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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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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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匪徒见状,只道他吞咽急促哽住,不禁笑骂道:“那有你如此吃法?有谁和你抢,真是没出息?”
  说时伸手而出,意欲取出对方喉间鸡肉,蓦感一缕暗劲来自脑后,已是无法闪避,只觉脑袋后一麻,立即昏死过去。
  石红芍微微一笑,将两匪徒一一抱出洞径之外扔下峰底,招手示意石中辉随她进入。
  山腹内只见五劲装汉子年约在四旬开外,面肤黝黑,太阳穴高高隆起,两眼开阖之间凌芒逼泛,似是内家绝顶高手。
  潭周圈有数十圈绳索,索粗如儿臂,由十数股牛筋绞成,牢固无比,少说也有三百丈长。
  只见五人忙碌不堪,一人握着钩形钢钉柱地,下端尖锐,亦精如儿臂,长达五六尺,四人分持大铁追轮番猛敲,瀑声潮喧如雷,敲击声淹不可闻,似见铁钉一分一分深入石内。
  石中辉父女二人藏身隙径出口内瞧得异常真切,却不急着出手,因父女二人瞧出匪徒欲将绳索钉牢,再垂索于潭底,缘索而下取剑。
  此无异梦想,但不失为一最笨的好办法,无论成与不成,总比没有好,俟其钉中垂索再行出乎不迟。
  石红芍暗道:“此数百丈绳索,从山外运至孽龙潭,并非短短时日可成,显然处心积虑密谋巳久。”
  附着石中辉耳旁以内力送声说明他的想法,并道:“守潭弟子恐已遭毒手弃入潭底。”
  石中辉颔首意指亦有同感。
  山腹内本幽暗如涛,却燃点着十数支松节油柴插于石壁上,烈火熊熊,光亮如画,只见四支铁锤此彼此落,铁钉渐没入石内,只露出铁钩,把索端套入铁钩上后将绳索缓缓滑向潭巾,绳端系着一腿鲜肉。
  五匪徒不敢一丝大意,十双手掌紧紧握着绳索一尺一尺地垂放入潭。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两三百丈长绳索散尽,似不知是否足够长或侵入潭内,须臾,五人又把绳索一尺一尺收回,良久收尽,只见一腿鲜肉已无,绳端为利齿所断,五人不禁骇然变色,目瞪口张。
  天璇星君身手绝快凌厉,匪徒连来人均未瞧清,三双手臂齐肩为石中辉旋空斩劈落,血涌如注,惨啼声中倒地不起。
  其余二人为石红芍散花指力点中,颓然倒下。
  突然。
  石中辉忽嗔目大叫一声,如中邪魔,口吐白抹,面现青紫,身形摇摇欲倾。
  石红芍不禁花容失色,手足无措,颤呼道:“爹,您怎么了。”
  但瀑声如雷,虽声嘶力端,仍不可闻,只见石中辉轰然倒地,石红芍眸中泪珠断线般吸颊淌下。
  她本欲转回庄内禀知石夫人,却不忍弃下其父不管,万一尚有余贼,趁她不在杀害其父岂非抱憾终天,不禁惶急如焚。
  突然一条人影由隙径疾掠而出,石红芍认作凶邪,身随掌出,指影漫空抓向来人。
  散花指法,武林绝学,来人必无法闪避,怎知仅毫厘之差竞为来人闪滑避过。
  石红芍心神猛震,右腕却为来人迅如电光石火扣住,不禁厉叱道:“姑娘跟你拼了!”
  来人手臂一带,石红芍一个娇躯为来人环臂抱住,无法动弹。
  石红芍这时已惊得魂不附体,似百难中发现来人正是拘魂学究,嘤咛一声竟然昏在拘魂学究怀抱中。
  拘魂学究暗叹一声,只见石红芍玉容惨白如纸,心腔犹自卜卜乱跳,已知受惊过度所致,遂盘坐于地,任由石红芍倒在怀内,左掌击抵石红芍身后命门穴上。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石红芍面色渐转红晕,心跳渐平,呻吟出声睁眼醒来,不禁泪珠夺眶涌出,两双拳雨点般槌向拘魂学究胸上。
  拘魂学究知他犯了小性,微微一笑,将石红芍抱着缓步穿出隙径。
  石红芍仍自不停地双拳打着拘魂学究背胸。
  拘魂学究笑笑不加理会,抱着石红芍掠下峰底,即见卫凰池四老守候于大石旁,忙与四老低语数句。
  四老立即掠登半峰石隙而去。
  石红芍怒骂道:“你把我爹置之不顾了么?”
  “谁说置之不顾!”
  拘魂学究沉声道:“此乃令尊危劫,老朽早到一步但是为事所羁,数由天定,无可躲避,岂可怨言老朽!”
  “老朽!老朽!你有多老?”
  石红芍嗔道:“我爹为何如此?”
  拘魂学究面色一冷,道:“在邢无弼未授首前,姑娘请慎自检束,以免误人误已!”
  石红芍闻言心神凛剔,忽嫣然笑道:“老气横秋,谁不知道,还要你说。”
  说着跃身闪出拘魂学究体外,面色一正,将孽龙潭之行经过详情述出,道:“现在应计将安出?”
  拘魂学究沉吟有顷,答道:“姑娘请速返山庄,雷音谷主巳到来,由令堂所接待,姑娘必须隐瞒令尊实情,稳住雷音谷主,不然祸不旋踵。”
  石红芍道:“好,究竟我爹身怀何疾?”
  拘魂学究略一沉吟,答道:“令尊似为邪所祟,老朽即返孽龙潭检察谅无性命之虞!”
  石红芍面色一变,道:“申护法回报现由邢无弼师弟粉面伽蓝廖金吾为首,大举攻山在即,此人精擅邪法,莫非是他所为么?”
  拘魂学究颔首道:“姑娘所料不差,请速返山庄,老朽决在六个时辰内回至凝翠阁上,倘有要事需老朽相助之处,姑娘不妨单独赶来孽龙潭,不过老朽相信姑娘实可应付裕如!”
  石红芍微一颔首目露幽怨之色,却硬着心肠,纵身疾掠奔回山庄而去。
  拘魂学究返回孽龙潭,只见四老守定石中辉身侧,救治无策,石中辉面现苦痛之容,体肤青紫,仍是昏迷不醒,立即示意将石中辉搬离孽龙潭外。
  孤峰绝顶天生一石穴,可容四五人在内栖息,宽仅一丈左右。
  拘魂学究道:“四老可听说过粉面伽蓝廖金吾么?此人乃邢无弼师弟,擅使邪法,石庄主情状似为廖金吾邪术所魔!”
  陶广道:“老朽四人,久羁华庄,廖金吾其人并无耳闻,此人现在何处?”
  “廖金吾就在附近,代邢无弼发号施令。”
  拘魂学究似作了一个重大决定,毅然说道:“石庄主劫由数定,此刻救转,廖金吾必生警觉,不如暂时由之,使廖金吾惊疑举棋不定,不敢妄动。”
  说着郝然一笑,接道:“孤松前辈前曾授传在下移星换斗道法姑为一试,但有烦四老之处,望请见谅!”
  褚青史道:“少侠无须介意,老朽等但凭驱策?”
  距黄山北麓数十里外一处破败荒凉道观,四外深榛密莽,全无人烟,观内金身荡然无存,断坛瓦烁,野草侵膝,久已沦为盗巢,啸众为害,邻近乡民视为畏途。
  道观不小,粉面伽蓝廖金吾用以作为临时总舵,布桩森严。
  廖金吾年仅四旬开外,面如傅粉,猿背蜂腰,看来不过卅左右模样,英俊不俗,惜双目不正,凶芒逼露,飞扬浮燥。
  虽然一身所学博杂精奇,却沉稳机智不足,较之于邢无弼不啻天渊之别。
  此次应邢无弼之邀主持袭攻黄山,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之故智,邢无弼实非得已。
  正殿打扫得细尘不染,当中设了一座法坛,台上除了法物外,却札了三个草人,具体而微,四肢五官俱备,从右而左,依次贴有三人姓名申茂林、石中辉、端九峰并生辰八字,各黏有符录一道。
  三具草人身前,各设有长明灯一盏,但申茂林端九峰二人灯光暗淡无光,摇摇欲熄,瞧独石中辉那盏灯光旺弱无定。
  法坛两侧肃然立着四个黑袍人,手持铃鼓铙钹,目光不时注视着三盏长明灯上,面色变易无定,惊愕甚于欣喜。
  须臾,殿后走出粉面伽蓝廖金吾,披发仗剑,后随一双面目森冷劲装老者。
  廖金吾目光凝视在石中辉那盏灯光上,惟不胜震惊回顾身后两人一眼,诧道:“廖某甚感不解,为何石中辉灯火仅略略一暗,反较前更亮更旺,莫非石中辉亦擅星魔之术?”
  倘如廖某所料,他为何不为申茂林端九峰两人化解,申端两人灯焰愈来愈暗,七日之期一至,他两人即一命归阴,回天乏术了。”
  —麻面鸠形老者道:“石中辉并无星魔奇术,依老朽所料石中辉不过是定力稍高而已,七日之期一至,必灯灭人亡,廖大侠不必过虑。”
  廖金吾道:“话虽如此,似不可不防,为何这两日宓总管没有信息传来,尚有本座遣往孽龙潭十数名高手多日未获音信,令人不胜忧虑。”
  麻面鸠形老者道:“孽龙潭此行艰险异常,不可泄露风声,故遣出之人异常谨慎,怎敢轻易传讯,倘行藏败露,岂非全功尽弃,只要此三人一死,黄山万石山庄蛇无头不行,我等可收兵不血刃之功!”
  廖金吾闻言连连颔首,泛现深意傲微笑道:“但愿如此!”
  忽面色一变,手指申端二人灯上,道:“怪事!”
  原来申茂林端九峰二人两盏灯焰却较前见稍亮,更不复摇摇欲熄。
  廖金吾忙烧了三道符录,持剑念念有词,跪伏在地,一时之间铃鼓铙钹之声大作,声喧观外……。
  拘魂学究与卫凰池褚青史三人蹲在孽龙潭旁察视绳端齿咬痕踪,断定潭内确有一条孽龙守护那柄宝剑神兵玉吴钩。
  陶广刘铁痕二老留在峰顶石穴守护着天璇星君,但他们五人预经商定如何取剑之策,拘魂学究不知那方避水寒犀是否有此妙用。
  但既定之策却不能更改,只有冒险一试了。
  但见卫凰池将一腿新鲜猪肉系于绳端后,两人持绳缓缓垂放入潭,拘魂学究则立在潭侧另一端!
  相对而立,那面避水犀牌上端原有一粒米大小圆孔,穿以天蚕丝系于拘魂学究左腕上,以防玉昊钩出水时,孽龙抢剑不慎失落。
  绳索渐次垂放入潭,三人面色亦渐见严肃,一颗心似欲跃出口腔外。
  这是一极其大胆的决定,生死间不容发,怎可不提心吊胆,
  紧张万分。
  一两百丈长巨绳垂放入潭三有其二时,卫凰池褚青史同时向对首拘魂学究投以眼色。
  拘魂学究知时刻已至,略一颔首,口中诵念犀牌所镌符文。
  卫凰池褚青史二老猛一放手,绳索急速落潭,二老身形迅疾后跃三丈,双掌微扬,蓄聚平生真力,势满待发。
  蓦地。
  一道寒光匹练忽升自潭底,疾如电闪射向拘魂学究而去!
  立时松油火炬黯然无光,山腹弥漫澈骨奇寒。
  拘魂学究知玉昊钩升起,心喜欲狂,身形迎向匹练寒虹而去,他目力奇佳,瞧出是一柄带鞘长剑,但剑身半已出鞘,双掌迅疾无伦十指抓出,左手捉向剑鞘,右手五指攫向剑柄。
  十指堪一触及,猛见一条乌黑闪亮龙形怪物扑向玉昊钩而来。
  立时巨飚狂卷,掀起潭水如潮,山腹欲崩,威势骇人,卫凰池褚青史立为飚风之力撞翻倒地,狂涛淹没丈许,但二老临危不乱,百忙中已抓住绳端铁钉。
  拘魂学究身在凌空,瞥见孽龙扑来,猛一咬牙,拼着身亡也要抢剑。
  他动作奇快,抓剑攫柄挥剑出鞘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完成,端的快极。
  但巨飚狂涛之力无异万钧,撞得拘魂学究身形荡旋猛转,龙爪亦已搭在拘魂学究左肩。
  此刻,真是一发千钧,孽龙似是畏惧剑势凌厉,倏的松爪掉首甩尾欲向潭内遁去,但怎来得及。
  只见寒虹狂卷过处,尸分数截沉落,掀起狂涛后又涌向潭内暴泻而下。
  拘魂学究身法迅快,望褚青史卫凰池二老存身之处,防二老为怒涛涌泻之势落于孽龙潭。
  果然,二老神智已昏,原抓住铁钉手掌倏地松了开来,眼看就要为涌泻入潭怒流带走之际,拘魂学究已将鞘剑并在一手,空出一手身形一塌,环臂匝住二老躯体,点足腾起翔空疾旋。
  那被孽龙掀起的潭水来得快,但去得更疾,瞬眼间退尽一空,拘魂学究飘身下地放下卫褚两老。
  十数支插在石壁上杉油火炬已然熄灭,幸剑身泛射蒙蒙青光景物仍隐约可辩,只见卫凰池褚青史二人昏迷不醒,忙伸手入怀,取出两粒灵丹打开两人牙关度气送下,推宫逼穴,打通真气。
  良久,褚青史卫凰池二人各自长唉一声,睁目醒来。
  拘魂学究见卫褚二老伤巳无碍,不禁面现笑容,压于暗瀑声喧如潮,示意二老退出洞外。
  卫凰池褚青史二老一跃而起,先后向隙径走去,拘魂学究将剑还鞘,殿后随出洞去,拘魂学究叙出探剑经过。
  褚青史慨叹一声道:“一饮一喙,莫非前定,雷音谷主费尽心机,到手如同废物,却不料竟让少侠捡了个便宜!”
  褚青史借过玉昊钩放在掌中把玩须臾,递还拘魂学究,道:“剑巳既待,如今应何去何从!”
  拘魂学究略一沉吟道:“相助黄山退敌!”
  正说之间,忽闻峰底传来一声石红芍娇呼,发现石红芍率领四婢身形于涧谷中如飞奔来。
  褚青史身如飞鸟般张臂疾泻,迎着石红芍,道:“姑娘有事么?”
  石红芍目光翘视了半山拘魂学究及卫凰池一眼道:“褚老
  好,少侠为何留在半山不上来!”
  神色似忧然不宁。
  褚青史道:“少侠正在救治令尊,大有转机,但切忌阴人冲犯,效命老朽迎候姑娘!”
  石红芍略现喜容,一揖万福道:“家父有劳四位照护,晚辈在此拜谢了!”
  褚青史哈哈大笑道:“老朽有此能为么?”
  双臂一振,离地拔起,跨足嶙峋悟石掠上峰去。
  春梅四婢距石红芍远处停不敢近前,目睹褚青史离去,正待掠向石红芍身前面去,忽瞥见南山麓现出纷纷人影,急唤道:“小姐你瞧!”
  石红芍冷冷笑道:“知道了!”
  取出一方纱巾蒙在面上,蓦然发现山半只有卫凰池褚青史尚在,唯独拘魂学究身影已杳,芳心顿生落寞愁怅之感。
  她自发觉拘魂学究为另外一年轻人,便生心决欲揭破真象,及至龙虎山麓才得见舒翔飞庐山真面目飞燕投怀非君莫属,虽欣获如意郎君后,但芳心内有一种未尽释然感觉。
  因胡薇兰、孟翠环、淑莲公主三女个个天姿国色,均倾心于舒翔飞,自己虽蒙其母允准,其父尚蒙在鼓里,万一其父雄心未泯,日后终必与舒翔飞反目成仇,自己也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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