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淡淡一笑道:“老朽何能受之,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老朽本想深知孽龙潭种种,助谷主到手玉昊钩利人利已,此牌老朽实
不敢存非份之想。”
雷音谷主朗笑道:“此牌确系传言之避水灵犀,但无此灵异亦是枉然,再兄弟并无福祸借刀之意,出自赤诚,望阁下幸勿推卸,阁下或能解出妙用,总比锥处囊中如同废物为是。”
拘魂学究心中暗惊雷音谷主实非易与之辈,一言居然道破自己心事。
遂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倘谷主日后参悟其能,可向老朽随时索还!”
随即将此牌放在身旁茶盘中。
只见毫无异状,如常物一般浸在茶内,不禁目中显出失望之色。
喃喃自语道:“看来老朽只有前往大内一行了,不过此行凶险异常,又不明藏在何处,若稽延时日,坐失良机,则知尽难索,无可奈何?天意如此,非人谋不藏之罪矣。”
雷音谷主道:“阁下之言,如无避水宝物则玉昊钩则永远无法到手了!”
“正是如此!”
拘魂学究道:“即使有避水异珍,成败亦未可逆料!”
忽见黑袍人匆匆进入,道:“禀谷主,天璇星君将三处禁制悉数催毁,蛇穴三条毒蟒均为其雄厚掌力击毙!”
雷音谷主闻言霍地立起,目冷森厉杀机。
拘魂学究忙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宁为仇人,不如恩结!”
雷音谷主面色转霁,抱拳笑道“谨受教!”
拘魂学究道:“老朽留此参悟犀文奥秘,石中辉与老朽前为细故结怨,余恨犹存,尚且暂避,谷主自去吧!”
雷音谷主略一沉吟,抱拳笑道:“如此暂且失陪,兄弟去去就来!”
转身随着黑袍老者迅疾出室而去。
拘魂学究拿起盘中犀牌,凝视镌文,只觉与符录神似,暗道:“莫非牌上镌文是首符咒么?”
蓦然忆起严昌陵囊中遗赠册笈所绘录符咒图形,只觉大同小异,不禁沉思其能,渐至神浸其中物而忘之境。
两个青衣小童趋入,摆上酒肴,拘魂学究浑如无觉,霍挥动于案上,以指醮水绘书符文,反覆推敲,那小童见状相视作会心微笑退出。
突然,出现奇迹,拘魂学究默涌符咒,案上犀牌忽自动飞起投向他的手中,不禁呆住,料不到犀牌如此通灵,但犹未悟出犀牌与玉吴钩有何关连。
不过,拘魂学究只觉犀牌越看越眼熟,猛的忆起在霍公冲宝库中见过,显然霍公冲并未重视犀牌,只与其他东西一样搁在架上任令尘封。
如此霍公冲父女失踪无疑是雷音谷主所为,然则霍公冲现在何处,雷音谷主狡智如狐,囚处必不在此,看来欲救出霍公冲父女恐又大费周章了。
这时,黑袍老者又独自走了入来,向拘魂学究道:“敝谷主与石中辉立下赌约,各以真实武功相拼,不准施展诡计,败者听命携手共敌邢无弼,请阁下一往做个见证。”
拘魂学究与石中辉设谋已唯,欣然应诺,随着黑袍老者行去,不觉走出山院之外,只见存身一片芳草如茵山谷。
雷音谷主与石中辉相距五丈外面对而立,凝神蓄势,宛如弓满在弦,一触即发。
天璇星君目睹拘魂学究走来,不禁怒视一眼。
“庄主别来无恙。”
拘魂学究长施一揖,含笑道:“数日之雅,故旧之谊仍在,庄主何必见怒如此?五昊钩又非君家故物,获者为主,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凶终隙末,殊为不智。”
石中辉冷笑道:“老朽纵肯明言相求,未必庄主便能应允?”
雷音谷主忙道:“江湖是非,难有定论,兄弟请阁下前来作个见证,各以真实武功相拼,胜者为高?”
拘魂学究退出一旁,道:“两位请吧?”
雷音谷主突高声道:“石庄主小心了。”
身形倏地飞扑而出,右臂代剑,左掌如刃,两式同出。
石中辉亦抢攻出手。
只见两人免飞鹘落,各展生平所学,逞险弄诡,败中求胜,不禁叹息观止,拘魂学究方自目睹两人奇学实不愧为当代武林枭雄巨擘。
忽闻身后黑袍人低语道:“舒少侠,霍公冲父女现在中雁荡庆福寺后罗汉堂下,须设计早早救出!”
拘魂学究心神不禁一震,也不回望,防雷音谷主察出疑窦,道:“尊驾是何来历?为何识得在下!”
黑袍老者答道:“小的全是丐帮中人,因贪习武功,又因破犯帮规,不惜叛门改投雷音谷主,久之渐悟已非,近日奉命出谷,偶遇丐帮同门余洪,表明心迹,才知少侠乔装拘魂学究之事,方才在谷主不敢明言之故,为防壁缝有耳。”
拘魂学究道;“尊驾慎勿败露行藏,免罹杀身之祸。”
黑袍老者答道:“小的知道,雷音谷主心若蛇蝎,口蜜腹剑,少侠不可不防!”
忽见雷音谷主与石中辉对拼了一掌,各自身形倒退了三步,忙宏声大笑道:“两位棋逢对手,互无轩辕,再拼上一天一夜。也难分出胜负,不如握手言和吧!”
雷音谷主额角汗流如雨,赧然笑道:“兄弟自承落败,石庄主倘不手下留情,兄弟一条臂膀难保!”
石中辉微笑道:“彼此一样,谷主这么说令在下汗颜无地自容!”
继向拘魂学究冷冷接道:“阁下已蒙谷主赐赠避水灵犀,玉吴钩无疑是阁下囊中之物?”
拘魂学究叹了一声道:“庄主这话似全无半点香火之情,老朽并不志在玉吴钩,而是冀求玉虚洞府内一味药草,何况避水灵犀传言失实,老朽尚须另择途径,再说庄主未必能容老朽安然取走玉昊钩。”
天璇星君石中辉颔首微笑道:“这倒是一句实话,石某怎甘阁下喧宾夺主,阁下方才言说避水灵犀传言失实何意?”
第 三 章 计救冯氏合家
拘魂学究取出犀牌,向音谷主含笑道:“老朽参悟多时不得其能,或另有妙用亦未可知!”
说着递与天璇星君手中,接道:“庄主秉赋持异,不似老朽愚钝,请参悟妙用。”。
石中辉端详良久,面泛茫然之色,道:“我至水流处一试便知有无避水之异!”
雷音谷主道:“兄弟领路!”
领着石中辉等人至一泓溪水,清流潺潺,明彻见底,深仅没胫。
石中辉将犀牌放在水面,只见犀牌悠悠沉底,了无异状,不觉叹息一声,将犀牌捞起,道:“传言失实,误已误人,石某其实乃下愚不智!”
雷音谷主微微一笑道:“两位请回居所,密商共拒邢无弼之策为何?”
蓦地。
天际忽传来一声鸟鸣,猛觉头顶风生,黑袍老者惊叫一声道:“谷主小心!”
云空中一双巨雕疾若电泻,两翅展袭巨飓如潮,一双钢爪朝雷音谷主石中辉拘魂学究顶头凌空落下。
巨雕猝如其来,三人纷纷大喝道:“孽蓄找死!”
纷纷身形一塌扬掌猛劈,掌势之雄无与伦比,三掌均击在雕体上。
巨雕发出一声惨鸣,展翅又起,却不料一双钢爪竟将石中辉手中的犀牌夺走,冲空斜飞,雕毛簌簌如雨飞坠,雕伤显然不轻,去势忽上忽下。
石中辉大喝道:“孽蓄尔取!”
腾身追去。
雷音谷主拘魂学究互望了一眼,亦纵身追赶。
巨雕罹受雷霆三掌,内脏伤势沉重,无法冲霄腾空,竟顺着大龙湫源头水流平飞而去。
石中辉显然情急犀牌被夺,扬腕打出数点寒星,人亦翔空飞起。
那数点寒星疾如弦击中雕足之上,巨雕一阵剧痛,身形不由一个转侧,松爪放落犀牌落向水面。
石中辉不料巨雕伤痛转折,且风向送飘,探手一把竟抓了空,犀牌从手侧不及一尺之处落下。
只见石中辉两足互踹,一个凌空翻身,振臂掠越水面落足岸上,巨雕已没入漫空水雾中。
拘魂学究见石中辉满面悻悻之色,道:“这巨雕显由凶邪豢养,并非突然而来,谷主可知巨雕来历?倘不出老朽所料,定是邢无弼党羽所为。”
雷音谷主面色微变,颔首道:“兄弟也是如此想法!”
返回山腹洞室,虽说杯酒言明,雷音谷主神情似是郁郁寡欢。
拘魂学究道:“谷主不必如此,贵谷与黄山携手拒敌,虽未必
胜,谅亦不致落败。”
石中辉忽道:“贵谷总护法曾奉召谷主之命前来黄山亦谓联手拒敌,为何阎总护法一再传讯谷主调遗人手赶来相助,但如石沉大海,杳无覆音。
阎总护法终至亲身赶返雷音谷,迄今未回,实不明谷主是何心意!”
雷音谷主闻言大惊失色,道:“兄弟并未接获任何传讯,阎子明亦未还山,兄弟认为阎子明为石庄主不容惨遭杀害或被囚禁,如此说来又是邢无弼党羽所为了?”
“不错!”
拘魂学究道:“幸而邢无弼此刻内心震恐,惧为其门主申屠怀远追踪戮杀,惶惶不可终日,亟须求援,无暇他顾,不然贵谷及黄山早为其屠戮,如不早为之计,终必臣伏邢无弼凶焰之下,老朽意欲立即赶往京师一行。”
雷音谷主道:“但愿阁下有志意成!”
拘魂学究摇首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朽但求心之所安而已,奉劝谷主一言,巨雕一伤恐引来强敌侵袭,黄山亦不例外,言尽于此,两位好自为之,老朽告辞。”
雷音谷主石中辉双双恭送出得洞外作别而去。
石中辉道:“石某手下四人风闻为谷主擒去,不知有无其事?”
雷音谷主闻言大愕,答道:“兄弟并未擒来贵庄门下,庄主莫非为谣诼所惑?”
石中辉暗道:“房前辈绝不致无中生有,也许不便直承,俟我离去后才予释放!”
愈想愈对,逐亦告辞,抱拳目露歉疚之色道:“既非谷主所擒,除邢无弼外并无他人,石某意欲立即赶返,谷主何时枉驾黄山,石某自当扫榻相待。”
雷音谷主忙道:“不敢,兄弟略作安排后,短短明日内定率领门下前去,相见不远,兄弟也不恭送了。”
石中辉双眉微振,穿空斜飞而起,却势宛如流星曳空,转瞬杳失无踪。
拘魂学究离了雷音谷,匆匆与褚青史卫凰池刘铁痕陶广四人会合,叙出在雷音谷详情。
并道:“雷音谷主巳为危言所动,似有封闭雷音谷,率众前往黄山万石山庄之意!”
卫凰池道:“少侠之计已成,暂无后顾之忧,我等也好赶向青城制止邢无弼阴谋得逞。”
拘魂学究摇首道:“霍公衡父女擒囚在中雁荡庆福寺罗汉堂下,须防雷音谷主心狠歹毒,于去黄山之前将之杀害,我等不如冒名侵袭骚扰,使雷音谷主无法顾及,急急逃往万石山庄而去。”
陶广诧道:“何不此刻立即救出霍公衡父女?”
“不好!”
拘魂学究道:“倘早救出,反使雷音谷主警觉,必疑心手下有人泄密,恐误了那丐帮弟子性命,四位请传讯药老化及丐帮弟子赶来相助,在下重托四位了!”
褚青史听出拘魂学究另有去处之意,道:“少侠意欲何往?”
“取回避水灵犀!”
褚青史困惑不解,诧道:“为巨雕松爪坠望大龙秋源潭下,宛如大海捞针,何况又无避水灵异,少侠寻回何用?”
拘魂学究朗笑道:“在下巳悟出一些道理,如果真如在下所料,那犀牌不但具有避水之能,还有另种妙用,四老不妨请随在
下至大龙湫下游溪谷!”
四老将信将疑立即随拘魂学究飞掠而去。
距大龙湫百丈外,仍是涧流急水,涛浪滚滚,只见拘魂学究口中念念有词。
蓦地。
只见涧流分裂成二,相距尺许,飞出一细小之物,涧流倏又合而为一。
那细小之物迅如箭射投向拘魂学究掌中,正是雕爪松坠之那面避水灵犀。
卫凰池端详犀牌一眼,慨叹一声道:“昔年老朽的不钦服严昌陵有神出鬼没之能,如今少侠更青出于蓝,才华卓绝,真为后生可畏!”
拘魂学究道:“卫老且莫谬奖,须知捧得高,摔得也重,此处之事偏劳四老,在下赶往四明一行,三四日内必然返回。”
四明与天台接壤,拘魂学究施展绝乘轻功,半日之间已自赶至天台北麓。
一株巨松之上,忽随风飘送入耳苍老吟哦声:
三月柳枝柔似缕,
落絮倦飞还恋树,
有情宁不忆西园,
莺解语
花无数
应讶使君何处去。
语音熟稔,拘魂学究猛然忆起这人是谁,不禁大喜,一鹤冲天拔起,掠望巨松之上,只见人影已杳,柯干间留有一封函缄,上仅书一严字。
拘魂学究抽出笺函,密密麻麻写满三张素笺,反覆详阅了数遍,收置怀内,急急掠去。
黛绿深云中掩映一幢巨宅,拘魂学究飘然走向林荫小径,忽闻一声断喝道:“站住!”
刀光人影疾闪,只见三个彪形大汉横刀阻住去路。
拘魂学究含笑道:“烦劳禀少主人,就说土岗忘年之友求见!”
一大汉狞笑道:“我们少主人不见客!”
拘魂学究不禁一怔道:“老朽上次来时,似未瞧见三位!”
三抹刀光暴闪,疾向拘魂学究卷来。
拘魂学究不退反进,左掌疾格,旋腕猛划,破空锐啸过处,只听三声惨嗥腾起,腕折血流,钢刀纷纷落地。
那三大汉踉跄跌出数步,痛彻心脾,禁不住全身颤抖倒地不起。
拘魂学究长身一跃,如飞扑向庄门而去。
双足甫一沾地,突见四股剑芒匹练般卷劈挥来,辛辣歹毒,在不同方位袭至,剑势迅厉已极。
只见拘魂学究剑尖点在一个披发面目狰狞的青袍中年汉子腕上。
青袍中年汉子方才只觉腕脉一麻,掌中长剑已夺出手外,心神大惊之际,长剑却又紧贴着自己咽喉重穴上。
他几曾见过如此迅厉的剑法,不禁胆寒魂落,目露惊悸恐惧之色。
“老朽要找的是冯云帆,与汝等无干,汝等又非冯宅中人,逞强出头则甚!”
青袍中年汉子颤声答道:“冯云帆病重无法见客!”
拘魂学究身在宅外,巳自察觉宅内花木叶中人影纷动蹑近,人数显然不少。
暗道:“夜长梦多,不如速战速决!”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