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愤恨之下,想是昏了头,竟在慎芳面前充好汉,岂知她是此中能手,那会在乎一招“依山带水”?
慎芳待见对方黑巾缠到,冷笑声中,当即莲足一点,平空拔起一丈,让过来势,随即俯身直下。
陆文伟瞥见,自己绝学招式无效,迅即回腕斜扫,式化“巧掀涟漪”,由下而上,直卷慎芳小腹。
慎芳一见陆文伟心存恶劣卷她的下体,当即怒恨一声,娇躯微闪,反手疾挽,已握黑绸巾一端,随之沉力猛抖,顿把陆文伟带近四尺。
就当陆文伟身不由己向前直冲之时,慎芳左袖一绕便缠住了过天星的腰间,随又向上一抛,呼地一声一条人影已立刻腾空而起,直升三丈,才冉冉下落。
但慎芳诗人影,甫将着地,尚隔四五尺,忽又疾挽右袖,快如灵蛇,又把陆文伟双脚缠住。
接着力聚单臂朝树林的方向一抖一送,并叱道:“可恶的东西,姑娘送你回老家。”
说话中,只见白袖舒吐长虹,“呼”地声中,把陆文伟那结实如牛的躯体,如同抛一只小麻雀似的,摔去七八丈,弧空坠落。
她置身的地方,隔树林也不过六七丈远,因之,陆文伟的身躯便落在树枝上,“哗哪”一声跌跌撞撞往下直掉,坠得树枝断折,树叶纷飞。
正当那丑黑炭的躯体尚未落地之际,慎芳余怒未息,她这人就是如此,谁要是遇到她火头上,或逗发了她的愤恨那准得倒霉。
是以,方待丑黑炭离地五尺,倏然她俯腰拾起一根枯树枝,迅即兜手一扬,直向陆文伟打去。
她这摔人俯身拾枝兜手扬射,不但是一气呵成,毫无空隙,而且根本使人无法看清,意想不到的奇,而在这奇与快之下,劲道却用上了五成。
那丑黑炭已被她抖袖东摔西跌,早巳弄得头昏眼花,再又被抛飞这样远,掉在树上更是晕晕糊糊,魂魄飘飘,哪还能防着有追命的暗袭。
因之,慎芳玉臂初动,一丝黑线疾射,接闻“呀”一声惨叫声中,陆文传坠落地上,翻了几个滚便静止不动了,而他的左耳孔与右耳孔之间,已贯入那根朽枯的树枝。
接着人影飞扑,怒恨连声,地狱书生与两个壮汉巳跃立陆文伟身前,启眼一看,真是死得离奇,世间少有,居然用一根枯枝,相隔七八丈,射入人体,而且恰由左耳通右耳,其内力之深厚,劲道之沉重,手法之奇准,令人叹为观止。
这时,仲玉等三人,并立树枝之外,脸呈傲色兼泛冷笑,静静地瞧着,那地狱书生的脸孔,正表演蓄千变万化的神色。
其实以地狱书生来说,他确是痛恨到极点,试想,面临如此情况,其内心的激动,真是欲狂啸而无声!他痛的是东西二禁卫只不消一盏热茶功夫,便落得双双赔命,而恨的是旧仇新恨纠结,目前无冶处置,既不敢惊动大嫂万蔚云,正当潜修之际,也不敢吵动二兄俞中奇,甫待出关之时,以自己的能耐,对付这三个小男女,实在难以起势……
然而,他就如此沉默罢休不成!这不但他自己不愿,就是仲玉三人,也未必依从,是以,在沉默的痛恨中,想到了他紫色折扇骨中,所隐藏的救命暗器,万不得巳时,背弃江湖规矩,来一个无毒不丈夫,把三个小男女葬身于“九毒霏雨针”之下。
思此,迅即胆气豪壮,神态傲然,扭过身来,面浮冷笑,眉宇间显聚无比的阴毒,目射火焰,紧紧扫视仲玉三人一会,道:“今天这场案子,彼此是生死不两立了!如不把你们三人葬身我紫扇之下,嘿嘿,江湖中就算没有我俞中英之名……”
说此,倏地身起惊云,“哗”地一声,洒开折扇,身动招出,式演“巧挥火焰”,径向慎芳当胸逼到。
第三十一章 恼羞成怒妄使毒烟阵
地狱书生温中英手挥紫色折扇,递出绝式,顿起无匹奇劲,直向慎芳当胸卷到。
这温中英在川黔一带,也是极负盛名的高手,其武学内力,虽不及乃嫂黑狐妖厉蔚云,二兄天府亡魂温中奇那么深厚霸道,但仅此一扇之势,确是颇具威力。
但以慎芳那等功候,当然不在乎,适见来势涌到,于是,瑶鼻书冷嗤一声,借对方扇指一阵狂风,在飞沙走石之中,娇躯一扭,如雪花般地斜飘数步,方当拍扇反击。
倏见仲玉身化黑影,如云腾星移,横闪而至,冷笑声中,落立慎芳身前,随之单掌外吐,排出股劲流,势若山崩,直把地狱书生,悬空卷退数丈,同时言道:“堂堂天府精舍的二统领,居然如此弱不禁风,真令人扫兴!”
地狱书生落地未稳,虽暗惊仲玉,非仅身法快得出奇,而且内力之深厚,更是使人咋舌,但是,耳闻对方那种狂妄之言,他如何能吃得住?明知恐自己的能力绝非仲玉的敌手,处于目前态势,也只有自己吃亏,可是以一个扬名江湖的高手,被一个毛头小子那样手罚口损,委实太觉难堪。
因之,由气愤而生雄胆,双脚刚钉住地,迅速身形微幌,欺进五步,连声嘿嘿冷笑,脸上露出层层杀气,和丝丝毒念,接道:“大言不惭,乘隙出手有失磊落,盛名远揪的洞天别院,也就是如此门风!嘿嘿,既然你们依仗人多,温某就凭这把紫扇,斗斗你们三人,来来来一齐来上!”
说完,左手单掌平抬,右手合扇戟指前方,亮开功架,神态非常悠闲,但心里却正惶恐不已,暗急,护守阴阳湖的舍卒,时隔许久,为何还不围上来?四巡总也应该今年回舍,怎么仍不见踪迹?
他这表面镇定,内里焦急的神情,慎芳是见人太少,看不出来,但仲玉和绣纹,已瞧透了他的心腑,知道是先拿话套住人,后图援兵之计。
其实,此狱书生尚不仅此,除了等待全体舍卒合围,出奇制胜,以及四巡总适时返舍之外,最大的倚赖,还是他手中紫扇内藏“九毒霏雨针”,见血封喉的厉害。
而慎芳因见对方,那种轻视人的样子,心中怒火直冒,刚待地狱书生,话一说完,功架亮开,顿即一声娇叱:“你有什么了不得,还值得我们三人一齐上!看姑娘不出十招,定叫你落个吐血而亡!”
语音甫落,手中红影香罗扇一摇,同时娇躯猛腾,疾向地狱书生扑上。
但方当她身形腾动,已见仲玉黑影疾闪,拦在她身前,笑道:“你先别急,这回该轮到我了,待会儿看出手不要五招,便叫这位二统领,真的到地狱去做书生了!”
这几句话,慎芳听了,当然不好违拗仲玉的意思,顿即默然含笑玉立,而那地狱书生,一闻此言,却气得脸泛灰白,咬牙切齿,正想回插几句,挣回一点面子。
倏闻绣纹轻笑一声,道:“芳妹,你且过来,我倒要看玉弟,如何进行杀猪宰羊,不过,我要求只可伤残,不准废命!”
“好狂妄的后辈!”地狱书生怒喝一声,插道:“你们这三个小东西,有多大能力,如此小睹于我……文仲玉,你既是大言在前,我便先收拾你。”
语毕,双肩—幌,进步欺身,紫折扇出招“浪打飘浮”直向仲玉左肩抽到,动作劲势,却也快捷威猛。
仲玉一见来势迫体,也不出招封架,当即身形疾闪,横移三步,冷笑道:“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十招,可尽量拿出毕生修为,毒招绝式争取机先,十招之后,如胜不了我,在五招以内,便叫你不死也得重伤!”
地狱书生温中英名列“天府精舍”二统领,江湖上的名头也不小,怎受得了那种貌视人的话,当下冷哼一声,手中紫折扇一合,化式“魁星点斗”,启步扑身直点仲玉璇玑穴,接道:“好大的口气,温某便在十招之内成全你!”
仲玉长声冷笑之中,身躯微侧,足点需,斜飘旗步,轻巧的让过了来势。
地狱书生见仲玉身法奇快,心下暗惊,仅凭这样一招一式下去,必不能势占先机,十招之内若真不能伤害他,看情形,以后五招就惨了。
于是,心念及此,慑神守意疾摇紫影,全力施出驰名江湖已久的“大罗十三式”,紫扇一开一合,开则拂扫挥拍,合则戳点击打,端的深具火侯,而且招招连环,式式交衔,挥扇回身,构成一片劲风飕飕的紫幕,把仲玉笼罩其间。
仲玉身在紫色扇幕之中,当真恪守约言,不攻只守,只见他肩插黄色“绝命旗”,从容悠闲地来回闪避,青衫飘飘,人影疾转,姿态美妙已极。
刹时,漫天紫影交辉,锐风呼啸之中,四周落叶卷起半空,若似蝙蝠乱飞。
绣纹和慎芳携手并立旁侧,俏目会神,随着场中的人影,不停的流动。
俄顷,绣纹轻声喃喃说道:“真奇怪,他的武功精进到如此地步了!那么五老综合传功,真可相当六十年修为了!”
“是呵!”慎芳回眸含笑,望她一眼接道:“那五位老人家,仅凭本身功力,已可啸傲江湖无敌手,再集五人的功力,在他一人身上,当然是举世无匹了。”
绣纹展颜一笑,脸上流露出无比的喜色和宽慰,又道:“这地狱书生,看他的武功也不是弱手,十招一过难免吃大亏,但不要伤他的命才好,到底他恶迹不甚昭彰。”
慎芳闻言,颇不以为然,道:“你真是太仁慈了,剪恶除凶,是我辈份内之事,对这也饶恕,对那也宽容,坏人不除,世上还不是他们的天下……”
绣纹聊言心惊这丫头,仍是杀心深重,顿即收敛笑容,脸色一正,道:“那么你是想杀尽天下坏人了?”
“坏人不杀,留在世上为非?”
“我问你,坏人是不是由娘胎出来,就变坏了的?”绣纹有点生气了。
“当然不是,但已学坏了,留着也是无用。”
“你知道不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故?”绣纹大声说。
“我是少读诗书,不知道。”
说着,挣脱绣纹的手,扭身走开几步,睑色泛红,腮梆鼓起老高,默默望着仲玉,正飘身周旋,地狱书生的第六招“排山倒海”!
同时她心里有点被欺负的难过,以为绣纹总是找岔,给她过不去,不是大声叱喝,便是怒目责骂,因之,深深涌起受尽委屈的淡淡哀愁。
其实,绣纹对她真是爱如手足,原见她脾气刁怪,太过任性,才时加词色,予以适时纠正,尤其对她嗜杀不饶人的品行非常不满,因之也常提出些根本问题,启示她的良知,可是慎芳却不知,这位纹姐姐的用心,如果绣纹不是看在同是一夫的关系上,哪会慈威相诱?
绣纹见慎芳为了争论好人与坏人、杀与不杀生气离开自己,当即也不好再伤其自尊,只无言地朝她望了一眼,长叹一声,注意着紫色扇影中,有若穿花蝴蝶般的仲玉。
就当她二人,燕声莺语争论之时,倏然,石坪边缘的树林中,飞起一条人影,藉着片片落叶,点足腾身,真是轻如柳絮,捷似云飘。
那人的飞身疾射之际,听到绣纹和慎芳的声音,便循声接近,隐在一棵树后,极目朝这边打量。
论绣纹和慎芳的功力,十丈以内坠花瓣落秋毫,必然会觉察到,但因那人射来之时,也正是她二人争吵之时,是以竟茫然不知。
只见那人除白净净的脸蛋之外,从头上到脚下,全是一身黑,穿着一袭梢嫌肥大的罗裳,拖曳地上,头罩青纱,刚好把脸露在外面,双手交扣,把头上垂下来的青纱,由背后裹在胸前,远远望去,宛如一尊煞神,令人生畏。
如果近—点看来,大约是个四十六七的妇人,蛾眉弯弯,杏眼澄然,挺鼻巧嘴,脸呈椭圆,只是眉聚深愁,面浮威煞,从其现在的容貌,可想见她在少女时代,定是个风靡江湖,令男子疯狂的绝色丽人,从其此刻深愁威煞看来,她必然有着沉重的心事,和难以如愿的期望,以及暴躁不安的神情。
奇怪这黑农妇人悄然现身,倒不知是那一边的人,是地狱书生一道?正值这十招快过,万分紧急之时,照理说她该暗自着急,偷偷准备济救才是,而她却连正眼儿也不瞧场中一下,好象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若说是仲玉三人的什么人,为何不即刻现身,而蔽隐在树后?
仅启睁一双冷电似的眸子,朝慎芳注视不休,好象这刁丫头夺走了她的心,掠走了她的灵魂。而从她的眼睫慢慢跳动之中,脸上现出令人难以觉察的喜悦,这种喜悦却是不长久的,正好象—个久寻子女不着的母亲,见到与自己子女相同的少女,蓦然间以为是自己的子女,但又深恐不是,因显出喜悦不定的神情。也许由于这种闪电似的喜悦所冲动和将造成的遗憾,竟使得那黑衣妇人目蕴泪珠,默默呆呆地直盯着仍鼓着腮梆子的慎芳,当然这刁丫头不会知道,一个局外之人因为她的容貌,而潜然伤怀。这时,倏闻仲玉—声长笑,言道:“地狱书生,最后一招已过,我开始要进招了。”地狱书生温中英闻言,只吓得心惊肉跳,满想施出“大罗十三式”中,最歹毒的十招,能制定先机,压住对方,进而使对方丧生自己扇下。
拒知,任由自己险招叠出,毒式连环,均为对方从容避过,眼看十招已过,心中好不惧煞,他知道仲玉既能先让十招,凭这点功夫就能制服自己,再想到早先说过五招之内,定叫自己不死也得重伤,江湖中一言九鼎,岂是儿戏……?
思此更是魂不附体,暗自叫苦不迭,今天可糟了,大嫂二兄均正闭门潜修,不能前来救援,四门禁已然身亡,四巡此刻乃未回舍,而四周的埋伏,也像死人似的,还不及时出动……看来只有攻放“九毒霏雨针”了。
这地狱书生虽在惊恐沉思之中,但其一柄紫折扇却没敢放松,反而打算死里求生,猛提真气,谨慎出招,径朝仲玉猛攻。
仲玉见其破斧沉舟的样子,如何不知他想拼命?当即身走轻灵,闪招避式,来回穿插腾飞。
突然身躯微侧,闪过地狱书生,一招“倒挥流茧”,迅即脚尖一弹,平空拨起四丈,冷笑道:“二统领,武学低庸,多攻几招也是无用,现在,我要你尝尝无影绝命旗的滋味,警告你,两招之内……”
话说半截,忽地身躯后仰,迅即翻过身来,一式俯