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有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又激涌为愤恨——无比的愤恨,无比的羞恼,阎小仙双目几欲突裂眼眶,咬牙骂道:
“你——你这杀千刀的狂夫……“
南幻岳缓缓的道:
“阎小仙,你真以为我会似你想象的那样占你便宜?你错了,我姓南的不是这种角色!”
闽小仙怨毒至骨的尖声骂道:
“我恨你,恨死你了……”
南幻岳摇头道:
“女人,我见过,也碰过,她们有的不及你,但大多数全比你有本钱,阎小仙,这种事在我来说,早已不稀罕了,只要我想,我愿意,我可以找到较你强上十百倍的女人来消遣,而且,更是她们甘心情愿,我不需如此大费手脚,更无需背上这个‘强暴’的名义,设若你多了解我一点,你就会知道我不是真要对你如何了……”
阎小仙五官扭动,悲恨的道:
“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今天对我的羞辱,我会找你报仇,我会叫你生死不能,我发誓我会这样做——”
南幻岳淡淡的道:
“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罢了,阎小仙,好叫你知道为人行事,心地不可太过阴毒,更不可太过阴恶,否则,这人间世上,比你还要会整人,还要手段辣的角色多的是,譬如我,你可明白你这一次的奸诈是耍得多卑鄙龌龊么?你使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女陷入绝境中,在水深火热里继续痛苦呻吟,你握断了她求取将来幸福的生活,你令人家父女不得团圆,你拆散人家骨肉。使一个老年人孤苦无依的再于焦惶悲楚里巴望下去……另外,你助纣为虐,损伤了我和潘巧怕发自内心的一片善意,这在在全是你可恶可恨之处,我令天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耍这一套阴毒把戏,我就给你来个眼前报,叫你终生难忘这一次的打击——你称它‘羞辱’也罢,‘戏虐’也罢,‘玩弄’也罢,总之,我相信你这一辈子,是会印象深刻了……”
阎小仙痉挛了一下,悲切又愤怒的道:
“我会报答你的,南幻岳!”
南幻岳一笑道:
“老实说,我并不怕你来报复,如果我怕,我何需留你活口,这一点你应该相信,假使我要杀死你,眼前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么?我仅仅一挥手,你爹娘便白养活你这么大了!”
阎小仙嘴唇擞了擞,默然了,是的,人家可是半点没有说错,跟前还有比宰掉她更容易的事么?
南幻岳缓缓的道:
“你要记住今天的这个教训,我对女人一向有着先天的侧隐之心——便称它为我的人性弱直吧,因此我放过你,但普天之下,习惯于棘手推花的男人可多得很,如若下一次你再遇上眼前的这个场面,我怕你就要落得个失了身子又赔命了,想想看,江湖道上像这种奸而杀之的事情哪一年没出过?”
阎小仙禁不住激灵灵的一般,犹倔强的道:
“你吓不住我,我并非初出道的雏儿……”
南幻岳笑笑道:
“这是事实——不用和你的江湖历史混为一谈,阎小仙,那些倒霉的家伙亦非个个都是初出道的雏儿,老混混栽了跟头的更不知凡几,现在,你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阎小仙尖声道:
“鬼——你是个鬼!”
南幻岳闲闲的道:
“就算我是个鬼吧,可也是个善心鬼呢,要不,早就索了你的命,圈住你的魂啦,对不?”
阎小仙窒噎了一声,沉沉的道:
“我会记住你今天是如何的羞辱我,戏弄我……南幻岳,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早晚也会和我再碰面,那时,你就知道我会如何报还你今天加诸于我的手段了!”
南幻岳笑吟吟的道:
“外还算坦率,阎小仙,就凭这微不足道的一丁点,我也就可以饶过你——不过,你要来找我报仇的时候,可得精打细算,自问有了绝对的把握再来,要不,下一遭我再擒住你,就不止是剥光你了,我没有这个兴趣,但我可以找得着很多对这种事有兴趣的大男人,他们会一拥而上,将你瓜分了!”
阎小仙猛的一抖,痛骂:
“污秽下流的禽兽,不要脸的臭男人……”
南幻岳平静的道:
“你很聪明,会分辨得出一个人的意用,所以方才你一跟看见我,便知道我的样子不是要强暴你,但你记住,如你再不悔改,你终究会遇上那个样子和我截然不同的人!”
阎小仙尖声叫:
“我要杀了你!”
南幻岳淡淡的道:
“你只要有办法,我就等着这一天!”
说着,他转过身,慢条斯理的往林外行去,阎小仙见状急叫:
“站住,你!”
南幻岳回过头来皱着眉问:
“又是什么事?”
阎小仙慌张又气愤的道:
“我……我呢?你这一走,我怎么办?”
南幻岳明知故问:
“什么你怎么办?”
阎小仙又急又恼又怒的道:
“你制住了我的穴道,使我无法动弹,而我又……又是这个样子,难道你就叫我像这样躺在这里好看?”
南幻岳哧哧笑了,道:
“你的意思是?”
阎小仙气愤的叫:
“不要装糊涂——你快过来解开我的穴道呀!”
南幻岳摇头道:
“我有这个义务?”
阎小仙呆了一呆,怨恨的道:
“你既不杀我,就该放我!”
南幻岳哼了哼道:
“这倒是新鲜,我不杀你乃是我出自一片侧隐之心,但我放了你却算是什么玩意?好叫你再纠众摆平我?”
阎小仙怒道:
“但我不能像这样赤身露体的躺在这里——万一叫人看见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再混下去,你要充英雄,示度量。何不就充到底?”
南幻岳似笑非笑的道:
“这个地方十分隐密,叫人看到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你还是安心躺着歇歇吧,我答应你,会有人来救你的!”
阎小仙切齿道:
“谁信你的鬼话?而且我如此身无寸缕,岂能让人看了又看?你简直卑劣到了极处……”
南幻岳道:
“别冒火,我就实说了吧,等一下,我还要回来,我回来是解开你的穴道,顺便,叫潘巧怡给休配一副药吃下去……”
阎小仙悚然惊栗,蹬大了眼道:
“什么药给我吃下去?”
南幻岳道:
“毒药,你以为什么?安胎药?”
阎小仙大叫:
“你要毒死我?我早知道林是十恶毒之徒!”
南幻岳低沉的道:
“小乖乖,不要怕,我不会毒死你的,我只是使你就范罢了!”
阎小仙惊怒的道:
“什么意思?”
南幻岳笑道:
“才说你聪明,如今你却又透着这么个笨法?我便明说了,小乖乖,等一下,我叫潘巧怡去配一剂毒药,共两份,给你与令兄分服下去,当然这毒药不会马上要你兄妹的命,我会叫潘巧怡斟酌分量,让毒性慢点发作,或是十天,或是一月,这期间,我放你们走,回去把狄十娘再给我骗回来,然后,我给你们解药,大家好来好散,如果,以后你们还要找我算帐,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周小仙失措的喊:
“卑鄙,你卑鄙!”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
“我一点也不卑鄙,相反的,我公正极了,你们兄妹使我失去了解救狄十娘的机会,你们就有责任补偿,因此,我这趟差事便付托在你们身上了,所谓‘解铃还是系铃人’,就是这个道理!”
阎小仙凶泼的道:
“好呀,我还当你果真有什么‘恻隐之心’,有什么‘英雄度量’呢,原来你之所以不杀死我,乃是想利用我兄妹去干这档子差事!”
南幻岳老实点点头,道:
“我说过了,‘解铃还是系铃人’嘛,你们骗了我失算,就只好再回头去骗他们,反正你兄妹俩也是骗惯了……”
阎小仙怒道:
“不要做梦,我们不会干!”
南幻岳露齿笑道:
“悉随尊便——只要你们不想活了!”
阎小仙尖叫道:
“这是龌龊的要挟,下流的逼迫!”
南幻岳“嗯”了一声,道:
“彼此彼此。”
一下子又泄了气,阎小仙呻衅了一声,道:
“但……南幻岳,这是不合江湖道义的……”
南幻岳眨眨眼,道:
“‘浮图岗’的人所为所行有哪一桩是符合江湖道义的?你兄妹两个平常惯耍的这一套又有哪一样是符合江湖道义的?小乖乖,你倒举出几个例子说给我听听!”
阎小仙噎口无言,过了半响,她讷讷的道:
“你不要逼人太甚,这种事,我们怎么能做得?”
南幻岳冷然道:
“对我怎么做,对他们也如法炮制,二位贤兄妹,全为行家,莫不成还要我来指点?”
阎小仙艰涩的道:
“办不通的……”
南幻岳笑笑道:
“我并不勉强二位办得通,或者,贤兄妹看在自己老命份上,恰巧办通了也说不定……”
闽小仙咬咬牙,道:
“姓南的,你算盘不要敲得太如意,我现在落在你手里,我哥哥却还没有,他会对付你——”
南幻岳用右手食指刮刮自己下巴,笑道:
“令兄不错是尚未落在我手,但我相信你心里明白,这并不困难,我会很快叫他落在我手中,很快,将快得出乎你的预料!”
闽小仙气馁的道:
“还有韩振权——”
南幻岳摇摇头,道:
“这家伙不值一提,但是,我不耐烦对他多费手脚,就在这里,我便将进他回他老丈人家去!”
阎小仙怵然道:
“你要杀他?”
南幻岳道:
“一点不错,剩下贤兄妹二位来也好商量着办事,不必顾虑会有什么人走漏了风声碍事——”
阎小仙软弱的道:
“纵使我哥哥栽在你手下,他也不会答应跟你妥协……”
南幻岳平静的道:
“我并不担心他是否愿意妥协,我已说过,除非他活腻味了,也除非他连你亦不管了……”
阎小仙急怒交加:
“什么?你你……你还要用我来要挟他?”
南幻岳安详的道:
“兄妹是骨肉,如手足,面我知道你俩人又一向是齿唇相依,情感深厚的,你们彼此都应该替对方设想二下,当然,假设你们自己全不愿活了,也不愿对方活了,那就随你们干不干啦……”
几乎咬碎了满嘴银牙,阎小仙恨声道:
“南幻岳,人人都知道你的剑利手快,到如今,我才发觉你的心地之狠,用计之奸,更远远超乎你的武艺之上!”
南幻岳道:
“要活下去么,江湖是个圈子,虎狼遍地,豺枭当路,光有勇无谋是不行的,多少总得有点脑筋,是不?”
阎小仙冷硬的道:
“如果天下真有坏人,南幻岳,那就是你了!”
南幻岳点点头,道:
“还得再加上贤兄妹,我们是有志一同,你奸我滑,可对?”
阎小仙痛恨的一字一顿道:
“有一天,我会吃你的肉——”
南幻岳眉梢子一扬,道:
“在那一天没有真正来临之前,先别着急说这种狂话——不管你们兄妹做是不做,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还是依计而行,绝不更改——”
阎小仙幽幽的道:
“如果我们答应——到时候你再不给解药,怎么办?”
南幻岳道:
“我是一定给,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阎小仙冷冷一哼,寒着脸道:
“鬼才相信你是君子,你有什么保证?”
南幻岳慢慢的道,
“我的允诺就是保证!”
阎小仙大声道;
“我信不过你!”
南幻岳低沉的道:
“那就由你了,可惜你们没有选择,只有这一条路走,否则,另一条路便是死亡,恐怕二位非得赌上乙赌了!”
吁了口气,他又道:
“潘巧怡对毒这一门上的造诣极深,她一定会给你们配上一副轻重恰当的份量,我是过来人,我不会使你们太过痛苦——如果你们真的固执到那个地步的话!”
转身,南幻岳大步向林外走去,阎小仙惊叫:
“你到哪里?”
南幻岳头也不回的道:
“收拾你哥哥与那姓韩去的,乖乖,这不会太久——”
南幻岳来到门的首先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他极为文雅轻缓的举手拍门,“咚”“呼”数响,门里已有脚步声传来,那么无精打采的声音听得出正是‘铁戟”韩振权的嗓门:
“谁?阎姑娘么?”
南幻岳半声不吭,又再举手敲了敲,韩振权一边拉栓,一边叠声道:
“来了,来了,你去店里买药材却回来得好快哩……”
黑漆大门刚开了一半,韩振权的那张脸已蓦然歪扯向一旁——他双目突出,嘴巴大张,一个“啊”字卡在喉咙里,却再也出不了声了!
南幻岳微微一笑道:
“我来得可真快吧,老朋友!”
全身剧烈的抖索了一下,韩振权的额头青筋暴浮,冷汗涔涔,他正待张口大呼,“寒水红”的锋利刃身已简直看都看不清的便搁上了他的脖颈!
南幻岳凑近了点温柔的道:
“别吆喝,老朋友,你一定相信——我的剑锋比你的号叫更要快吧?”
韩振权不由自主的痉挛着,面青唇白,惊恐畏惧的嗫嚅着道:
“你……你想干什么?”
南幻岳轻悄的道:
“第一,我的心肝肉潘巧怡安好么?”
韩振权连连点头,心惊肉跳的道:
“好,……好得很哪……”
南幻岳道:
“你们没有伤害她,难为她,或侵犯她吧?”
又连忙摇头,这位“伏龙团”中‘十二伏龙手”的人物几乎连尿都要吓出来了,他深深明白南幻岳的个性,每每在言笑中溅血,于和悦里夺魂,如果有人以为南幻岳是这样的和蔼可亲,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绝对……绝对没有……我保证……我以人格担保……”
南幻岳撇撇唇角,道:
“你哪里还有人格?你狗屁不如!”
脸上五官抽搐了一下,韩振权是满腔酌愤恨,但他却不敢稍事反驳,甚至不敢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