胡的青袍人——“十二伏龙手”中的第二位人物“铁戟”韩振权!
南幻岳猝起发难,其势疾不可言,韩振权怪叫一声,侧自暴娞,血光闪处,他的额门已留下一条两寸长的裂痕!另一个白脸人物——“白狼”汪道平怒吼一声,贴地快进,手中的“狼牙棒”甫始挥扫,“寒水红”的光芒如流,划破空气,在尖啸声中,猛然便将汪道平透喉戳得翻出一个跟头。”刹时血喷如泉!”“你狠——南幻岳!”双目血火的嘶叫着,田铭已够上位置,他身形倏晃倏摇,双手挥缩,两柄短只一尺锋利匕首便蛇信似的吞吐如电,眨眼间向南幻岳攻出七十七次!
软剑飞旋,南幻岳在一片叮当里又准又快的震开对方雨点似的刺戳,剑尖飞弹,有如一点星光流电,疾不可喻的一下子扎进了那持着一面黑皮三角旗,纯钢旗杆的黄脸仁兄肩头,这位有“兜云旗”之称的范广痛得一个跄踉,几乎一屁股坐跌地下!
田铭飞身倏扑,双匕首点划飞刺,快猛无比,同时,他在攻拒之中有一个特色——身形永远不停的晃闪摇动,决不在相目的位置迟留一瞬,因此,他保持着一贯的动态,他的攻击也就更是千变万化,防不胜防了!
南幻岳的长剑闪流纵横,远宰近杀,早已到达了攻发如心,如臂使指的程度,他一面注意田铭的攻势,专以攻逼使对方游走转于外围,一面默默伺机逐一对付其余的“十二伏龙手”人物,现在,田铭的身形甫近,又被他挥掌电掠的一百九十剑逼得连连翻滚出去!
柳残阳 》》 《千手剑》
第二十七章 猎人狐臭冤家路
在那一圈复一圈,一条接一条的精芒寒电中,早已分不出哪才是剑刃的本身了,甚至连南幻岳本人的身形在透过莹亮的光华中看去也是那么隐约茫然了,刃口划破空气,那种凄怖的尖啸,似能撕裂人们的耳膜!
突然间,“铁戟”韩振权往前扑攻,手中铁戟奋力穿刺,却被猛的震退,“掌上飞”刁汉旋身侧袭,三节棍“哗啦啦”暴响扫砸,寒光映处,他的“三节棍”却“铮’的一声只剩下两节了!
一直静观不动的“玉狐”阎立名,这时突然发声道:
“田兄注意——姓南的大约受到舍妹毒针所制,他一直没有移动,也可能已经无法移动,我们不妨用游斗方式取他!”
起落弹跃中的田铭恍然犬悟,尖叫:
“转!”
随着他这一声“转”,“铁辕”韩振权、“小旋风”崔浩恩、“炫魂刀”程青、“兜云旗”范广、“掌上飞”刁汉,连同他自己一共六个人,马上圈成一圈,团团环走出招,不再像方才那样此进彼退的轮攻了。
南幻岳静峙如山,双手翻动,他的长剑便在左右手上跳来跳去,前后上下的回绕,他一边大笑道:
“阎立名,你这龟儿子,你这叫什么?‘旁观者清’么?”
闽立名卓立不动,冷冷的道:
“不用多久了,南幻岳,你知道的,不用太久了。”
南幻岳剑光回舞里道:
“下来试试吧,玉你娘的孤!”
突然间田铭的双匕首倏刺南幻岳的胸前腹下!
“寒水红”就像有着灵性,也像含蕴着无可探测的潜力一样,猝然间由回绕的防守之势变为一个炸裂的晶球——一滔滔,一条条,一抹抹夺目炫神的光芒分向四面爆射,“嗤”“嗤”有声,在这一蓬光与刃的映现中,“掌上飞”刁汉“吭”的一声身中十七剑,浑身上下像开了水闸一样鲜血狂喷,横着捧出,田铭也怪叫着跃翻向后——他的身上也有三个地方挂了彩……
“兜儿旗”范广疯了似的猛冲,黑皮钢杆的旗身“呼噜”卷扫扫飞,口中一面厉吼:
“拚他妈的了,兄弟们!”
南幻岳半声不响,剑似长虹,准狠的忽然弹射透过那一阵波浪般的旗海劲风,在敌人的兵器尚未接触到自己衣衫之前,业已穿进了对方咽喉!
人影闪处,程青的两柄薄刃刀在一片白光里飞快斩向南幻岳,南幻岳横剑弹架,田铭的匕首已电似的扎进了他的右肩胛,但是,“寒水红”的后半部剑身猝而蛇似的扭动,“刷”的一记,已同时将田铭的右手齐肘削断!
“嗷——”
颤栗的尖嗥着,田铭的右手断处,骨现森白,直肉蠕蝤,而“小旋风”崔浩恩及时跳起,一对点钢枪映浮着两点精芒,急朝南幻岳双目!
“寒水红”“嗡”的一颤,比崔浩恩动作更快的暴闪而至,当那两柄“点钢枪”离南幻岳眼睛还有半尺之际,“寒水红”的尖端已又快又恨的穿透了崔洗恩倒八眉的中间,将他透脑撞出七尺!
贴地翻滚,田铭形色凄厉如鬼,他的左手匕首闪缩划飞,狂刺南幻岳下盘,南幻岳剑刃电落,毫不容情的斩向对方颈项——就在这时,“炫魂刀”程青又来到了头顶!
左肩胛处直流如注,南幻岳猛一咬牙,往后猝翻,下落的长剑往上暴挑,寒光在黑夜中有如一抹闪电映起,程青的双手才扬,已惨号如狂般跌落——自胸至腹,顿时被“寒众红”的刃口划开了膛,五腑六脏,倾胃满地!
鬼魑似的影子掠过了南幻岳背后,他刚觉有异,背上已火热的颤了颤,就此一刹,他的“寒水红’也厉啸着倒弹横戳,将那掠过的人影一剑刺翻在地下连连翻了两个滚!
虽然是看不见背上的伤口,便南幻岳也知道那必不会太轻,从他的感觉上,他背后的矾肉就好像整个往侧伸展开去似的,非但火烫炙热,那种突来的痛苦,更宛似将心肝五脏也抽紧了——
那偷袭得手,却也受到南幻岳及时反击面跌地翻滚的人,不是别个,正是“玉狐”阎立名!
南幻岳经过这几下剧烈的跃动,又加上两次负伤,血气腾浮之下,被毒针插入的腰眼部分更觉得僵木生硬,难以运劲发力,似乎,那个部位已风化了,已麻痹得不似他身上的一部分了,这种感觉更逐渐扩大连他肩肋侧身也慢慢有了瘫痪的迹象!
“玉狐”阎立名方才是用他的“狐齿锥”——那是一种尖角,顶端四边嵌着四支锋利弯钩的霸道武器,他就用这玩意在南幻岳背口开了一条六寸长的血槽,但是,他自己却也在得手的一刹被南幻岳反手刺中三剑,大腿,右腰侧上各一剑,尤其是他自己背上所挨的一剑,更有尺许之长,痛得他几乎连爬也爬不起来了!
躺在地上的田铭,这时提住一口气,声嘶力竭的叫着——纵然他像这样咕叫,声音仍是尖悦高昂得似个女子!
“截住他……一定要……截住他啊!”
又是一条人影自后有如鹰隼般袭来,南幻岳虽是腰肋僵麻,转动不灵,加上血流如注之下脑袋已开始晕沉,但他的感觉却极其敏锐,心智清楚,而且反应仍然快不可言,在那条人影扑到的瞬息,他看也不看,反手九十九剑凝成一片光网的卷向后背,他的出手仍是那样的快法,以至这扑袭之人不得不斜掠而起,借以躲闪!
那人,也手执一柄“狐齿锥”,嗯,是一直到现在才动手的“花狐”阎小仙!
眼睛也有些矇胧了,南幻岳捉住一口气,故章笑吟吟的道:
“别嚎你娘的袁了,截住我,哪一个能截住我?姓田的宝贝这一下我看你还吹不吹你他娘的牛皮——‘十二伏龙手’的精英有个鸟用?”
阎立名挣扎着奋力爬起嘶哑的喊道:
“小仙,你防着点,姓南的实在太扎手……”
站在远处的阎小仙也花容苍白惊惶的道:
“哥——我会注意,你别动,当心流血过多——”
南幻岳大笑道,
“别他娘在那里卿卿我我了,老子会一个一个宰掉你们——阎立名,你尝到滋味啦?姓南的不是好吃的吧?娘的,你暗算我,我就叫你得不偿失,我挨一记,你至少也挨了三记吧?这犹是你运气,如果我腰上不是有根毒针插着,只怕你这条老命就不是你的了,那时,你流的血就更要多——”
故意大声说着话,南幻岳却感到越来越不对了,身上麻痹的感觉逐步加快扩展,甚至连心跳也急剧起来,这还不说,两眼看出去迷迷糊糊的,想呕吐,虚汗如浆,喘息粗浊,四肢百骸也软麻了——他那一口封闭毒针部位的真气显然已因他自己的跃动及受伤而松了劲,尤其肩背处的伤势,更痛得他连连痉挛不已——
田铭已快晕迷过去,但犹在喃喃出声:
“截住他……截住他……”
七名“十二伏龙手”中唯一尚能运劲展力的只有一个额上血琳淋的“铁戟”韩振权了,如今他又是紧张,又是恐惧的站在那里,一张长脸,也因为过度的惊惶失措而变成扁的了!
现在,阎小仙慢慢靠近,粉脸如纸,冷汗凝结她的眼窝鼻凹里,她一步一步的朝上凑,却每举一步有若千钧!
突然间,她飞身暴扑,“狐齿锥”上挑下挂,又笔直透戮,变化得又快又灵,但是,南幻岳看也不看,“寒水红”猝射向前,冷芒如虹,“呱”的一记已将阎小仙的秀发削落一绺,吓得她慌忙侧滚,几乎跌翻在地!
在这一瞬,“铁戟”韩振权鼓足勇气,乘隙疾进,自后猛挥铁戟攻向南幻岳,而他的鞋尖刚沾上南幻岳衣衫的刹那,“寒水红”已活蛇也似的“嗖”声倒卷,快得无可比拟的又将韩振权右手背上一块皮肉血滴滴的削飞!
怪叫着,韩振权亡命般贴地滚出,摇晃晃的阎立名见状之下,不由惊恐欲狂的吼叫:
“沈斌、华仲,立即对付那女人——”
南幻岳大笑道:
“来不及了,我儿。”
笑声摇曳厉如狼啸,南幻岳在草屑粉飞里早已一头又撞回茅屋之内,他甫始冲进,黑暗中一柄砍山刀已楼头劈下,同时,他于急促中,也瞥及另一个大汉,手执另一柄砍刀猛砍向仍然晕迷中的潘巧怡!
就地一闪——只差半寸,锋利沉重的砍山刀贴着南幻岳右边衣袖擦过,他左手在身形半旋中电劈面出,同时,“寒水红”已流光般脱手飞出!”
两声惨号连叠在一起,这一个整个面门成了枚烂柿子,鲜血脑浆进溅,那一个想加害潘巧怡的仁兄也被飞射而寒的“寒水虹”插了个透心凉,刚刚仆跌在潘巧怡的身上!
南幻岳急奔向前,却在一个蓦起的冷颤中几乎一交摔倒,这时,他骇然察觉,他的半边身子巳差不多瘫痪了!
双跟晕黑里,他连爬带滚的翻了过去,用尽平生之力抽回了透进那具尸体上的“寒水虹”,然后,他鼓起最后的力量拖扯潘巧怡,老天爷,平时又是轻盈,又是婀娜窍窕的潘巧怕,如令竟重逾千斤,像座石山似的,任南幻岳怎么拖也拖不动,几次之后,他业已累得气喘如牛,汗透重衣!
外头,阎立名在嘶哑的叫吼:
“小仙……快和韩振权韩兄冲进去截杀南幻岳,你看见他方才掠跃时的身法?摇晃沉重得就像喝醉了酒——他的毒性发了,他再也支持不住了……”
“你娘的狗头,阎立名,算你招子精——”
诅咒着,南幻岳还想再试一次,他一面尽力拖动潘巧怡,一边用头顶着压在潘巧怡身上的那具尸体,要将那具尸体顶下去,但是,他再竭而衰之下,除了累得头晕脑涨双目金星乱迸外,就只落了个拼命喘气,更加身体僵木不仁,半点效果也没有!
外面响起急促步履声,还有阎小仙惶忧的叮咛:
“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