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音谷主沉声道:“贵庄主莫非已遭不测之祸么?”
那人是一四句左右中年汉子,高颊隆额,精芒内敛,不言而知是一身武功内外双修,闻言冷冷一笑道:“敝庄主武功登峰造极,山外么魔小丑,岂堪一击,定是为了他事所羁,不及传讯告知行踪……”
话尚未了,雷音谷主忽右腕一翻,迅如电光石火抓出,一把扣住了那人曲池穴上,冷笑道:
“老夫不信,尊驾实话实说,如有一字虚假,莫怨老夫手辣心黑!”
中年汉子痛彻心脾,额上冒出豆大汗珠,却硬挺着神色不变,淡淡一笑道:“敝庄主以礼相待,自问并无缺失,谷主缘何欺
人太甚?”
雷音谷主方欲答话,忽闻身后一名高手发出痛极嗥声,不禁心头猛震,别面回顾,只见一个面覆纱布少女五指扣在自己手下肩胛骨上,面无人色,躯体恙颤。
只听少女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敝庄待客以礼,岂知引狼入室,喧宾夺主!”
雷音谷主道:“石姑娘么?”
“不错!”
雷音谷主略一沉忖,松指放开中年汉子,道:“老朽并非上门欺人,怎奈令尊避而不见,老朽无异座上囚,是以忍无可忍!”
石红芍亦缓缓放开了那雷音谷主手下,道:“听谷主言外之意,莫非责家父存心如此?即不能同哀互谅,有友若此,反不如无,那么谷主请便吧,敝谷恕不接待恶朋!”
雷音谷主不禁激怒得须发怒张,大喝道:“石姑娘是下驱客令么?”
“正是!”
石红芍冷冷一笑道:“本庄不容恶客!”
“大胆!”
雷音谷主一声霹雳大喝道:“令尊尚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无礼?你这黄毛丫头委实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如不替令尊教训教训你,日后更不知为令尊引来多少强敌!”
右掌疾挥而出,无形潜劲罩向石红芍而示。
石红芍只感微风飚然,不带丝毫劲力,方觉有异,意欲闪出雷音谷主劲罡之外,但怎来得及,四方八面风生,似龙卷风般将石红芍卷束其中,只感压力渐强,窒息难舒,心中大骇。
雷音谷主有十数名高手随侍谷主,见状不禁喜形于色。
蓦闻一声断喝道:“住手!”
只见石夫人手持一根虬龙拐疾掠入厅,面罩寒霜,冷笑道:“小女无知,谷主这大年岁,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雷音谷主见石夫人现身,哈哈大笑,正欲撤回掌力,石红芍却震开潜劲,发现雷音谷主两名手下笑容未敛,一股怨气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玉掌疾挥而出,身形迅逾飞枭穿出厅外而杳。
一双雷音谷主手下仍自站在原处不动,但笑容渐收,目中神光缓缓黯淡,面色由白转青变黑,陡地望后直直倒了下去,蓬的一声大响,耳眼口鼻内渐淌出丝丝黑血,身形亦渐缩小。
雷音谷主手下见状不禁目骇神飞,露出悸惧之色。
石夫人黯淡一声道:“红芍这孩子,性情为何变得如此,似中了邪么一般!”
雷音谷主呆得一呆,震怒已极,阴恻恻笑道:“老夫一念之仁,反误了手下两条性命夫人请还老夫一个公道!”
石夫人寒着一张脸,道:“老身必还谷主一个公道,但是非曲直总须明辨,老身有事不明,谷主可否见告?”
雷音谷主道:“石夫人何事不明?”
“敝谷相待谷主是否失礼?”
“这倒未有。”
雷音谷主道:“但老朽请贵庄执事领班拜见石夫人竟为所拒!”
石夫人冷冷一笑道:“这也不值谷主出手,须知打狗须看主人,难道谷主就无上门欺人之嫌么?”
雷音谷主不禁语塞,却须眉飞动,怒气难消。
石夫接道:“小女又非无父无母孤儿,岂能由谷主无事生非,强言管教二字?”
雷音谷主怒极放声大笑道:“如此说来,这倒是老朽的不是了,好,老朽率众就此告别,一经离山。雷音谷即与贵山誓不两立!”
说着一挥袖,大步迈出。
石夫人喝道:“慢着!”
“什么?”
雷音谷主不禁一怔,“石夫人还要强留不成?”
石夫人道:“谷主去留任便,老朽岂能强留,不过老身要把事情说个明白,眼前山外强敌环伺,相持不下,外子认为尚是鲜疥之疾,因邢无弼尚在万里之外,显得群龙无首,但风闻名大门派门下多人为邢无弼煽感纷纷赶来黄山,是以外子先头迎上,意欲釜底抽薪……”
说时淡淡一笑,接道:“这本不关谷主之事,无庸赘述,既然谷主之因一已之忿坚欲离去,老身有两件事郑重相告!”
首先一出黄山之外,恐谷主全军覆投,其次雁荡谷主故居已荡然无存,言尽在此,还望谷主三思而行。
雷音谷主闻言不由犹豫,道:“石夫人如先把话说明,怎有此误会?”
石夫人道:“老身尚是在片刻之前接获外子传讯方知,谷主去留老身不敢妄置可否,或许谷主认为老身危言耸听,不妨先遣一二门下出山一试?”
言毕即转身扶仗走出厅外而去。
雷音谷主张口欲出声留住石夫人,但倏又忍住,回顾了一眼,道:“石夫人之言是否危言耸听,本座尚不敢妄下断语,你等之意下如何?”
“惟谷主之命是遵!”
雷音谷主略一沉吟,道:“方信,韩堂雕两人先出山一探,返回覆命后再定去留!”
雷音谷主门下立跃出两人掠向厅外而去。
石红芍回居室后,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只是摔掷东西,生起碰破碎音。
四婢躲在门外面面相觑,她们从未见过石红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又不敢入去劝阻,恐遭池鱼之殃。
夏莲急奔下楼,拉着周妈上来。
周妈听得稀里哗啦破碎之声,不禁频皱眉头,似想起一事,高声唤道:“小姐,小姐,有件紧急要事必须与小姐知道!”
石红芍冷笑道:“不听,你们不要烦我。”
随即又传来一声哗音。
周妈低声向四婢细语广阵,冬梅点点头即望楼下奔去。
夏莲高声道:“小姐,胡姑娘有口信传来,小姐如不要听,婢子们绝口不提,但日后小姐不要后悔才是。”
室内哗啦碎破之音立时寂灭,良久才听石红芍认声传出道:“夏莲,你说的胡姑娘是谁?”
夏莲面现刁黠笑容,向周妈及两女婢做了一鬼脸,娇笑道:“小姐怎地如此健忘?龙虎山下所见的那位胡薇兰姑娘!”
说时冬梅已然上楼,微微颔首。
须臾,只听石红芍唤道:“夏莲,进来!我要问话!”
夏莲紧捏着一把冷汗,怯气气走了入去,只见室中一片零乱,怀盘壶盏掷得粉碎。
石红芍云鬓不整,眼皮红肿,似是哭泣过,怒容未消,目睹夏莲走入,冷笑道:“夏莲,你们几个意欲编织一美丽的谎言用来欺骗我么?”
夏莲忙道:“婢子怎敢欺骗小姐,如有一言不实,愿受重责。”
石红芍半信半疑,仍寒着一张脸道:“胡姑娘说了什么?”
“胡姑娘口信说这两天有位武林前辈前来拜见老夫人提媒说亲。”
夏莲道:“并言已传讯房恩公,请他速来与小姐单独相会。”
石红芍闻言不由心花怒放,但感觉事有原因,面色一沉道:“胡言乱语,破绽百出,这口信由何得知。”
夏莲道:“小姐如不听信,唤周妈一问就知!”
周妈已一闪而入,傍着石红芍耳侧细语良久。
石红芍渐绽如花笑容,靥泛绯红,悄声道:“真的,是厨下的蔡大妈说的?”
周妈正色道:“老身之言句句是真!”
石红芍跺足道:“还不快收拾干净,倘如让恩公瞧见多不好意思。”
夏莲呶着一张嘴,低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石红芍耳尖,嗔道:“夏莲,你胡说什么?”
夏莲低垂一笑道:“婢子那敢胡言乱语!”
石红芍瞪了夏莲一眼,忍不住格格娇笑,自己也忙着收拾,一场暴风雨过去出现云开天青。
室外三婢正转走入房内,忽见石夫人登楼,秋菊忙迎住低声禀告详情。
石夫人摇首轻叹一声道:“这孩子为何如此情痴。”
略一思索,道:“不要让小姐知道为娘已来过此处。”
转身步下楼去。
四婢忙着与石红芍梳妆,石红芍默默忖思着:“怪道翔弟在孽龙潭言词闪烁,若即若离,他恐蜚短流长,又防形迹败露,故尽量避不相见,他乃是个诚厚君子,龙虎山下信誓且旦,娘也面允,我为何如此……”
继又转念道:“我石红芍有生以来,视男人如粪土,暗中誓言终身不嫁,不料一时好奇,发现追拘魂学究是假,钦佩他才华高绝,武功旷奇,料定他必是一丰神俊逸,翩翩不群的少年,不料果然……”
忆起龙虎山麓土屋内偎在舒翔飞怀中情景,不禁面红耳热,心头小鹿猛撞。
此刻,只见石红芍换易一袭薄如蝉翼的罗衣。
更显得肤如凝脂,莲靥春浓,回眸一笑百媚生,风华盖代,艳绝人寰。
且说方信,韩崇彪两人奉了雷音谷主之命去黄山外踩道,两人均是雷音谷数一数二之高手,一身武艺诡异卓绝。
两人一路飞奔出山,黄山暗桩早有传讯毫无阻拦,突然一声阴恻恻冷笑由身前不远林中随风飘送入耳。
笑声低沉,宛如袅啼,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不禁面色一变,方信大喝道:“何方朋友,要话就请当面,如装神弄鬼,休怨老夫心辣手黑。”
林中现出一条黑影,冉冉飘出林外,一张死人面孔惨白无神,吊睛勾鼻,凶光逼射,身法似绘实速,眨眼便至两人身前。
韩崇彪大喝道:“尊驾是何来历?”
那人轻笑一声道:“两位明知,此问未免多余,请速回万石山庄,再前一步就到了鬼门关!”
方信韩崇彪两人似心意相迫,四掌齐出,攻向黑衣人而去,出手奇快,攻向部位均是要害致命大穴,尤其掌势凌厉不容闪避开去。
黑衣人竟然不闪不避,四掌迅快如风疾我击实。
方倌韩崇彪两人只觉触体一软,掌力都卸消于无形,顿感有异,不禁大声失色。
只听黑衣人发出一声哈哈大笑,方韩两人猛感一股强大无朋回震之力硬将身形撞飞了出去。
黑衣人如影随形飞落,两臂疾伸分扣住方信韩崇彪腕脉上,猛狞之下,方韩两人双双惨噑出声,两条手臂生生拧折离肩飞坠,鲜血如注涌出。
方信韩崇彪两人摔震在地不起,只道必死无疑。
黑衣人出指如风,止住了两人断臂溢血,阴阴一笑道:“我不杀你,借汝等之口回告雷音老贼,休妄念图逃,俟邢令主到来再行定夺。
话落,人起,凌空一个倒翻,隐入林中不见。
阳光煦和,松风送涛,鸟音黄鸣,黛蔚迎碧,令人目旷神贻,但,地面上多出两条血淋淋手臂,腥气四溢,为这宁谧乎添了几分丑恶。
方信韩崇彪两人挣扎立了起来,吞服了一粒伤药调息片刻,只觉气力已渐恢复,相视苦笑了一声。
韩崇彪道:“昔年我两未投入雷音谷主之前,已是扬名大江南北,一身武功蹊径别走??玄诡奇奥,虽不敢自诩独步武林,却亦睥视江湖,怎么竟在此黑衣怪人手下非但走不出一个照面,而且白白赔了一条手臂,方贤弟,你是否瞧出此人来历及武功路子?”
方信摇首黯然一笑,道:“我俩有何面目再回万石山庄!?”
韩崇彪苦笑了笑,长叹一声道:“进又不能,退又不可,陷身维谷,羞见谷主,我俩还是自尽了吧!”
方信冷笑一声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小弟不愿轻易言死,
留得三寸气住,终有报仇雪恨之日,走,咱们囚见谷主!”
两人蹒跚反转万石山庄,人尚在半途,即有黄山暗桩回报总舵。
雷音谷主自方信韩崇彪离去后,即感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及至得知传讯韩崇彪方倌两人断臂负伤而回,不禁骇然猛凛,如趺入万丈深渊的半晌做出不得。
良久,长叹一声道:“看来只有等石庄主返山后再定行止!”
一旁闪出金翅大鹏闵希骞,宏声道:“谷主,黄山方圆六七百里,出入孔径何尝干百,邢无弼党羽虽众,亦难将黄山团团围死,百密难免一疏,属下不信无法安然离开黄山。”
雷音谷主黯然一笑道:“闵老师之言诚然慨是,伹闵老师何以能知那条路径我等离去可安然无恙!”
闵希骞不禁语塞。
雷音谷主叹息一声,目露忧郁之色,道:“本座最忧心的就是雁荡基业已荡然无存,石夫人之言恐非子虚危言,皮即不存,毛将焉附,各地分坛亦恐粉碎无遗,我等纵或安然离开,只恐天下之大,恐无容身之地!”
闵希骞突趋前一步,低声道:“谷主此来真正用意,并非共谋拒邢,意在黄山基业及孽龙潭玉昊钩,目前石中辉离山他住,群龙无首,我等何不施展猝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而代之!”
雷音谷主怒视了闵希骞一眼,沉声道:“形势逆转,谈何容易,石中辉虽离山他往,但黄山内尚有能人在,就拿其女红芍而言,可见一斑,石夫人精芒内敛,举止若定,不言而知一身武功神奇莫测,必需谋定后动,棋差—错,满盘皆输。”
闵希骞道:“时机稍从即逝乃谷主必须三思!”
雷音谷主忽瞥见大厅右侧窗外隐现一条人影,不禁脸色微
变,缓缓立起,颔首道:“本座自当筹思良策。”
突见形斜擦而出,疾如离弦之弩,拍的一声大响,窗户震飞了出去,人似流星穿出窗外。
只见一条人影疾向围林深郁处掠去。
雷音谷主大喝道:“鼠辈那里走!”
他身法奇快无比,两手十指箕张,鹰抓雕扑,往那人胸后猛戮而下,指风破空,嘶嘶锐啸。
仅及三寸左右便抓在那人后胸,那人下扑的身形急沉,突扭腰一旋,双掌迎出,冷笑道:“老贼你也太手狠心辣了!”
雷音谷主狂笑道:“你自找死,可怨不得老夫。”
笑时四掌已蓬然接实,雷音谷主突感掌势一收,劲力全消,只听那人一声长笑腾起,穿空飞去,四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