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亮笑道:“听尊驾口气,是想毁了玉虚洞府不可,究竟尊驾与何人有仇!”
“钟离春!”
“尊驾怎知钟离春在玉虚洞天内!”
“老朽闻听邢无弼之言?”
“尊驾姓名来历可否赐告?”
“老朽要命无常勾君迟!”
焦叔平忽飞起一指,勾君迟应指倒下。
巴上云道:“总坛主为何不取他性命!”
焦叔平道:“他醒过来了也如常人一般,无能为恶,但愿我等能除去钟离春?!”
吕穿阳疾掠在洞口,高声道:“明月已现,映至对崖峰顶,再过片刻,便可动身了。”
焦叔平与吴景云东方亮步出洞口,只见对崖天空可见云絮飘浮,崖下却是云迷雾绕,莫辨景物。
东方亮暗道:“明月峡玄秘就在此了,定须月华映射穿透云气,禁制立即引发,云雾消散,洞门呈显,前古仙真修练之处,的确不凡。”
吴景云立即掏出五颗丹药,分赠于巴上云等人,道:“立即服下,入洞后算准时刻装作发作模样!”
巴上云等四人毫不迟疑,吞咽下腹。
焦叔平托在掌心,向巴上云道:“现在服下,稍时如装作不像,岂非弄巧成拙,四位贤弟先行发作,焦某再依样葫芦如何?”
吕穿阳光道:“属下平日装得就视似异常,总坛主就瞧作属下神色装模作样即可?”
焦叔平哈哈一笑道:“好,你我一言为定。”一颗药丸立即送入口中。
蓦地。
一轮明月立现玉虚洞天对崖,只见云雾郁迷翻滚急速消散,呈现十数丈方圆缺口。
焦叔平不禁暗噫了声,只见月华聚束成一道柱形白光,映视在对崖一方石壁,石壁之前滕覆密翳,但见石壁移开现出一圆洞门。
四人疾逾飞鸟般沾足山石跃下谷去,奔向玉虚洞天。
涧谷中虽然急流湍奔,但有嶙峋怪石高出水面,吕穿阳等四人路径纯熟,焦叔平东方亮吴景云却亦步亦趋,不虞失闪,安然到达洞前。
一行七人进入洞府,只觉身入幽冥,径曲路岔,相隔数丈才有一盏昏黄灯光,饶是他们个个目力锐厉,夜能见物,也相当费力。
沿途阴暗处均安有伏桩,见得焦叔平均恭敬行礼。
但焦叔平吴景云东方亮暗感惊骇,瞧出岔径稳如蛛网,更隐涵阴阳生克,乃极厉害的奇门禁制。
三人均胸罗奇学,一目了然,暗暗熟记于胸。
约莫里计,眼前豁然开朗,果然另有洞天,花香袭鼻,流泉淙淙,迎面只见一处半圆形洞门。
勒石横额:“玉虚洞府”四个古篆。
但见其内飞掠出一身裁魁梧锦衣大汉,躬身行礼道:“焦坛主回来了,属下胜千里不知,相迎来迟,望请恕罪!”
焦叔平张口欲言,突面色一变,吴景云东方亮立即抢前一步
挟住。
此乃原定之计。
巴上云道:“山外强敌纷纷现踪,所幸尚无法找到本门确处,但总坛主力驱强敌,身负微伤,为此延误返回之期,药力发作,烦请通知十二护法赐药!”
话音甫落,吕穿阳连打两个寒噤,面色苍白,忙道:“不好,我等速回总坛!”
胜千里疾忙转身望内奔去。
七人疾回总坛议事厅,此原是一座石崖,人工凿开,共有廿余间石室,最大一间作为议事厅。
焦叔平倒在虎皮交椅上,面现痛苦之色,额角冒出豆大汗珠。
其余巴上云、吕穿阳、董方亮两人丝毫无异。
吴景云紧护在巴上云身侧,蚁语传声道:“稍等赐药之人入内,在下要如何自称,此人来历希速赐告!”
巴上云蚁语传声道:“他一进入巴某即告以姓名,自称属下吴景云参见护法!”
吴景云点了点首,不再言语。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沉寂如水。
门首忽人影疾闪,现出一个短小精悍老者,身着黄带金镶蓝青色装,满头白发,拢梳束髻,双眉斜垂两颊,银白摇风,颔下云须绕腮,面色红润,双目开阖之间精芒逼射。
只听巴上云蚁语传声道:“钟离春!”
吴景云心神微震,忖念之间已编好一套说词。
钟离春步履如风,瞬眼已来在身前。
吴景云忙躬身行礼道:“属下吴景云参见护法!”
东方亮接着亦行礼报告。
钟离春鼻中轻哼一声道:“总坛主该在限时三日前回来,为何迟至如今?”
吴景云答道:“总坛主一行相遇强敌故而延阻误时,属下两人返山途中相遇,未知详情,请护法赐药,一问总坛主便知!”
钟离春道:“遇何强敌?”
吴景云道:“总坛主只说出此人名叫勾君迟!”
钟离春目中神光猛炽,诧道:“什么?勾君迟!”说着忙取出五颗墨黑丹药分送与焦叔平五人口中。
焦叔平虽已发作,却灵智清醒,苦笑了笑低声道谢。
钟离春目光转注在吴景云东方亮两人面上,冷冷说道:“你们两人过了九日限期……”
不待钟离春话了,吴景云即答道:“禀护法,此事说来话长,容总坛主详禀,免得杂乱无章!”
“对,容焦叔平详禀!”焦叔平痛苦之色已自消失无踪。立起抱着接道:“钟离护法请坐!”
钟离春颔首坐下。
巴上云四人立时设席相待,菜是陈卤腊味,配蔬酱豆之屑,俄顷之间即已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
钟离春道:“老朽还要去覆命,怎好在此饮酒!”
焦叔平叹息一声道:“此非片言可尽,而且与钟离护法大有关系!”
钟离春面色微变道:“怎么与老朽大有渊源?”
焦叔平敬了一杯酒后,长叹一声道:“焦某蒙门主先命属下了却私下恩怨,其实是身负两付要务?”
“这个老朽知道。”
东方亮三人探出九尾天狐何素素已去黄山,故兼程赶往黄山,则为了探明何素素落脚之处,再传讯焦某赶往了却毁身之仇,再也为了夺取剑谱。
那知何素素已组设玄阴教,徒众甚多,耳目极广,与黄山万石山庄联合,声势浩大,震荡江湖。”
钟离春道:“想当然尔,他二人乃昔年爱侣!”
焦叔平目蕴怒光,道:“仅是石中辉何素素两方也不足于震荡江湖,尚有一方穿针引线加入,顿时声威大振,江湖侧目。”
“但不知是那一方?”钟离春道:“必是江湖上卓著盛名的帮派?”
“雷音谷!”焦叔平答道:“雷音谷主就是令徒!”
钟离春不禁面色一变,诧道:“雷音谷?雷音谷主在何处?”
“北雁荡大龙湫下!”
钟离春不禁心弦猛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一笑道:“老朽来此玉虚洞之前,武林之内尚未有雷音谷主其名,老朽当年是有衣钵传人,但不知是否是他?”
焦叔平也不追问雷音谷主来历,只滔滔不绝讲述江湖近来发生之事。
钟离春凝神静聆,面上神情频频变异。
焦叔平忽道:“是以东方亮吴景云陈庆奎三人尾随何素素至黄山外,正欲回身返转本门之行,不慎为雷音谷主察出可疑,遂陷入重伏,三人拼死冲出重围,无奈陈庆奎为妖妇暗器所算,昏迷不醒。
在重重追捕下陈庆奎又陷入妖妇手中,但陈庆奎身怀本门灵药早经东方亮吴景云二人取得服用!”
钟离春始知东方亮吴景云何以不曾发作之故,遂长长哦了一声。
焦叔平遂叙出伏牛山外群英毕聚,风云汹涌,莫不是为了本门而来,白云观主之行因要命无常勾君迟硬阻之故,以致功败垂成。
钟离春面色一变道:“勾君迟不足畏惧,最可怕的倒是邢无弼。”
江湖诸般传言确使邢无弼处于不利之境,但他心机阴沉,狡诈多智,倘不出老朽所料,那金龙令符、避毒珠、白眉蜂尾俱巳为他拥得,也只有邢无弼曾来过玉虚洞天!
焦叔平道:“启禀钟离护法,不出十五日武林群雄必受邢无弼之诱,相继来犯本门,焦某等身受门主洪恩,敢不同心竭力,驱退来犯。
怎奈焦某乃外坛弟子,临敌之间,恐有力不从心之感?蝼蚁之命死不足惜,恐误了门主大事!”
钟离春知焦叔平言中涵意,指受药物所制,三天必须易服,强敌来犯之际,突然发作将如何得了。
遂匆匆立起,面色凝重道:“俟老朽回见门主禀知,定有一个对策,门主正参悟启开丹笈藏匣之秘,功行吃紧,绝不容旁鹜干扰!”
言毕疾如电射掠出厅外而去。
吴景云道:“董兄,速传令下去,坛外弟子布守总坛,除内洞护法外不得惊扰,说强敌即将犯山,我等须商议退敌大计!”
董慕钦闻命匆匆奔出,又匆匆返回。
吴景云似在思索什么?
突低声道:“诸位瞧出那钟离春神色没有,他虽不明言雷音谷主是否他衣钵传人,但他神色喜忧参半,可见是他胸中隐秘,门主必不知情!”
吕穿阳诧道:“药物或心灵控制之下,一切均无隐秘可言,钟离护法怎能怀有此项隐蔽!”
吴景云摇首一笑道:“钟离春心机之深,不下于邢无弼,可见钟离春无时不刻均在设法脱困!”
巴上云等人均同意吴景云之言判断无差,不要说是钟离春,就是他们何尝没有如此想法,只要取到真正解药,便可鸿飞冥冥,谁还有心情关心玉虚洞天安危。
吴景云道:“因此从而可知六丁六甲亦非昊天老怪心腹死党,同床异楚,各存私欲,一俊邢无弼到来,我等必无幸免不说,那六丁六甲亦难逃免死狗烹之祸。”
是以我等欲取得真正解药,非从六丁六甲着手!但不知六丁六甲除钟离春外尚有何人,小弟概不知情!”
巴上云道:“吴贤弟睿智卓见委实不差,愚兄想起一事,六丁六甲共是十二人,但有一跫姓老者病故,不久即递补一人,并非在本门甚久。”
而是去岁陷身洞中,受另一护法之劝投身本门,方才闻听贤弟之叙江湖传闻,莫非此人就是乾坤七剑梅九龄。”
吴景云愕然望了焦叔平一眼。
吕穿阳道:“六丁六甲虽有姓名,但不知真假,说出也是无用。”
吴景云道:“无妨,且说出听听,至不济即在钟离春身上着手。”
巴上云报出其余十一护法姓名及长像形貌武功。
焦叔平听出果无其父舒长沛之名,不禁微感失望。
焦叔平以目示意制止,笑道:“稍时钟离春必重来总坛,在下可使他坠入术中而不自觉!”
话音才落,忽闻厅外传呼道:“钟离护法到!”
焦叔平道:“我等出迎!”
只听一声哈哈大笑传来道:“不必了!”
钟离春身影宛如飞鸟般掠了入来,面现愉悦笑容道:“门主闻听老朽转达焦总坛主之言,虽略感震惊,但夷然无惧,本门前洞中洞设有奇门禁制三处,处处都是死亡陷阱,何况尚有毒禽猛兽,来犯者必遭全军覆灭之祸!”
焦叔平摇首笑道:“焦某不敢赞同,依焦某之见,不如先发制人,三重奇门禁制不可恃,因武林中不乏能人!”
钟离春勃然作色道:“总坛主,你胆敢违忤门主之意!”
第十九章 众邪环伺
吴景云忙道:“护法请勿动怒,总坛主无非为了本门安危着想,最重要的也是为了钟离护法有性命之危,同门多年,情深谊厚,怎能不暗加维护,岂可怪总坛主!”
钟离春面现震怒之色道:“老朽有何性命之危!”
吴景云望了焦叔平一眼,淡淡一笑道:“方才总坛主力戒属下等慎言守秘,此刻护法既生误会,看来不能不开门见山了!”
话声略略一顿后,又道:“总坛主认为钟离护法有性命之危,决非恫吓危词,而是事有明证,若门主闻知护法立即祸不旋踵!”
钟离春嘿嘿冷笑道:“有何明证?”
话如此说,却内心极为震恐。
吴景云道:“这玉虚洞府内设有颠倒阴阳太乙奇门禁制及百毒诛仙阵,两处禁制由总坛主施为,然而中洞所设的奇门禁制却由十二位护法主持是么?”
“不错!”钟离春颔首道:“本门中人均知,你为何提起?”
吴景云道:“由十二位护法主持的奇门禁制属下等均不知其中玄秘!”
钟离春道:“门主严令不得泄露此阵奥秘!”
焦叔平忽冷冷接道:“事实上焦某等回山之前,从江湖传说.中得知此阵名为‘罗喉十煞’!”
钟离春闻言不禁神色大变道:“传自何人所言?”
“传自令徒雷音谷主!”焦叔平冷笑道:“护法虽未承认雷音谷主是否令高足,但从迹象推出雷音谷主实为护法衣钵传人。”
焦某方才不是说过,白帝城后设伏擒捉邢无弼,三尸魔君荀异及贺兰山主申屠怀远因故与雷音谷主反目成仇,致使邢无弼得以逃脱,就是为了罗喉十煞阵而起!
钟离春厉声道:“此乃含血喷人之语!”
“不!”吴景云应道:“决非空穴来风,含血喷人。”
钟离护法未投入本门之前身居客宾之位,来去不禁,护法秉赋特异,悟性奇高,更有过目不忘之能,在严陵钓台对崖故居留书遣赐令徒,就附有‘罗喉十煞阵’图式,虽记忆不全,谅系护法时间不敷,未能窥如全豹,但巳熟记十之六七,令徒据以摆设,本可使邢无弼成擒,怎奈一着之差,致功败垂成。”
钟离春张口欲言。
焦叔平紧接道:“护法留书及罗喉十煞阵图式为鬼偷宋杰偷出,焦某无意在白云观获得抄本,请护法观看,就知焦某之言不假?”
话落伸入怀,取出两纸递向钟离春手上。
钟离春忙展阅,不禁骇然变色,涔涔汗如雨下,虽是抄本,却是一字不易,那罗喉十煞阵图式逐处均有详解疑奥之处。
至此,钟离春方知焦叔平不是耸听危言,不禁黯然长叹一声道:“并非老朽有意隐瞒,但承认与你我并无好处?反招来杀身之祸!”
焦叔平长叹一声道:“其实,护法这种想法大错特错,方才护法在赐药之后,断言避毒蛛、金龙令符、白眉蜂尾为邢无弼得手。”
但焦某认为护法这是违主之语,认是令徒雷音谷主移祸江东之计,但不论是否,雷音谷主必不能进入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